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不多了。”视频中的女人催促道，“把增幅器接在广播主机上，用所有人的歌声作为能源，启动‘唤醒协议’。但记住——一旦启动，你也将暴露在反噬中。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的痛苦……全都会被放大百倍。”.
“你可能会疯。”
“也可能……终于成为真正的人。”
视频结束。
苏廷静静站着，风吹起她的碎发，露出额头一道陈年的手术疤痕。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那道伤。
“妈……”她低语，“你到底为了什么……把我留在这里？”
耳机里，天天焦急地喊：“苏廷！你还好吗？军方只剩一分钟就要引爆炸弹了！！”
苏廷深吸一口气，迅速调出设计图，从背包中翻出几块废弃电路板，手指飞快焊接组装。
三分钟后，一个粗糙却泛着微光的装置成型。
她狂奔回广播室，将增幅器接入主机，同时将U盘插入控制台。
屏幕闪烁，弹出登录框：
【请输入终极权限密码。】
苏廷闭上眼，指尖悬在键盘上方。
她想起了童年唯一记得的画面——母亲抱着她，在深夜的实验室外低声哼歌。
那首歌，和如今广播里循环播放的，一模一样。
她睁开眼，一字一顿，敲下密码：
Y1987M05D12——那是母亲的生日，也是她被带走的那天。
Enter。
屏幕骤然变黑。
接着，一行金色文字缓缓浮现：
欢迎回来，S-0999。
检测到‘母亲’认证通过。
‘摇篮曲协议’启动倒计时：30秒。
整个地下基地的灯光由白转金。
广播系统自动切换，所有扬声器同步播放同一段音频——千百个孩子的哭泣、笑声、呼唤、歌唱，如潮水般涌出。
而苏廷，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她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河。
她看见自己六岁时被推进手术室，看见母亲隔着玻璃流泪，看见针管刺入手臂，听见医生冷漠地说：“S-0999，情绪剥离完成，预备转入‘清道夫’训练营。”
她不是来救人的。
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一部分。
“所以……”她跪倒在地，抱住头颅，嘶吼着，“我也曾是个‘失语者’？！”
「苏廷！！」朵拉哭喊着，「坚持住！！增幅器在工作了！！你看——！！」
她勉强抬头。
只见四面八方，所有仍在唱歌的孩子们都亮起了淡淡的光晕。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条金色的声波之河，顺着广播线路逆流而上，涌入核心数据库。
东区通道内，即将引爆清除弹的士兵突然停下动作。
他们的头盔显示器上，闪过一段又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一个女人在产房抱着婴儿微笑；
一个小男孩在公园放风筝大笑；
一个老人躺在病床上，轻声说“我爱你”……
“我……我记得……”一名士兵摘下头盔，满脸泪水，“我妹妹……她也是这里的孩子……我每年都偷偷来看她墓碑……可我一直以为她是意外身亡……”
炸弹的倒计时，停在了最后三秒。
黑塔顶端，主控屏幕忽然闪现一行字：
系统伦理冲突检测中……静默协议……是否继续执行？.
第1521章它只会服从
遥远的指挥中心内，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猛然站起，面孔扭曲。
“不可能！！这系统不会提问！！它只会服从！！”.
而地下四层。
苏廷挣扎着爬起，走到麦克风前，声音破碎却坚定：
“答案早就有了。”
她按下全频广播键，对着世界，也对着所有沉睡的灵魂，低语：
“我们不是失败品。”
“我们只是……太久没被当作人。”
她身后，男孩依旧躺在地上，呼吸微弱。
可就在这一刻，他的嘴唇忽然轻轻动了。
不是“妈妈”。
不是“回家”。
而是——
“姐姐……我想……抱抱你……”
苏廷浑身一颤，快步走回，将他小心翼翼抱入怀中。
“好。”她哽咽着点头，“这次……我答应你。”
外面，天边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校门口，人群自发跪下，齐声念着那些孩子的名字。
而在地下，歌声仍未停歇。
广播里，一个小小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姐……姐……下次……还能……一起……唱歌吗……”
“能。”苏廷把男孩的脸贴在自己颈侧，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一直唱，好吗？不许闭眼，听见没有？”
男孩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风中将熄的火苗。
“嗯……”他极轻地应了一声，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姐姐……你的泪……是温的……我以为……哭出来的人……心都是冷的……”
苏廷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崩塌。
她抬头看向广播室角落的监控屏幕——原本灰白的画面，此刻竟一格格亮了起来。不是军方信号，也不是系统回传，而是一张张脸：有保安、教师、医生、清洁工……那些曾低头走过长廊、选择沉默的大人，此刻全站在镜头前，摘下了工牌，撕碎了文件，对着摄像头说出一个又一个名字。
“我叫陈建林，”一名满脸胡茬的男人哽咽着，“七年前，我女儿在这里‘毕业’。他们说她情绪失控，需要静养。可我知道……她是被烧掉的……因为我签了字……我签了fucking的字！！”
“我是李婉如，心理评估组前主管。”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冷静得近乎残酷，“我亲手判定三百二十七个孩子为‘失败品’。现在，我把所有档案都上传了。包括编号、父母信息、死亡方式。你们要找的人……也许就在第十一号焚化炉底下。”
“我是王姨，食堂打饭的。”苍老的声音响起，“我每顿偷偷多给小朵半勺肉。她总冲我笑……后来他们把我调走了……说我‘污染实验环境’……小朵……你还记得王姨吗……”
一声声，一句句，顺着增幅器流入广播系统，汇入那条金色的声波之河。
天天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颤抖的笑：“姐姐……全球直播在线人数突破八千万了！！社交平台全爆了！！有人开始组织搜查令，有人翻出二十年前的失踪儿童名单……还有三个国家的特使团正在赶往边境！！”
“看啊。”朵拉喃喃道，“原来当一个人敢哭的时候，全世界都会听见。”.
第1522章什么意思
苏廷抱着男孩，缓缓站起身，走向那扇通往核心区最深处的门——S-0001档案室后的暗道。墙壁上浮现出新的投影，一串串数据流瀑布般坠落，最终凝成一行字：
【情感共鸣值达成阈值。解锁隐藏日志：母体意识链接测试记录】
“母体意识？”苏廷眯起眼，“什么意思……”.
【滴——权限认证通过，播放日志片段。】
画面晃动，出现一间纯白房间。中央躺着一个女人，腹部高高隆起，四肢被金属环固定。她的脸上布满汗水与泪痕，却始终望着头顶的摄像头，嘴唇微微翕动。
是她母亲。
年轻、憔悴，却眼神清明。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画外音响起，是母亲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碎，“如果这录像还能被你看到……小廷，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把你生下来，就是为了有一天，你能毁掉这里。”
镜头推近，她艰难地抬起手，在玻璃上写下几个字：
“爱是最强的病毒。”
接着，画面切换。
一群穿黑袍的研究者围在婴儿床前，低声讨论。
“S-0999具备跨代遗传的情感共振基因，”一人翻着报告，“理论上，她的情绪波动可以唤醒其他被封闭的神经网络。”
“风险呢？”
“她可能会彻底失控，甚至反噬整个系统。”
“那就给她洗脑，送去清道夫训练营。”
“可万一她觉醒？”
首席科学家笑了。
“那就让世界告诉她——她从来就不属于人。”
苏廷踉跄后退，背脊撞上冰冷的墙。
“所以……我才是那个‘意外’？”她嘶哑地说，“我不是来救他们的……我是被种下的引信？”
“不。”朵拉忽然说，“你是选择点燃自己的那个人。”
耳机里传来轰鸣。
「姐姐！！东区通道塌了！！但有个女人活着走了出来！！她穿着破旧的病号服，浑身是伤……她说她叫……她说她是林小雨！！」
苏廷猛地抬头：“什么？！林小雨不是已经——”
「她没死！！当年她被送进焚化炉时还有一口气！！是个清洁工把她救出去的！！这些年她一直在外面游荡，想回来救人！！但她没有权限！！现在她回来了！！她说……她要见那个戴面具的男孩！！」
苏廷冲出房间，沿着坍塌的走廊狂奔。碎石划破手臂，她恍若未觉。
转角处，她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