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第341节

  他拗不过皇后的坚持,只得转回琼华岛安歇。

  不过,才到乾清宫。

  恰逢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来报,说上个月朝鲜使者奉上的那两位贡女,经锦衣卫彻查,确是忠顺之人。

  朱由校想着皇后的话,便传了口谕,将两人一同召来乾清宫侍寝。

  不过

  自古帝王坐拥四海,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若是连这点快意都要自缚手脚,那这龙椅坐得未免也太无趣了。

  这天底下的珍馐美味、绝色佳人,既然生而为帝,自然该一一尝过才不算辜负。

  只不过以后还是得控制一下。

  劳逸结合,不能过于沉迷女色。

  要是死在女人肚皮上,那就是搞笑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下的锦被微微一动,伴随着细不可闻的窸窣声。

  他转头看去,只见那两位朝鲜贡女已被惊动,正慌忙从榻上爬起。

  或许是过于仓促,两人身上的寝衣滑落大半,露出如玉的肩背,却顾不上遮掩,只是手忙脚乱地跪伏在榻前,乌黑的青丝垂落,遮住了羞红的脸颊,连呼吸都带着怯生生的颤抖。

  “奴婢惊扰了陛下,请陛下治罪!”

  “不必如此拘谨。”

  朱由校的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脸上却有着笑容。

  他目光扫过两人,她们虽身着素色寝衣,却难掩清丽。

  眉如远山含黛,肤似凝脂,尤其是那双眼眸,带着朝鲜女子特有的温顺,此刻正低垂着,长睫如蝶翼般轻颤。

  “你们在朝鲜,好歹也是宗室贵女。”

  他缓缓坐起身,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结实的臂膀,那是几个月习武练出的线条。

  “到了朕这里,虽是侍寝,却也不必行此大礼。”

  话虽如此,他眼底却掠过一丝玩味。

  这两位贡女的容貌,确是百里挑一,难怪朝鲜使者敢以此为礼。

  放在后世,怕是比那些所谓的“明星”还要夺目几分。

  他忽然想起史书里记载的“新罗婢”,当年在长安城中何等抢手。

  从前还不解其中缘由,昨夜亲身体验过,才明白那份温顺恭谨中,藏着一种让男人心折的异域风情。

  她们不同于大明女子的矜持,也没有后宫嫔妃的刻意逢迎,那份带着怯意的顺从,格外能引起男人征服的欲望。

  “抬起头来。”朱由校的声音温和了几分。

  两位贡女迟疑片刻,才缓缓抬头,目光依旧不敢与他对视,只是落在他膝前的锦被上,脸颊泛起的红晕在宫灯下愈发可人。

  朱由校看着她们这副模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若非殿外已传来司礼监太监们的第三次轻唤,他真想掀翻锦被,再续一场酣战。

  但龙椅的重量终究压过了枕席的温柔。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将那点绮念强压下去,扬声道:“进来吧。”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候在外头的宫女们鱼贯而入,捧着鎏金盆、象牙梳与叠得整整齐齐的龙袍,脚步轻得像猫爪落地。

  两位贡女慌忙垂首避到屏风后,看着宫人们熟练地为皇帝束发、洁面、更衣,瞬间将方才的旖旎驱散得干干净净。

  更衣完毕之后,朱由校不在寝殿逗留,朝偏殿而去。

  皇帝一至,偏殿之中,尚膳监的太监当即将早膳摆在御案上了,不过是一碗燕窝粥、两碟酱菜与四个热腾腾的肉包。

  朱由校三两口便吃了个精光,放下玉筷时,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早就在东暖阁外候着了。

  这是他雷打不动的规矩:清晨理事前,必先看锦衣卫的密报。

  从偏殿至东暖阁。

  朱由校斜倚在宝座上,指尖划过最上面的一本密报,封面的朱砂印在日光下格外醒目。

  “史继偕入京了?”

  他挑了挑眉,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个史继偕是福建晋江人。

  关于此人,朱由校倒是有些了解。

  万历四十六年时,因为万历皇帝摆烂,朝臣纷纷疏辞离朝,朝廷出现了瘫痪局面,时内阁止一人,尚书止四人,侍郎止四人,科臣止七人,台臣在京者止十人。

  史继偕因才高政廉,曾一度署户、礼、工三部,力清盘库盗帑积弊;署都察院时,严加稽覆弊端;任吏部右侍郎时,对官员的考察,以训廉为主,种种等等,在不同程度上,对一批官吏降黜免不了引起忌恨。

  所以在朝推阁下,忌者恐资次及继偕,故先发阨之。

  在万历四十七年的已未科会试中,史继偕力保头名状元庄际昌,不受流言所累,结果得罪了一批言官。

  那伙人借着“科场舞弊”的由头闹得沸反盈天,史继偕一气之下辞了官,本想回晋江老家养老,谁知刚到浙江就接到邸报,说万历皇帝驾崩了。

  新帝登基后,他又疏请致仕,却被泰昌帝驳回,如今在朝廷三番五次的催促下,终于拖着病体进了京。

  “这老头倒是个硬骨头,是个可用之人。”

  史继偕是福建人,按朝堂的派系划分,该算楚党一脉。

  这正是他要的人。

  东林党在文官里盘根错节,方从哲虽说是浙党,却老得快压不住场子了,内阁早该添些能做事、又不结党营私的新鲜血液。

  他想起上次召见吏部尚书时,特意问过史继偕的近况,得知老头还在晋江讲学,当即让快马传旨:“朕知先生劳苦,然国事艰难,非先生不能分忧,速来京辅政。”

  如今看来,这道旨意没白发。

  “让吏部拟个票。”

  “让史继偕入值文渊阁。告诉内阁,往后辽东的粮饷调度,让他多费心。”

  太监躬身应下,刚要退出去,又被朱由校叫住:“对了,赐他一柄朕用过的玉如意,就说……盼他如当年保庄际昌一般,为大明保些真正能打仗、能治民的人才。”

  朱由校将思绪从辽东的烽火与朝堂的人事中抽回,目光落在密报第二页的字迹上。

  第二件事,是天津方面的情报。

  “天津六千京营兵卒,已随毛文龙渡海,抵皮岛扎营。”

  他指尖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毛文龙这颗棋子,终于要动了。

  密报里提了句“渡海时风平浪静,军纪整肃”,想来不至于出现船毁人亡的事故出来。

  赵率教这些人,他特意从京营里挑的精锐,配了新造的鸟铳与佛郎机炮,就是要给毛文龙添写好帮手。

  “赫图阿拉……”

  朱由校低声念着建奴老巢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从历史上来看,毛文龙袭扰敌后的本事素来厉害,如今添了这六千生力军,怕是要给努尔哈赤的后院烧场大火了。

  突袭赫图阿拉的日子,想来不远了。

  他继续往下翻,第三件是陕西赈灾的粮款拨付,户部总算没再拖沓。

  第四件是江南织造的贡品清单,苏州府新贡的云锦确是上品。

  这些或急或缓的国事,都是朱由校比较关心的,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朱由校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了。

  只见这密报上写着:

  “福王朱常洵与楚王朱华奎暗通款曲,楚王以银一百五十万两托福王转奏,求陛下为‘伪王案’盖棺定论;福王私吞五十万两,只将百万两送入内库,谎称楚王‘谢恩银’为一百万两。”

  好个朱常洵!

  朕让你给朕搞钱,你倒往自己的兜里揣了。

  谁给你的胆子?

第290章 密报惊魂,有坑真跳

  帝王一怒,流血漂橹!

  乾清宫暖阁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连烛火都似被冻住,颤巍巍地不敢晃动。

  朱由校将那份密报狠狠一摔,纸张拍在案上发出脆响,惊得殿内太监们齐刷刷跪倒,脑袋贴在金砖上,连呼吸都屏住了。

  “魏朝!”

  他厉声唤道,声音里裹着未散的怒火。

  侍立在侧的魏朝连忙膝行几步,双手接过密报。

  他展开扫了一眼,眉头当即拧成个疙瘩。

  福王竟敢在这种时候动歪心思,简直是不想活了。

  连他都不敢贪墨银两,这个福王居然敢?

  “把这东西送到十王府,让福王自己好好看看!”皇帝冷冽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了出来。

  魏朝捧着密报的手微微发颤,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话里的分量。

  福王虽是当今陛下的皇叔,可真要触了龙鳞,谁也保不住。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抬头:“陛下,若是……若是福王爷看了密报,要递牌子求见,奴才是该传还是不该传?”

  朱由校面色阴翳。

  “见与不见,得看他拿什么来赎罪!”

  魏朝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他算是听明白了,皇帝哪是要见福王,分明是要逼着对方大出血。

  那一百五十万两本就该尽数入内库,如今福王私吞了三分之一,皇帝这是连本带利都要讨回来,怕是还得加上一笔“孝敬”才能消气。

  朱由校望着窗外沉沉的天色,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福王就藩洛阳时,父皇赐了多少良田珍宝?

  如今国难当头,辽东将士连军饷都快发不出来,这老东西竟敢中饱私囊!

  一百五十万两,够养五万大军打一年仗,他倒好,敢跟天子“三一分成”?

  那都是朕的钱!

  “告诉福王!”

  朱由校的声音压得极低。

  “他要是拿不出让朕满意的东西,就甭想再回洛阳当他的土皇帝。十王府的院子宽敞,正好让他住到想明白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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