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攒着,将来买块地。”锅太郎随口答了一句,不过说起这话题倒是心情好转,没那么紧张了。
桶五郎对买地不感兴趣,又转向碗次郎问道:“次郎哥,你呢?”
碗次郎随口道:“攒着娶老婆呗!”
桶五郎对娶老婆同样不感兴趣,又向瓢三郎问道:“你呢,三郎哥?”
瓢三郎犹豫一下,对朝夕相处的好兄弟也没隐瞒:“我也攒着,将来想做点……小生意。”
这次桶五郎来了兴趣,追问道:“做什么生意?三郎哥将来要去当行商吗?”
瓢三郎如实答道:“我会煮漆种出蜡,等服完军役成了自由民,我想去卖蜡烛。”
“卖蜡烛好啊!蜡烛值钱!”
桶五郎一拍大腿,没想到瓢三郎还有手艺在身,是技术工,脸上露出羡慕之色,正想口嗨一句将来带带他这个小兄弟,盆四郎先在一边泼冷水了,“先熬过这两年再说吧,死了只能吃蜡烛!”
“又不是一定死,这几天咱们不是已经不挨打了吗?”桶五郎熬了这一个多月,倒已经有点习惯军营生活了,反正只要把条例记熟,让“白棍子”挑不出毛病,“白棍子”也只能干瞪眼。
锅太郎对盆四郎这个总抱怨拉所有人后腿的家伙也很不满意,在旁边骂道:“老五的话没错,就你害人最多,你平时管好嘴,老实一点,大家都没事!”
“是啊是啊!”
这次连瓢三郎都忍不住开始附和,他也被盆四郎连累过好几次,刚开始他陪着盆四郎一起抱怨,不小心被“白棍子”听到了,结果一群“白棍子”突然就冲了上来,一脚把他们踹倒就开始打,打得他们俩像狗一样在地上乱滚哀嚎,浑身疼了五六天,真是受了老大活罪了。
但他刚附和完就注意到门口冷不丁冒出一个腰间别着白色短棍的人,他看到这根短棍就是一激灵,本能就记起被这根白色短棍支配的恐惧,立刻弹身而起,站得笔直,顺便提醒同伴,大喊一声:“旗士官!”
锅碗盆桶们立刻也弹了起来,站得笔直,目视前方,眼睛都不敢乱看,而那位名叫旗三郎的“旗士官”也没说什么,默默走进室内,先是嗅了嗅了味道,没发现有什么臭味,然后就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发现地面墙壁都干净,灰尘霉菌都没有。
他又去架子那边,看到洗脸洗澡用的木盆都整整齐齐,摆在了规定的位置,里面用来吃饭的木碗竹筷也都干干净净,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想了想,又弯腰从架子底下把陶盆拖了出来。这陶盆是用来点干浮萍驱蚊虫的,现在是夏天,弯津外围植被茂盛,天黑之后蚊虫巨多,不熏一下根本没法睡觉,但他伸了手指使劲蹭了蹭盆底,竟然也没蹭出灰来,陶盆同样洗得干干净净。
他还不死心,把陶盆重新放回架子底下,又去抖开一床凉席仔细看了看闻了闻,也没发现有虫子、盐粒或是汗臭味,只能无奈再把凉席重新卷好摆回原位,一声不吭出门去了。
锅太郎等他消失了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而碗瓢盆桶也都松了一大口气,看样子这次检查又过关了,今天不会挨打了……下午没训练,不可能挨打,内务也过了,只要晚上室内体能别偷懒,注意好防火工作,睡觉后别吵闹,轮哨时别睡着,就不可能再挨打了。
检查过了一切都好说,碗次郎和盆四郎直接歪倒在地,想好好躺一躺休息休息,但他俩刚躺倒,门口又出现一名“白棍子”,直接命令道:“第九小旗去营校领月俸。”
“报告,第九小旗人员……那个,那个,未曾到齐,小旗及四人今日厨房轮值帮厨。”锅太郎立刻又蹦起来大声答道,不过卡了一下,汗立刻又下来了。
这名“白棍子”倒没计较,直接留下一句“知道了,你们先去”就又往隔壁走去,而锅太郎也没敢犹豫,赶紧催促四名同伴整理着装,排好队出发。
…………
原野在营校里正挨个儿给士兵“发饷”,不算前期乱哄哄筹备的的十几天,这帮人已经在军营里正式训练了一个月,也到了开工资的时候,他也不能食言,所以今天发薪,顺便休息半日,晚上再吃顿好的,也算让他们缓一缓,开心一下。
他亲自把钱递给每一名士兵,每个人都要笑眯眯交谈几句,遇到这一个多月里发现的好苗子,能进营校上晚课的预备军官人选,更是会多聊几句,给他们的饼上再画点芝麻。
他也不清楚这有没有用,但他记得袁大头就是这么干的,七千多人挨个儿发饷银,比他还辛苦,那真论才能,袁大头肯定比他强,向强者学习肯定没错,他也就比着葫芦画瓢,依样照办。
不过话说回来,仅仅是废点嘴皮子也称不上辛苦,这一个半月出了无数破事,比这麻烦的事多了,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一样,知易行难啊!
他把这一百四十多个人凑在一起,遇到的第一个麻烦就很奇葩,这一百四十多个人的重名率太高了。以前这些人分在不同工坊,不同队伍还没什么感觉,但挤在一起,需要点名了,他这才发现这些人里面叫“太郎”的有十一个,和他重名的“三郎”也有六个,其他像是“次郎”、“次郎三郎”这类农村男性大众名字,基本都一个鸟样,全都是好几个人在共用一个名字。
这些人从小在家里就被父母“太郎”、“次郎”、“三郎”这么叫,压根儿也没正经给他们起过名字,然后他们长大后就把这些称呼默认成名字,点名时喊一声“太郎”,要有十多个人应声。
所以,他建军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士兵起名字,一百四十多个人里面有近六十人需要互相区别开,他被迫搜肠刮肚,什么草树石土,锅碗瓢盆,房井河湖全都用上了,这才能顺利整队点名。
军纪整顿也很麻烦,他之前也犹豫过,从袁大头那里抄来的军纪会不会太严苛了,是不是过于缺乏人性,但实际应用起来,发现有些条款还真有必要,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人干起事来肆无忌惮,不砍几颗人头下来,有些歪风邪气根本刹不住。
比如,军纪里写得明明白白,“宪兵”也都反复宣讲过,带着他们背诵过,他们清清楚楚知道不准聚赌,但仍然有人顶风作案,私下里偷偷开赌,有一个家伙把发给他的衣服鞋子全都输掉了,第二天竟然光着屁股去参加训练。
原野也没招,只能执行军纪,把这六个敢顶风作案,私下聚赌的白痴全砍了。
真的没招,不杀一儆百根本不行。
再比如,有拒绝去轮值的,根本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就是不肯服从命令去轮值掏厕所;
再比如,有两个家伙轮班夜里当哨兵,按条例该一明一暗,算是一种模拟训练,结果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半夜公然升火烤田鼠吃,军纪一犯就是好几条。
甚至还有私自翻墙外出的,有怎么也不肯背诵军纪军规的,有殴打他人强抢财物的,有偷窃他人衣服鞋子的,有装伤偷懒耍滑不想训练的,有使用暴力逼迫他人替班轮值干活的,有企图向“宪兵”行贿的……
在出了这么多屁事的前提前,只能说哪怕再严苛的规定也有内在原因,袁大头当初管着七千多人八成也焦头烂额,遇到了种种奇葩事,这才不得不拼命砍人头,不然根本练不成兵,直接完蛋。
原野和他一样,同样只能狠杀了一批,干掉了自己差不多10%的军队,日常又指挥阿满率领资深郎党严格要求,每天都要检查军纪军规背诵,一段一段背,一有磕巴踹倒就打,打到他们哭爹喊娘,痛到深入骨髓,干什么事之前都要先背一遍军纪条例才算完。就这么打了一个多月,才算把剩下的人给整治服了,多少有个人样了。
反正最近五六天,已经没人敢偷懒耍滑,没人敢偷盗斗殴,没人敢拒绝服从命令,更不会有人在放哨时再去烤田鼠吃了。
原野自己也拿不准这么练下去到底能练出个什么样的玩意儿,不知道能不能算近代军队,毕竟他真的没经验,不是什么兵仙军神转世,但想来,至少应该能比“郎党+足轻”的模式强一些吧……
第128章 先从抢他姑父开始!
“最多只能三间?”
原野以上次“进修”时学习的持枪手法拿着一根三间半长枪,先是立直中段持枪试了试,再以弓步后段抬枪试了试,确实感觉重心前倾得厉害,脚下不太稳当,大概织田信长没在瞎搞,长枪超过三间以后,用起来很不舒服,难怪织田信长没继续把长枪加长。
这项目归阿清负责,接过原野手里的试验型长枪,轻轻点头道:“长度最好定在三间,三间半有些人用不了,这两天表现不太好。”
原野望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长枪兵们,里面矮子确实太多了,现在他的兵源还无法要求身高,只能无奈点点头:“那就统一制式吧,先按三间来!”
曰本人就长这样了,一地一米四五,他也没办法,想比织田信长的长枪再长一点,不太好办,只好大家都用一样的了。
未来招兵范围大了,能把体重和身高标准提上去了,或许能再加长一两尺,暂时只能如此了。
阿清轻轻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去指挥五枪刺杀训练和四方刀法训练。
这些都是原野抄回来又请阿清改良过的战阵技法,简单又实用,整体性质和他一直苦练的“铁棍三式”差不多,就追求一个“在敌人捅死砍死我之前,我先把敌人捅死砍死”,主攻各种快速又迅猛的发力方式,别的就没什么技术含量了。
原野站在原地,看着这十支小旗队伍在刺耳且有节奏的竹哨声中,反复练习侧身送臂突刺动作,看了一会儿也帮不上忙,转身又往靶场去了。
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殴打后,他的第一批士兵已经深刻“理解”什么是纪律了,随后就展开了队列训练、行军训练、木工作业训练和个人技战术训练,还天天晚上继续紧抓体能。
这方面又练了一个多月,各方面倒还算顺利,毕竟这些货都在工坊里至少待过半年,已经是筛选过的,全都能分清左右,还能勉强排队才会进入军营,而且全都是苦出身,不怕卖力气,就是部分人劣习多了点而已——这年头你弄群平民来,能让他们分清左右,能有时间观念和排队意识,做事时别一窝蜂挤成个球,这已经很不容易。
他一路看着训练又走到靶场,观看了一会儿铁炮训练,但这边情况就有些糟糕了。这年头铁炮想发射需要经过十几个步骤,比拿着长枪捅人技术含量要高不少,再加上阿满比阿清脾气要暴躁,这里不时就有人犯错被拖出来打得惨叫连连,然后再被踢着屁股滚回队列继续排队练习,一直要练到成为肌肉记忆为止。
至于弓兵训练……
他暂时把这兵种取消了,他现在兵源不足,曰本弓又弓力太弱,战场上经常出现“立往生”这种奇景——人都被射得像个刺猬一样了,还能一路砍砍砍,一直到血流干了才死掉,由此可见曰本中古世代弓箭的杀伤力。
所以,他打算以长枪+重型铁炮为主,仅“宪兵队”继续训练弓术以备不时之需,弓兵还是暂时算了吧!
原野在靶场看了一会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这边虽然不时就有惨叫声传出,但整体还算顺利,他也不想硬过去指挥两下耽误时间。
他目前主管的其实是“营校”,就是袁大头选拔培训中下级军官的地方。
目前根据训练表现,他已经把所有下级军官填满了,还选出了十多个士官,算是下级军官预备役,以后就继续看训练表现、实战表现,能者上,不能者下。
只是他很想要的参谋型军官,一个也没选出来,他至今也没发现谁很有军事天赋,或是很有组织能力,或是有敏锐的军事嗅觉,只能等将来打打仗之后,看看经历过战火磨砺,里面能不能出几个“军事人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军营里所有人,包括他在内,严格说起来全是一群新兵蛋子,只能哀叹一声万事开头难,想一步到位根本不可能。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等阿满稍微闲下来了,赶紧勾勾手示意她过来,而阿满又对几名宪兵交待了几声,让他们把这些蠢蛋盯紧了,今天再不全员达标,就把他们都晒死,然后才小跑过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一脸不爽道:“有什么事?我这边忙着呢,全是一群蠢蛋,屎壳郎都该学会了,竟然还有人在犯错!”
原野对她的抱怨就当听不到,引着她往阴凉处走,边走边问道:“之前交待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那边的情况探查清楚了吗?”
“你是说知多郡的事?”阿满回忆起自己“东厂厂公”的身份了,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飞快翻了翻说道,“有一小半人还没回来,还要再等几天。”
“不着急。”原野把她领到树下,给她倒了杯淡盐水递给她,“现在弄清多少了,先和我说说,我好心里有个数。”
他编练新军已经三个多月了,从初期一百三十多人(他砍了十多个),隔三差五又往里补充新人,现在已经补充到一百七十多人(中间又砍了几个以正军纪,不过没一开始多了)。
这已经占到了他领地人口的三分之一,都能说一声穷兵黩武,而且养着这么多脱产士兵,就算他很能捞钱,财政压力还是很大,劳动力更是严重急缺,远藤千代那边已经在各种拐弯抹脚叫苦,表示实在支撑不住了,财政要变赤字,所以他必须出去回回血,抢点人口回来当“工人”。
至于敌人,这很好找,都是现成的。
知多郡,也就是知多半岛上的豪族已经集体倒向今川家,而今川家和尾张已经断断续续交战了四十余年,双方有血海深仇,攻击今川家所属的势力在尾张属于绝对的政治正确,连织田信长也不能说什么。
而且这些都是软柿子,实力通常不上不下,正好让他以战代练,先让士兵低烈度的打一打,感受一下战场氛围,免得出现去年织田信长的那种悲剧,第一战就挑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一鼓作气没冲下来,直接崩特么的了。
当然,除了先回回血之外,更重要的是为未来真正的领地打好基础。
他现在待在弯津,依旧不自由,别看现在你好我好他也好,等实力真正膨胀起来,织田信长有99%的可能性要收拾他,至少也要强制他老实下来,别再继续扩充实力了,甚至不排除哪天织田信长神经病一犯,动动歪脑筋就想让他把硝石生意交出来。
所以长期待在尾张绝对死路一条,他必须走出去,至少要在织田信长势力范围之外再弄到一块新领地,弄到一块真正属于他的领地,这样才能拥有保全自身的资本。
那没有比知多半岛更合适的地方了,离着弯津很近,但织田信长偏偏够不着,海路又能把两地连为一体,能做到进可攻,退可守,至少不会被人一窝端了。
只是这免不了要和今川家狠狠干一架,但和今川家做一场,总比和织田信长干一架要强得多——今川家的大本营在骏河,隔着三河投射过来的力量相对有限,但和织田信长干起来,那十有八九就是尾张下四郡一起围殴他了,现在他肯定抗不住。
更何况只要别和织田信长彻底闹翻了,在知多半岛要是站不住脚他可以再撤回弯津,修整个把月再去一趟,这么反复来上三五次,估计今川家就要疯,只会用岩砦把他围起来,不会再惦记着收复失地,那新地盘也就到手了。
这是他在竹内庄被林秀贞胖揍一顿,打断肋骨后就做出的规划,想真正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只是一直没能力执行。现在新军初建,终于有点本钱了,他觉得也到了开始尝试的时候,第一步就是先去抢些人口回来,把自己再养胖点。
阿满早就奉命在做前期准备,见他着急也就把绘制了一小半的地图先交给他,顺便还说了一句:“真的还没弄好,按你的要求,重点是知多郡西侧临海区域,目前就大概搞清了竹田家、海老名家、御屋家的情况,别的几家都还没摸过去。”
原野不管这些,接过地图细看,又细问这三家的实力,发现他们还不如荒子前田家,大概都是五六个武士再加上七八十名郎党的组合,哪怕把农夫都拉出来当足轻,顶破天也就凑个三五百人,战斗力也就那样。
确实是软柿子没错,他之前是按荒子前田家的战斗力来考量,现在看看是想多了,荒子前田家放在尾张应该算中上水平了。
他把目前这份还很简陋的地图仔细看了好几遍,仔细揣摩地形,又关心地问道:“这三家和林家有姻亲关系吗?”
阿满对林家也很关心,她也在记恨林秀贞,翻了翻小册子就说道:“都多少有点,林家是尾张三河交界处的大豪族,知多郡很多豪族都和林家结过亲,但这一代和林家最亲近的应该是竹田家。竹田家的当主竹田兵右卫门,是林秀贞的姑父,亲姑父!”
原野缓缓点头,他比较希望海老名家和林家关系深厚,毕竟海老名家那块地盘看起来比较好,似乎有一大片滩涂,可以开发制盐业,但这次只是出去抢掠劳动力,以现在的实力想赖着不走不太可能,所以先去竹田家抢一把也可以——抢谁都是抢,当然要先抢和自己有仇的,竹田家要怪就怪林秀贞太贪心,没事就给亲戚招灾惹祸。
反正他没惹过林秀贞,林秀贞就跑来抢他了,还打断了他的肋骨,还射了阿满好几箭,还敢暗中记恨他,那他去抢林秀贞的亲戚也很合理,这世道就这样了,当缩头王八是没前途的,必须干起来!
这还是林秀贞教他的,他现在就要开始慢慢回报这份“恩情”了,先从抢他姑父开始。
第129章 从零开始,都学着当军官!
原野确定了行动目标却也没急着动手,他手头只有这么多本钱,万一赔了,他大概要Cosplay项羽,来个弯津自刎——以前没经历过感触不深,现在只要想象一下,一战就把精心训练的军队全送了,他就有点理解当年项羽为什么不想活了,真的会心痛到想死。
这是新军成立第一战,哪怕对手是个软柿子,也必须准备妥当了才能去。
他先是要求阿满继续派人进一步收集情报、绘制地图,然后又派人给那古野城送去一封急信,声称知多郡的豪族目无王法,毫无人性,竟然攻击他路过的船只,问那古野城该怎么办。
数日后织田信长亲自回了信,信里痛骂了他一顿,让他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屁事自己看着办,少拿来烦他。
这正合原野心意,反正他是通报过了,师出有名,然后他就把手下所有的军官集合起来,召开作战会议,准备发起惩戒行动,给胆大妄为的知多半岛豪族一个深刻的教训。
这些因在训练中表现优秀才混上军官的家伙们,没想到还会有“作战会议”这种鬼东西,看着分发到手的各类资料和决心图,听着原野声音严肃地讲述作战决心、作战筹备、作战方案,两眼一片迷茫,更在原野要求提供补充意见、每个人都讲一讲时,面面相觑,连屁也没憋出来一个。
场面多少有些尴尬,但原野也不失望,万事开头难嘛,慢慢总会有人心有所得,能向中高级军官转变。
他散会后就命令这四十多个小旗、副小旗、士官都回去,向士兵传达作战决心,做好任务简报,让各部士兵都清楚自己的任务,然后又组织了几次专项训练,模拟强行登陆攻击敌人以及紧急撤离,带着所有人把作战方案过了一遍,甚至强迫下级军官也要开始画自己任务的决心图。
画好画坏没关系,哪怕画成儿童涂鸦也没事,反正必须画,弄得这群识字刚刚过百、需要原野带着才能看懂地图的新手军官好一阵鸡飞狗跳,生不如死,但就算如此,原野仍然要求他们努力尝试努力学习。
他是工科狗出身,很重视图上作业,那现在被迫转职成军事狗了,感觉图上作业依旧必不可少,所有军官必须明确作战意图、兵力部署、作战方向、主要战斗行动等关键要素,并且能以决心图、文字图表、涂鸦的方式表达出来。
表达不出来就是心里不清楚,打起仗来对自己任务的关键要素不清楚,那就是对士兵的犯罪,这种军官不要也罢,还是回去当大头兵吧!
至于做不到……
近代历史上很多将领一开始大字也不识得几个,也都是边打边学,最后不一样能成为优秀将领吗?
人都是逼出来的,不逼一下怎么知道潜力有多大?
反正必须学,从零开始,都学着当军官!
原野也是新手统帅,面对新军第一战心里非常重视,真的好一阵折腾,等把所有人都折腾到蔫了,他这才挑了个好天气,把一百八十多人的新军、十余人的内卫队兼宪兵队全都塞上船,沿知多半岛西侧海岸线开始往半岛中部区域航行,去找林姑父以战代训。
…………
船在海上飘,第九小旗锅碗瓢盆四兄弟依旧在一起,仅桶五郎在训练中因表现得头脑灵活、手脚麻利,被调走编入铁炮小旗了,替换他的是一个叫石菩萨的矮笨粗傻小子——名字有些怪,据说是小时候发烧烧到要死了,他母亲把他放到菩萨石像面前睡了一夜,他奇迹般又好了,这才改了这名字。
这货是被迫进入弯津的,以前是热田港的乞丐兼小偷,想偷前岛十一郎商队粮食时被当场捉获,正好弯津缺人,于是就把他捆了捆弄了回来,结果这家伙到弯津来能正常吃上饭了,倒是老实下来,没再偷过东西,还因在工坊表现出色,干活十分卖力,待了半年就被当成新兵填进了军营,又补进了第九小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