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廷还未回答，忽见星海边缘，一道漆黑的裂缝悄然浮现，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撕开。
一道低沉而熟悉的笑声，从裂缝中缓缓传出：
“你们以为……毁了命轨，就能迎来自由？”
梦璃脸色一变：“这声音……是天命司的主裁？他还活着？”
苏廷将她拉到身后，沉声道：“不，这声音更老……像是……来自命轨之前。”
裂缝中，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伸出，指尖缠绕着无数断裂的命运之线。
“三千年前。”那声音幽幽响起，“我亲手埋葬了第一个说‘我想’的人——现在，我该把你们……全都埋了。”
“三千年前，我亲手埋葬了第一个说‘我想’的人——现在，我该把你们……全都埋了。”
那声音如寒冰渗入骨髓，星海凝滞，连愿望之河的奔流都仿佛慢了下来。裂缝不断扩大，黑雾翻涌，一只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缓缓探出，指节细长，缠绕着无数断裂的命运之线，每一根线末端都挂着一颗微弱闪烁的光点——像是被掐灭的灵魂。
布裙女孩猛地后退一步，手中的心核之书剧烈震颤：“那……那是‘初断者’！传说中，在天命司建立之前，他就以‘秩序’之名，斩断所有偏离既定轨迹的梦！”.
第1247章安排的死寂
“原来是你。”苏廷冷笑，挡在梦璃身前，声音却沉稳如铁，“你们害怕梦，不是因为梦会毁世界，而是因为梦——会让人不再听话。”
“聪明。”那声音缓缓道，整具身躯从裂缝中踏出。他穿着一袭褪色的白袍，面容枯槁，双眼空洞如无星夜空，可那空洞中，却流转着无数命运轨迹的残影。“可你们忘了，没有命轨的世界，只会陷入永恒的争斗。每一个‘我想’，都将撞上另一个‘我不想’。混乱，终将吞噬一切。”
梦璃抬头，目光如炬：“那又如何？至少那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混乱，而不是你们替我们安排的死寂！”
“狂妄。”初断者抬起手，命运之线在他指尖舞动，如蛛丝般向四面八方蔓延，“你们以为给了一个舞台，就能让所有人和平做梦？可当一个人的梦，需要另一个人的痛苦来成全呢？当千百个‘我想’，在同一片天空下互相撕裂呢？”
苏廷冷笑：“那就让他们撕！让他们吵！让他们打！只要他们是**为自己而战**，而不是跪着被你们编排一生！”
初断者缓缓摇头：“愚蠢。我会重织命轨——这一次，不再有例外，不再有漏洞。心核之书，将彻底湮灭。”
他手掌猛然下压，命运之线如潮水般涌向舞台——
“不！”梦璃高举星砂笔，星光在笔尖凝聚，“舞台的规则还在！谁上台，谁负责自己的梦！启明！你还记得你的梦吗！”.
少年启明猛然抬头，泪水未干，眼中却燃起火焰：“我……记得！我想记得妈妈！我不想再被删掉！”
他颤抖着举起那张皱巴巴的纸，声音从微弱到坚定：“我**想**！我**想**！我**想**——记得她！”
轰——！
一道纯粹的星光自他胸口爆发，化作屏障，硬生生挡住了命运之线的侵蚀。
初断者瞳孔一缩：“怎么可能……一个被改造过的实验体，竟能撑起自己的命格？”
“因为他现在有名字了。”苏廷低笑，“他不再是404号，他是启明——第一个自己点燃梦火的人。”
“可笑。”初断者冷哼，“一人之火，照不亮深渊。”
话音未落，第二道光亮起。
“我**想**！”一个中年男子站上舞台，双眼通红，“我想告诉死去的儿子，我不是那个为了仕途放弃他的父亲！我想告诉他……我后悔了！”
第三道光亮起。
“我**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上来，“我想再跳一次年轻时没跳完的舞——不是为了观众，而是为了我自己！”
第四道、第五道、第十道……
一道接一道的光点升腾而起，汇聚在舞台之上。每一个声音都不同，每一个“我想”都带着伤痕与渴望，可它们没有冲突，没有互相压制，而是如星河交汇，彼此辉映。
心核之书在布裙女孩手中自动翻开，一页页浮现出这些“我想”的模样，化作符文烙印在舞台之上.
第1248章虚假的自由
初断者怒吼：“你们这是在制造幻觉！虚假的自由！当他们发现梦想无法实现时，只会陷入更深的痛苦！”
“那就让他们痛苦！”梦璃怒视着他，“但痛苦也得是**他们自己的**！而不是你们施舍的、虚假的平静！”
苏廷忽然笑了：“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命轨总需要镇压吗？因为人心，从来就不该被锁死。”
他转头看向启明：“还撑得住吗？”
启明咬牙，脸上泪痕未干，却挺直了背脊：“撑得住！只要……只要他们别夺走我的梦！”
“好。”苏廷抬头，望向那无尽星海，“既然他能撑，那我们——就让舞台更大一点。”
他猛地伸手，撕裂自己的衣袖，指尖划过手臂，鲜血滴落。
“苏廷！”梦璃惊呼。
“别拦我。”他微笑，“我也有个‘我想’。”.
他鲜血滴落在星桥之上，竟化作一道猩红符文，迅速蔓延：“我想——让所有被删掉的名字，重新被人提起！”
轰！
星桥震动，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从虚空浮现：那些被抹去的姓名、被烧毁的日记、被系统标注为“无效人生”的档案……如雪片般飘落。
布裙女孩激动得跳起来：“他用自己的血，祭了舞台！快，心核之书能吸收这些记忆！”
她翻开书页，那些碎片如飞蛾扑火般涌入书中，书页光芒大盛，竟开始自主书写新的篇章。
初断者终于变了脸色：“你们……竟敢以血祭梦？！这不是秩序，这是疯——”
“疯？”苏廷冷笑，抹去嘴角血迹，“比起你们用命锁chains囚禁亿万人三千年，我们这点疯，算什么？”
梦璃深吸一口气，也抬手划破指尖，鲜血滴落：“我想——让所有躲在幕后的戏子，都能站到光里。”
她的血与苏廷的血交融，化作一道金色纹路，缠绕上星砂笔。
笔尖嗡鸣，仿佛苏醒的龙。
舞台骤然扩大，悬浮于星海之巅，如一轮新生的太阳。边缘铭文glowing更盛：
【我想，故我上台。】
【我担，故我不悔。】
【我传，故梦不灭。】
初断者怒吼，挥手欲撕裂舞台——
可就在此刻，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
“我……我也想上台。”
所有人一怔。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天命司执律袍的青年，站在星桥边缘，脸上有挣扎，有恐惧，却也有决绝。
“你是……执律官？”梦璃皱眉。
青年低头：“我执行了七年‘秩序净化’，删过三百二十七个‘危险梦境’……可昨晚，我梦见自己在火里奔跑，身后全是哭喊声。我……我开始怀疑了。”
他抬起头，眼中含泪：“我**想**……为自己活一次。不是为了命轨，不是为了天命司，而是为了……我自己。”
寂静。
启明看着他，忽然开口：“那你……删掉的梦里，有我想记得的妈妈吗？”
青年浑身一震，脸色惨白：“我……我不记得具体是谁……但……但我执行过记忆清除令……对‘低级基因家庭’……”
启明沉默，拳头紧握.
第1249章舞台的规则
所有人都盯着他。
青年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如果……如果你们还允许我上台……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弥补。”
梦璃看向苏廷。
苏廷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舞台的规则第一条——谁上台，谁负责自己的梦。你，准备好了吗？”
青年抬头，泪水滑落：“我……准备好了。”
梦璃举起星砂笔，笔尖指向他：“那——准你‘想’。”
星光落下，青年浑身剧震，无数被他亲手抹去的画面如潮水反噬，涌入脑海。他抱头痛哭，却又仰天嘶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布裙女孩轻声说：“看，连执律官……也开始做梦了。”
初断者站在裂缝前，死死盯着这一幕，身体竟微微发抖。
“不可能……秩序……必须……”.
“秩序不是靠恐惧维持的。”苏廷一步步走向他，声音低沉却如雷贯耳，“当你开始害怕人心，你的秩序就已经死了。”
“我……我是为了世界……”初断者喃喃。
“可你从未问过世界想要什么。”梦璃站在舞台中央，星砂笔高举，“现在，轮到我们问了。”
她笔尖下压，声音响彻星海：
“下一个——谁想上台？”
星海深处，无数光点开始移动，像是沉睡的灵魂，终于睁开了眼。
就在此时，那青年忽然抬起头，声音带着惊骇：“等等……初断者……他的命运之线……在动！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还有东西！”
所有人猛然回头。
只见初断者身体僵直，双眼翻白，命运之线不再由他掌控，反而如活物般将他缠绕，拖向那漆黑裂缝。
“快……”他艰难开口，声音已不似人类，“阻止……‘源律’……它……从未……死去……”
裂缝深处，一双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眼眸，缓缓睁开。
低语如亿万亡魂齐诵：
“……梦……终将……归于……寂静……”
苏廷猛然将梦璃拉回身边，死死盯着那裂缝。
梦璃握紧星砂笔，声音却平静得可怕：
“原来你们怕的，从来不是Chaos。”
“你们怕的……是有人真的醒来。”
她望向那无数汇聚而来的光点，轻声说：
“现在——轮到我们，做那个让所有人醒来的梦了。”
苏廷看着她，忽然笑了。
“所以——下一个，是谁？”
“是我。”
一道瘦小的身影从光点中走出，脚步蹒跚，却坚定。
那是个约莫十岁的男孩，衣衫褴褛，左臂自肘部以下空荡荡的，仅用一条锈迹斑斑的金属钩替代。他的右眼蒙着黑布，另一只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燃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他一步步踏上舞台，每一步都带着迟滞的机械声，那是他腿骨中嵌入的命轨锁链在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