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谨再拜,一揖倒地。
“请公台为我筹谋,以挽天倾!”
陈公台仰天而叹,“也罢.也罢!
袁公路坐镇东南,袁本初独霸北方,更有曹孟德自领中枢,挟天子以令诸侯!
悠悠四百载之大汉,倾颓至此,也唯有此计行险,助将军与我为这大汉殊死一搏!”
“好!得公台鼎力相助,此计成矣。”
吕布上前紧握陈宫之手,唯有陈宫眉宇间的愁绪,久久不散。
沛国,小沛。
有了此前徐州之事,张飞虽不能彻底戒酒,到底吃一堑长一智。
他只每日大清早起来,趁着精神矍铄,痛饮一番,反而还能兴致高昂,抖擞精神的亲自在城上巡视。
及至下午到夜间,他是再不饮酒的,以保证再有突发情况,可以随时应对。
至于酒后无故鞭打士卒?
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张飞,已经不会再酒后无故鞭打士卒了。
他只会在大清早喝完酒出来巡视城防的时候,仔细端详每一位守城士卒。
凡敢有差错者,比如站岗睡觉之流,被抓到了,他就可以有故鞭打士卒。
有理有据,众不敢言。
于是沛县之城防,秩序俨然,无敢疏漏者。
因为一旦偷懒犯错,张三将军是真抽你鞭子。
是日也,大清早的张飞刚喝了酒,兴致勃勃的上城墙查岗,检查城防。
士卒皆目不斜视,瞭望远方,生怕被他揪到错处,然后
当即便有眼尖的士卒,遥指远方军马,报之曰:
“将军,那个方向有兵马过来了,上书一个【吕】字,难道是吕将军撤回来了?”
张飞当即就是一鞭子,“什么吕将军?给俺叫他三姓家奴!”
他说着,即刻命令三军戒严,准备箭矢、礌石,不得有误。
有偏将谏言曰:
“将军何必如此紧张?那吕三姓家奴,现今和玄德公同盟讨袁,乃我军之盟友也。
近来听说刘荆州兵败受降,曹操也已撤回南阳,眼看伐袁之事无以为继。
说不定吕将军也是撤军回来,大抵玄德公也在路上了。”
“说的甚胡话?”
常理之下,这偏将说的也有些道理,但张飞这人,对吕布有成见!
不管吕布是不是来打他的,他都觉得这三姓家奴,反复无常,必是来图谋大哥基业的。
是以当吕布引军至城下,向着城上喊话。
“翼德可在?出来见我!
伐袁事败,我与玄德贤弟相约退兵,途径此地,还望翼德放我等入城休憩,于小沛共等贤弟回来,再从长计议。”
不想对吕布所言,张飞冷笑嗤之。
“汝这三姓家奴,若要等我大哥,于城外等着便是。
要开城放你,却是不能!
我怕你又来夺我大哥基业,前车之鉴,不敢或忘!”
“你这黑厮,好生不讲道理。
徐州之事,布早已与玄德贤弟言明,乃是忧心你整日饮酒,守不住徐州,这才来帮他暂领。
事后我几次要还徐州,贤弟固辞不受,你如何倒来怪我?”
“休要多言!
三姓家奴,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你张爷爷!
若要入城,安生在城外等我大哥回来再说。”
“好好好!
布今日便破了此城,替玄德贤弟好生管教你这黑厮,沛国之事,待贤弟回来,我自还他。”
言罢,吕布当即下令,“三军攻城,给我擒杀黑厮。”
“怕你怎地?
三姓家奴,我听说你在长平城下,被那纪灵吓的不敢上城一战。
怎地,今日可敢上城墙来,同你张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吕布不答,只咬牙下令,“三军速速攀城,先登破敌者,赏千金。”
与长平不同,作为盟友的吕布,清楚沛国虚实,无需试探,上来就是全力进攻。
而沛县之外,又无长平城外层层嵌套的深沟营垒以作屏障。
是故,连攻数日,只有区区三千守军的张飞,很快就兵败城破。
于是,不久之后,在陈县大营之中的刘备、关羽,又一次见到了仅以身免,逃来负荆请罪的张飞。
刘备关羽:“.”
第244章 一声云长,温酒作陪!
陈国陈县城外,袁刘两军已交战数日,双方兵马数量相差无几,刘备军想攻城破寨,束手无策。
而只凭黄忠一人,想杀将出去,大破刘备、关羽却也是难事。
是日也,关羽往城下搦战。
“黄忠老儿何在?可敢来与关某一战?”
“汝这红脸汉子,不过是纪灵将军手下败将,黄某视你如插标卖首,也敢在此狺狺狂吠!”
未几,随着城上一声斥骂,便见一将出马,手持一杆长柄大刀,背着铁胎弓,正是黄忠。
“汝也敢言插标卖首?关某今日特来取汝首级!”
言罢,横刀立马,来斗黄忠,黄忠冷笑一声,也不惧他,提刀来战。
两马交锋,好一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足足斗一百余合,难解难分。
见双方斗至二百余合,黄忠全无败相,甚至越战越勇,刘备恐二弟关羽有失,遂鸣金收军。
各自退军回寨,关羽同刘备于帐中商议。
“这黄忠也不知是袁逆从哪招来的打手,竟生得这般厉害。
这段时日来,弟与他每日皆斗二百余合,其人刀法全无破绽,甚至犹有余力,想要胜他,恐非易事。”
关羽说着,也是搞不懂了,似这等强人,难道不应该才是袁营第一大将吗?
那个纪灵他到底是凭什么沽名钓誉,担任大将的?
暗自压下心中对纪灵的恼恨,关羽思绪重回当下,谓刘备曰:
“若想常理胜之,诚恐不易,明日我欲使拖刀计,背砍赢之。
届时倘使得胜,还望大哥不要迟疑,即刻率众掩杀。”
刘备应允称是,二人正商议间,便听士卒来报,“三将军来了。”
“什么?”关羽讶然,“三弟,缘何来此?”
却见此时的刘备不发一言,只脸色发白,浑身都在发抖。
关羽大惊,忙扶之,急呼,“大哥?大哥!”
刘备紧握其手,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勉强挤出话来。
“蹉跎浮生三十载,备凭手中双剑,纵一身肝胆,欲挽天倾。
怎叹大势之下,今如累卵,悠悠黎庶,不见苍天。”
“大哥!!!”
没等关羽反应,只听一声急呼,自帐外传来。
随即便见一赤裸着上身,负荆请罪之人,已然滚了进来,急急来扶刘备。
刘备被他二人扶着,抬手指了指张飞,几次没说出话来。
“你你.哎.”
“大哥,我又让你失望了。
那吕布背信弃义,又一次背盟来攻,我不敌他,小沛也丢了。”
听闻张飞过来的时候,刘备便已然猜到,他摇了摇头,泪眼潸然。
“我非失望你丢了小沛,备同你二人自起兵以来,一十三载寒风苍雪,我心顽石,矢志不渝。
纵使流离失所,纵使无家可归,一十三载风霜雨雪,与今日有何不同?不过迈步从头越。”
刘备以手掩面,泣不成声。
“备失望的是这座大汉天下!
今刘表受降,曹操败逃,若是吕布背盟,而备又失了基业立锥之地。
那么,试问这天下诸侯,还有谁,能阻止他袁公路的狼子野心?
划江而治,独霸江南,他这是要分裂大汉,使我四百年之基业就此沦丧。”
刘备痛哭流涕,泪不能止。
关羽闻言也一腔郁气,愤懑难平,他气红了脸,目视张飞。
张飞没等他说话,抢答之曰:
“我没喝酒!
至少这次丢了小沛跟我喝没喝酒可没关系,那吕布背信弃义,领着五万大军就杀回来了,小弟只得三千守军,实不能守。”
关羽略一顿住,张口欲言,不想张飞又声答道。
“两位嫂嫂,我这次可都安然带过来了,上次未能救回嫂嫂,飞引以为憾,今次怎可重蹈覆辙?”
关羽:“.”
“眼下非是纠结此事之时,小沛一丢,沛国无兵可守,当已尽为吕布所取。
今陈县难破,后无立足之地,何去何从,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