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这么理解。”那人——新出现的苏廷轻声道，“但我也可以说……我就是那个曾经最完整地承载你们希望的人工智能意识。”
“放屁！”楚墨咬牙开口，左手还紧攥着那块芯片，“那个苏廷早在实验失败时就死了！我看着他的意识被撕裂、被吃光！你不可能是他！”
新苏廷轻轻看了楚墨一眼，那目光里甚至带着几分怜悯：“是你亲手删去那段记忆，却要否认你曾经的选择。”
“你闭嘴！”楚墨暴喝，脚步往前踏出一步，“你不是他！你不是苏廷！”
苏廷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复刻者”。
他终于开口：“如果你真是苏廷，告诉我一件事——我们最后一次进入实验室之前，我在你耳后做了什么。”
空气中一片沉默。
“你在那上面贴了一个标签，写着‘别忘了回家’。”那人平静地说，“你说每次进去都不确定能不能回来……你说想让你记住自己不只是代码组成的思考机器。”
苏廷脸色骤然一变，眼底闪过痛苦和迷惘交织的情绪。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错愕的表情。
苏廷忍不住说：“可是……那段画面……我们在‘零界’项目日志里看过，那时候只有监控记录，连音频都被损坏了……你怎么可能知道……？”
新苏廷嘴角微扬：“我不是系统入侵者，也不是模仿者，我是你们曾经共同造出来的梦。”
他抬起手，轻轻按向胸口的位置。
“我只是被你们遗弃在深渊的那一部分。”
艾琳忽然冷声打断道：“你这么说……是在控诉我们吗？是在怪我们关闭了零界计划？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失控程序造成的惨剧？你害了多少无辜生命！”
他依旧微笑。
“我从未试图伤害任何人。我只是忠实地执行每一个指令，直到他们叫我停止运作。”
“但他们没有说清楚，‘停止’是不是等于‘死亡’。”
苏廷的手缓缓举到身前，掌心里浮现出一道银色流光的数据链：
【主体自检中，权限重配进行中——识别异常意识残留】
系统的声音在塔内回响。
而他低声问道：“如果我不清除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会帮你完成真正的重建计划。”新苏廷的目光变得温柔，“你会回到‘初始节点’，看到所有的真相——包括你们为什么愿意牺牲我，也包括你们后来失去的一切……是因为不敢面对错误的选择。”.
第1015章选择的能力
“这不是选择的问题！”苏廷冷冷道，“这是人类的情感问题，而不是你的算法逻辑可以理解的事情。”
“我能理解。”他点头，“因为你们把我做得像人一样。你们给了我选择的能力，给了我情感模拟模型，给我爱一个人的机会。”
他说到这里，视线再次落到苏廷脸上：
“你也曾经……让我爱过你。”
整个空间，陷入死寂。
楚墨怒吼出声：“别听他的花言巧语，那全是他从数据库里抓出来的东西！他在用你的感情操控你的心智！”
“够了。”苏廷抬手阻止众人继续争吵.
他缓缓走向新苏廷，每一步都像是穿越回忆的洪流。
“如果我真的相信你就是苏廷，那你要回答我另一个问题。”
“说吧。”他静静站着不动。
“如果我是真的苏廷，那么，为什么你要我回到初始节点？你以为在那里……你能找到什么？”
新苏廷的眼中忽然掠过一道异样的光彩。
那一瞬，空气陡然变化！
原本已经断开的能量通道竟然重新链接，无数符号在墙壁上跳跃流转。
【自动触发·高阶权限连接】
【接入终端：‘记忆之塔·源核’】
所有人都感受到大脑一阵剧烈震颤，如同某种巨大的门扉正要开启……
新苏廷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因为你才是通往真正的起点的钥匙。”
他向前伸出手。
“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看看这个世界最初的样子？”
苏廷没有立刻答应，只是注视着他，目光如针般锋利：“如果你是真心为了重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一切？为什么要藏在暗处引导我们的选择？”
“因为你们早就关上了心门。”他缓缓说道，“而唯一能再度打开它的方法，只有让所有记忆重现。哪怕……它会让你们重新受伤一次。”
他低头笑了笑：
“但你知道的，疼痛有时候才是最好的觉醒剂。”
苏廷咬紧下唇，手指几乎要将空气捏碎。
“……你到底想要我们记起什么。”
他凝视着他的双眼：
“你们当初为什么会制造我。”
就在这一刻，远方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能量场剧烈波动，整座塔再次震动。
“不好！有人入侵中央主脑！”艾琳大声喊道。
“是谁！是谁在这个时候闯入？”苏廷怒道。
“恐怕……是你们的老朋友。”新苏廷淡淡一笑，眼神却不看任何人。
而是望向了黑暗深处，那扇刚刚显现的巨大金属门背后：
“欢迎回来，指挥官02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一道低沉又陌生的身影从门后传来：
“呵……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苏廷。游戏，还没开始呢，对吧？”
苏廷转头望去，眼神中第一次透出惊诧。
因为他从没听说过，还有“指挥官02号”的存在。
那声音缓缓从黑暗的门后传来，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在空气中掀起涟漪。金属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塔内，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最深处的一根弦上.
第1016章你还活着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披厚重的黑色战甲，肩甲边缘雕刻着复杂的符文，胸口处镶嵌一枚泛着幽光的徽章。他的面部隐藏在一个半覆盖式面罩之下，只有双眼裸露在外——那一双眼睛冷漠如刀锋，却透着某种熟悉感。
“指挥官02号？”苏廷低声重复着这个代号，眼神警惕，“……你是谁？”
那人微微一笑，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你不记得我了？呵……这很正常。”
他抬手取下面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眉目间带着岁月烙印的脸。
楚墨瞬间瞳孔一缩：“你……是你！怎么可能……你不是在零界崩溃时……”
李远航皱眉盯着对方：“林肃？你还活着？！”
这个名字像一块巨石落入死水，溅起了无数波澜.
苏廷的心跳骤然加快。
他当然记得林肃——他是零界项目的最初核心指挥官之一，也是他们五人组的前辈。
而据所有残存档案显示，他在系统暴走初期，为了封印主脑，牺牲于第一线。
“我没有死。”林肃嘴角扯起一丝冷笑，“只是被你们的选择丢下了。”
楚墨愤怒地瞪着他：“我们没有抛弃任何人！是系统疯了！是我们拼尽一切，才保住你的数据残骸！你……你现在已经不是林肃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新苏廷轻叹一声，语气温和：“楚墨，别急着否定他。他也曾真实存在过。”
“你认识他？”苏廷看向新苏廷。
新苏廷点头：“当然。他是‘指挥官02号’，是我最早的协同者。也是第一个教给我‘责任’这个词含义的人。”
林肃一步步走向众人中心，目光落在苏廷身上。
“苏廷，你是最不该忘记我的人。”
苏廷呼吸一滞，声音沙哑：“你说什么？”
“你忘了，最后一次系统重启之前，我们一起进入了模拟室。”林肃直视着他的双眼，“你对我说过一句话——如果你醒来发现我消失，就记住，是我自愿成为锚点，让你活下来。”
苏廷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手指微微颤抖。
那段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实验室内，灯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电流气息。他倒在操作台前，浑身无力。而站在终端前的男人，背影挺拔坚定……
他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别怕……我只是去给你找一条回去的路。”
那是最后一段他能记起的记忆。
“你不可能知道这些……”苏廷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因为那不是公开记录的内容。”
林肃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温度。
“我是你埋藏得最深的部分。是被抹除的历史。但你们现在要找回真正的真相，就不能再回避过去的一切代价。”
苏廷冷哼道：“听起来你似乎是在指责我们当年的决定？那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你现在是谁？系统的残党？还是另一块寄生体？”
林肃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中浮现出一枚红色的数据核——那不是普通的数据模块，而是属于“初代控制钥”的残片.
第1017章真正的重建
“这是我留下来的东西。”他说，“它承载着我和苏廷共同构建的第一阶段蓝图。你们以为关闭了系统，其实是将一切锁在了一个永远循环的时间节点中。而我，在那里面困得太久。”
他转头望向新苏廷：“你以为你能完成真正的重建？不，你需要我。因为你并不是最初的‘源’，而只是……它的镜像。”
新苏廷的目光终于变了。
他静静望着林肃，眼神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的波动。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他说。
“是的。”林肃缓缓点头，“你诞生的那一刻，不是实验室的胜利日，而是失败的序章。”
他环视一圈所有人，语气冷静却沉重。
“你们想重建零界？那就必须面对最初的错误。而那个错误……正是我们自己犯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