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周围五十里内都无人家,有钱也没有用,士兵们饥渴难耐,实在走不动了,杜伏威也无计可施,便下令士兵自己去周围寻找水源和食物。
王雄诞大惊,急劝道:“王爷,隋军追兵就在后面,士兵散开了,一旦追兵杀至,我们军队就垮了。”
杜伏威怒斥他道:“饥兵难遣,这个道理你是大将还不懂吗?”
王雄诞看了不远处的一千骑兵,这些骑兵带着干粮和水,各自骑在马上啃食干粮,水自己喝了,剩下的喂给战马。
不少士兵见自己连畜生都不如,不禁更加愤恨。
王雄诞更能体会士兵的苦楚,他抱拳道:“王爷,战马可以食用,马血可以解渴”
话音未落,杜伏威已狠狠一鞭抽在他身上,怒道:“我耗费多少心血才养出来的战马,你再乱放厥词,我非杀你不可!”
王雄诞只得长长叹息一声,不再多说了。
就在这时,后面有士兵大喊:“隋军杀来了!隋军杀来了!”
杜伏威回头,只见尘土漫天,果然有一支庞大的军队杀来。
杜伏威的大部分士兵都跑出十几里外找水找食物了,派人去找他们也来不及,杜伏威暗暗叫苦,只得令道:“全军北撤!”
他只带着一千骑兵和两千步兵向北逃命。
片刻,苏定方杀到,他发现周围有很多敌军士兵的踪迹,估计是去找水源了,他当即留下两千骑兵追捕这些零散敌军士兵。
他继续带着七千骑兵追赶杜伏威残余军队。
又逃出三十余里,步兵都消失了,杜伏威身边只剩下一千骑兵,前面就是赢县,就在这时,前方官道上忽然出现大量路障,要么是破烂的大车,要么带着枝丫树叶的满地大树,仅破烂大车就有一百多辆,大树三十多株,还有上百块大石,完全堵死了官道。
而两侧都是乱石地,战马无法行走,很显然,这些路障都是精准放置,而且是刚刚才放置,还能看见不少人逃走时的身影,这就迫使骑兵不得不下来清理路障。
战马其实是很娇气的,对道路的要求很高,如果路上有石块,就很容易崴脚失蹄,甚至刚收割的麦田也不能走,地里的麦秸茬就像蒺藜刺,和容易刺穿马蹄。
杜伏威心中大恨,但又万般无奈,眼看追兵已至,只得下令道:“弃马!”
一千骑兵只得放弃战马,沿着两侧的乱石地奔逃,穿过乱石地带,钻进东面的树林。
这时,苏定方率领七千骑兵追到,忽然发现前面官道有上千匹战马,官道都被各种障碍物堵死。
正惊异之时,忽然赢县县令带着三四千百姓跑出来,他们用数千张厚厚的草垫在乱石地给隋军骑兵铺出了一条路。
“跟着我!”
苏定方大喊一声,率先冲上草垫,七千骑兵如一条长龙,冲过草垫路向树林内杀去.
杜伏威率领一千士兵奔出了树林,他们忽然停住了脚步,前方和两侧都是密密麻麻的隋军骑兵,手持骑弩或者马槊冷冷看着他们,就仿佛猎人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七千骑兵将杜伏威和手下团团包围。
苏定方喝道:“放下武器投降,饶尔等一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杜伏威,杜伏威长叹一声,“放下兵器吧!”
第691章 裴矩求援
萧夏任命罗士信为齐州总管,王伯当为副总管,李靖为长史,统帅五万大军镇守山东半岛四郡以及鲁郡、琅琊郡、东平郡和济北郡。
萧夏随即又任命张须陀为梁州总管,秦琼为副总管,尧君素为长史,率领三万军坐镇宋城县,守御梁郡、彭城郡、谯郡、下邳郡和东海郡。
萧夏又命令二人各从降卒中各挑五万人进行训练。
萧夏又任命薛氏兄弟在江都郡北部训练十万降卒,兵力不足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他必须要进行扩军了。
新降卒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给他们发俸禄,只需给每人五十亩军功田,就算士兵阵亡了,军功田也会授给家人。
军功田也是永业田,哪怕将来朝廷进行普惠制授田,军功田也是额外的土地,不会影响到授田。
第一次北伐完成,萧夏的目光又转向了西面。
李渊夺取了长安,立杨侑为帝,这一点和历史一样,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历史上,天子杨广在江都被弑杀后,李渊立刻登基。
此时,天子虽然病故,但李渊也没有立刻登基,他显然是在等待时机。
“殿下,李渊目前所谋无是北上、西进或者南下!”
刘文静冷静地给萧夏分析道:“北上灭掉马邑郡刘武周和灵武郡的梁师都,或者西面灭掉河西道的李轨,但这三大势力背后都是突厥,他们实际上就是突厥的傀儡。
卑职认为李渊还没有挑战突厥的意志,那么他只能向南,夺取巴蜀,他下一步必然是南征巴蜀,剿灭宇文化及。”
萧夏负手来回踱步,他走到沙盘前,注视着沙盘上的巴蜀之地,半晌道:“宇文化及无德无能守不住巴蜀,我在考虑,为什么我们不分一杯羹,白白让李渊全部占去?”
“殿下有什么打算?”
萧夏用木杆指着长江沿岸道:“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强大的水军控制巴东郡、巴郡和泸江郡,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再拿下涪陵郡和犍为郡,拿下这五郡也就控制了整个长江以南,包括黔安郡、阳明郡、牂牁郡和云南地区。”
刘文静沉思片刻道:“殿下要充分考虑关陇贵族对李渊全力支持的实力,河东、关中、关内、陇右都没有受到乱匪破坏,依旧富庶雄厚,军队中依然有大量鲜卑将士,战斗力强大,加上关陇贵族和关陇世家的财力以及人才支持,李渊的实力接近北周,绝不亚于我们,卑职劝殿下千万莫要急功近利。”
萧夏笑道:“长史的意思,让我不要攻打巴蜀?”
“不!我支持殿下在巴蜀占据一角,拿下巴东郡和巴郡就足够了,作为抓控巴蜀的战略节点,至于黔中道和云南道暂时不要考虑,以免分散太多精力和资源,其次我劝殿下拿下南阳、淅阳和房陵三郡,作为襄阳郡的缓冲。”
萧夏点点头,“资政院讨论一下,如果大家都同意,我们就这样安排了!”
不出所料,资政堂一致同意了刘文静的方案。
萧夏当即任命南郡刺史周法明为巴州总管,率领两万军队开赴巴东郡,同时命令天鲸军郎将沈光率领三千水军和五十艘战船配合周法明前往巴州。
同时萧夏命令襄州总管孙雷率军三万出征南阳郡和淅阳郡,南阳郡目前被朱灿和伍氏兄弟带着数千残军占领,又招募了两万军队。
虽然伍云召和伍天锡是当年太子杨勇给他们改的名字,但他们和演义上的伍氏兄弟完全不一样,武艺只能算中上,根本谈不上天下第五第六,人品也差得远,匪气极重,绝不是演义中忠臣名门之后。
萧夏对他们二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找机会把他们灭了。
包括雄阔海也是一样,雄阔海虽然可以称为天下第一刺客,但在战场上的武艺也一样中等偏上,最多和秦琼打个平手,远远不是罗士信的对手。
所以萧夏对这些伪演义人物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宇文成都他很佩服,可惜宇文成都和他没有缘分,最终还是投降了李渊。
就在这时,巴蜀传出消息,宇文化及杀了傀儡皇帝杨浩,自立为帝,立国号为蜀。
这也是必然的,宇文化及立伪帝的目的是希望天下臣服新帝,可事与愿违,没有任何人承认这个新皇帝,甚至连造反的各地义军也不承认。
既然大家都不承认,这个隋朝皇帝没有半点存在的必要了,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才短短几个月,宇文化及便杀了傀儡皇帝。
这天上午,萧夏在官府内批阅牒文,陆邈在门口禀报道:“殿下,丹阳郡裴刺史求见!”
丹阳郡的裴刺史就是裴宣机,裴矩之子,当年萧夏在张掖的老同事,萧夏放下笔笑道:“请他进来!”
片刻,裴宣机匆匆走进官房,躬身行礼,“微臣参见摄政王殿下!”
“裴使君什么时候来江都的?”
“回禀殿下,微臣刚刚下船!”
萧夏点点头,“使君这么急着找我,出了什么事?”
裴宣机取出一封信,呈给萧夏,“这是我父亲写给殿下的信,他的随从从成都带过来,请殿下过目!”
萧夏连忙接过信细看,竟然是裴矩的求救信,恳请自己把他救回江南,他实在不愿效忠宇文化及,也不愿效忠李渊,只愿继续为隋臣。
萧夏沉思片刻道:“既然裴公已经开口求我,我自当全力救助他离开巴蜀。”
萧夏随即召见了李鹿鸣和张亮。
“今天我接到裴矩的求援信,恳请我把他从成都弄出来,这件事事关重大,不仅是裴矩,我还想把其他官一并弄一些出来,我要内卫和情报司一起合作完成此事。”
李鹿鸣和张亮一起躬身行礼,“遵令!”
萧夏又问张亮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时间问题,情报司在成都有多少人可用?”
“回禀殿下,有十三人,就是我们江南商行,为首是宋长恩。”
萧夏点点头道:“把人搞出成都容易,难的是出蜀,宇文化及军队一定会追击,必须要有内卫参加,内卫走水路救人。”
李鹿鸣接口道:“殿下,内卫水军主管施孝真正好在南郡一带清剿水贼,卑职可让他去成都接应!”
萧夏欣然点头,“立刻发鸽信给他!”
第692章 撤离方案
成都,裴矩刚被宇文化及封为相国,他心中着实郁闷万分,别人是官越大越开心,他是官越大越愁闷,给宇文化及这样的奸贼当相国简直是奇耻大辱,但裴矩又没有勇气去跳河殉国,他只能苟且偷安,过一天算一天。
好在他虽然名为相国,但整个朝廷大权都掌握在宇文化及的一帮幕僚手中,以大司马王世奇为首,王世奇才是真正的宰相,裴矩只是挂个名而已,每天去上朝喝茶,午后就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实际上宇文化及也压根不想给他权力,只是拿他当个招牌而已。
裴矩也落得清闲,但这块招牌也让他脸上实在挂不住,他就给儿子和晋王写了信,恳请晋王想办法把自己救回去。
这天晚上,裴矩坐在书房内看书,忽然‘咔嚓!’一声,从窗外飞进一块石头,正砸在他桌上,吓了裴矩一跳,他定睛看去,才发现石头上包了一张纸,裴氏连忙拾起石头,把纸条取下来,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明日中午午时正,在锦官大酒楼黄玉堂相见,落款是晋王府情报司。’
裴矩精神一振,连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对面是中庭正堂,但月光下看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裴矩转身把纸条扔进了香炉内,心中充满了期待。
次日中午,裴矩直接从临时朝廷来到了锦官大酒楼,这是成都三大酒楼之一,裴矩让侍卫在一楼用餐,自己则上二楼进了雅室黄玉堂。
只见堂内坐在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子,身材不高,颇为富态,看起来就是一个商人,裴矩迟疑一下道:“阁下是”
男子笑眯眯道:“在下宋恩平,晋王府情报司成都主管,奉命帮助裴相国!”
裴矩大喜,“原来是宋主管,晋王殿下收到我的信了?”
“应该是,相国请坐!”
两人坐下,酒菜已经点好,裴矩却没有心思吃饭,他连忙道:“那什么时候能离开?”
宋恩平微微笑道:“离开成都容易,关键是离开巴蜀很难,需要有军队接应,内卫正在赶来的途中,我要先和裴相国做一些接触,很多事情裴相国要非常当心!”
裴矩点点头,“比如什么事呢?”
宋恩平笑了起来,“裴相国身边有监视者,相国不会不知道吧?”
裴矩苦笑道:“我知道有监视,但不知道是谁?”
宋恩平笑了笑道:“凡是官派的下人和侍卫,都是监视者,不过裴相国,很多重要的官员都一样,比如管家、侍女都是。”
“啊!”
裴矩吃一惊,“下面在一楼吃饭的几个侍卫也是?”
宋恩平点点头,“都是!”
半晌,裴矩郁闷道:“那我该怎么办?”
“首先裴相国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此时,其次裴相国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可以先给我们,这座酒楼就是我们的产业,掌柜是我的手下,裴相国最好天天来这里吃晚饭,有什么事,掌柜会告诉你。”
裴矩点点头,“我明白了,另外,我的妻子以及女儿女婿都在洛阳,能不能恳请晋王殿下一并救出来。”
“这是小问题,很容易办到,相国不用担心!”
裴矩担心时间太长会被下面侍卫怀疑,便起身走了,宋恩平又坐了片刻,这才从后门离去。
数日后,六艘中型战船沿着长江而行,这天中午,船队抵达眉山郡最北面的通义县,转进一条小河,在一座庄园的私人码头前停下,通义县豪强刘敬已经在码头前等候了。
刘敬的儿子刘天铸是江南隋军的鹰扬郎将,所以刘敬也成为隋军在蜀中的临时据点。
他的私人码头在岷江的一条支流上,可以停泊几十艘战船,内卫的战船暂停停在这里,施孝真的三百名精锐士兵也躲在庄园内。
事实上,宇文化及对巴蜀地方政权控制极为薄弱,他就是将军队驻扎在一些要害之处,地方政权他根本控制不住,一大半郡刺史都还没有去觐见这位蜀国新天子。
施孝真把船和士兵放在刘敬庄园内,他率领几名手下乘船前往成都。
次日下午,施孝真在江南商行内找到了宋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