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再提这件事,只是和原野保持交流通道,也派使者送去回礼,然后接着头疼敌人明显不惧土攻,眼下该怎么办才好,最后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有好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挖,继续搏那一点点成功的可能性,顺便等援军,看看能不能再次强攻。
…………
朝比奈泰长和酒井忠元在难受,原野这边也在难受。
他让阿满留在弯津的那一小队宪兵以及留下担任搬运工作的一支苦力队伍,突然搭岛民的渔船逃了过来,织田信长派人把弯津接管了。
他收到消息后也无可奈何,他已经尽量小心了,特意等了一个好时机才动手,但运气不佳,没想到织田信长那么轻易就拿下了清州城,结果他只隐瞒了一个多月,家还没搬空呢,就被织田信长发现了。
他赶去港口,先安抚了一下一路挤成沙丁鱼才逃出来的苦力众和宪兵们,然后向这队宪兵的头目问道:“有受到攻击吗?”
这队宪兵的头目是旗三郎,当初追随原野打过竹内庄之战,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怕一路惊慌逃窜倒还算镇定,马上答道:“没有,大人!织田家进入弯津镇时就被我们发现了,按阿满大人的吩咐,我们马上撤离,只是……当时没多少船只在运货,我们只能把货物都扔下了,才把人送过来。”
“人没事就行,丢点东西无所谓,你的判断没问题!”原野先肯定了他的成绩,才又细问了一下当时情景,但这帮宪兵跑得很快,织田信长的人还没一路找到小海湾码头,他们就把人都赶上了船,一起用力划橹划浆,生怕被扣下了,跑得飞快,根本没多少信息可提供。
原野问完也不失望,只要没打起来就还有缓和的余地,他现在前面正顶着今川家、松平家,可不想后面再和织田家打起来——织田信长是有水军的,分散驻守在岛津和热田两地,虽然实力很一般,好像也就七八条大型关船的样子,但这时还是能不惹他,就别惹他比较好。
真要两面受敌,哪怕用屁股想想,滋味也绝不好受,就是织田信长性格独特叛逆,很难猜测他会有什么反应。
事已至此,原野也没办法,让旗三郎他们下去用饭休息,然后赶紧把远藤千代、前岛十一郎等内政官员找来,检点物资,看看丢了多少家底。
因为一开始人员、火药、火山灰水泥都是急需,没这些筑不了城,站不住脚,所以放在优先启运名单里,到现在为止,这些基本都运齐全了,只余下少量边边角角,丢了也无碍大局。
但因为这一个多月运力基本都在运送这些急需又笨重的物资,第二优先级的粮食因同样极占地方,运送起来还要格外小心,在初步存储了三个月的口粮后,后面运输就开始断断续续,以前线需求为第一优先,结果直到今天也没运完,大概要损失一成五左右。
最后就是以前积攒下的铜钱、布匹、皮革、铁砂、木炭、鸟粪石、熟鸟粪土等高价值物资了,这些被分配到的运力更差,哪怕体积较小也一直只能见缝插针来运送,估计至少要损失三成以上,有的可能会损失超过五成,甚至基本全没了。
比如大量优质木炭,以及储备起来的鸟粪石,这些大部分还待在仓库里呢,运力之前根本轮不到它们。
原野在紧急统计物资后,感觉还能勉强接受,毕竟打仗需要的东西都抢运出来了,钱财之类损失……就损失了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行他将来可以再去抢劫林秀贞的亲戚,抄他们的家弥补一下,也不会亏太惨。
当然,要能再晚被织田信长发现一个月就好了,这些东西全能运过来,只是清州织田本家不给力,一碰就碎了,他现在又不能自己造船,运力就那么多,能运成这样已经不错。
驻守在北山岩砦的阿满也很快收到了消息,火急火燎也赶来了,一看家里少了这么多财物,当场心痛到无法呼吸,捂着胸口像是心脏病要犯了一样,原野赶紧指挥阿清给她顺了两口气才算把她抢救回来。
他这里正乱哄哄的呢,一条小早船划着浆飞快赶到了这处无名小港口,给他们送来了织田信长的亲笔命令,要求他们立刻返回弯津,至少原野本人要先回去,别的或许可以容后再说。
原野看完信后,倒也没生硬拒绝。
他和织田信长又没私仇,之前和织田信长一直是双赢互利的关系,没必要直接翻脸,更是想再拖一拖,马上亲笔手书一封,声称自己和今川家、松平家激战正酣,暂时无法脱身,并写了一些他在知多半岛安家的好处,表示起码能分散今川家不少兵力。
然后,他就把织田信长派给他的两名与力武士和这封信一起送上了小早船,自己站在栈桥上目送他们离开,顺便吩咐远藤千代等人做好预案,备好船只,随时准备沉入海底,把这处小海湾的航道堵起来。
他没有退路了,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自己的自由和尊严,已经赌上一切,也不知道这值不值。
第147章 岌岌可危
“户羽殿下!”
朝比奈泰长、酒井忠元率领家臣、武士及知多豪族离营十五里,亲自迎接今川家的一门众兼家老,上任今川家当主的亲姐夫,骏河国志太郡郡守,骏府城城守代户羽弘通(通名治部介)。
这位是今川家的实权人物,地位大概相当于织田弹正忠家的林秀贞——没谋反之前的林秀贞,属于当代家主见了也要客气三分的大人物。
朝比奈泰长、酒井忠元没想到这位亲自来了,这位一般是不管这些琐碎事的,一时站在路边老老实实如同喽啰,整齐弯腰问候,而户羽弘通骑在一匹白马上,低头看了他俩半天,一直看到他们额头上都渗出汗珠才缓缓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花了这么久时间还办不好一点小事?”
朝比奈泰长这才敢直起腰,但没敢提已经备好的接风宴,迟疑一下小心说道:“殿下,不是小事,如果可以,请您先看一下再……”
“走!”户羽弘通说了一句就带着家臣纵马往营寨方向奔去,而朝比奈泰长、酒井忠元赶紧骑上马追在后面。
一行人很快抵达营寨,朝比奈泰长、酒井忠元陪同户羽弘通登上哨塔,而户羽弘通亲眼一瞧就是一愣。
听说和亲眼见到是两码事,他之前只是听说敌人在这片荒野上筑起了坚城,但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如此宏伟的一片建筑物,青黑色的城墙从山上一直延绵到河边,高低错落足有两层;城墙上还有塔台,上面不时就会喷出大股灰白色烟雾,轰击荒野上正拼命挖掘壕沟的杂兵足轻,时不时就会带走一条人命,或是引发某个区域的小小混乱。
“这些都是一个半月筑好的?”
户羽弘通也本能就不想相信,这座城一年半载筑好他能信,一个半月简直可以称得上传奇了,甚至写进话本里都会被人说不可能。
朝比奈泰长赶紧把“化泥为石”的法术说了说,很理解户羽弘通的反应。在他没亲眼见到“城墙每天能长一两尺”之前,他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一种“泥巴”可以随便捏,捏完还能坚硬无比,拿锤子想敲碎都费劲。
户羽弘通默默听完,又望着敌人一处塔台上还未散去的灰白烟雾问道:“那是什么?”
“一种大型铁炮。”朝比奈泰长在等待援军的这十多天里吃够了这东西的苦头,马上答道,“非常大的一种铁炮,需要两三个人合力使用,枪身下面还有一根支棍,发射一枚铅弹时能打很远,近的话会使用铁砂和许多铅丸,能同时击中多人,很难应对。”
户羽弘通远远看了一会儿,低声叹道:“火器啊……”他感叹完转而又问道:“有没有试过雨天进攻?”
“试过,殿下。”酒井忠元低声道,“敌人在城里,没受到太大影响,射击速度仍然很快。一般铁炮两息(禅宗计时方式,一息约10秒)左右就能发射一次,大铁炮的速度慢一些,但一般也不会超过十息。”
户羽弘通缓缓点头,望着坚城没再说话。
朝比奈泰长和酒井忠元等了许久后对视一眼,由朝比奈泰长小心问道:“殿下,您看现在……”
“原本你们二人都该受到严惩,但……”户羽弘通终于将目光转到了二人身上,目光非常严厉,但慢慢缓和下来,“先算了吧,这样的敌人,这样的城池,确实难以用人力抗衡,这不怪你们。”
朝比奈泰长和酒井忠元先是微松了口气,接着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一时嚅嚅不能语,而户羽弘通目光又移回到城墙上,轻声道:“准备进攻吧!”
朝比奈泰长回过神来,迟疑道:“强攻吗?殿下,损失会很大……”
“不能让他留在这里,必须把他清除掉!”户羽弘通语气极为坚定,但看了一眼二人,倒也不是独断专行的性格,向他们解释道,“十六天前,三国盟约完成了。”
“雪斋法师的三国盟约完成了?”这消息太突然了,朝比奈泰长和酒井忠元一时惊呼出声,只是朝比奈泰长的声音中都是喜悦,酒井忠元的声音则多少有些苦涩。
“完成了,十六天前我们今川家和武田家、北条家在善德寺会盟,互相结为姻亲,连为一体,我们从此再无后顾之忧,可以一心向西。”户羽弘通说话的声音依旧不大,但话语中也颇有喜悦之意。
这是今川家推行已久的战略,今川家、武田家和北条家是近邻,常年争斗不休,互相之间牵扯了极大精力,但现在互相嫁了公主,缔结了姻亲和盟约,约定彼此之间互相尊重领地范围,守望互助,一致对外,之前的仇怨就不再是问题,之前彼此牵扯住的力量就可以抽出来去做正经事:
武田家向西北、北部发展,去夺取收服信浓地区,争取成为甲斐之主;
北条家向东发展,去和上杉家争夺关东霸主的宝座;
今川家则向西发展,争取能一统东海道,乃至上洛,掌控天下。
这是今川家的“军师”,当代家主的老师,一力支撑学生获取家主宝座的太原雪斋大和尚提出来的战略设想,今川家也为此努力多年,积极和武田、北条两家交涉,甚至在某些方面做出了重大让步,这才得以成功。
离制霸天下没多久了,但户羽弘通脸上的这种喜悦之意转瞬即逝,又转头望着城墙说道,“所以这种有可能影响家族未来大计的人,必须要及时清除,西行通道必须保证安全。”
“是,殿下!”朝比奈泰长和酒井忠元再无疑惑,现在白水口一线的重要性进一步提升了,万万不能让“野原家”有去捣蛋的可能性,立时齐齐低头应是——关系到上洛,关系到天下,哪怕丢上上千条人命,也要把“野原家”打回老家去!
“很好,打仗我不如你们在行,我带来了一千五百人,还是要交给你们指挥。”户羽弘通轻轻点头,但眼睛没离开城墙,迟疑道,“我给你们五天……十五天……一个月的时间吧,拿下这里,最好把那位野原三郎也留下!”
“是,殿下!”朝比奈泰长和酒井忠元再次应声,信心很足。这样他们就有近三千郎党了,再加上知多豪族的家臣郎党以及大量杂兵,再次发动猛攻绝无问题。
户羽弘通没再说什么,还在看青黑色的“石城”,感觉这座城池非常漂亮,有一种仿佛不属于这时代的独特美感,而且位置也不错,向北可以连通热田港,向东可以横截半岛,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威慑知多南部豪族,未来也许可以想办法派个儿子过来,到这里当个城主,也算为家族传承又留下一块宝地。
放在这时代,这座古怪的“石城”还是相当体面的,当居城没问题。
顺便还可以防止原野再来,如果他没有被打死在这里的话,免得他再跑来筑城骚扰。
…………
户羽弘通地位高不假,但主要负责统筹全局,做做外交、后勤方面的工作,算不上名将。这时代曰本有好几千“名将”,基本每个郡都要有三五个,他连个“名将”的头衔都没混上,武事自然一点也不精通,所以也就安心坐在营寨当“监军”,仗还是朝比奈泰长和酒井忠元这两个“名将”去打。
有“监军”盯着,又事关家族整体战略,拿到了大额“伤亡指标”,朝比奈泰长和酒井忠元自然十分卖力,只是他们也没急着发起强攻。毕竟敌人城池太坚固,又经过这十多天的增筑,越发离谱了,就算有了大批援军,单纯强攻也未必能顺利拿下,所以他们还是接着往城墙挖掘,争取土攻和强攻一起来——他们在等援军的时候已经挖了十多天了,现在不用白不用。
他们投入了生力军,催逼知多豪族也越发凶狠,不顾他们的伤亡,极大提高了挖掘速度和质量,日日逼近城下。
原野也没料到今川家这么舍得下本钱,竟然又派了一两千人过来,两拨加起来应该都超过白川口防线的常驻守军了——今川家勉强算占有三国之地,现在全体动员,他估计也就能出动一万七八千人,结果六分之一都派来揍他,这实在不太合理。
只是他现在退无可退,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再加上工事已经无法继续修筑,立马把施工队里的男性都就地转职为辅兵,少量配上之前收集到的敌人胴丸,实在没防具就拿“竹麻将甲”凑合一下,再给他们戴上个阵笠,然后就把他们放在城墙、塔台上当弓手,尽可能增加防御能力。
他本人更是日夜常驻城头,亲自盯着敌人,顺便不停鼓舞士气,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大规模进攻。
五日后,敌人顶着铁炮和箭矢,以死伤三四百杂兵足轻的代价把壕沟一路挖到了城前,再挖就挖不动了,这距离就连铁炮命中率都相当高,原野防备得又严,只要有谁敢大肆活动,那铁定会死。
面对这种情况,朝比奈泰长和酒井忠元也亲自带着家臣到了前线,不分日夜,连续发起了好几次试探性攻击,还执行了原计划,派“敢死队”企图把城墙挖塌,但很快发现敌人的地基也很离谱,竟然和城墙用的同一种材质,甚至更厚更结实。
同时想挖塌城墙造成伤亡直线飙升,城墙上又是扔会爆炸的陶罐子,又是往下倒滚油,甚至还很恶毒的煮了屎尿往下倒,擂木碎石更是像是下雨一样往下乱扔乱砸,“敢死队”去十人都回不来一个,硬挖城墙彻底失败。
不过这些朝比奈泰长和酒井忠元早有预料,也不在意,又命令保持一定距离开始横着挖壕沟,往两侧羊墙延伸,强行扩大攻击面,以发挥人多势众的优势,同时将大量泥土装入麻袋,硬堆土山和城上对射,以消耗敌人的兵力。
一时之间,他们凭借人多弓多,竟然拿到了优势,“石城”岌岌可危,伤亡猛增。
第148章 绝不离开!
大量杂兵足轻汗流浃背,拿着锹镐拼命挖掘,不停将碎石杂土堆到沟前形成一堵矮墙,而羊墙之上突然喷出整排白烟,银白色的铅子在空中斜斜向下飞行,打得矮墙前后泥土飞溅,碎石横飞,几名杂兵足轻惨叫着翻倒在沟渠里。
一声法螺响起,不远处的土山之后,无数白羽轻箭立刻升上天空,随后又是连续两波,接着这三波羽箭依次在高空掉头而下,直扑那段羊墙前后。密集的“噗噗崩崩”声连续响起,那段羊墙上的防箭竹垣、竹棚插满了羽箭,也有大量轻箭撞在坚硬的墙体上被崩飞,其中还伴有少量闷哼惨叫声。
更南边一点也在激烈对射,一支巨大的铁炮发出怒吼,射出的巨大弹丸重重砸在木垣上,将木垣打塌了半截,飞溅出去的木刺碎渣更是引起一片惨叫,而其余杂兵足轻不管不顾,依旧推着木垣前进,后面跟随着更多神情麻木的杂兵足轻,在武士郎党的催逼下快速填平陷阱坑洞,直到数处木垣被敌人的油罐砸中,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才不得不退回到壕沟之中。
这种攻防在整道羊墙面前反复上演,一直到了日落时分才渐渐止歇,然后在夜间战斗又猛然爆发,甚至比白日还要激烈几个等级。
大量今川家的郎党经过一白天养精蓄锐之后,在法螺声中一跃而出,沿着白日杂兵足轻清理出来的某条道路,向着羊墙蜂拥而去。
羊墙上立刻箭如雨下,铁炮也依次开火,城墙后的小型甩臂投石机也连续抛射火药罐子和火油罐子,不停将冲上来的敌人击倒掀翻,焚毁敌人的攻城器械,而敌人后面的武士郎党还以更猛烈的箭雨,其中还时不时夹杂一批火矢,让城墙上的弯津军同样付出血的代价。
不时有今川军成功竖起登城梯,在重装具足武士的带领下突上城墙,双方又围绕一小段羊墙展开血腥肉搏,直到弯津军的援军赶到,实在支撑不住才会撤退。
等今川家停止了进攻,天色也快亮了,新的一轮对射又要开始,只要弯津军稍有松懈,今川家就会尝试派出辒车装载大量泥土靠近某段羊墙,希望能建起一座通往其上的泥土斜坡。
最不济,把这里垫高,下次进攻也可以少爬几步梯子。
弯津军无法松懈,只要发现敌人的辒车靠近了城墙,只能有人冒着被当场射死的风险往下倒油,一把火将其烧掉,而每天烧掉多少,敌人就会造出多少,似乎永无尽头。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五天了,攻势由弱渐强,一旦今川家不在乎伤亡人数,开始拼命和原野交换战损,原野没有任何办法。
这不在他的预期之中,以他两年多来的观察,大名和豪族是很在乎伤亡的,毕竟他们的郎党也是他们的生产力,死伤太多会严重影响来年收成,结果今川家和织田家不一样,他们占有三国之地,似乎人员过于充足,为了拔掉他这颗突然冒出来的铁钉子,完全不在乎死上多少人。
至少,死上一两千人他们似乎能接受,不觉得这是难以承受的损失——至少六倍于织田弹正忠家的实力,也许他们真有底气。
这让原野心理压力很大,数次都开始内心动摇,懊恼、后悔等情绪多次涌上他的心头,企图蚕食他的决心和理智。
也许这就是个错误,或许就该老老实实跟着织田信长混,给他当当家臣也没什么,很多现代人穿越落难到古代,也是一样磕头,一样被人训得像个孙子,忍一忍就能过去;
也许太急切了,再憋个一两年来更好,兵力会更加充足,织田信长也许不会多在意弯津一直在扩充实力,不会感受到威胁;
也许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织田信长可能根本不在意硝石生产掌握在谁手中,只要每年给他上交足够的火药,他未必会对弯津做什么;
也许已经失败了,今川家拿下这里的决心很坚定,这么消耗下去他们能撑得住,说不定自己已经到了该逃走的时候。
穿越的日子不好混,大概自己又犯错了,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计划是一回事,真面临超强压力时又是一回事,原野独自呆坐在一处遮箭棚下,汇总起来的伤亡报告都一时没翻看,只是默默摸了一把头发,发现自己开始掉毛了,随便一摸就能摸下七八根头发。
情况好像更糟糕了,连头发似乎也觉得不妙,想要离他而去……
“主公,吃点东西吧!”阿清走了进来,跪坐到马扎旁边,从怀里掏出两个温热的饭团。
原野醒过神来,赶紧偷偷将脱落的头发甩掉,向她关心地问道:“其他人吃了吗?”
“饭食已经从后面送了上来,其他人正在轮班进食。”
原野放心的点点头,接着推开阿清手中的饭团,笑道:“你先吃吧,我现在……不怎么饿。”
“您从昨晚就没有吃过东西了,请用一些吧!”阿清面色清冷,垂着眼帘,并没有收回饭团的意思,再次拿到他面前,少有的坚持,让他必须吃点东西。
“从昨晚就没吃过饭?”原野愣了愣,他都没觉得时间过了多久,真的一点也不饿,但这种时候保持体力当然最重要,他马上接过饭团塞进了嘴里,冲阿清笑道,“多谢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些饿了。”
阿清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又给他取来竹筒,让他喝水,而等他喝过水后,她微微犹豫片刻,垂着眼睑又轻声说道:“主公,您考虑过……去港口坐镇吗?”
原野手一顿,缓缓放下竹筒,倒没生气,轻声问道:“你也觉得我们守不住了?”
阿清垂着眼睑,半晌没有作声。
原野也沉默了一会儿,对阿清的提议微微动心,但很快又重新狠下心来,轻声道:“我走不了,现在我一后退,这里守不住。”
仅这五天的时间,弯津军就有一百多人失去战斗力,被强行提上来当弓手的辅兵更是伤亡惨重,差不多有三百多人或伤或死,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敌人拿出了搏命的架式,攻击从无间断,给防守方制造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之所以防守方现在还能坚守在城头,仅就是因为军纪森严,下级军官得力,他这个一代目还在一线游走奋战,人人都能看得到他,以及背后就是大海,大部分人无处可逃。
如果他现在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这道防线搞不好都撑不过今晚——敌人算上杂兵足轻,六千有余,搞不好今川家把知多郡能叫来的豪族全叫来了,双方人数差别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