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从拯救贾敏开始 第150节

  “太太,白奶奶是哥儿的生母,如今也有了侧妃的名分,想是不好......不好跟以前一样了。”

  “是啊太太,白奶奶又是个尖刺的性子,若她待会吵闹起来,反会损了太太的贤名呢。”

  “名分?侧妃算哪门子的名分?说破了天她也只是个妾。

  以往不过是念她生养了哥儿,于府上有几分功劳,我才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年世芍柳眉微微一扬,杏眸轻轻扫过两人,一面轻抚摸着小腹,声气淡淡地说着:

  “如今她既又要跟我来争先,那就如了她的愿就是......正好,我倒也想瞧瞧,哥儿的孝心到底有几分是真。”

  红罗听出了年妃的怒气,一时不敢则声,忙答应着就要出去。

  绿裳仍稍稍劝了一句:

  “哥儿对太太的孝顺自然是不假的,只是白奶奶到底生养了哥儿,他只怕也很是为难的,而哥儿如今又已是【长子】了,太太想也不好太逼他呢。”

  “......他便是为难,那也是白氏累他为难。”

  年妃轻轻瞥了眼绿裳,声音渐渐冷了下来:“还不快去!”

  绿裳咬了咬唇,一时还待再说,却被红罗给拖了出去。

  年妃等人走了,才缓缓舒了眉眼,软软歪在炕沿,手捧香腮撑在炕桌上,望着高烧的银烛静静地出了一回神。

  含忧带恼的洇润杏眸中/倒映着那朵不住跳动的烛焰,愁肠百结的心神/也似乎/越发被灼烧得难以安宁。

  她知道,那白氏原就有姚绍璟的偏宠,自己轻易奈何不了她的,因此之前才懒待再给她立规矩了,免得和她相看两厌,反气得自己胸闷。

  而如今姚弘旭又得了【长子】的爵,上面还有皇贵妃的偏爱,但凡向着他生母一些,自己此番只怕就要灰头土脸,白白落个没趣。

  可在姚弘旭径直离去的那一瞬间,年世芍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就想瞧瞧他究竟是真心实意的孝顺,还是虚应故事的伪装,看看他是选择维护自己嫡母的脸面,还是帮着白氏无理取闹,咄咄逼人。

  ——若都是前者,自己往后就还有指望,不虞落个晚景凄凉;若是后者,自己就要早作打算了,毕竟【长子】的爵位也非不可被废的,不孝就是个最合用的罪名。

  哪怕此举可能会撕破如今母慈子孝的面纱,使得往后府中再无宁日,也好过在虚假的温情脉脉中白白浪费了感情。

  所以,他到底会如何选择呢?

  年世芍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偏又存着几分不切实际的希冀,一时愈发心绪幽幽,怅惘难言。

  好半日,才微微抬眸瞧了眼钟时,神色懒懒地唤来侍女帮她更卸妆更衣,又让打发人去西院催一催。

  按说白氏这会子应该闹上门来了,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难道是被弘旭给劝住了?

  那这......可算他在向着自己呢?

  年妃正在妆台前对镜观容,遐思万千,忽就见红罗匆匆挑帘进来,上前小声回说:

  “太太,哥儿才刚一直没走呢,只是孤伶伶地坐在堂屋里,说是要等太太消了气才好安心回去。”

  “我哪里就生气了?让他早些回去就是。”

  年妃微微一怔,唇角不禁悄然上扬,声色却仍是淡淡,说着又瞧了眼意态踟蹰的绿裳,状若随意地问道:

  “怎么,他也知道了?现不让你们去传话不成?”

  红罗连连点头:“太太猜得真真一点不错,哥儿只拦着婢女和绿裳不让走,还......还说......”

  年妃又不觉蹙紧了眉头:“他还说什么了。”

  红罗小心翼翼道:“哥儿说,说他想来为太太尽孝,以求太太能......能免了白奶奶的劳动。”

  他到底还是偏着白氏啊......也是,自己既没生他,又没养他,哪里就能跟人家比呢。

  年妃听得杏眸轻颤,薄唇紧咬,半日方自嘲一笑,意兴阑珊道:

  “行了,叫他回去罢,就说,就说我没那么大福。”

  太太这话说的可就重了!传出去只怕对哥儿的名声不大好呢!

  红罗心里一惊,吓得忙答应着要去,但想到姚弘旭现在已是敦王府【长子】,而绿裳那蹄子又分明了告诉他/自己往日给他上过眼药,又不觉踌躇了起来,最终还是期期艾艾地向年妃道:

  “我听哥儿的意思,分明已承认了白奶奶的不是,眼下只是想代白奶奶与太太认个错......其实应该还是更孝敬太太的呢。”

  年妃柳眉登时一扬,照脸就啐了一口:

  “呸!蠢蹄子!他早不提晚不提,非等我要让白氏立规矩的时候来表孝心,那他孝心再大也只是为了白氏,却与我有何相干?

  我难道是活不起了不成?就非要上赶着去蹭人家的孝心?”

  “太太息怒,太太息怒——”

  红罗直吓得伏地,一面忙忙分辩道:

  “婢子只是想着,白奶奶一向对太太不大敬服,太太虽宽仁大度不与白奶奶计较,却也难压服了她去......

  但白奶奶若瞧见哥儿因她的缘故而在太太跟前尽孝,往后自然就不敢对太太不敬了。”

  一面心中想着:如此虽委屈了哥儿,却能保住他的名声,他应该不会生气罢?

  嗯?

  咦!

  这似乎是个好法子呢!只是,只是要委屈下他了......

  不过他自己乐意替白氏受罪,也须怪不得我什么的!

  年妃杏眸悄亮,银牙暗咬,心中一时打定了主意,因又让红罗想想,该如何让姚弘旭尽孝,才好稳稳拿捏住了白氏。

  红罗便从日常服侍年妃的内容中挑选了几样姚弘旭能做的,比如通头、净手、捶腿、端茶、敬烟之类。

  但年妃总觉着这些只是寻常差事,当不得责罚二字,未必就能让白氏心疼,因此便只是摇头。

  那合用的差事可就只剩下一件了。

  红罗垂眸瞧了一眼,便上前悄声道:“太太要不......让哥儿伺候盥足罢?”

  盥足?

  年妃愣了一愣,不安地动了动裙下双弯,语气一时有些迟疑:“这......这合适吗?”

  红罗想了想道:“太太是哥儿的嫡母,这礼数虽大了些,却也不为过呢。”

  年妃微微摇了摇头:“他...他毕竟已经是【长子】了,不好随意折辱了他......算了,再另想一个罢。”

  红罗想了半日,也未有结果。

  年妃轻轻咬了咬唇,语气有些飘忽:“要不......先去问一问他?”

  红罗闻言恍然,忙忙领命出去。

  不提。

第224章 孝嫡母弘旭亲沐足

  东卧房内,重重帘幕打起,烛光烁烁通明。

  丫鬟们或提着水壶,或搭着毛巾,或捧着干净罗袜,或拿着沤子小瓶,静静立了两排。

  当中,年妃不知何时已换过了一身大红缎袄绣裙,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玫瑰椅上,唇边抿着浅浅的笑意,眉眼盈盈地垂眸而望。

  那里姚弘旭正孝顺地蹲坐在沐盆后的小杌子上,一手小心地隔着裙裤捧起了她的腿腹,一手拿着巾帕认真地为她擦拭双足,从脚腕到趾甲,从足背到足窝,乃至每个趾缝都细细地擦过,专注的神色间仍瞧不见丝毫的厌烦与嫌弃。

  听红罗说,他先前当即满口应下不说,还特意去用沤子洗了手,又仔细修剪过了指甲,可见,他竟并不单是为了白氏方才愿意如此的呢。

  年妃欣喜的目光在那修长的手指,圆润的指甲上略略一顿,唇边的弧度不禁更上扬了许多。

  那边姚弘旭已挨个擦好了那对匀称纤秀,细嫩白净的天足,又从丫鬟手中接过/轻薄精美的/湖色缎钉绣流云纹短腰女袜/为年妃穿好,只是在要鞋的时候却要了个空,不禁有些纳罕地抬起了头来,看向了那专司洗沐的大丫鬟。

  却见她手足无措,神色惊慌,只朝年妃方向瞧了一眼,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毯上,张口想要求饶,又急得不知说什么是好。

  记得这丫鬟也是当久了差的,怎么还会出如此差错呢?

  姚弘旭正疑惑之际,便感受到膝上罗袜轻裹的玲珑双足悄悄动了一动,似乎想要偷偷挪开,他也未及多想便轻轻一按,一面笑劝着眼神闪烁,抿唇不语的年妃道:

  “想是因为孩儿打乱了这位姐姐的安排,才让她出了这小小纰漏,不过也并不妨事的,且让这姐姐为太太取了睡鞋来,太太再等一等好不好?”

  年妃杏眸轻闪,摇手浅笑:

  “不用了,我还穿之前的就好,我儿今儿辛苦了,快些起来去洗洗手罢。”

  “太太言重了,父王在宫内侍疾之时就常为皇爷爷沐足尽孝,孩儿孝敬太太原就是应该的,着实当不得‘辛苦’二字。”

  姚弘旭看着巧笑嫣然,再无芥蒂的年妃,心中也是暗暗舒了口气,一番话哄得年妃越发笑弯了眉眼,又有些迟疑地拎过/一旁簇新的/大红色缎绣牡丹纹平底凤头鞋:

  “太太这鞋想是今儿才换的,可到底上过脚了,现还穿这双的话怕不是会......会混了气味?”

  年妃盈盈笑意一滞,两腮红霞骤染,不觉便圆睁起一双洇润杏眸,拧着眉头瞪向了那睁眼说瞎话的庶子:

  “混说!这最后一双新鞋原是预备着皇贵妃娘娘千秋才穿的,上脚且都没一刻钟呢!

  而且穿之前娘才让洗过了一遍,还换过了干净袜子,怎么可能还有气味嘛?!”

  “原是这样吗?怪道孩儿才刚只闻到了玫瑰沤子的香味。”

  姚弘旭这才微觉恍然,一时感动又好笑:

  “可太太既已沐过足了,如何又让孩儿再洗一遍呢?”

  微觉羞恼的年妃气得暗暗一咬银牙,不觉也抛开了那最后的疏远矜持,没好气地朝着抿嘴偷笑的姚弘旭低啐了一口:

  “呸!促狭的混小子!为娘还不是怕......怕你嫌弃吗?偏你还明知故问得来烦人!”

  说着便沉着脸一把抽回了脚来,就要自己穿鞋,只是蹭了两下都没进去,反还把绣鞋更蹭远了一些,一时绷直了足背怔在了原地,一双杏眸渐渐嗔得溜圆。

  才都抿笑互望的红罗、绿裳忙要蹲身下去帮忙,不过姚弘旭已抢先离了杌子,仍将年妃的无处安放的玲珑双足轻轻捧起放在膝上,一面探手够回了那两只轻盈小巧的绣花鞋,利落地帮她穿好,端端正正地垂放毯上。

  一面口内还笑说着:

  “孩儿记得《增广贤文》中有一句,‘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莫说咱们现在安富尊荣,太太闲居广厦,出入有车,就算是咱们成了那等薄祚寒门,太太也不得不在田间地头辛苦劳作,孩儿也只会更加孝顺太太才是,断不敢略生嫌弃之意,还请太太明鉴呢。”

  年妃见被庶子如此体贴对待,早不觉转嗔为喜,受用无比,但听着那张口闭口的“太太”二字,却又不禁横他一眼:

  “哥儿惯会拿好话哄人,咱们家真要沦落到那等境地,王爷哪里还娶得起白.......你亲娘?你又哪里还有我这个太太?”

  说着,她又轻轻跺了跺脚,盈盈起身上前,不避嫌疑地亲自扶起了讪讪而笑的姚弘旭,一面握着帕子替他擦过了脸上细汗,一面玉容幽幽,似笑似叹道:

  “我儿的孝心娘已深知了,往后再不疑你就是......只是你既得了【长子】的爵位,往后这一大家子的尊荣体面也需你用心维持了啊。”

  听得年妃终于松了口风,姚弘旭心头的大石也悄然落下,只满目真诚地回望着/面前神色坦然却也难掩失落的端婉妇人,言辞恳切道:

  “孩儿全都记下了,还请太太放心,不论将来如何,姨娘和晴儿的体面绝不会越过了太太和大姐姐去。”

  唔,虽不好越过,但到时候可以齐平啊,这应该也不算自己食言吧。

  “为娘自然信你。”

  年妃轻轻点了点头,旋即又微微沉默下去,半晌,才突兀地问了句:“你...你私下常唤她什么呢?”

  怎么好好地就提起了这茬?难道还要节外生枝?

  姚弘旭心中骤然一紧,但稍稍犹豫之后,还是语气歉然地如实回道:

  “回太太,是...是‘母亲’。”

  他知道,在礼法严苛、嫡庶分明的当下,妾室所出的儿女生下来就得认正室为“母亲”,并养在正室房内,生母反而被只能叫作“姨娘”,成了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就比如探春和赵姨娘。

  哪怕敦郡王和贾政一样“宠妾灭妻”,在正室膝下有子承欢的时候,允许了白氏亲自养育前身,并且在白氏教导前身唤她“母亲”、“娘亲”的时候选择了放纵默许,这称呼也从来登不了台面,更不敢叫年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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