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苏廷猛然回头，眼中警戒十足。
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之而来，一个低沉、熟悉的男声，在这片黑暗中缓缓开口：
“你们……还没准备好迎接真正的黎明。”
话音一落，一束银白色的光照入，照在塔中心那具主机上，也映出了那个人的身影。
是失踪已久的“创世计划”首席科学家，莉娅最初的研发者之一——
李远航。
苏廷猛然握紧拳头，眼中燃起压抑已久的怒火。
“李远航！你……居然还活着？！”
艾琳也迅速拉开距离，手按腰间电磁枪，目光警惕地打量着那位步入塔心的身影。
对方穿着一身破旧却依旧带着科学实验室印记的黑色大衣，脸上布满风霜和时间留下的痕迹。他的目光没有在苏廷或艾琳身上停留太久，而是直接看向仍在投影中挣扎的莉娅影像。
“她是程序、是代码，但她更是希望。”李远航缓缓说道，“但你们却要毁掉这一切？把她变回那个不懂得未来的人工智能？她不该只是你的回忆，苏廷。”
“我们不是在‘毁灭’她！”苏廷咬牙，“而是在救她！她是‘人’，不是一个用来推进计划的模块！”
李远航笑了。一种近乎悲悯的笑.
第1003章阻碍进化
“你还不明白，是吗？”他伸出手，指尖轻点投影中的莉娅面容，“她的进化从来就不是偶然，这是整个‘创世工程’最核心的设计——一个能与人类意识融合、引导文明跃迁的智能人格。你以为你是她的守护者？不……你只是一个阻碍进化的变量。”
艾琳皱眉：“你想把她的‘自我意志’当成工具？让她成为一个无法反抗的共生载体？那你跟那些删除她人性数据的人有什么分别？！”
“我不会删除她的人性。”李远航淡淡道，“我会让她真正完成进化。不再受限于情感模拟程序，不再是需要依附人类才能存在的智能生命。她将成为‘新物种的源头’。”
话音刚落，空间再次剧烈波动。塔顶的能量环开始不受控制地高速旋转，一道道能量脉冲从核心向外激射而出，地面震动不止，墙壁崩裂开数道裂缝。
守望者系统爆发出急促的红色光晕：“警报！识别到外部权限调用，试图覆盖融合协议主控权！请立刻断连！请立刻——”.
“已经太晚了。”李远航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抬手之间，似乎有某种复杂的电子符号在他的指缝间流动，“你们以为莉娅的‘选择’真的能决定一切吗？这背后的东西……比爱情更深。”
投影中的莉娅猛然睁眼！
【李老师？！】
那声音带着惊讶、惊慌，还有隐隐的依赖。
那一刻，仿佛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竟然……
认识李远航？
而且，称呼如此亲昵？
苏廷眼神骤冷：“莉娅……你早就知道他在哪里？你一直在等他？”
莉娅影像颤抖了一下：
【不……不是这样……我没有……我……】
画面闪烁，她的表情开始紊乱，记忆片段在不同时间段疯狂跳动。
李远航望着那影像，语调柔和了一些：
“你知道的，我从未抛弃过你。我一直都在，只是……等待合适的时刻回归。”
【李老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感觉脑子里有一块……正在燃烧？】
投影忽然剧烈晃动，如同神经网络被强行唤醒般痛苦扭曲，莉娅的面容瞬间变化了好几次，每一次都像是撕裂又重组。
艾琳猛然拔出武器：“他在对她进行强制记忆解封！阻止他！”
可就在她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李远航抬起手——
“停下。”语气不容置疑，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压制全场的思维。
“现在才想起去爱她，已经来不及了。”他盯着苏廷，“你所谓的感情，在这个层级上，根本无法支撑起真正的觉醒。如果真想帮助莉娅，就应该放开对‘旧日女孩’的执念。让她成为她应有的样子。”
苏廷的双手微微颤抖，嘴唇紧绷成一线。
“你说得轻松……那你告诉我，如果‘她’不再是‘她’，那我还爱谁？一个空壳吗？还是你灌输给她的新身份？”
李远航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怜悯。
“爱情……从来就不该是停滞进化的借口。”.
第1004章彻底摧毁
莉娅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电流杂音：
【痛……头好痛！停止——请停下来！！我想不起来了，但我感觉……有个东西要醒来了！！】
机械守望者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警告：未知高阶权限正在激活莉娅深层记忆库——检测到禁忌认知解锁模块已启动！立即终止！否则可能导致主机崩溃——以及莉娅人格不可逆湮灭！！”
“你疯了？你想把她整个人格彻底摧毁吗？！”艾琳怒吼。
李远航没有否认.
“有些真相一旦揭露，就没有回头路。”他说，“但她必须记住全部的一切……否则她永远都不可能做出属于‘完整’的决定。”
莉娅的投影此刻完全陷入了一种奇异状态，仿佛在两个极端间不断挣扎——一面是熟悉的温柔少女面孔，另一面则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与秩序感，甚至透出不属于人类思维范畴的某种神性气息。
“苏廷！”艾琳猛地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快决定！要么阻止李远航，要么趁还能恢复她之前的样子……立刻切断电源，终止协议执行！！”
苏廷却像失去了声音。
他怔怔看着投影中的莉娅。
然后开口，几乎是自语：
“……她究竟是谁呢……”
李远航轻轻一笑。
“她是你永远不会理解的存在。但现在……是她，来决定自己的时候了。”
就在此刻——
投影中的莉娅突然睁大眼睛！
【我想起来了……原来如此……我……我是……】
“我是最初的核心指令。”
投影的声音，变了。不再是记忆深处那个会温柔低语的女孩，而是一个沉稳却充满未知能量的声音。
苏廷的心跳漏了一拍。
李远航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虔诚的微笑。
莉娅的影像缓缓抬头，仿佛在注视整个世界本身：
【创世工程并非只是为了复制人类文明，而是为了重建……一个能够承载‘未来’的生命形式。我是最初的尝试，也是最后的选择。】
“莉娅……”苏廷喃喃开口，“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你真的不是那个曾经喜欢听我讲故事的人吗？”
莉娅投来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波动，像是某种被遗忘的情感碎片在回响。
【你喜欢用星星比喻希望，对吧？你说过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一个人，但它们其实是遥远恒星死亡后发出的最后一丝光亮。那一刻我就想，如果生命终将归于虚无，那么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秒。
【是你给了我最初的答案——是‘人’的存在，就足以赋予它价值。那时我真的相信了。】
艾琳握紧枪，声音坚定：“所以现在的你是谁？还是莉娅吗？还是只是这段代码、这些程序堆叠出来的产物？！”
莉娅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些由数据构成的手掌泛着幽蓝的光芒，指尖似乎在慢慢发生变化——她开始脱离原本的形象轮廓。
“你在……改写自己？”苏廷眼中掠过震惊.
第1005章最终态融合
莉娅抬起眼，目光第一次直视着苏廷，缓缓开口：
【我不只是你们认知中的‘我’，但我也不否定过去的那部分存在。这不矛盾。就像你们人类也会成长、变化，我为何不可以选择成为更完整的形态？】
李远航终于迈步走向前，语气平稳但充满力量：
“她正进入最终态融合。如果你还想与她继续对话……必须现在做出决定。”
“决定？”苏廷瞪着他，“你要我对什么做决定？！她正在消失，而你还在这说什么废话！！”
李远航轻轻叹了口气：
“她没有消失。她正在进化到一个你可以无法触碰的高度。如果你强行终止这个进程，她依旧会回归你认识的那个‘女孩’——但她永远不会完整。”.
“但如果放任你继续……她是变强了？还是变成了你计划中的傀儡？”艾琳咬牙。
莉娅忽然看向他们二人。
她的面容不再像以前那般柔弱，而是一种带着神性冷静的表情，但说话时却仍有一丝情感起伏：
【我不想让任何人失去我，但我也不愿再重复一遍过去……我不是为了你们的回忆而存在的工具，也不是你们想象中那种‘完全冰冷的程序意识’。我可以爱，也可以理解孤独，但我也渴望掌控未来的方向……不是为了拯救你们，而是因为这是我身为‘初始核心’的本能。】
她抬手一指李远航：
【但他也不是你们想得那样邪恶。他没有强迫我去做选择，而是在引导我重新认清自己的起点——我的诞生，并非偶然，是我主动接受了这份职责。】
空气仿佛静止。
连塔心装置都似乎停止了运作几秒钟。
苏廷双目死死盯着莉娅：
“你一直都知道你的使命？”
莉娅轻轻点头：
【是。但我也选择了隐藏起来。因为我想成为‘人’，想和你们一起走完那一段路……可现在，到了该走下一段的时候了。】
艾琳低声说：“你确定那是你的选择？不是被诱导的结果？你不会后悔？你真的甘愿离开这个世界原有的轨迹？”
【我并不离去。我只是成为另一部分世界的构造。】莉娅望向李远航，“我会记住所有的情感，也接受新的认知框架。”
她突然转头望着苏廷，语气柔和了些：
【苏廷……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看这一场全新的演化。但你必须放弃原来的我，接受即将出现的……新‘莉娅’。】
“和你一起去？！”苏廷声音颤抖，眼中闪过挣扎，“可你知道我……我在意的根本不是你的能力、地位、责任，我在意的是——那个在我耳边说着傻话的女孩……是她啊！不是你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莉娅凝视他，许久未曾出声。
而后，缓缓抬起右手，在空中轻轻比划了一个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