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宏笑着反问道,既然说卢明月要攻打宛丘,那总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才是,不然一张空口,又怎能说服他人。
谢府内,不管是正堂之中的宾客,还是庭院里的众人,不管是渤海高氏的族人,还是京兆韦氏,亦或者其他士族之人,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很多人听着身边之人议论,得知来由经过,当听到起因不过是有人在城门,察觉入城之人异常,便做出这般推论,无一例外,所有参加喜宴的人全都大笑起来,觉得说出这番话之人,未免让人感觉滑稽。
“玄龄!还真有这样的人?居然仅凭一张空口,就敢断言有人攻打宛丘城。”
院子的走廊下,与王绩站在一起的薛收,听着其余人的言论,也忍不住看向好友,笑着说道。
当薛收看着王绩拿着酒,已经喝得满脸通红,有些无奈。
“绩兄!这谢家喜宴都还没开始,你可别喝醉了!”
薛收提醒道,说完之后,发现好友房玄龄面露思索,看向正堂那边,随后皱眉看向城门方向的天空。
“玄龄!你不会也信吧?”
薛收想到什么,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王绩这时候吞下满口美酒,也看向房玄龄,其实对于这件事情,他也不怎么相信,毕竟这是淮阳郡的郡治之地,加之还是谢家喜宴。
“那告知谢家的男子,他就相信!”
房玄龄轻声说道。
“那人似乎不过二十前后,可玄龄你……”
薛收哭笑不得的说道,话里话外都提醒房玄龄,两人相差十多岁,这怎能一样。
房玄龄没有理会好友薛收,只是有些疑惑,并且也有些怀疑。
另一边。
前来谢府的士族女子,同样也得知事情,顿时一边笑,一边滔滔不绝的议论起来。
一旁,三名妙龄女子中,一名女子听着其他女子的议论,看着身旁姐姐望向远处正堂门前那个年轻男子时,眼中隐约有些担心,俏眉也有些微皱。
女子见状,也看向远处那年轻的身影,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
“怪不得今日敢来姐姐面前,原来是没脑子!”
女子正是来菱,此刻来菱与韦雁玉,以及另一名妙龄少女站在院子里,三人都身穿半袖襦裙,各有姿色。
“来菱妹妹认识?”
说话的女子名叫李幻竹,是陇西李氏李神通之女,论容貌,不仅没有差韦雁玉、来菱半分,更是给人一股宁静之感,或许同样是长相姣丽动人,抛开望族出身不谈,三人私下的关系极好。
“幻竹姐姐你是不知道,今日你还没来之时,我与雁玉姐姐在街上,便碰到那人……”
来菱听到李幻竹询问,源源不断的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李幻竹闻言,满是吃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随即看向韦雁玉,当发现韦雁玉有些羞意的时候,顿时露出少许错愕,微微张嘴。
怪不得其他人都在嘲笑那男子时,只有韦雁玉看向那男子,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反而望着那男子,有些担忧。
“那他……”
李幻竹看向不远处的正堂,随后又看向韦雁玉。
“活该!别人说什么都听,也不想想,谁敢攻打宛丘!”
来菱说话间,注意到韦雁玉看向正堂的眼神中,有些担心,想了想,臭骂一句:“到底是那个损人,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李幻竹闻言,也是认同的点点头,说这番话的人是挺损的,让那名叫赵憾的男子来谢府说,自己却躲起来。
第22章 夜色下的杀戮
随着黄昏下的夕阳落下帷幕,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天际之时,宛丘城内,一些人影悄然出现在一些小巷里。
“等会记住,杀光看守城门的守卫,打开城门,让城外的人马进城,另一部分人去谢府,若是看到淮阳太守的马车,见机行事!”
一名布衣男子看着身旁所有人,都已经拿到刀剑,便开口嘱咐道。
听到男子的话,其余人纷纷点头,随后在为首男子的摆手示意下,全都朝着城门走去。
夜色下的宛丘城恢复宁静,因为谢家的酒宴,以往令人面红耳赤的酒楼,也少了往日的喧嚣,街道两旁的商铺,除去偶尔还有少许开着门,大多数都只能看到一些烛光倒映。
“快!”
“快!!”
催促声下,上百名男子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在街道内响起。
一名正在关门的商铺掌柜,听到动静,好奇的上前一步,看向街道,随后当看到一群男子手持刀剑从面前走过,瞬间被吓得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到许久,没有看到这些人伤害自己,掌柜这才松口气,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喘息着,而当回过神,见到那些人走去不远处的城门时,似乎意识到什么,一脸惊骇,不要命的起身关上大门。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更天……”
两名打更人走在街道上,一人拿着铜锣敲着,另一人则拿着烛灯。
作为淮阳郡的郡治,宛丘自然配备着打更人,从天黑后的一更天开始鸣锣,在一些需要禁宵的时候,也是提醒百姓,不得再擅自在城内乱走。
“天干物燥……”
然而两名打更人走着走着,突然察觉到不对,突然看到前面似乎有诸多黑影闪动,并且还有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很快,发现什么的打更人,连忙一脸骇然的丢下铜锣与烛灯,连滚带爬的转身逃跑。
宛丘西门。
一丛丛火盆,把城门下照得一片通亮,十余名士卒手持长戈,正在看守城门。
而在城头上的走道中,也插着一根根火把,时不时能看到来往的士卒巡逻。
不过此刻走道内,一名名身穿布衣的男子,正靠着墙壁,旁边都放着刀剑,感受着城头吹来的冷风,不断搓着双手,恨不得将城道的火把,拿到手里。
一想到自己的手气,尽管吹冷风,但谁都没有怨气,毕竟若是此前手气好些,抽中长根的木条,那就能去铺子里等着。
“真会有人来吗?”
一名壮汉有些怀疑的说道,然而话还没有落下,突然就看到,方才从身前巡逻走过的守城士卒,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城外。
“不好,城外有敌袭,快去禀报太守!”
一名将士惊呼道。
听到将士的话,原本坐在地上吹冷风的赵家死士,纷纷对视一眼,好奇的拿起身旁的刀剑起身。
随后,众人就看到城墙外,原本漆黑的平原,突然浮现数不尽的斑点火光。
看到这场景,谁还不知道,城外居然真的有人,想要攻打宛丘城。
“杀!!”
“杀!!!”
忽然间,身后城内传来啸杀声,众人纷纷跑回内城墙,当看到城内昏暗的街道下,上百名男子手持刀剑杀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赵家扈从与死士,纷纷快速的驰援城门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人打开城门。
片刻后。
夜色下的西城门,随着赵家死士与守城将士,迎战妄图夺城门的贼人,啸杀声中,很快便看到不断有人惨死倒下。
一名名男子互相砍杀,一名名男子头破血流靠在城墙,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男子更是数不胜数。
随着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这一刻,不管是夺城的贼人,还是守城一方的人,全都有些懵。
贼人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为何这西城门会有那么多人防守,并且很多男子的着装,并不是士卒。
而守城一方则清楚的感觉到,这些贼人根本不是普通的难民,无论是凶狠还是刀剑,都丝毫不弱于己方。
然而眼下无论再如何疑惑,都没有思考的余地,对于双方人马而言,都清楚,自己的生死就在这片刻之间。
城门开,贼人活,守城一方死,
而守住城门,守城一方活,贼人死。
于是在夜色下,双方人马全都不要命的拼杀在一起,踩踏着一具又一具尸体,持刀剑杀向对方。
“杀!”
好在没过多久,随着城内街道传来马蹄声,无数火把下,城内守军密集的涌来。
看到这一幕,妄图开城门的男子,全都一脸绝望,彼此对视一眼,自知已夺不下城门,心灰意冷下,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仅有外围少部分男子,能有时间与机会,趁着夜色逃跑。
“抓起来!”
统领众多将士而来的人,正是赵梓、赵勇,此刻得到太守赵佗授权的兄弟二人,看着面前这些贼人,眼中满是杀意。
望向这满地的尸体,无论赵梓还是赵勇,心中都十分清楚,若非伏家伏子厚提醒赵憾,恐怕不久后,惨死倒地的,就是他们赵家之人。
“守城!”
赵梓骑马,对着身后将士开口嘱咐道。
随着赵梓的话,三名副将连忙领命,纷纷带着将士,登上城楼。
“二哥,那小子真神了!还真被他猜到!”
赵勇此刻魁梧的脸颊上,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当初有多怀疑年少的伏子厚,眼下场景,对赵勇而言,就有多大的冲击。
“是啊!”
赵梓神情也是十分凝重,骑马上前,看着被将士扣押起来的一名贼人。
“你们首领是何人?说出来,饶你不死!”
赵梓开口询问道,眼中满是冷意,只要这名贼人不回答,他就会让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子见到一旁骑马赵勇那凶狠的模样,又见到赵梓的眼神,脸色惨白,泄气之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嘴硬。
“卢明月!”
男子说道,微微低头,祈求逃过一死。
“真的是他!”
赵梓一脸惊讶,此刻就连他,都不免有些震惊起来,看向城外的夜空。
赵虎更是骑马在一旁,瞪大眼睛,嘴巴抖动,却又发不出一个声音,双眼无神的坐在马上,魁梧的脸颊上,神情满是恍惚。
……………………………
谢家府邸内。
随着天黑,谢家的酒宴已然开始,成百上千的烛灯下,让整个谢家的正堂,院子,乃至每一个走廊,都灯火通明。
望族的代表之人,都坐在正堂内,而其余人则分坐庭院,随同而来的女眷,则在后院。
谢府的仆从来来往往,端着一壶又一壶美酒,不断送到宾客面前。
而就在一片谈笑欢声之中,一个谢家仆从,神色匆忙的跑入谢府,在走廊下飞快跑着。
起初对于一个仆人,没人在意,然而当看到仆从那惊慌害怕的模样时,众人这才察觉异常。
正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