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我妻武则天 第478节

  刚才与钦陵说话时,李治看见一名内侍悄悄进来,和王伏胜说了几句话,还递上一本奏疏。

  王伏胜笑道:“回陛下,这次是莱州传来消息。”

  李治目光一亮,道:“总算传来消息了,南三路大军情况如何?”

  王伏胜递过奏疏,道:“陛下请看,这是兵部刚送来的急奏。”

  李治接过一看,点了点头。

  南三路大军进军顺利,已经在汉城会师。

  这其实并不意外,汉城原本就是百济的领土,后来被高句丽抢走了,与北路复杂的地形相比,除了一条汉江阻隔,并无任何阻碍。

  按照李勣的计划。

  南路军打到汉城,威慑到高句丽就行了,不能再轻易冒进,要等着北四路军过鸭绿江。

  平壤还有十多万大军,其中有五六万都是骑兵。

  倘若轻兵冒进,被高句丽来一个先南后北,那就破坏全盘计划了。

  等唐军包围平壤后,粮食便改由海路,从南边运送,这样能节约不少运力。

  所以南路军的关键,就在于一个稳字。

  尉迟恭和程知节都是老将,年轻时纵然年轻气盛,如今年纪大了,也不会再贪功冒进。

  况且他们都知道,这是人生最后一战,绝不容有失。

  两人进驻汉城后,便放榜安民,修筑城池,又派出大量斥候打探前线消息。

  连姜恪也没想到两人竟然如此老实的守在汉城。

  当初在熊津都督府开会时,这两个老货像无赖一样,把便宜占尽了,一点脸皮也不要。

  姜恪麾下的羽林卫、骑兵都被两人瓜分。

  他手下的一万三千多军队,全都是百济军,战力低下,所以他才是最后一个打到汉城的人。

  对于南路军动向,同样出乎意料的还有泉男建。

  朝鲜半岛的地形是东高西矮,尤其是平壤附近,地形开阔,南部有一大片平原。

  泉男建已点齐五万骑兵,日夜操练,只等唐军进入平壤平原,便与他们决一死战。

  只要能击败南路军,他就能死守平壤,拖到唐军后勤不足,这一战便还能扭转。

  谁成想,唐军的作战计划没有一点漏洞可钻,大唐军队执行计划的效率,更让他感到可怕。

  泉男建无奈,只好做出一个最糟糕的决定,全军撤回平壤,死守到底。

  这么守下去,连他也看不到希望,毕竟南路线打通,唐军后勤补给就能源源不断送到前线。

  可事已至此,除了死守,别无他法。

  唐军主力已经攻破了千山山脉的防线,连据城而守都打不过,野战更是死路一条。

  只能收缩防线,死守平壤。

  此时的平壤城也格外热闹,一大清早,八个城门全部打开,一车车粮食从外面运送到城内。一车车尸体,从城内运送出城外。

  昨天夜里发生一场政变,有一群官员联合几名武将,想杀死泉男建,救出高宝藏。

  这个月来,这已经是第三次政变了。

  这也没办法,前线败仗打的越多,平壤城内的惶恐情绪就越深,大家都想找一条活路!

  安市城被攻破的那天,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甚至有官员放火在家自焚了。

  面对这种混乱局面,泉男建的法子简单明确,一个字,杀!

  通过铁血镇压,用恐惧压制住他们心中的畏惧。

  凡是参与政变之人,满门诛杀,尸体全部运出城去。

  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奔驰来一支军队,泉男建早已得到斥候通报,知道是信诚的人马,故而并不吃惊。

  不一会,信诚的军队进入城中,信诚来到城墙上,向泉男建复命。

  “信诚将军,你这一战打得不错,只可惜其他人太无用了,早知如此,应该让你去守安市城。”泉男建叹道。

  信诚沉声道:“莫离支,刚才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不少河流附近,堆满尸体,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泉男建道:“都是一些叛贼的尸体,你不必在意,去休息吧。”

  信诚道:“末将问的不是谁的尸体,而是不明白,您为何要将尸体放在水中堆积,为何不烧了?您就不怕出现瘟疫?”

  泉男建没有做声。

  信诚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您想让唐军经过时,感染瘟疫,然后主动退军。”

  泉男建斜了他一眼,道:“这个办法你觉得怎么样?”

  信诚道:“愚蠢至极,不仅伤不到敌人,反会自断手脚。”

  泉男建哼了一声。

  信诚沉声道:“您可想过,我高句丽堂堂大国,称霸辽东,数月之内,被大唐逼到这种地步,比百济尚且不如,这是为什么?”

  泉男建哼道:“大唐根本没拿百济当对手,他们打百济也是为了对付我们。只有我们,才是唐人真正的对手!”

  信诚厉声道:“您错了!”

  泉男建愣了一下,转头望着他,眼中充满杀机。

  信诚毫不客气的道:“我知道您一直想学老莫离支,可您只学到他的杀伐果断,却并未学到他的谋略智慧!”

  泉男建脸色阵青阵红,问:“父亲的智慧?”

  信诚道:“不错!一个国家的稳定,基石在百姓,老莫离支杀官员毫不手软,但从不屠戮百姓,反而出各种政策,改善民生,获得百姓支持。”

  “他获得了民心,才能取代高宝藏治理国家。这么多年来,国家才能稳如磐石!”

  “可您呢?只知道杀!驱逐兄长,残杀旧臣,牵连无辜!您知道自己在普通百姓心中,是什么形象吗?他们既不信任您,怎会为您效力?”

  “前线战事失利,除军事上的原因,也因您早失去百姓支持,将领们想守也守不住!”

  “事到如今,您还不醒悟吗?”

  泉男建恼羞成怒,拔刀出鞘,厉声道:“你说够了没有!”

  信诚昂首挺胸,道:“您除了会杀人,还会什么?杀唐人才算本事,杀自己臣子,徒惹人笑。”

  泉男建怒不可遏。

  “锵”的一声,手中刀在即将落在信诚的大光头上时,忽然一偏,在城墙上砍出一个缺口。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样才能击退唐军,保住国家!”他用悲凉的声音怒吼道。

  信诚凝望着他,缓缓道:“属下有八字谏言,不知莫离支可愿一听?”

  “你讲!”

  信诚道:“发罪己诏,安军民心!”

  泉男建变色道:“你让我向朝野上下认错?”

  “是!”

  泉男建与他对视良久,哼道:“还有吗?”

  信诚道:“派人将城外尸体焚烧,派人告诉城外百姓,唐军即至,让他们进城避难,不愿进城之人,发放粮食,自行避难!”

  泉男建怒道:“他们若不愿进城,还发粮食做什么?”

  信诚道:“这是一种姿态,百姓们见你对不进城的百姓,尚且关爱,自然会更加关爱他们。他们也才会帮您守城!”

  泉男建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信诚道:“这还不够,我这里有八条安民措施,您只有全部做到,才有机会挡住唐人的进攻!”

  递过一张信纸。

  泉男建接过一看,看完后,没有多做考虑,说:“我全部照办,这样就行了吗?”

  信诚缓缓道:“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看运气了。”

  “运气?”泉男建一愣。

  信诚缓缓道:“靺鞨与新罗,都从倭国撤兵了,眼下就看这三国,是否会向唐军动手。”

  泉男建惊怒道:“我堂堂高句丽的生死,要由三个小国决定?”

  信诚叹道:“世事易变,眼下我高句丽被唐人逼到这个份上,还称得上大国吗?”

  三日后,鸭绿江结冰,斥候来报,薛仁贵军渡过鸭绿江,直奔平壤城。

  泉男建见他孤军深入,想率领骑兵,与薛仁贵一战,又被信诚给劝住了。

  其实契苾何力、郑仁泰部,也已经临近鸭绿江。

  高侃部的水师,更是过了鸭绿江,距离涿港只有五十里。

  李勣不让他们出现,就是故意让薛仁贵孤军深入,引高句丽军出城野战,再将其包围。

  可惜没能成功。

  薛仁贵兵临城下后,李勣下令契苾何力部和郑仁泰部,过江与薛仁贵会师,又让高侃部攻打涿港。

  同时传令南路三军,朝平壤进发。

  八路大军中,除赵持满一路监视靺鞨人外,其他七路大军,就像一张大网,将平壤城网住。

  一月初,唐军在平壤完成会师,李勣下令莱州和营州的粮食,改走水路运送,高侃部负责保护粮道。

  初三清晨,薛仁贵、契苾何力、程知节、尉迟恭、姜恪、郑仁泰六路大军,对平壤城发起猛烈攻击。

  李勣原本想在上元节之前,打下平壤,将捷报送回长安。

  不料,平壤守军并未如他预料中的士气低落,围攻十多天,依然没能打下来。

  薛仁贵部数次杀上城墙,守军拼死抵抗,一直杀到天黑,也没能夺下城墙,只好撤退。

  一月十五,上元节,李勣奔赴前线,在大营召集众将集议,询问战况。

  程知节说:“平壤城是一座坚城,城中守军十五万,防守意志顽强,我军攻城器械不足,强攻硬打,想啃下这块硬骨头,并不容易!”

  郑仁泰道:“明日我亲自率领敢死营,攻打东门,若不能破城,愿献上人头!”

  李勣忙安抚道:“郑将军,我知你是待罪之身,立功心切,不过眼下我军已占据优势,不必过于焦急,且从长计议。”

  尉迟恭道:“不错,高句丽人只是强撑最后一口气罢了,这口气散了,城池必破!”

  李勣问:“依尉迟将军之见,高句丽人的这口气,要多久才会散?”

  尉迟恭想了想,道:“从这几日攻城情况来看,应该要一个月左右吧。”

  “契苾将军,您以为呢?”李勣又问。

  契苾何力道:“依老夫之见,应该用谋。”

  此话一出,尉迟恭和程知节都忍不住笑了。

  契苾何力瞪眼道:“你们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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