鲁锦顿时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陈将军果是个勇于任事之人,那你就准备一下,我听说你带来的还有妻儿家眷,我先让人给你们安顿下来,然后你再跟汪先生去督造船只,遴选人手,准备出航。”
“是,臣一定不辱使命!”陈友谅当即抱拳答应道。
当日鲁锦便派人给陈友谅、张定边三人在城里安排了住处,陈友谅获赐一套两进的院子,张定边和张必先暂时住在一个院子里,两家距离也不远。
之后鲁锦又派侍卫给他们采买了被褥家具等日常用品,还雇人给他们做了大扫除,又让侍卫送上猪羊鸡鸭等酒肉,甚至直接让中枢给他们三人先发了两个月的禄米和月俸,让他们马上就能过日子,就连官服和丝绸布匹也给赏赐了不少。
鲁锦当然知道陈友谅手里肯定还有不少金银,但陈友谅的是陈友谅的,他给不给那就是他的态度问题了,鲁锦尽量做到自己能做和该做的,如果这样陈友谅还忘恩负义,那将来杀了他也不算亏心,到时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当天晚上,陈友谅在家中摆酒,把从咸宁带过来的心腹都叫到家中大吃大喝了一顿,说一下今后的安排,这才让他们各自去休息。
宴席结束,三兄弟又聚在一起说话,陈友谅的妻子阇氏给三人送上茶水,这才说道,“那位楚王殿下倒是对官人不错,居然给了这么多赏赐,就连被褥日用这些小事,他都派专人安排,将家中收拾的井井有条,可见对官人的器重,官人可要好生为殿下效力才是。”
陈友谅却吐槽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这不过是邀买人心的手段罢了,人家给咱这些,还不是希望咱能给他卖命的。”
阇氏当即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官人既已投了楚王,还吃了人家送来的禄米,难道不该为殿下效命吗?”
陈友谅懒得跟她掰扯,便说道,“我下个月或是冬月就要出远门,可能要明年二三月才能回来,等下我再给你拿些金银,你好好照顾善儿和理儿,知道没有?”
阇氏顿时愣住,“这么快就要出远门?”
陈友谅当即笑道,“你刚刚不是还说要我给那位楚王效命吗,他给咱这么些东西,自然不是白给的,当然不会让咱闲着,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必先和定边暂时都会留在建康,你若遇到难事,去寻他们俩便是。”
阇氏这才点头道,“奴家一定照顾好两位小公子。”言罢这才离去。
陈友谅原本有四个妻子,但是前三个都意外死了,只有这个阇氏活了下来,而且陈善和陈理都非她亲生,因此阇氏对两个孩子来说应该是后妈。
不过阇氏却是这四个妻子中最漂亮的一个,原历史上陈友谅死后,陈善被俘斩杀,陈理被流放高丽,陈友谅的这个老婆阇氏也被老朱收入房中,纳为妃子,还给老朱又生了个儿子,名朱梓,封号谭王。
等阇氏离开后,三兄弟又说起了白日在鲁锦那里的见闻,鲁锦说徐寿辉已死的谣言是余阙放出去的,目的是离间徐宋各部,好将他们逐个击破,可他们三人却不太信,因为这条离间计,不仅元军能从中获益,就现在的局势而言,显然是鲁锦获得的利益更大。
可余阙现在又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们也没有证据,所以也不能干什么。
但这件事却给三人提了个醒,就今天的接触来看,鲁锦的确是个博闻强识,有胆识,有学问,还懂工匠技巧,又能造火器还能造战舰,最关键的是,鲁锦还阴险狡诈,诡计百出,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仁善,不是个好相与之辈,今后在鲁锦手下做事,一定要倍加小心。
确定了如今的处境之后,三人这才各自回家休息,第二天一早,三人便又去中枢向鲁锦报告,鲁锦也让人各自领着他们去办事。
张定边去张温的禁卫二师实习,张必先去枢密院,陈友谅去了船厂找汪大渊去看那艘船只。
而鲁锦这边,他依然每天忙着上课和处理军政。
远望号出航方面,人手现在就应该准备起来了,他从方国珍送来的那些水师里面,让人挑选了五十名有航海经验的水手和舵手,又从白广泰的水师里面抽调有炮术经验的中层军官。
然后再把建康这一批五百名炮术班学习成绩最差的三百人,直接调给了远望号,今后在船上做实习炮手,虽然现在没炮,但也要跟着出海练经验。
这次去爪哇,主要有三件事要办,第一是利用元廷远征爪哇遗留的残军,将他们武装起来,最好让他们在当地打下一块地盘,尤其是爪哇的油田。
第二是开采石油,但这需要打井,于是鲁锦又让人从定远的盐场找了几个当初凿盐井的工匠,还让他们带上全套的凿井工具,这次也要随船出发。
第三是找东南亚的古塔胶,东南亚虽然没有原生橡胶,但是却有一种名为古塔胶的特产,这东西也是天然高分子聚合物,如果说橡胶是有弹性的天然胶质材料,那么古塔胶的特性其实更像中国的杜仲胶,常温下的特性更像塑料,具有良好的热塑性,加热后可以变软,方便塑形,常温下又很坚硬。
西方曾经用这玩意包裹跨洋电缆,将其沉在海底,用来铺设跨大西洋海底电报,但他们为了获取古塔胶滥砍滥伐,直接把这种树给砍灭绝了,导致后来人类失去了一种天然塑料.
当地土著也会使用这种古塔胶制作刀柄之类的工具,所以应该不难寻找,鲁锦虽然现在也用不上这东西,但可以先让人寻找,然后尝试育苗移栽,如果搞成了,说不定南洋今后又能多出一种不亚于橡胶的经济作物。
只有搞活了南洋的经济,今后才好方便直接控制,到时南洋遍地胶园、油棕,却只有中国有工业实力进行处理,他们便只能依附于中国,如果敢叛乱,就算不直接出兵征讨,起码也能多一张经济制裁的底牌,也算是鲁锦为后人做的战略布局吧。
交代完了组建船上人手的事情,鲁锦自己这边的理综班也没闲着,教完基础的物理化学知识后,鲁锦又给他们恶补了几天数学和几何,然后给他们讲什么是渐开线齿轮,齿轮传动的原理,以及螺纹和螺母的结构。
接着就画了原理示意图出来,让他们设计一台由齿轮和齿条控制的匀速进给车床母机,等把这玩意做出来,就可以车出一根标准的黄铜螺纹丝杆,有了螺纹丝杆,再制造更精确的车床便不是问题了。
与此同时,秦淮河边的小型水力机械加工作坊也开工了,将来这台工业母机做好之后,就可以先放到这里使用,也方便理综班学员在城里实操,省的还得到当涂来回跑。
就在鲁锦这边带着学生搞工业母机,汪大渊和陈友谅装修海船,召集船员的时候,前线的战事也在持续进行,并在各个方向都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常遇春于九月十六抵达南昌后,立即沿着清江和渝水逆流而上,挥师西进,攻向袁州路的宜春。
九月十八,第九集团军前锋攻破富州(丰城),继续向清江挺进,二十一日攻克清江,并分出一路偏师,由胡大海率领,去攻打新淦州(新干)。
而常遇春则是带着九集团军主力继续攻打新渝州(新余),二十四日攻破分宜,二十七日攻克袁州路首府宜春,此时江西已经被他横切成了两半,扫平江西也只剩时间问题了。
由于江西元军主力早在余干就被打的全军覆没,之后向江西内部进军时,常遇春几乎都没有遇到正经的抵抗,于是在十月初一,九集团军正式攻克萍乡,抵达了此战预定的终点。
自九月初一,圣武军分多路出兵以来,常遇春这一路历时31天,第一个完成战略目标,攻克萍乡,将圣武军的刀锋指向了长沙的后腰,到时只要和荆襄从南北两面同时夹击长沙,就能把长沙捅个对穿!
于是刚刚打下了萍乡的常遇春,见麾下士卒还有余力,便快船往建康送信,询问鲁锦要不要一鼓作气,继续进军攻打湘潭和长沙,把湖广也一战收入囊中。
鲁锦收到消息后,立刻给他写了一封亲笔信,警告他不要贪功冒进,打长沙必须南北两路同时进攻,不能孤军深入。
现在圣武军的优势很明显,等打完这一仗,湖广就没什么强敌可以抗衡他们了,明明稳扎稳打就能扫平南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冒险?万一你的第九集团军折在长沙,不仅湖广无法收入囊中,说不定就连刚打下来的江西也得再吐出来,赔本的生意鲁锦可不会干。
但为了不打击常遇春的积极性,鲁锦还说,如果第九集团军还有余力,可以让常遇春把部队带到萍乡集结,并向北面的湘潭,南面的衡山和衡阳派出斥候,侦察湖南的情况,然后等着自己的消息。
到时如果廖永安打完湖北,第一方面军同样还有余力的话,就可以继续加把劲,两军同时南北夹击把长沙干下来!
常遇春收到消息后,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按鲁锦的命令,让大军在萍乡集结,同时向湖南派出大量斥候侦察情况。
与此同时,北面的廖永安这一路可谓打的最是艰难。
他们一战下九江,二战下武昌,先击败九江的江西元军主力,再击败武昌的苗军主力,接下来又去打汉阳,可打汉阳同样不容易。
汉阳距离安陆和荆门很近,荆襄就在汉阳的西北方,而安陆和荆门现在又是答失八都鲁和勃罗帖木儿的老巢,这父子俩麾下率领的四川元军主力有七万余人,就算留出一部分驻防荆襄,至少也能拿出五万人用来对付廖永安的第一方面军,因此不可小觑。
汉阳西南边的江陵、宜都,这里也有一伙湖广元军主力,是湖广行省平章阿思兰,还有其部将兀都蛮、黄秃伦歹、以及威顺王宽彻普化率领的四万湖广元军,同样不可小觑。
于是就在廖永安进攻汉阳之时,阿思兰的湖广元军,和答失八都鲁的四川元军,就同时从一南一北夹击了过来,这两伙敌军皆骁勇善战的敌军主力,加起来足有九万之众,跟廖永安的兵力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于是廖永安此时也遇到了一个和101当时打锦州时相同的问题,他只准备了一桌饭,现在却来了两桌客人,这个饭该怎么吃?
无论是阿思兰的四万湖广元军,还是答失八都鲁的五万四川元军,如果单独跟廖永安的第一方面军对上,他都有信心战而胜之,可现在这两伙敌军却一起来了.
廖永安立刻召集将领开会,最后商量出了几条意见。
一,利用圣武军攻坚能力强的特点,趁敌军主力未到之前,先把汉阳打下来再说,打下了汉阳,他们便不再是无根浮萍,便有城可依,能在这里站住脚。
哪怕自己打不过阿思兰和答失八都鲁,自己几万大军聚在汉阳城下背城列阵,打守城战,他也有信心将元军击退,这样就算不能继续向西进攻,可至少能保住汉阳以东刚刚打下来的这些战果不会丢失,同时还能牵扯住荆襄的元军主力,为四方面军从中原进攻荆襄创造机会,这是保底思路。
二,集中两个水师团主力,沿着汉水逆流而上,阻断潜江到沔阳一线的汉水水道,利用己方的水师优势,分割敌人,让阿思兰和答失八都鲁不能会师一处。
三,先将敌军分割成两半,然后派少量部队阻击其中一路,集中主力对付另一路,将敌军逐个击破!
对敌思路敲定之后,很快这场决定了两湖归属的旷世大战就爆发了起来,同时这场豫湘赣战役也逐渐步入了尾声,若是打赢了这两股元军主力,那整个南方就再无能和圣武军抗衡的对手!
第463章 东荆河血战(上)
由于汉阳并没多少元军主力,只有七千多地方元军守城,因此在九月二十日,第一方面军抵达汉阳的次日,只用了一天,汉阳便被攻破。
拿下汉阳这个立足点之后,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廖永安任命桑世杰为水师主将,缪友珍为水师副将,两人率领水师主力沿汉水前出,遮断从沔阳、潜江、到长寿(钟祥)一带的汉水水面,截杀答失八都鲁和阿思兰的元军斥候和信使,使敌两路大军失去联系,不能合兵一处。
然后廖永安又急忙向坐镇九江的秦从龙传信,让徐达从他的119师急调一个主力团来汉阳守城,同时让秦从龙多往汉阳运送粮草和弹药,尤其是各种火器的弹药,还有守城最好用的手榴弹,急需补充。
先安排好守城,有了保底的基础,然后再谈怎么迎战两股敌军。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必须先派出一股偏师阻击其中一路元军,而且人数还不能太多,然后集结主力去打另一路,先消灭其中一个,再调头去打另一个,将敌军逐个击破。
但这个时候,他们就遇到了一道选择题,该阻击哪个,去打哪个,派谁去阻击。
经过诸将商议后,众人一致决定先去打答失八都鲁,理由是这股四川元军兵力众多,如果只派小股兵力去阻击的话,很可能挡不住,无法完成战役目标,另一方面,如果集中六七万主力去打只有四万人的阿思兰,好像又有点浪费己方兵力。
因此不如反过来,集中主力去打答失八都鲁,就算己方兵力不占多大优势,可至少也能打个平手,而阿思兰那一路,可以派遣一到两个师组成的偏师去阻击,这样两三万人阻击四万人,兵力劣势也不会很严重,不求能胜,将敌军阻挡一段时间总不是问题。
确定了对敌的先后顺序,接下来便是调兵遣将了,尤其是该派谁去阻击阿思兰的湖广元军主力,这个任务不用说就很艰巨,毕竟以少打多,不是谁都能有信心战胜敌军的。
好在面对这样的艰巨任务,第一方面军的八位督师,除了徐达留在江西扫荡,不在场外,剩下的七名少将督师全都踊跃请战,但是面对这样的艰巨任务,廖永安选人却不得不慎重一些,最后他不顾众人的请战,毅然做出决定,派自己的嫡系101师去阻击阿思兰的湖广元军主力。
用廖永安在会上的话说,这种艰巨的困难任务,如果不派自己的嫡系去扛,那还算什么嫡系?如果不让自己的亲兵去,那你让其他将领怎么想?会不会有拿他们当炮灰之意?
更何况101师是谁,这是圣武军成立的第一个师级单位!还是第一方面军的第一师!如果这个时候不去给全军挑大梁,还算什么第一师?还算什么方面军的主力?!
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金朝兴的101师头上。
当然只靠101师的三个步兵团,想要阻挡阿思兰的四万元军主力,还是有些吃力,尤其是圣武军的步兵团都是以长枪步兵为主,缺少弓弩之类的远射武器,肉搏还行,但如果被敌军远距离吊射,那还是很难受的。
所以廖永安决定,再把宋国兴的禁卫第五师调了过去,但只给他们留了一个野战炮营的16门炮,剩余的一百多门炮全被他拿走,集中起来去打答失八都鲁了。
不过金朝兴这一路好歹也补充了一个团的四千多火枪兵,拥有了不俗的远射能力,遇到敌军弓弩手也不太怕,再加上一个团的重甲先登团,或者说重甲掷弹兵团,近战肉搏能力也得到了加强。
于是这一支南路偏师,就拥有了101师的13500人,以披甲长枪步兵为主,禁卫第五师的火枪团4500人,重甲先登团4500人,还有一个炮营16门八斤野战炮,炮兵200余人,合计五个团加一个营,22700人。
这样的阵容,用来进攻一般的城池已经完全够用了,拿来野战也不算弱,而且两万两千人,对战阿思兰的四万元军,兵力大约一比二,不指望他们能靠自己打赢,但挡住阿思兰的进攻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廖永安是这么想的,但金朝兴却不这么想,或许是廖永安在作战会议上的那番话激发了金朝兴的志气,他麾下率领的101师可是圣武军主力中的主力,嫡系中的嫡系,就冲这个番号,说一句‘天下第一师’也不为过!
可因为第一方面军成立时间晚,参加的战役少,战绩反而不如杨璟的三方面军和朱亮祖的二方面军那么出名,以至于军中总有些流言蜚语,说他们只是因为巢湖出身,仗着这层嫡系的关系才混上了第一方面军的番号,实际战斗力不一定比得过二三方面军。
因此一方面军的将领总是憋着一口气,自今年开战以来,作战极其勇猛,不蒸馒头争口气,他们就是要向全军证明,老子的第一方面军是巢湖出身的嫡系不假,可你们不能因为我们是嫡系,就说我们不会打仗!
第一方面军急需一场毫无争议的战绩来证明自己,洗刷自身没参加过大战的耻辱,虽然自开战后,一方面军连克九江、武昌、汉阳这三座战略重镇,收复城池数十座,但这还不够!金朝兴要向世人证明,什么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师’,老子的这个第一可不是靠着嫡系的位置赚来的!
他阿思兰不就只有四万湖广主力吗?
想当初去年的时候,鲁锦亲率主力渡江,小茅山一战以三万主力迎战月鲁帖木儿的十万大军,以少打多,三倍的兵力劣势,还能战而胜之,将敌军全歼。
之后更是挥师横扫集庆路,整个江南无一合之敌,只靠三万甲士,一战歼灭元军十八万之众,这才让圣武军在江南站稳脚跟,并快速膨胀扩编出第一个方面军单位。
而如今他金朝兴领兵两万二千人,敌军却只有四万,不过是以一敌二,这兵力差距还没鲁锦渡江时那么大嘛。
所以我为什么要守城打阻击,老子偏要主动出击迎战,把阿思兰的四万湖广元军主力全部吃掉,一样能完成阻挡敌军,给主力争取决战条件的掩护任务。
怎么掩护不是掩护,把南路的敌军全杀了一样是掩护!
不过金朝兴虽然是南路主将,但部队却不是他一人的,毕竟还有宋国兴这个禁卫师的副将在,所以他也得征求一下宋国兴的意见。
好在宋国兴也是个小年轻,今年才刚18岁,正是敢打敢拼不顾后果的年纪,听说金朝兴要主动出击迎战,宋国兴也毫不犹豫的表示同意了。
主要是他也认为双方的兵力差并不是很大,不就是以一敌二吗,圣武军打的这种仗还少吗?既然兵力差别不大,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而且就算打输了,他也有信心收拢残部,撤回后方固守城池,总之既然野战打输了也能完成任务,所以为什么不打?
而101师的训导官苏静,虽然不支持金朝兴的冒险行为,认为只要挡住敌军即可,可以等主力那边打完答失八都鲁,再回师来打阿思兰。
但圣武军有军规,外出征战时,如果军事主官和政治主官发生了意见分歧,军事主官有权利一言而决,直接发布军事命令,政治主官有意见也只能保留,但要记录在案,方便事后划分责任,于是这个决定就被金朝兴强行通过了。
金朝兴的命令下达后,即便是苏静保留意见,在战事面前也必须全力配合,他可以事后向上级告状,说金朝兴冒险,但现在却必须听命行事。
于是,在九月二十二日,徐达派遣的一个主力团来到汉阳接手城防后,第一方面军的两路大军就各自出发了。
廖永安亲率六个步兵师,一个禁卫师,还有从宋国兴那扣下来的三个炮营,抛去后方留守的一部分兵力,他的主力这边还有八万二千人,主动向孝感、安陆、长寿(钟祥)、应山、随州一带攻击前进,寻机与答失八都鲁的四川元军主力决战。
而金朝兴这边,也率领五个团,一个炮兵营,共计两万二千七百余人的偏师,向沔阳首府玉沙和潜江方向攻击前进。
潜江县就在汉水的边上,而且汉水正好从潜江这里分出一条支流,流向沔阳(后世的洪湖区域),又通过夏水与长江相连,后世将这条汉水支流称为东荆河,意思是说这条河源于荆襄。
但元末时的东荆河河道与后世不同,元末时的河道比后世向东偏移了五十里左右。
按照战前制定的计划,廖永安是让他们先把沔阳打下来,作为坚固据点,然后依靠东荆河为天然屏障,在河道东岸与阿思兰的元军对峙,只要挡住元军不让他们越过东荆河即可,身后的沔阳还能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
但金朝兴并不这么认为,东荆河西面不到二百里就是中兴路的首府江陵,那里是阿思兰的大本营,江陵城又坐落在长江边上,阿思兰本身又比他的偏师人多,如果阿思兰有心的话,他完全可以用一小股兵力牵制住金朝兴的两万偏师,然后派主力走长江进洞庭湖,再从洞庭湖出长江绕去沔阳的身后直取汉阳和武昌。
这么干虽然是绕了一个七百多里的大圈子,但却可以避开金朝兴的偏师,直取汉阳重镇,切断第一方面军的全军粮道,到时整个第一方面军可能都得饿死。
那他金朝兴在沔阳这里不就成了傻站着看戏吗?自己这一路还有什么用?
所以在攻下沔阳之后,他只留下一个九百人的辅兵营看守城池,让随军的地方官主持城防,然后就带着偏师越过了东荆河,做出一副直取江陵的架势,这样阿思兰的大本营受到金朝兴的直接威胁,他就不能选择绕路偷袭汉阳,只能被迫与金朝兴决战!这样阿思兰就能被自己牵制住了!
有一说一,金朝兴的战略判断并不算错,但他这么做的唯一缺点,就是将自己陷入了绝境,前方是一马平川的洞庭湖北部平原,后方却有东荆河跟夏水拦路,这是将自己至于背水一战的死地了,但他能不能复制韩信的战绩就不好说了.
不过金朝兴也没这么傻,他并不准备直接兵临江陵城下,不然自己就成了远道而来的疲惫之师,阿思兰却能以逸待劳等着他送上门。
而且他也不准备学项羽破釜沉舟,更不想学韩信背水一战,于是全军刚刚渡过东荆河,他就命令大军在河道西岸背水下寨,但却提前搭了四条浮桥,直通营寨内部,这样即便打不过,他也能在营寨的掩护下从容退回东岸。
并且他在东岸也下了一个营寨,将四条浮桥彻底包在两岸的营寨中间,确保自己退回去的时候也能有坚固的营寨掩护,不会出现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