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其实也不怎么辛苦的,少买三四本书也就够啦。
姚梦梦恭敬谢过,仔细收了。
姚英子只草草收下,便脆声急问姚弘旭道:
“公...六爷,你把身契交给姐姐收着,就不怕我们偷偷跑了吗?”
“两位姐姐并蒂双生,美貌倾城,世之罕见,但也注定了你们不依权贵,则难得安生。
纵使逃了出去,也不过是从一处樊笼落入另一处樊笼罢了。”
姚弘旭语气淡然,笑意渐褪,微寒的目光盯向了薄唇翕动、似有不服的姚英子:
“英姐姐大约在那鸣玉坊见惯了流金淌银,所以......不大瞧得上区区二两的银子了?”
姚英子还在发怔,姚梦梦心中一个咯噔,忙上前蹲身万福,柔声讨饶道:
“六爷恕罪,姑娘恕罪。
英子非是有意怠慢姑娘,只是她本性大大咧咧,而且十三姨又说...有些官人就喜欢这种性子的,所以便常常骄纵了她。
况且我姊妹二人自幼无父,幼年丧母,虽在鸣玉坊过了几年锦衣玉食的生活以养容貌身体肤,好...好卖出个高价来,却也身无余财,连一文二文也是极好的,又哪敢轻视金银?
还望六爷和姑娘容谅了英子这遭罢。”
一番话情理交融,如泣如诉,早让黛玉舒开了细眉,面露不忍。
虽并不出言帮衬,以免损了姚弘旭的威严,却也借着桌围遮挡,悄悄摇着小手,以示自己不再...唔,没有生气啦!
姚弘旭瞥见小黛玉的可爱模样,早不觉弯了弯唇角,又见姊妹双姝花容黯然,泫然欲泣,心中的怒气也稍稍舒散。
因此便打发了二女去碧纱橱里安顿,自己则拉着黛玉到窗前张望起来。
刻下内院中人来人往,俱是屏气息声,面色凝重,只有一声声熟悉的惨嚎从正堂隐约传来。
黛玉薄唇轻咬,星眸微颤,有些难过地仰起了小脸:
“子明哥哥,王妈妈死也不肯吃那血燕窝,所以......她们是有意要害我和娘亲吗?”
第52章 事败露管家谢罪
两湾蛾眉似蹙非蹙,一双星眸似凄非凄,聪慧的少女面上难掩哀愁。
姚弘旭垂眸望去,心中早已盈满怜惜,不禁拂澜蹲身,张开双臂将那单薄娇弱的身子揽进怀中,柔声劝慰道:
“人生百种,样样不同,他们成心为恶,死不足惜,妹妹不值当为这种人烦恼。
所幸妹妹和姨妈均无大碍,妹妹原该高兴才是啊。”
双腮浅晕的少女稍稍一怔之后,还是顺着那柔和的力道靠上了温暖的怀抱。
闻言星眸悄亮,螓首微点,唇边轻轻漾开了点点笑意。
碧纱橱内,姚英子蹑步从槅扇走开,皱着鼻子向正忙活着扫地擦桌的姚梦梦低声抱怨道:
“姐,这个六爷好大的口气,动辄就是‘大家规矩’,‘死不足惜’,而且还真就把咱们当成丫鬟使唤了。
哼,他倒也舍得呢!”
“昨儿也不知是谁偷偷抹泪到了半夜,满心不愿给盐政大人做妾,如今给六爷做个丫鬟不是正好吗?”
姚梦梦手上动作不停,抿笑回了一句,又横眸轻嗔她道:
“我们姊妹往后还能伴在一处,已是菩萨开恩了。
更何况,六爷显然家世不凡,又这般年轻...俊朗,你这丫头更该知足了才是。”
姚英子红了红脸,却仍犟嘴道:
“可是这丫鬟...说出去也太丢人了,而且月钱也少得很。
前年坊里出去的月卿姐姐,不过是给一个小散商做七姨太,但一过门就给打了顶九两的金丝?髻,百金的头面首饰,听说如今都攒下万两家私了。”
姚梦梦瞪她一眼:“那你去和她换换?”
“我才不去呢!
那种小散商遍地都是,嘴脸又多丑陋,远比不得六爷尊贵潇洒。”
姚英子忙忙摇头,又闷闷嘟囔道:
“但要是六爷规矩再少些,再大方些就更好了。”
姚梦梦抿了抿唇,没好气地悄啐她道:
“我把你这没足厌的小蹄子!再不过来帮我做活,今儿你就睡地上罢!”
“啊~我都好多年没做过这些了......”
姚英子瞧了瞧自己细嫩的双手,才要腻声撒娇,但看着自家姐姐悄然竖起的柳眉,还是乖乖挽起袖子,上前帮起忙来。
待到铺床叠被时,她忽得霞飞双颊,抿嘴偷笑,拉着姚梦梦咬起了耳朵:
“姐,这床瞧着可睡不下两个人呢,要不...晚上你就和六爷去睡罢?
趁便再哄了他给咱们加些月钱,你说好不好呢?”
“啪!”
姚梦梦羞得飞红了脸蛋,扬手就打在了那挺翘的臀上。
“呀!本来就是睡不下嘛。”
姚英子痛得捂臀低呼,却还咕唧着不服输。
姊妹两一时顽闹起来,倒比在鸣玉坊时还要轻松欢快些。
毕竟,此处规矩再严、主子再凶,却也是后半生的着落,自然比那时时买进卖出的鸣玉坊更叫人心安。
这姊妹两个好像在打架?
外间,姚弘旭耳根微动,却也懒待多想,只轻握着黛玉的小手,凝眉望向了院中。
那里,王景安终于躬身垂首,蹒跚而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正堂之前。
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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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内,媳妇、丫鬟站了满屋,却不闻一声咳嗽。
下首,三位姨娘敛目端坐,翠袖静垂。
上首,贾敏不时轻抿一口香茶,玉容幽幽,看不出喜怒;
而林如海眉心紧蹙,死死盯着堂下,面色阴沉欲滴。
那里,瘫软在地的王嬷嬷呼号渐止,口中却还喃喃:
“老爷太太饶命,老婆子福薄担不起啊,吃了这燕窝只怕就要折寿啊!”
一旁,夏兰正抱着一只瘦瘦小小、还未睁眼的小土狗喂着暗红的燕窝汤。
那先天不足的小土狗慢慢吮下了大半奶瓶的汤汁,便是一阵剧烈的喘气。
夏兰忙放下奶瓶,扒开小狗嘴巴仔细瞧了,登时惊呼出声道:
“发绀了!太太,真的发绀了!”
众人一阵哗然,俱都移目望去,便见龇牙咧嘴的小奶狗唇齿间果然青紫一片!
这血燕窝竟真的有毒?!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交错之间都是惊慌恐惧。
梅氏、柳氏还在发怔,关氏已拍桌而起,拧眉啐道:
“好你个王妈妈,怪道你抵死也不敢吃这血燕窝!
原来你和王景安竟在里面下了毒,想要加害太太和姑娘!
真真丧尽天良!该被千刀万剐!”
说着她便回身向林如海和贾敏一福:
“老爷,太太,咱们快报官把王家母子抓起来杀头罢!”
林如海蹙眉未答。
王嬷嬷面色惨白,哭声凄惨:
“老爷,太太,老婆子冤枉啊!这小畜生定是...喝呛了,对,对,定是呛到了!
老婆子现在愿喝了,还请给老婆子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啊!”
一面哭着,一面就要扎挣着去够那小土狗喝过的奶瓶。
贾敏轻轻放下了茶盅,先微抬杏眸笑看了关氏一眼,方才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王嬷嬷如今怎么又不怕折福了?
秋菊,去将那剩下的半斤血燕窝都给王嬷嬷喂了罢。”
正还念叨着“不怕不怕”的王嬷嬷骤然失声,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等秋菊领着几个媳妇,捧着装满艳红燕盏的木屉到了跟前,她早牙关直颤,浑身抖若筛糠,不住地蹭着地板往后退去,留下了一路恶心的湿痕。
众人皱紧了眉头,屏住了呼吸。
林如海面色铁青,甩袖斥道:“拖下去看住,别叫她死了!叫王景安滚来回话!”
半晌,王嬷嬷被人抬走,丫鬟们擦洗了地板,点上了香篆,外头便有人来回,说王景安到了。
等他跪行进堂,伏地叩首时,竟不待诘问,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声泪俱下地坦白起来:
“老奴有罪!老奴吃了张家药堂的回扣,采买他家的血燕窝,老奴以次充好,老奴罪该万死!
但张家药堂只说是用秘法将上等的白燕窝加工,秘方里用的都是能入口的东西,老奴是真真不知他家的血燕窝有毒啊!
若老奴存了半点加害太太和姑娘之心,就叫老奴断子绝孙也是心甘情愿!
老奴情愿尽献家资赎罪,还请老爷太太明鉴啊!”
说着便咚咚磕头不已,不一会就血流满面,望之甚是凄惨。
另一边,早有人将一叠皱皱巴巴的银票房契呈在了林如海和贾敏面前。
第53章 遇奇疾医圣束手
关氏偷眼瞧见,最上面那张赫然竟是一千两的面额!
那这一叠少少也在万两之上了。
可自己的嫁妆才只有三千两呢,而且还多是北边的庄田、商铺。
关氏正气得咬唇,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当即叉腰啐王景安道:
“好个狗奴才!你说你不知道,可你老娘才刚分明就是知道那血燕窝有毒的!”
王景安身子一颤,恭声叩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