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合原野之意,他对和尚们也没好感——都出家了还搞钱干毛线——正好不想被他们再盘剥,立马响应织田信长的号召,让前岛十一郎去请工匠建店铺,同时把买来的那批家子,也就是那批“老弱病残”里的成年女性都挑出来培训,准备送到城下町去当售货员。
如果不出意外,大概明年年初(农历),他在尾张的第一家店铺就能开始营业了。
到这时,他才有点想承认自己在某方面可能确实不如古人,至少他的性格里就缺少这种疯劲,敢和所有人都拧着来。
如果换成是他,大概这会儿还在瞻前顾后,思考怎么才能在不和寺家起冲突的情况下,把“自由贸易”给办成了,绝对不会像织田信长一样,不管现在情况多么糟糕,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时机合不合适,先干了再说!
大概,古今中外能成大事者,多少都得有点疯吧!
原野小小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性格缺陷,他是那种不到逼急眼了疯不起来的类型,要被人怼到墙角了才会狗急跳墙,感觉在这方面小小输给织田信长一筹,但这也无所谓,他胜负心也不重,就继续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很快,时间就到了冬天,尾张国上下又重新进入窝冬时节,织田信长也没再闹什么妖。
原野算了算日子,没算清楚,但估摸着该过了公历元旦了,搞不好他来到曰本中古世代已经一年。
虽然这一年他过得窝窝囊囊,磕磕绊绊,但他好歹是带着傻儿子活下来了,还交了些朋友,有了些人手,住进了舒服的大房子,每顿饭也都能吃得很饱很香甜。
对他来说,这样就很不错了,他没有更高要求。
就是不知道明年——农历的明年,他会怎么样,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
希望以后,也能这么安安稳稳吧!
<第二卷·尾张之虎之死·完>
<第三卷·你好,我的领地·待续>
第93章 染布工艺大成
“这是宝物啊!”
阿满抚摸着一块蛋青色的细棉布,只觉手感绵软却顺滑,而侧对阳光,又见布料表面似有一线银水流过,仿佛在织布时就夹杂入星光,竟然隐隐有织锦之感,哪怕她见多识广都忍不住惊叹:“这是怎么做到的?这真是染出来的吗?”
“当然是染出来的,就随便染了染。”原野很谦虚地说了一声,毕竟“浸浆工艺”说起来太麻烦了,三五句根本解释不清,她更不可能听懂,也就只能这么谦虚一声。
宁宁也惊讶地拿着豆绿色的棉布细看,抚摸着光滑的表面,感觉手感极其细腻,再看看上面规整漂亮的松叶细纹,奇怪道:“师父,这也是染出来的吗?”
真的好漂亮啊,她以前从没见过这么漂亮柔顺的布料,颜色十分鲜亮,完全不像通常布料那样发污黯淡,猛一瞧都像在发光,而且布料上的花纹也很精致漂亮,形状统一,边缘清晰,细微可见,就像织出来的一样,真的很不一般。
她一见就很喜欢,都有点想掏钱买下来了,感觉做成小袖会很漂亮,哪怕这块布料的颜色和花纹明显更适合男性都有点想买。
原野瞥了一眼,笑道:“当然,先染原色,然后再扎染套色,最后补浆便可以出现这种整齐一致的花纹。”
扎染工艺这时代已经有了,不过这会儿曰本叫“绞染”,一般会以生丝捆扎布料进行二次浸染,使布料部分着色以便形成花纹花样。
根据捆扎手法、二次浸染时间以及捆扎的松紧程度,花纹也会有所不同,比如此时有名的“鹿子绞”,就可以扎染出像小鹿背部天然花纹一样的“鹿纹”,很受欢迎,是当前一流高端布料。
那既然扎染技术已经有了,他当然也要拿来用用,不过对此进行了改进,用的是“印浆化学扎染法”,先以雕版上浆,让布料二次浸染时只有未上浆的部分参与化学反应,以得到染色花纹,最终效果比原始的捆扎扎染法要稳定,花纹边缘也更清晰——原始的捆扎扎染法最终染出什么样的纹路,染布的人都无法完全确定,而且花纹边缘通常很糊,渗色现象严重,要出精品只能碰运气,废品率很高。
这些工艺都是原野憋了小半年的成绩,他在实验室反复尝试,勉强搞定了士林染料、硫化染料技术,再努力回忆现代印染工艺,以及再改良这时代已有的工艺,最终又小规模试验了一次,就得到了这些样品。
现在他已经可以做到红、黄、青、绿、黑五色皆染,而且根据工艺不同,染色色谱也很稳很广。
比如红色,他就可以根据浸染时间和不同原材料、添加物,得到银红、水红、猩红、绛红、绛紫等多个色样;
再比如黄色,以差不多的工序和不同的原材料、添加物,他可以得到鹅黄、菊黄、杏黄、金黄、土黄、茶褐等多个色样。
其他颜色也类似,都可以做到一色多变且上色稳定,久洗而不脱色,而且他还回忆了以前看过的老电视剧《大染坊》,自己复原出了挂浆手法,使这时代手感还略显粗糙的棉布,印染完也能显得丝滑柔顺一些,甚至都能微微反光有点像粗绸,就是有点样子货——洗上几次之后,虽不会掉色,但这种柔顺丝滑感就会完全消失,恢复成棉布本来的手感。
不过他觉得放在曰本中古世代也足够用了,已经可以对当前所有的染坊染匠形成降维打击,同时他还核算过成本,哪怕工序略多但原材料使用效率却高,成本反而比同行低一大截,哪怕大家都卖一样的价格,他也能大赚特赚,甚至略微降一下价格,就能把这些人全部挤倒闭了。
等形成垄断,卖多少钱还不是他说了算,成为染布大王指日可待!
他眼见第一批“受众”似乎对这些样品反响很好,再次信心大增,把这段时间试染样布里较好的都搬出来,让她们品评一二,看看哪种颜色花样最受欢迎——染废的更多,他折腾了小半年,只反复尝试就扔进去五六百贯,成本很是不低。
这么一地颜色鲜亮,花纹不同的布料,让阿满、宁宁这两个性格外向的更兴奋了,东摸摸西看看,一时只觉看不够。
弥生、阿清这个两个性格内向的也对这些鲜亮的布料,以及上面漂亮的花纹很感兴趣,大概只要是女孩子就无法抗拒这些,而宁宁心喜之后则若有所思,感觉自己应该把这门手艺学到手,这样将来她也能开一家工坊,多赚点钱把木下家发扬光大——她赶上好时候了,织田信长正在搞“自由贸易”,将来哪怕就是她也可以去开作坊。
阿满更是高兴,她对穿漂亮衣服倒是没多大兴趣,但以她的眼力和见识,已经可以看到无数铜钱滚滚而来,立刻摩拳擦掌,向原野期待道:“这些布肯定能卖高价,我们开始干吧!”
她早就看出原野不是一般人,绝非脑袋经常被驴踢的愚蠢之辈,而她眼力从无差错,原野果然又搞出新东西了。
剩下的就用不着原野多事了,她来操办即可!
“先别急!”原野也想大把捞钱,就是实际生活中的问题比游戏小说中多很多,只有技术工艺没鸟用,还有一大堆杂事要做。
他马上兴致勃勃的和阿满讨论起该怎么稳定且大量的弄到原材料。
像是土碱、硫磺、盐、石灰石之类提供三酸两碱的原材料倒是已经有稳定的收购渠道,只需再加大收购量便可以,但想要把染坊开起来,还需要细麻布、棉布、蓝草、五倍子、明矾、茜草、赤铁矿、水银、橡子、柿树叶子、冬青叶子、栗子壳、鼠尾草、凿草籽……等等几十种五花八门的原材料,一时半会儿想找齐了,还是大量找齐了,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此外还有场地问题,这方面也很难办,他之前借了织田信长一块竹内庄的荒地开酱油作坊,结果作坊规模越来越大,那里整天浓烟滚滚,怪味熏天,还让竹内庄的燃料供应开始紧缺,严重影响庄内的日常生活,奥陆清兵卫已经有点脸色不好看了。
要再开染坊,染槽也需要长期加热以保持水温,燃料方面的需求量比酱油作坊还大,要是再在竹内庄附近疯狂砍柴闷烧木炭……
估计清兵卫的脸能拉的比驴还长,真的要找他算账了。
而且他还一直在招收郎党并且武装起来,清兵卫对此也十分警惕,已经隐晦的提醒过他,让他别这么干了,武装郎党只要再增加,他也就只能提议织田信长,请他搬出竹内庄——原野现在有三十多名武装郎党,还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在操练,一个突袭,搞不好能把清兵卫的家宅冲下来,让竹内庄群龙无首,直接把竹内庄给占了。
哪怕他从来没这打算,没疯到想霸占织田信长的直属领地,但清兵卫是个很死板的人,还是觉得他是个威胁,不肯让他继续扩充实力。
他也没招,两个月以前就不再招收新人,还解雇了几个犯了错的刺头,暂时就维持着三十多个人的武装力量,攒一年攒出一百二十名郎党的计划胎死腹中。
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土地问题,也难怪土地是排名第一的生产资料,没自己的地盘干什么都不方便,连砍点柴烧点木炭都要看人脸色,而阿满对这问题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土地就是武士们的命根子,整天喊着“一所悬命”,认为只有土地是他们的存身之处,是他们力量的源泉,那真是寸土不让,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他们俩在那里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再弄到一大块地皮的好办法,宁宁对经营方面的事也很感兴趣,也凑过来出谋划策,只是她虽然聪慧,但年纪太小,阅历不足,原野和阿满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更是没招,只能算尽了尽孝心。
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也没成果,让原野兴奋的心情稍稍发凉,感觉还是任重而道远,想在古代搞大钱也没那么容易——该死的混蛋,那些穿越小说里的主角要什么有什么,到他这里要什么没什么,真的太难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慢慢来即可,总能想到解决办法的,他稍微愁了一下就不放在心上了,招呼全家人去好好吃一顿,算庆祝一下染布工艺终于大成功。
他心情极好,好好享用了一顿美餐,然后把依依不舍的宁宁送走,顺便还挑了几块优等样品布料当礼物,让她带回去送给浅野一家,继续联络感情之余,也算是提前打打广告——这小徒弟越来越爱待在他这里了,毕竟他这里吃的好,生活也有趣,只是她不方便在这里过夜,还是要回浅野家。
等夜深人静了,他躺着一时睡不着,才又开始琢磨土地的事儿,打算这两天花点时间,染一块好布——“印浆化学扎染法”不是只能套染一种颜色的,只是颜色越多,花纹越复杂,需要反复洗浆印版浸染的次数就越多,废品率也就越高,成本会直接飙升到无利可图,并不划算。
但用来送礼会很不错,他打算染一块颜色极为鲜亮、花纹极为复杂的好布,最好掺杂上金银两色,拿去找织田信长行贿。织田信长这种喜爱新鲜事物的倾奇者,看到应该会很心动,到时也许就可以说服他,让他再借一块荒地给他,哪怕在犄角旮旯里都没关系,缺水他可以自己掏钱打井。
要是还不行,织田信长还欠他一个人情,也许现在就可以用了,用人情+布料,直接向他兑换一片竹内庄的荒地所有权,并获得在竹内庄附近的自由砍伐权,以堵住奥陆清兵卫这庄头代官的嘴。
至于继续武装郎党,这倒是不太好开口,毕竟在人家腹心之地养兵,哪怕自己没想造反,也确实容易引起误会,只能等将来再想办法了——之前想的太简单了,自己是没恶意,武装郎党理直气壮,但现在这倒霉的时代,背叛和阴谋才是主流,也不怪清兵卫有事没有就开始警惕。
当然,这问题只要搬出竹内庄自然而然就能解决,但让他自己出去住,慢慢攒郎党,感觉还不如靠竹内庄里的近三百郎党和六七百杂兵足轻来的安全,暂时他还不想搬走,要搬走也要等钱够多了,一次性能把人招齐武装好再说。
他正在那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呢,越想越远,隐约间却听到点动静,似乎有人在喊叫,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听起来很像发生了骚乱,只是距离很远,好像在庄子的另一头,听起来动静倒不算大。
他来这时代已经有一年多了,还在数次大战中打过酱油,心性已经沉稳许多,倒没怎么慌,直接出门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而一出门远处传来的骚乱声就更大了,甚至远处夜空中都有红光开始出现,似乎是失火了。
第94章 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了!
原野站在门前观望,阿清和阿满很快就赶到了他身边,而且她俩马上就爬到了屋顶上,远远眺望骚乱方向,片刻后就听到阿满在上面叫道:“仓库那边失火了……不对,好像不是失火,像是有暴乱!”
这会儿是夜里,月光也不算明亮,她就算视力极好也看不清远处发生了什么,但借着刚刚燃起的火势,能隐约感觉出那边乱糟糟的,似乎还有兵刃反光,不太像普通火灾。
暴乱?
原野心头疑惑,竹内庄怎么会暴乱,庄内除了他,全是织田家的人,谁会暴乱?
理论上,唯一有可能暴乱的人该是他才对!
他虽心头疑惑,但也不敢大意,直接转头冲刚跑过来的弥生、桃井兄弟等人命令道:“把人都叫起来,郎党披甲!”
阿满和阿清从屋顶上跳下来了,阿满也没犹豫,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叫道:“我去近处看看,你们等我消息!”
这可真是耻辱了,她天天在外面乱晃,竟然一点暴乱的风声也没听到,也太不应该了。
原野也不管她,自己转身回屋自己把甲胄穿齐全,还把滑轮弓重新装了起来。
等他披挂整齐,阿清也武装好了,面色清冷,头扎白色束额发带,身着胴丸,腰配长刀,手持铜箍棒变形而成的静形薙刀,赶到了他身边,还顺手接过了他的八棱大铁棍。
这时三十多名郎党也在院子里披甲集合完毕。
这伙人训练了几个月,战斗力怎么样还说不好,但天天能吃饱饭,还不停被阿清操练,阿满踢打,身体素质和纪律性倒是不错,现在也都一身胴丸,手持一间枪,站在一起倒也有几分威风。
原野看看他们,感觉去年一年也没白辛苦,自己多少也有几分底气在了,但他刚觉得有几分底气,竹内庄的警钟猛然敲响了,声音非常急促,同时远处的骚乱声也越来越大,已经渐渐变成了喊杀声。
他望了一眼远处已经烧红了的天空,感觉那边形势明显控制不住了,连火都没人救,就先做最坏打算,命令桃井兄弟带上几个人去附近的酱油工坊,把“老弱病残”们接过来,又吩咐弥生带小侍女们去收拾一些金银细软和干粮,顺便把孟子奇也放到担架上,做好随时能抬着他跑路的准备。
他表现的很镇定,众人也慌不起来,纷纷按他的命令行事,而这时阿满也气喘吁吁跑回来了,远远就叫道:“出事了,不是暴乱,是庄门被攻破了!”
“慢点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原野一把扶住她,顺便招呼阿清帮她披甲,也做好战斗准备。
“具体情况不清楚!”阿满黑灯瞎火的也没敢凑多近,时间也赶不及,只是跑近了爬上屋顶看了几眼又跑回来了,“但庄门已经破了,很多敌人正灌进来,有多少不清楚,不过六七百人肯定是有!现在一部分正在清理仓库那边的人,还有一大股奔着奥陆清兵卫的家宅去了。”
混蛋啊,暴乱又变成外敌入侵了吗?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原野一时都有点难以置信,甚至觉得十分怪异。
竹内庄日常负责警戒的武士郎党大多都集中在庄内仓库区域,奥陆清兵卫更是庄头代官,他的家宅是竹内庄的“指挥部”,敌人明显很熟悉竹内庄地形,目标十分明确,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直击要害,这不太正常。
而且这帮人是怎么打破庄门的?
竹内庄虽然叫庄子,但这会儿是乱世,竹内庄建有寨墙望楼,挖有壕沟陷阱,和个小堡垒差不多,防御力不输给荒子城多少,奥陆清兵卫更是个认真死板的人,日常防备从不松懈,怎么之前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被人越过壕沟,打开了庄门?
还有,谁会袭击竹内庄?这里是织田弹正忠家的腹地,外围大大小小城池十余座,是谁疯了要袭击这里?
就不怕天亮被四面八方围困在庄内,全军覆没吗?
原野大脑急转,一瞬间就发散开来,根本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敌人是谁都无法判断,但他只是稍微一愣就醒过神来,重新收束思维,把这些疑惑丢到脑后,心情竟然意外的很平静很安心——就是那种等了大半夜的靴子终于落地后的安心感平静感。
他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莫名其妙卷进一场乱战,为此像缩头王八一样憋了一年。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反而感觉没什么可怕的了。
哪怕他一直觉得躲在庄子里很安全,完全没想过庄子会被人攻破,但也无所谓,性质依旧差不多。
他很平静地下令道:“敌人至少有六七百的话,家里是不能留了,那我们走!先去南门,然后再看看情况。”
竹内庄不止一个门,北边的大门临近通往那古野城的大路,用得较多也较大,而南边还有一个小一些的门通往泻湖,日常庄民们割芦苇、打渔之类,都会走这个门。
目前敌情不明,而且敌人来势汹汹,明显不是善茬,他觉得就凭手头这不足四十的战力,赶去清兵卫的家宅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万一黑灯瞎火迎头撞上敌人的大部队更是白给,不如先去把南门占了,给所有人留条后路比较好。
清兵卫要是能组织起反击,和敌人僵持住,他可以作为预备队从南边发起攻击;要是清兵卫一碰就碎,直接噶了,那他就从南门直接离开。
他一声令下,无人反对,所有人立刻出发,趁着现在没人搭理他们的时候直奔南门而去,仅用担架抬着孟子奇,再携带了一些速度快的马、驴,以便驮负一些干粮和金银细软。
除此之外,像是铜钱、牛、布匹、大米之类笨重物品牲畜就先不要了。
只要能活下来,钱从来不是问题!
他们一行人离开家宅后,不久就遇到了酱油作坊的“老弱病残”,前岛十一郎竟然也混在里面。他倒是很有敬业精神,今天晚上住在了作坊里,在桃井兄弟找过去时他正没头没脑搞不清该怎么办,一听原野有命令也就顺便跟过来了,只是他没上过战场,这会儿突遇变故,脸已经吓的惨白。
原野也没在意,挥挥手就让他们跟到队伍后面,继续前进,而这时时间哪怕没过多久,庄子里已经到处都是喊杀声了,看样子敌人动作非常迅猛,织田家的武士和郎党根本来不及集结,只能被迫在庄子里各自为战。
同时,庄子里的火头也变多了,又有四五处房屋烧了起来,还越烧越猛,像是给竹内庄点了好几支大火把。
他们借着这光亮一路匆匆,径直拐上了大路,正行走间突然黑暗角落里弓弦崩响,三支箭向着他们射来,目标就是走在队伍外侧,一身“当世具足”,在昏暗火光中微微泛着漆光,正督促所有人小步快跑的原野,看样子认为他的脑袋价值较高,射死记功较大,能换到比较多的赏钱。
但他们没成功,阿清眸光一闪,用薙刀连挑带打,随手就把三支箭全击飞了,而原野更无所谓,眼皮都没眨一下。
一般箭矢根本别想射穿他的全套铁甲,一百贯铜钱好几百斤,这钱可不是白花的。
阿满的反应也很快,一声大喝,带着十几个郎党就冲进了黑暗里,不久后稍远一些的地方就响起兵刃交击声,还有刀劈在胴丸上的涩声和连声惨叫,看样子这一小伙探路时想“巧取敌将性命”的游兵散勇不但赏钱没赚到,命还要搭上几条。
前进的队伍只小小骚动了一下,倒没怎么受影响,那些老弱妇孺哪怕很害怕也一声不吭,就紧紧跟着队伍往前跑,生怕自己被落下了。
原野原地稍等了一会儿,阿满就带人回来了,抹了一把小脸上溅上去的血迹,拿着一面识物小旗,脸色有些难看地递给他,“内三稻纹旗,是林家的人。”
原野接过小旗借着昏暗的火光一瞧,发现是三束稻穗交缠在一起围成个圆形,再细数一下稻穗上谷粒的数量,顿时挑了挑眉:“林秀贞的人?”
他跟着阿满学习,家纹学也算入门了,至少在尾张范围内认人问题不大,而内三稻家纹他学过,好像就是林秀贞这一支在用。
“尾张能出动这么多人,还是稻叶家分支的,除了他没别人了。”阿满有些难以置信,豆豆眉都要挤在一起了,“怎么会是他?他这是反了吗?他图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