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冰海霸主 第131节

  他询问旁边的伯劳鸟,“究竟是如何制作的?”

  伯劳鸟:“陛下和王后参考罗马古籍,还原出他们的工艺:用海鱼和盐混合发酵,然后添加各种调味品,发酵完成后,上层液体就是罗马人所说的Garum(鱼露)。

  近两年,这玩意受到全国的一致欢迎,我们吃的是鲭鱼露,属于上等品。更常见的是鲱鱼露,鲱鱼捕捞量大,适合平民阶层。据说用金枪鱼制成的鱼露味道更好,我的工坊正在尝试生产,你有兴趣,后续可以找我购买。”

  次日,列克萨闲来无事,骑马前往兰讷斯的野战医院,探望负伤的侄子。

  野战医院坐落于城镇东侧,占地面积很广,放眼望去,草地上晾晒着难以计数的床单和绷带,它们被阳光彻底穿透,白得耀眼,像一片片凝固的云朵降落在地面,微风拂过,这些白色织物轻轻摇曳,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不远处的草地,零星地坐着或半躺着一些伤员,他们统一穿着宽松的灰色病服,有人闭目晒着太阳,还有人捧着一册图画书,漫不经心地翻动书页。

  列克萨放缓脚步,试图寻找侄子的面孔,靠近河岸区域时,他似乎听见许多木桶的滚动声。

  穿过晾晒区域,他看见河岸架设一些带有曲柄的奇怪木桶,士兵们把衣服、床单、绷带、小块肥皂和清水混入木桶,然后盖上木盖,两个士兵合力转动曲柄,带动整个木桶旋转。

  “什么情况?”

  列克萨凑过去观察,透过木盖的缝隙,他看见衣物在肥皂水中不断翻滚,木桶的内壁边缘粗糙,类似于搓衣板。

  伴随木桶不断转动,肥皂水愈发浑浊,到达一定限度后,士兵倾倒污水,任其流入河面。

  清洗完毕,士兵把湿衣物放入两个木滚筒之间,然后摇动曲柄,让两个滚筒朝相反方向旋转,衣物被卷入挤压,挤出大量水分,避免用手拧干衣物的劳累。

  用清水连续两轮漂洗,衣物清洗完毕,士兵抱着它们前往不远处的木架晾晒,继续清洗下一盆充斥着血污和脏臭的衣物。

  “一天要用多少肥皂?。”

  列克萨观望四周,发现每次洗衣都会添加猪油肥皂。在他的印象中,油脂无比珍贵,能够提供大量的营养,结果不列颠人却把油脂制成肥皂用于清洗绷带和衣物,简直太奢侈了。

  他找到野战医院的主管小帕斯卡,两人曾经参与第二次维京——西法兰克战争,属于相识多年的老熟人。

  “你们打仗一直都是这样?”

  小帕斯卡如实回复:“对,加大医疗投入,能够让更多的士兵伤愈归队。你作战经验丰富,应该知道这些人的价值,老兵所占的比例越高,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更强。因此在同等人数、同样装备铁甲的情况下,我方仍然强出法军一个档次。”

  回想不久前的战斗,不列颠的步兵团确实能够击败同等数量的法军士兵,列克萨默认对方的说法,并察觉一个令人遗憾的现象:

  时代变迁,传统的维京战团地位越来越低,无力抗衡掌握了夹枪冲锋的法兰克骑士。尤其是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自己和其余贵族沦为三流货色,只能从事袭扰、追杀、侧击这类难度较低的任务,很难扛住敌人的正面进攻。

第300章 老相识

  打量不远处晒太阳的伤员们,小帕斯卡叹息,

  “其实我们也没做多少工作,通常是用烈酒清洗伤口,然后针线缝合,在伤员休养期间提供药物和一日三餐,定期更换床单和衣物,如此一来,伤员的治愈率超过七成。

  对面的法兰克不重视这些,俘虏声称他们只有极少数的医生,负责治疗贵族,底层士兵被安置在一处区域自生自灭,那里的卫生环境恶劣,病菌滋生,许多人死于伤口感染。

  事实上,虽然他们的医术落后,但只要耐心照料伤员,维持清洁的环境,治愈率最起码能达到3~4成。”

  交谈许久,列克萨在小帕斯卡的陪同下参观野战医院,他计划在卡尔马建设一座类似的医院,询问需要多少资源。

  小帕斯卡摇头,劝他打消念头,“一个合格的医生,需要经过完整的小学、初中教育,在医科学校学习三年,在医院实习一年,总计十二年,然后才能正式上岗。

  护士的标准相对宽松一些,但同样需要达到识字标准,在医科学校经过一年的集中培训。

  你想创办医院,前提是拥有小学、初中和医科学校,显然没有这个条件。

  整个北欧,只有小埃里克在奥斯陆建设一所初等学校,传闻照搬不列颠的课本,教学能力很差,他去年还想从不列颠雇佣老师,做的太过火了,因此遭到陛下的警告.”

  感受到老熟人的失落,小帕斯卡找了个理由宽慰他,“算了,别想太多,我最近雇了一位新的厨师,会做伊比利亚的菜式,绝对是你没尝过的味道。”

  五月。

  维京人相继攻陷瓦埃勒与奥胡斯,但奥尔堡的围攻仍在持续。时间流逝,陆续有北欧民兵前来聚集,极大减轻了常备军的负担。

  同时,国内输送补充兵员,让维格的直属部队扩充至六千人,包括二百名征召的重骑兵和同等数量的马夫。

  随着增援的抵达,海军还送来情报主管格温的信件,他派往西法兰克与佛兰德斯的探员陆续传回消息,西法兰克已经派出数目不详的援兵,正在火速赶往丹麦,指挥官是“秃头”查理的头号打手——诺曼底公爵贡纳尔。

  “怎么又是他?”

  得知老伙计的名字,维格面色凝重,但仔细想来,“秃头”查理宣布继承爷爷查理曼的皇帝头衔,还号称全体法兰克人的国王,这种行为并不出奇。

  当天晚宴,众人听到这个扫兴的坏消息时,欢快的氛围一扫而空。

  贡纳尔公然改信,还帮助西法兰克击败拉格纳的军队,间接导致拉格纳的死亡,遏制了持续数十年的维京劫掠狂潮,在众多贵族的心目中,他被认为是最可恨的叛徒。

  在酒意的作用下,列克萨、法韦尔等贵族放出狠话,扬言亲自砍下贡纳尔的头颅,拿他的头盖骨当碗使。

  另一边,伯劳鸟、托尔嘉等人很默契地没有饮酒,宴会结束后,他们前往指挥所,默默注视着地图南方新增的众多骑马兵模。

  地图上,维京联军拥有一万三千人,北线是维格的六千直属部队和三千民兵,南方驻扎着小埃里克、哈夫丹等人的四千士兵。

  贡纳尔擅长骑兵作战,维格断定南方的四千人不敢出城野战,只能由他亲自出面。

  可是,假设自己率军南下,奥尔堡的三千多人如何处理?

  沉默一段时间,托尔嘉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常备军来不及南下增援,丹麦南部注定守不住,干脆放任贡纳尔进来。让北欧贵族的部队驻扎在城镇,兰讷斯、瓦埃勒或者石勒苏益格,随便哪里都行,只要他们不被歼灭,维持自身的存在,就能牵制法军的兵力。

  “趁敌人不注意,我们换个新目标,”托尔嘉指着南方的汉堡。

  “易北河下游的河道能够通行海船,我们搭乘舰队直取汉堡,切断法军的补给线。连年战乱,整个日德兰半岛人烟稀少,只剩埃斯比约等极少数定居点维持千人以上的规模,贡纳尔的骑兵集群在丹麦找不到足够的粮食,用不了多久便会撤退。”

  彻夜讨论,维格接受托尔嘉的建议,次日撤离围城营地,率领直属部队前往埃斯比约。

  得知维格的计划,列克萨没资格阻止,他和剩余贵族商议片刻,暂时留在兰讷斯,一旦形势有变,立即乘船出海找小埃里克汇合,或者返回瑞典老家。

  五月八日,维格收到石勒苏益格的急报:

  两天前,贡纳尔的骑兵集群已然越过丹尼维尔克防线,暂时不清楚他们的目标。

  信件末尾,小埃里克发誓坚守石勒苏益格、瓦埃勒、奥胡斯、兰讷斯。四座城镇有些靠海,有些沿着河流直通海洋,即使战况不利,守军也可以乘船转移至其它地区,绝不与贡纳尔这个叛徒妥协。

  “七千人,分散驻守四座城镇,看来他们彻底放弃出城野战的想法了。”

  维格理解他们的苦衷,北欧联军的披甲率不到两成,骑兵数量稀少,唯独小埃里克拥有二百多个骑兵,野战毫无胜算,还不如守城拖延时间。

  五月九日,诸事准备妥当,他率领第一、二步兵团,山地步兵营,海军陆战营在埃斯比约的港口登船。

  这次奇袭动用了二十艘战舰,二十艘柯克运输船,以及临时租借的二十艘划桨长船——用于登陆行动。习惯了新式船只,士兵们重新使用划桨长船,略有些不适应。

  顺着北风,船队沿着丹麦海岸线向南行驶,当晚在一处提前选定的海湾过夜。

  第二天清晨,风向转变为西偏北,在划桨长船的带领下,船队小心翼翼驶进河口。

  河面反射着初升的阳光,两岸森林弥漫着淡薄的雾气,维格趴在旗舰的舷侧,眺望茫茫无际的森林,总感觉其中藏有某些窥探的目光。

  下午,舰队抵达汉堡所在的河面,靠近上游的河面横亘着一道浮桥,不出意外,这座城镇得到林中哨兵的提醒,已经提前做好准备。

  抛石机?

  远远看去,汉堡的围墙建造了五架配重式抛石机,黑背鲈号的船长当即下令停锚,避免让国王进入守军的射程范围。

  剩余的十九艘战舰继续前进,在距离汉堡三百米远的河面一字排开,此时守军的抛石机陆续抛投石块,由于是高抛弹道,精准度极差,没有一发命中目标。

  眼看守军正在手忙脚乱装填,船员们不再犹豫,操纵弩砲对准抛石机,而后猛地砸下机括。

  轰!轰!轰!

  霎时间,空气被撕裂了,三十八枚石弹发出沉闷的呼啸,狠狠砸向东岸寨墙,木屑四溅,引起无数惊慌失措的叫喊。

  弩砲发射完毕,船员们赶忙转动绞盘,趁着抛石机的配重箱仍在缓慢抬升,舰队发动第二轮齐射。

  这次,发射的石弹仍未摧毁抛石机,反而砸中了两座箭塔,舰队再度进行装填,终于在第三轮齐射摧毁一台抛石机。

  进行到第四轮齐射时,汉堡守军的抛石机装填完毕,双方几乎同时发射。

  下一刻,重达数十斤的石块自上而下,狠狠砸中一艘双桅战舰的船头,战舰猛地晃动,汹涌的河水顺着破口灌入船舱,致使船身不断倾斜。

  “弃舰!全体弃舰!”

  船长疯狂敲动警钟,命令全体船员跳河逃命,见状,游荡在附近的划桨长船蜂拥而至,救下了绝大多数落水船员。

  对射仍在持续,舰队凭借更快的装填速度、更精准的命中率,逐个摧毁守军的配重式抛石机,己方再也没有损失任何一艘船。

  下午三点,舰队靠近河岸,距离寨墙仅有一百五十米,然后反复轰击敌人的城垛,远处的柯克船也跟了上来,朝着寨墙不断抛射羽箭。

第301章 马群

  听从长官的指令,维京人对准寨墙疯狂射击。

  陆军的弓弩手和船员加起来,总计超过千人,由于甲板面积不够,一部分人位于船舱待命,另一部分在甲板射击敌人,体力耗尽之后进行轮换。

  “放箭,射死这些胆敢还击的法兰克人!”

  弓弦嗡鸣汇成一片,利箭离弦而起,犹如乌云升腾,遮蔽了河面之上的晴空,箭矢升至顶点,悬停片刻,随即带着刺耳的尖啸俯冲而下。

  第一波箭雨刚刚覆盖寨墙,第二波箭雨又已升起。箭矢破空的尖啸不绝于耳,胆敢还击的法军弓箭手很快死伤殆尽,守军被压制在残破的木墙和盾牌后方,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累计射出约五万支箭矢,黑背鲈号发出进攻的旗语,双桅帆船与柯克船放下长艇,跟随二十艘维京长船冲向河岸。

  “Vahalla!”

  船只停稳,维京士兵跳下泥泞的河滩,水花四溅,他们抬着长梯冲向寨墙,经历短促的厮杀,城头的萨克森旗帜被斩断,取而代之的是不列颠的黑色龙旗。

  没过多久,沉重的木门在“吱呀”呻吟中被缓缓推开,莱夫和陆战营士兵鱼贯入城,瞧见一片令人震惊的景象。

  目光所及,地面、屋顶、倾倒的柴堆、甚至倚墙倒毙的尸体上,到处插满了羽箭,它们如此密集,如此繁盛,仿佛初夏骤然疯长的芦苇丛。

  “注意戒备,呈战斗队形展开!”

  副营长英瓦伦吹响铜号,让各班组成鸳鸯阵,沿着街道向前搜索。

  前进上百步,他们遭遇小股溃散的守军,英瓦伦呼喊生涩的法兰克语,示意敌人弃械投降。

  经过短暂交流,这些俘虏自称是萨克森本地的民兵,几天前,大批骑兵途经此地前往丹麦,除了王室的鸢尾花旗,还有一面白底黑熊旗帜。

  “白底黑熊,情报没错,是贡纳尔的旗帜。”

  英瓦伦缓缓点头,在俘虏的带领下前往城北仓库,这里堆放大量谷物、熏肉,以及堆满地窖的啤酒桶。

  英瓦伦拿出配发的锡壶,接了满满一壶啤酒,仰头一饮而尽,其余的士兵照做,地窖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

  “给我来点。”莱夫钻进地窖,品尝本地啤酒之后咂咂嘴,“带着一丝酸味,应该是发酵的时候没密封好。除了这些物资,你还找到什么?马厩的情况如何?”

  英瓦伦摇头,“二连刚才报告,马厩占地面积很广,然而只有二十一匹生病的战马,以及三十匹拉车的挽马。”

  怎么可能只有这些?

  莱夫让翻译审问抓获的俘虏,得到一则有用的讯息:今天上午,战马和运粮车队一同发往前线,总计四百二十匹,全部来自西法兰克的军马场。

  “这么多?”

  莱夫来了兴致,此刻维格的旗舰仍然漂浮在河面,他来不及汇报,让传令兵通知友军,然后集结部队离开汉堡,在俘虏的指引下朝东北方向追击。

  在不列颠驻扎期间,常备军的伙食定期添加动物内脏和胡萝卜,提高士兵的夜视能力。胡萝卜来自西亚,由于国王重金从阿拉伯人采购胡萝卜种子,近几年在不列颠小范围种植,丰富了民众的餐桌。

  陆战营隶属于海军,能够获取更多的海鱼肝脏,而且定期展开夜晚行军训练,夜战能力良好,莱夫有信心追上这支辎重队。

  不知不觉,最后一缕阳光隐没不见,夜幕降临,空气弥散着松脂与腐败落叶的气味,微风拂过林稍,墨绿的松针如黑潮般涌动,偶尔夹杂着猫头鹰的啼声,令人不寒而栗。

  陆战营排成两列纵队,踏着松软的腐殖土前进,每隔一段距离燃起一根火把。借助微弱火光,士兵们大致能够辨认前方盘结的树根、低垂的枝条,甚至脚下的湿滑苔藓,不至于走散队形。

  整个夜晚,陆战营沿着林中小径赶路,凌晨时分,莱夫清点人数,出发前四百五十人,如今还剩四百二十,比不上平时训练的成绩,但勉强能够接受。

  察觉到士兵的疲惫,莱夫让他们原地休息三小时,而后继续赶路,当天下午追到那支动作迟缓的辎重车队。

  远远望去,车队在狭窄的土路排成一条长列,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看不清究竟有多少辆辎重车。队伍中间夹杂着大量战马,马群会被分成数十个小队,分别由一组马夫负责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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