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不在家!阿翁、阿娘,你还没吃过东西吧!磊靖他不在家,念儿又叫不动磊靖他大嫂二嫂,等会念儿让大姐准备一些吃的!”
伏念笑着摸摸肚子,又看着小院四周的房屋,露出无奈、可惜的表情。
听到伏念的话,别说阿翁、张氏、邰氏、陶氏,就是刚来到院子的伏志,脸色都有些变化。
什么叫做叫不动,那磊楷言听计从的摸样!而且方才磊楷开门时,伏子厚还特地询问过,二姐夫磊靖是否在家,磊楷明明说在家,现在伏念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丈夫不在家,这分明……
“没事!这年头,又不是自家人,怎么叫得动,你说对吧,念儿!”
张氏笑起来,满是亲近的说道,似乎很是体谅伏念的难处。
“伯母懂念儿的难处就好!”
怀孕的伏念还不知道事情缘由,故而眼下也没听出张氏话里有话,只是疑惑伯母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莫非许久不见,伯母改了性子不成。
“对了,娘,你们这是?”
伏念看向母亲陶氏询问道,看着这一家老小,似乎准备搬家。
陶氏脸色有些难堪,看向女儿的眼神也有些伤感,正准备说话,一旁大嫂张氏就率先开口。
“逃难的,伏家前两日被难民……”
院子里。
看着伯母喋喋不休的说着,二姐脸上的笑容明显消失不少,似乎有些担心伏家赖在这里。
伏子厚虽然背着行李走一天路,很疲惫,但此刻看着院子,却不怎么想待在这里,便与刘老走到门外,看守行李。
片刻后,就看到一座小院旁的小道拐角,一个女子匆匆忙忙的走着,后面还跟着一名男子,同样也快步跟着。
看到那女子,伏子厚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心中因为二姐的压抑,顷刻间消散。
“子厚!!!”
人未到,女子便激动的喊道。
“大姐!”
伏子厚看着女子,开口道。
随着一声大姐喊出,无论分别多久,血脉之中的亲情,都让任何间隔消失。
“子厚!又大了不少!”
伏禾快步走到伏子厚面前,来不及与刘老打招呼,拉着伏子厚就上下打量,两眼都有些泛红。
跟在伏禾身旁的男子,身穿布衣,但是却给人一股文绉绉之感,此刻看着妻子拉着子厚的手不放,便一边微微喘息,一边对着刘老行礼。
刘老也是客客气气的回礼。
“大姐夫!”
伏子厚看着大姐这些年,被大姐夫养得依旧圆润,看向一旁的大姐夫,满是感激的行礼。
“子厚可是越来越俊美!”
屈博看着妻弟,眼中也满是笑意。
不过还不等屈博与伏子厚多说什么,伏禾得知阿翁与阿娘都在二姐的院子里,连忙与刘老打招呼,随即快步朝着院子跑去。
第21章 赵憾的选择
宛丘城内,随着黄昏到来,热闹的街道这才散去喧嚣。
阁楼烛亮、炊烟飘升,逐渐安静的氛围,仿佛给宛丘城换了一副场景。
而在一座规模庞大的府邸内,到处都是人来人往。
“你们看,翼州孔家的都来了!”
“赵郡李氏李守玄之子、李守素之子,京兆韦氏韦挺、韦义节、韦仁基,渤海高氏高寿……”
“河东三凤的薛氏薛收都来了,那不是王绩吗?连他都来了,他十一岁时就游历长安,被诸多公卿称为神通仙子,他们二人身旁那人是谁?”
“我好像见过,薛收至交,好像是叫房乔,字……好像是叫玄龄,听说他父亲今年刚去世!”
作为百年世家,谢家的府邸无比阔大,此刻随着各地士族到来,府邸内一片热闹,诸多认识的人纷纷都打招呼,彼此聚在一起闲聊,有的叙旧,有人在其他好友引荐下,认识其他世家之人。
其中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是熟悉一些有士族背景的名士。
谢府门外。
一脸着急的赵古,踱步来回,直到见到父亲与四叔父带人到来,这才松口气,连忙上前几步等候。
“父亲!叔父!”
赵古看着父亲到来,总算是找到主心骨。
赵梓对着赵古点点头,随后目光看向一旁的长子赵憾。
“憾儿,可做好决定?”
赵梓开口询问道。
事情经过,赵梓已从扈从那里得知,对于伏子厚言语中的异常,赵梓今日并未与伏家一同来到宛丘,故而没有亲眼所见那些入城之人,不好决断。
但是既然伏子厚对赵憾、赵古那般说,赵梓第一反应,便是伏子厚能得到什么。
其结论是,欺骗赵憾、赵古,这对已经离开伏家,没有任何好处,更别说伏子厚还慎重请求憾儿,日后能在村中庇护其师。
因此赵梓便把村里圈养、操练的猛士,全部带到宛丘城头,对于赵家来说,若事情是假的,也不过白走一趟,但若是真的,那可是足以挽救赵家存亡。
抛开赵家,剩下的,便要看长子如何决断。
“父亲!孩儿信子厚!”
赵憾在父亲赵梓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随后抬头看向父亲,说出自己的决定。
赵古看着兄长的模样,又看向父亲,看向四叔,随后又看向兄长。
“你阿娘说,若是信子厚,那便去韦氏女子身旁,将此事告知那韦氏女子即可!”
赵梓点点头,知道长子的性格,故而听到长子的这番话,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把妻子给长子出的主意,告知长子。
与伏子厚所言不同,妻子并不想让长子太过涉险,若是有个闪失,实在太过贻笑大方,不如让长子仅去那韦氏女子面前,将有贼人攻城一事说出来,无论是真是假,都不会对长子有太大影响。
毕竟今日谢府内,来的全都是天下各地名门望族之人,万一在如此多人面前,落下笑话,会毁掉长子的一生。
“父亲,孩儿既然相信子厚,便不会畏首畏尾,孩儿这便去告诉府内之人,让谢家早些防范!若事情真如子厚推测,孩儿再将子厚之名,告诉众人!”
赵憾做出决定后,整个神色都轻松不少,看向父亲的目光,也是坦坦荡荡。
在赵憾眼中,伏子厚的好意,他赵憾心领,但他赵憾不想活在谎言中,更不会亏欠别人,自己的出身,已经比不上名门望族子弟,那就不允许,自己的志气,再不如那些人。
“侄儿!你是不是糊涂?”
一旁赵勇听到侄儿赵憾的话,差点没岔气。
合着赵憾是打算,亲自去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若是假的,就是他赵憾听别人说,误信他人之言,被人笑话,若是真的,那就是伏家那小子的功劳!
这凭什么?
赵勇不是二哥赵梓,也幸好不是二哥,不然的话,此刻看着拱手的赵憾,非打死不可。
赵憾脑子是坏了吧!
“二哥,你不会……”
赵勇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旁的赵梓突然笑起来,对着侄儿赵憾点点头,示意进去。
这一刻,别说赵勇一脸懵,就是赵古,都不明白父亲为何不拦住兄长,明明按照母亲嘱咐,让兄长单独去与那韦氏女子说便好。
伏子厚万一推测错误……
“若是那伏家小子胡言乱语,不管去到何处,我赵勇都要把他找出来!”
赵勇看着赵憾进入谢府,愤愤不平的说道。
赵梓看着四弟的模样,脸上露出笑容,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长子进入府邸的背影,双眼之中满是欣慰。
长子差就差在,不是望族出身!
否则,长子心仪的那韦氏女子,他赵梓定会亲自登门提亲!
谢家府邸内。
谢叔方站在父亲身旁,与长孙氏的长孙安业闲聊,突然看到赵憾匆匆走来,有些意外。
“赵憾,拜见谢伯父!”
赵憾看向谢叔方一眼,并未来得及与谢叔方打招呼,而是对着谢叔方的父亲,谢道宏拱手行礼。
“贤侄!你父亲可有到来?”
谢道宏对于赵憾并不陌生,点点头。
然而在谢道宏的注视下,赵憾说父亲就在府外后,便连忙当着谢叔方与长孙安业的面,将今日有人在城门发现异常,猜测有人图谋趁着谢家喜宴,攻打宛丘的事情说出来。
此话一出。
别说谢叔方、长孙安业一脸意外,就是谢道宏的老脸上,也是面露错愕。
“什么?有人想要攻打宛丘?”
“这怎么可能!”
赵憾的话不算小,更何况谢道宏本就与其他士族之人在交谈,故而得知这件事情后,所有人也都是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谢道宏回过神后,听着附近其他世家之人,都听到赵憾的话,并且开始越传越广,越来越多人知道,连忙看向赵憾。
“贤侄,今日可是谢家喜宴!何人,能有这般大胆?”
谢道宏脸色明显不相信。
此刻别说谢道宏,就是谢叔方、长孙安业与其他谢家宾客,也全都纷纷露出荒谬的神情,看向赵憾。
“这人是疯了吧,脑子不清楚……”
“就是啊!攻打宛丘,谁有那般能力?况且今日可是谢家喜宴!”
“旁人一言,毫无佐证,这人居然就相信,实在失体,这谢家喜宴,莫不是他想今日添乱?”
正堂内外,越来越多的人全都停下交谈,看向谢道宏几人,特别是目光看向赵憾,有摇头、有嘲笑、更甚者还怀疑赵憾是不是故意扰乱谢家喜宴,让参与喜宴的人郁郁不安。
总之,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赵憾所说的话。
“回谢伯父!”
赵憾也见到,随着自己的话越传越广,四周越来越多的人看向自己,议论这件事情的声音,也愈发嘈杂。
但既然选择开口,赵憾就不会后悔!眼下硬着头皮,在无数人的目光中,对着谢道宏行礼。
“赵憾听那人猜测,很可能是卢明月!”
赵憾开口说道,把伏子厚的猜测告知众人。
“卢明月?”
谢道宏轻声说道,随后笑起来,看向赵憾摇摇头。
“贤侄,一年前,卢明月被张须陀将军,杀得溃不成军,这一年来早已没有他的消息,贤侄说今日卢明月要攻打宛丘,让人如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