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传来吉安娜意味深长的轻笑:“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先关心那只刚送到我这儿的小野猫卡塔莉亚,没想到.”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第一个问起的居然是阿什莉。”
贝塔趴在窗台上,看着纽约的夜色。
“阿什莉和我.”他想了一下:“是纯粹的爱情。”
窗外的霓虹灯在他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他沉默了几秒才继续道:“而卡塔莉亚.就像遇到的一只受伤的猎豹,明知道危险,却忍不住想给她一个避雨的地方。”
吉安娜在电话那头轻笑出声,打火机“咔嗒”的声响清晰可闻:“呵我亲爱的儿子,没想到你,也是个能把床笫之事和感情,分得这么清楚的男人。”
她吐出一口烟:“该做的事都做尽了,现在倒说起这么漂亮的风凉话?”
贝塔沉默了几秒。
“说正事吧。”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吉安娜轻笑着说:“就这些了,快去休息吧。”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记住,我这里收留一只小野猫已经够热闹了。要是你再往这儿塞什么小猫小狗的我这可不是什么动物收容所。”
——
纽约,FBI纽约分局大楼,17层会议室。
钢化玻璃窗外是曼哈顿的天际线,室内冷气开得很足。负责接待的FBI干员威尔森合上烫金封面的文件夹,目光扫过对面八位英国特工。
为首的梅娃·雷克组长,一位金棕色头发、约莫四十出头的女性。她身旁坐着副手,后面六名特勤人员清一色的黑西装,坐姿笔挺,领子上别着M16的徽章。
“注意事项就这些。”威尔森把文件夹往会议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声响:“至于各位的配枪,我们就不检查了。毕竟要比枪支数量。”
他指了指窗外:“这条街上随便哪个路人可能都带着家伙。”
英国特工们交换了个眼神。
“但请记住。”威尔森正色道,指节敲了敲桌面:“这里是美利坚,不是白金汉宫。你们的武器可以随身携带,但只要开过火”
他推过一叠蓝色表格:“就得填这份'原因说明书'。”
梅娃·雷克微微颔首:“请放心,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在贵国街头上演西部片。”
威尔森推了推眼镜,点头回应:“这样最好。”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雷克组长,能否请您稍留片刻?我们局长希望与您单独谈谈。”
随后转向其他特工:“其余各位可以在此稍作休息,门外有值班人员,需要任何餐点饮品尽管吩咐。”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还请各位不要随意走动,毕竟这里是FBI总部,不是MI6办公室,有些机密还是需要保持距离的。”
梅娃跟随威尔森穿过长廊,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前。
威尔森轻叩三下门,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不到十秒,他重新出现在门口,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梅娃踏入办公室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雪茄香气和皮革的气息。这是一间典型的美式官僚办公室。
左侧整面墙的胡桃木文件柜,塞满了编号档案盒,右侧落地窗外是曼哈顿的天际线。
办公桌后坐着纽约分局局长,一个穿着定制灰色三件套西装的男人。
他灰白的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锐利的眼睛在无框眼镜后打量着来客。尽管已年近六十,挺直的背脊和眼神中,仍透着威严。
“请坐,雷克组长。”局长指了指面前的黑色真皮访客椅,桌面上摆着两份打开的档案和半杯波本威士忌。
梅娃落座,黑色西装裤在真皮座椅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感谢您的接待。”
局长从酒柜取出一个洛克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注满。
“不必谢我。”他将酒杯推至梅娃面前,冰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要谢就谢你在伦敦的男朋友。”
他嘴角露出出意味深长的笑:“若不是你的主管男友特别嘱托,今天你能见到的,应该只有威尔森那个级别的负责人。”
他转动着酒杯,窗外的阳光在威士忌里折射出光晕:“要知道,在纽约分局,主管和局长之间.”
玻璃杯底轻轻叩击红木桌面:“隔着不止三层的安全许可。”
第148章 蒙大拿的农场主
蒙大拿州,黄石河畔。
晨雾还未散尽时,达顿农场的轮廓已在晨光中显现。
这片毗邻黄石国家公园和印第安保留地的土地,自1776年星条旗第一次升起,就烙上了达顿家族的印记。两个半世纪的风霜雨雪,将拓荒者的木屋变成今日庞大的庄园。
约翰·达顿,家族的第三代掌舵人,此刻正站在百年橡木制成的书房窗前。
阳光透过威士忌杯,在他面容上投下琥珀色光影。在蒙大拿,人人都知道这位银发苍苍的老者是本州最大的农场主;却很少有人知晓,他右手小指上那枚青铜戒指,代表着高桌议会中的一个三级席位。
比起吉安娜·安东尼奥家族,在议会中呼风唤雨的元老席位,这个位置确实显得寒酸。但在这片与狼群和野牛为邻的土地上,三级席位已经足够让达顿家族在每一次土地争端中,都能稳稳地压住那些贪婪的开发商和政客。
书桌上放着一份最新的土地收购协议,达顿家族两百年来从未改变过的生存法则:要么守住土地,要么死去。
贝丝·达顿踩着马靴大步跨进书房,牛皮靴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声音。她一边利落地将金发挽成马尾,一边用牙齿扯下手腕上的发圈。
“安东尼奥家的人来了。”她径直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双份威士忌:“瑞普把他们拦在了南边牧场的铁丝网外。说说看,吉安娜那个意大利婊子为什么对我们家的破篱笆感兴趣了?”
约翰摩挲着青铜戒指上的磨损痕迹,窗外的阳光将他脸上的皱纹照得愈发明显:“看来高桌议会最近的风,终于吹到蒙大拿了。”
约翰·达顿放下威士忌杯,玻璃杯底在橡木桌面上磕出一声闷响。他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掌,抹了把脸。
“放他们进来。”他说道:“你以为凭瑞普和那几个牛仔,真能拦住吉安娜的人?”
“今天拦下这几个喽啰,明天来的就是约翰·威克那个瘟神。”他望向窗外尘土飞扬的牧场小路:“到时候,我们达顿家连收尸的人都凑不齐。”
贝丝甩了甩马尾:“随你便。”她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门框上的相框被震得微微颤动。
不到一刻钟,约翰就透过落地窗看见尘土飞扬中,瑞普骑着他的栗色夸特马缓步而来。后面跟着辆黑色车漆沾满泥点的丰田红杉。
老达顿坐回他的皮椅,从抽屉里取出一把保养良好的柯尔特蟒蛇。左轮手枪放在他右手触手可及的位置。
窗外,越野车在门廊前停下,发动机的轰鸣惊飞了橡树上的鸟。
书房的门被再次推开。瑞普侧身让那个年轻人先进入房间,皮靴在地板上留下牧场的红土。
年轻人约莫二十八九岁,像是刚从米兰时装周直接空降到蒙大拿牧场。驼色休闲裤,淡蓝色亚麻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处。他摘下雷朋墨镜,露出冰蓝色的眼睛。
老达顿捕捉到他腰间若隐若现的枪套轮廓。
“萨龙·威克?”老达顿盯着那张与夜魔有七分相似的脸,笑出了声:“我就知道,约翰·威克的种,怎么可能真是什么见鬼的艺术品贩子。”
贝塔落座,将墨镜放在桌面上。
安东尼奥家族的徽章,在他衬衫领口上别着:“达顿先生,我们不妨聊聊桑蒂诺派来的那位不速之客。他还在你的牧场做客吗?或者.”
“你知道他去哪了?”贝塔问道。
老达顿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在桌面擦出沙沙的声响。
“那小子倒是带了份厚礼。”他笑了笑:“承诺只要我站在桑蒂诺那边,就能让这些该死的土地纠纷彻底消失。”
贝塔接过文件,手指慢条斯理地翻动着纸页。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巧了。”他合上文件:“我也能让这些纠纷消失。这个条件如何?”
老达顿摩挲着青铜戒指:“条件倒是优渥就不知道安东尼奥家的承诺,能不能像达顿家的篱笆一样牢靠?”
贝塔轻轻将文件推回桌面:“您觉得呢?”
老达顿的指节在青铜戒指上敲击了三下,他端起威士忌抿了一口。
“吉安娜·安东尼奥的信用.”老人说道:“比起桑蒂诺那个花花公子,我更愿意押注。”
他俯身向前,皮椅发出咯吱声:“你要找的人正在海伦娜市招摇过市。”
老达顿的手指蘸着威士忌,在桌面上写下“S.G”两个字母:“索尔·古德曼,一个恨不得把律师执照镶在脑门上的跳梁小丑。开着他那辆粉紫色的凯迪拉克,在第四大街的律所里等着被人找上门呢。”
贝塔轻轻颔首,戴上墨镜:“在索尔·古德曼消失后的四十八小时内,黄石河畔不会再有任何土地纠纷。”
威士忌酒杯在老达顿掌心缓慢旋转:“年轻人,我倒是很好奇.你和吉安娜究竟是?”
“有些答案。”贝塔说道:“会要了听者的命。”
贝塔起身:“招待很周到,希望下次来访时,我们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交谈。”
老达顿对着走远的贝塔补了一句:“告诉你父亲,三十年前黄石的承诺,老达顿没忘!”
贝塔对所谓的承诺不置可否。当他走向那辆黑色丰田红衫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侧面逼近。
贝丝·达顿,老达顿的长女,骑着一匹栗色夸特马横挡在驾驶门前。她双腿紧夹马腹,皮靴上的马刺在阳光下发亮。令人意外的是,这位三十多岁的女人,下半身只穿着蕾丝底裤,坐在马鞍上。
“吉安娜的走狗?”贝丝俯身问道,马尾辫垂落在肩头。
贝塔的目光在她裸露的大腿上停留片刻:“达顿小姐,蒙大拿的日头这么毒.”
他慢条斯理地握住缰绳:“不怕晒伤吗?”
贝丝猛地一夹马腹,马匹向前逼近两步:“我问你话呢!”
枪声骤然炸响。
贝塔抽出HK45,子弹擦着马耳呼啸而过。受惊的马匹人立而起,将只穿着蕾丝底裤的贝丝直接抛进饮马槽。
水花四溅中,瑞普和几个牛仔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贝塔。
“咳咳咳!”贝丝从水槽里撑起身子,湿透的白衬衫紧贴在身上。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怒极反笑:“你他妈!”
贝塔从容地收回手枪,插回后腰的枪套:“现在.”
他扫视着周围的牛仔们:“能好好说话了吗?”
第149章 哪里都不平静
索尔·古德曼推开律所大门,镶着黄铜把手的木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但今天,第四大街的阳光穿过百叶窗,照在空荡荡的接待台上,那里没有他那位迷人的离异秘书。
往常这个时候,她总会穿着那件V领开到胸口的真丝衬衫,从转椅上起身时故意让包臀裙包紧肌肉。染成蜜棕色的长发,随着“早安,古德曼先生”的问候轻轻晃动,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把咖啡杯推到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索尔松了松领带。办公桌上那盆他送给秘书的蝴蝶兰依然盛开,但插在花瓶边的每日行程表却不见了踪影。
“金伯莉?”他对着空气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律所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显示9:15,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用那副甜腻嗓音,开始接听今天的第一通咨询电话了。
索尔推开办公室的实木门,皮鞋在地毯上突然停住。
他那位总是喷着香奈儿5号的秘书,金伯莉,此刻正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侧卧在地毯上。
她精心打理的蜜棕色卷发散乱地铺开,那本烫金封面的日程表,散落在三步之外,内页支棱着。
索尔的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
他看见金伯莉的米色铅笔裙已经皱得不像话,右手正以诡异的角度扭在背后。她最引以为傲的Dior珍珠项链断开了,珠子滚得到处都是。
“金金伯莉?”索尔的声音不可置信。他注意到她后颈处有个奇怪青紫色部位。
办公室门突然在索尔身后发出吱呀声,随即“砰”地关上。
他猛地转身。
一个陌生男人,悠闲地坐在门后的访客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