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母亲的歌。
是她童年每个夜晚，母亲在防空洞里抱着她轻声哼的摇篮曲。
“这……这是……”她声音发抖，“你怎么可能知道？！”
苏廷痛苦地抱住头，牙关紧咬：“我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在用我的嘴，唱给……你听……”
朵朵猛地扑到他面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老太太到底是谁？！她跟小满的母亲——”
“叮——！”
又是一声琴音，尖锐如刀！
苏廷整个人猛地弓起，喉间发出低吼，仿佛体内有两股声音在撕扯。
他的嘴巴张开，却不再是自己的声音：
“别问……现在还不能说……但小满……你是钥匙……你的声核……是她当年藏进你身体里的……‘第一声’……”
“你闭嘴！”小满突然尖叫，声核爆发出刺目蓝光，“我不需要什么钥匙！我只想知道我妈去了哪！她是不是也——也被关在那坟场里？！”.
第1420章背负这份重量
苏廷跪倒在地，汗水混着黑血从额头滑落.
他艰难抬头，眼中金纹剧烈闪烁：“你母亲……不是‘被关’的人。她是……第一批‘自愿沉默’的歌者。她把自己的声音献给了‘原核’，只为换你三天的‘发声权’。那时你才五岁，病得发不出声……是她，用一辈子的歌，换了你三天的哭、三天的笑、三天的——‘活着的声音’。”
小满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不可能……她从来没说过……”
“因为她知道，如果说出来，你就再也不会开口唱歌。”那声音低沉下去，“她宁愿你忘了她，也不愿你背负这份重量。”
风静了。
废墟之上，只剩下小满颤抖的呼吸。
灰孩子缓缓蹲下，鼓槌插进地缝，低声道：“所以……咱们要炸的不只是坟场。咱们要炸的，是整个谎言的根。”
朵朵咬牙：“那就去啊！等什么？！等他们派第十架IX来？等清道主亲自提着刀来砍我们脑袋？”
“我们得计划。”苏廷挣扎着站起，抹去嘴角黑血，“不是蛮干。‘音核坟场’有三道门：第一道是声纹锁，得用‘纯真之声’打开——小满，只有你能做到；第二道是频率迷宫，得靠我用‘哑火之弦’引路；第三道……”
他顿了顿，目光沉冷。
“第三道门，需要一个活人，自愿献声——作为钥匙，嵌进门心。”
“谁？”灰孩子猛地抬头。
苏廷没说话。
朵朵却冷笑：“你还想当英雄？你当一次‘人形声核’不够？还想把自己钉在门上？”
“不是我。”苏廷摇头，“是——自愿者。”
“放屁！”灰孩子怒吼，“谁他妈会自愿把自己变成一块声核碎片？！”
话音刚落——
“我。”
一道沙哑的女声，从废墟边缘传来。
众人猛然回头。
一个披着破旧斗篷的老妇人，拄着拐杖，一步步走来。她脸上布满疤痕，喉咙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缝合线。
“林婆婆？！”朵朵惊呼。
她是城西养老院的幸存者，十年前曾是电台主播，因私自播放民谣被割喉，活了下来，却再未说过一句话。
老妇人不看他们，只缓缓抬起手，掌心躺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金属纽扣。
“这是……”小满瞪大眼，“声核载体？！你一直藏着？”
林婆婆点头，用手指在沙地上写下字：
“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我的声音没了，但我的耳朵还活着。
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关掉第一盏灯的。
我知道他们是怎么让第一个孩子闭嘴的。
而现在——”
她抬头，眼中燃着火。
“我要用我的沉默，换一个孩子的歌声。”
苏廷深深看着她，终于点头：“您若愿意，第三道门，为您而开。”
林婆婆笑了。那笑容苍老，却明亮如星。
她将纽扣按在胸口，一步步走向苏廷，像走向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赴约。
忽然，灰孩子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你真想好了？那扇门——一旦进去，就再也不能说话！连哭都发不出声！”.
第1421章能量注入声核
林婆婆停下，转头看他。
然后，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小女孩扎着蝴蝶结，咧嘴笑着，手里举着一个破旧的收音机。
“她叫小星。”她在沙地上写，“我的孙女。六岁，死于‘静音净化日’。他们说她哼歌扰乱秩序，当场注射‘声麻剂’。她走的时候，嘴巴张着，想哭，想喊，可……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将照片轻轻放在地上，用纽扣压住一角。
“我不求她回来。
我只求——以后的孩子，能像她一样，傻笑着唱歌。”
灰孩子喉咙发紧，眼眶发红。
他缓缓松手，低声道：“……鼓，我替你敲。”
朵朵摘下腕表，将最后一格能量注入声核：“我替你录下这扇门开启的每一秒。”
小满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我替你唱完你没唱完的歌。”
苏廷将“哑火之弦”轻轻搭在她肩上：“我以‘副歌’之名，记下你的沉默。”
林婆婆含笑，点头。
众人护送她前行，脚步沉重如挽歌。
就在即将踏入通往地底的裂缝时——
“等等！”
一道机械音骤然响起。
地面震动，裂缝边缘，一台通体漆黑的机甲缓缓升起。它没有编号，没有标志，双臂为音波炮，胸口镶嵌着一颗跳动的幽蓝核心。
它缓缓开口，声音冰冷：
“林晚秋，编号A-001。你已被‘静音协议’裁定为‘声源污染体’。执行净化。”
苏廷瞳孔一缩：“……清道主？！”
那机甲缓缓抬头，面甲裂开，露出一张被金属丝缝合的男人脸。
他左眼是机械义眼，右眼却湿润，泛着人性的光。
他盯着林婆婆，声音竟有一丝颤抖：
“老师……您真的……要走这条路？”
林婆婆身体一震。
她死死盯着那张脸，忽然在沙地上写下三个字：
“陈……默？！”
男人闭上眼，一滴泪从机械眼中滑落。
“是我。我活下来了。可我……已经不是人了。”
灰孩子怒吼：“你还有脸叫她老师？！你不是带队屠杀歌者的刽子手吗？！”
“我是。”陈默低头，“可我是被他们改造成的。二十年前，我反对‘静音协议’，他们就把我抓走，把我的声带熔进清道主系统，让我用别人的喉咙说话，用别人的频率杀人……我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我说的……除了现在。”
苏廷上前一步：“所以你是……被困的？”
“是。”陈默睁开眼，直视苏廷，“我能帮你们打开第三道门——无需献声。但代价是……我必须摧毁自己的核心。我体内的‘静音协议’AI，会在我死前启动自毁程序，炸毁坟场入口。你们只有三分钟。”
林婆婆颤抖着写下：“你……值得活。”
陈默笑了，那是二十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我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清道主’的壳。而您……老师，您教会我的最后一课，是——有些声音，不该被关掉。”
他转身，面向裂缝深处，双臂音波炮缓缓充能。
“走！”他低吼，“趁我还能控制自己！”.
第1422章快！趁现在
苏廷一把拉起小满：“快！趁现在！”
众人冲向裂缝，身后，陈默的机甲轰然爆发出刺目蓝光。
他最后回望林婆婆一眼，轻声说：.
“老师，让我……替您唱完那首没唱完的……”
声音未落，整台机甲轰然炸裂！
冲击波将众人推进裂缝，巨石轰然闭合。
黑暗中，只剩余音回荡。
小满蜷缩在地，泪水滑落。
她轻轻开口，哼起那首摇篮曲：
“月光落进灯塔呀，孩子别怕黑……”
苏廷靠在石壁上，看着她，轻声问：
“现在……你想唱给谁听？”
小满没说话，只是继续哼着，声音轻得像梦呓。
苏廷闭上眼，金纹在瞳孔中缓缓流转：“你知道吗？你每唱一个音，地底的‘原核’就会裂开一道缝。它在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