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说,我也早有此打算,这个沈蕴,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生生断送了我扈兄弟的大好前程和性命!”
“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五毒散人赶忙附和道:“这小子靠着解了瘟毒菩萨的瘟毒,从而获封爵位与官职,如今到了京城,撞到国丈老爷您手里,那他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严格来讲,只有皇后的父亲方可被称作国丈,但在私底下,只要是嫔妃的父亲,众人都会恭维一声‘国丈’。
吴天佑嘴角微微上扬,又将目光投向吴望发,追问道:
“那沈蕴这小子,可喝了五毒先生的毒药?”
吴望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小子极为谨慎,并未喝下,不过,赵半路倒是已经确定死了。”
吴天佑冷哼一声:“哼,算这小子运气好,让他逃过一劫,不然,怎么也得让他尝尝五毒先生蛊毒的厉害。”
五毒散人谦逊地笑了笑,说道:“国丈老爷言重了,依在下之见,那小子既然有解毒的本事,即便他喝下那碗蛊毒水,恐怕也无济于事。”
吴天佑却不以为然:“不管怎样,哪怕只能让他疼上一两天,老爷我心里也能解解气!”
五毒散人脸上立刻堆满谄媚的笑容,说道:“国丈不必心急,待他沦为阶下囚,您想如何折磨他,还不是随心所欲嘛。”
听了这话,吴天佑微微点头,沉声道:“嗯,这小子踩着我兄弟上位,就得让他清楚,我们吴家可不是好惹的!”
五毒散人跟着附和恭维,直言这次沈蕴定会沦为阶下囚。
第127章 贵人扶我凌云志 定馈君恩锦绣程
就在吴家老爷吴天佑与五毒散人交谈之际,沈蕴也正与刘裕斌交谈。
二人于一间茶楼中会面,只见刘裕斌满面忧色:
“大人,遵照您的吩咐,那李衙内果然吓得不轻,赶忙差人在城中四处寻觅大夫,为金哥诊治。”
“瞧这架势,他仍是不死心啊。”
沈蕴神色沉稳,轻啜着茶水,目光望向茶楼外熙攘的街道,淡然回应:
“刘公子莫急,常言好事多磨,你与张家小姐之事发展至今,已是千难万难,在这个时候,更需沉得住气。”
“李衙内一门心思要娶张家小姐,自是不会轻易罢休,不过,待他意识到终究无法得偿所愿之时,自会放弃。”
刘裕斌看着沈蕴那年轻却透着沉稳的面容,感受着他淡然自若的气度,心中不禁暗暗惭愧,自己年纪比沈蕴还大,却不及他半分从容镇定。
当下,向沈蕴致歉:
“大人所言极是,是我太过心急了。”
沈蕴摆了摆手:“你身处局中,忧虑也是人之常情,无需自责,我不过是劝你莫要着急。”
听闻此言,刘裕斌也算是安定下来,恭敬地为沈蕴斟了杯茶水,又问道:
“大人,可总这么拖着,似乎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沈蕴眼神微微一闪,压低声音:
“你去打听一下荣国府的一个下人,唤作来旺,此人专门替荣国府的琏二奶奶放贷。”
“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找来旺借一笔债,而后,让这人到京兆府去告状,就说荣国府放高利贷害人,恳请京兆府府尹为其做主。”
“想来以你们刘家的能力,应是有办法将状子递到京兆府衙的官员手中吧?”
刘裕斌眼中光芒一闪,当即应道:“自然可以,大人放心,我知如何做。”
沈蕴又叮嘱道:“务必小心谨慎,切莫让人察觉是你们刘家在背后谋划此事。”
“待状子递进去后,便只需静候京兆府尹与那琏二奶奶的反应即可。”
刘裕斌听罢,满心激动,忙不迭点头:
“好,一切皆依照大人您的吩咐去办。”
沈蕴微微点头:“放宽心,属于你的,谁也抢不走,有道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贾家的琏二奶奶,放高利贷不知坑害了多少人家,还收黑钱、弄权害命,如今也该是她遭报应的时候了。”
“不过,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个地步,若想掀翻荣国府,我亦无能为力。”
刘裕斌听沈蕴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些事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心中敬佩不已,起身行大礼:
“大人能为我们做到这般地步,已是手眼通天、神通广大了,刘某感激涕零,若我能与金哥长相厮守,我们甘愿为奴做仆报答大人恩德!”
沈蕴赶忙摆手:
“刘公子又来了,我早就说过,无需你们报答,倘若我贪图你们的报答,当初救你上船之时,便该趁机讹你一笔作为报答费用了。”
话音刚落,便见刘裕斌一脸郑重地说道:
“大人若有需要,无论多少钱财,我们都愿意奉上。”
因他这番举止言谈异常,引得茶楼中其他人纷纷侧目,沈蕴不由皱眉:
“刘公子且先坐下,莫引起他人注意,我既无需你报答,自然也不需要钱财。”
“咱们不妨说些别的…”
说着,沈蕴打量了刘裕斌一番,问道:
“我观刘公子你也已到了弱冠之年,不知如今在做何种营生?”
听沈蕴问起此事,刘裕斌不禁羞愧地低下头来。
“说来实在惭愧,我至今尚无正经营生,我自幼便随家父习武,研习兵法,想着长大后能报效朝廷,去边疆杀敌卫国。”
“家父辞官之后,倒是可以设法将我引荐至兵营,可那不过是驻守地方的兵营,终其一生也难有上阵杀敌的机会,想要晋升更是难如登天,因此我没想去。”
“至于其他营生,我着实提不起兴趣,直至遭遇此事,我方才惊觉自己竟是如此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未婚妻被他人强行夺走。”
“若不是大人您出手相救,我只能想出以死明志这般懦弱的法子了。”
说到最后,他攥起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内心满是自责,觉得自己实在是窝囊至极,堂堂七尺男儿,遇到事情却只知寻死。
沈蕴见状,微微叹息,正色劝解道:
“刘公子切不可妄自菲薄,世间不平之事多了,你们刘家好歹还有些权势,那些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若遭遇这般不公之事,更是只能默默忍气吞声。”
“欲成大事者,必然要历经千般磨难,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西汉名将韩信能忍胯下之辱,最终成就一番功名伟业,又有谁敢说他们窝囊?”
“更何况,刘公子你面对的,可是京城顶级权贵国公府,以及手握大权的地方知府老爷。”
“常言道‘破家县令,灭门知府’,你无需为此感到窝囊,大丈夫当能屈能伸,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加倍奉还,这才是真丈夫!”
“一时的落魄又算得了什么?历史上晚年成就大功业的名将大有人在,况且你正值弱冠之年,前途恰似那初升朝阳,一片光明,我坚信你定有大好前程。”
听闻这番话,刘裕斌只觉心中陡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顿时底气十足,赶忙恭敬地回应道:
“多谢大人一番劝解,令我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感悟颇深。”
沈蕴依旧摆了摆手:“你既有心为家国效力,待此事平息,你与张家小姐完婚之后,我看看能否举荐你前往九边任职。”
“不过,你若去了九边,恐怕就得与张家小姐天各一方,数年之间也未必能有相见之机。”
刘裕斌听得此言,心跳加速,激动得面红耳赤,忙拱手回应:
“既已决心为国效力,儿女情长之事自然应当暂且搁置一旁,若能承蒙大人举荐前往九边,我必定全心全意保家卫国,万死不辞!”
听他语气这般激动,显然前往九边任职,一直是他心中梦寐以求之事。
对于他这般反应,沈蕴自是能够理解,在这封建时代,男人大多渴望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实在是人之常情。
当下,沈蕴又勉励了刘裕斌几句,心中也想着,刘裕斌自幼习武,又研习兵法,若能前往九边,必定如鱼得水,得以大展拳脚,说不定假以时日,真能成长为一位不可多得的杰出将领。
而对于沈蕴来说,也有了军中将领朋友,一时间,想得有些深远了,望向窗外,眼神闪烁。
第128章 哥哥是想引宝姐姐注意么?
与刘裕斌作别后,沈蕴便回了家来。
此时,林黛玉正在新宅院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事务,诸如清扫庭院、重新布置屋内陈设等事宜。
听闻沈蕴归来,林黛玉放下手中事宜,迎了出来。
二人相见,自是免不了一番温存,不再赘述。
片刻过后,沈蕴轻轻牵起林黛玉的手坐在上房炕上,轻声说道:
“妹妹,今日我前往忠礼王府,与世子交谈时,无意间获悉一则至关重要的消息,忠顺王正在追查薛蟠在南边打死人的那桩案子。”
林黛玉凝视着他,疑惑问道:“忠顺王为何要追查这件事呢?”
沈蕴回应道:“我猜测和薛蟠的舅舅王子腾有关,不过,这其中缘由我们暂且无需深究,妹妹之前不是担心,该如何搭救香菱吗?”
“眼下这消息,恰恰就是助她脱离苦海的绝佳时机。”
听了这话,林黛玉不禁面露惊喜之色:“当真?哥哥快细细说来。”
沈蕴深知她心地善良,不愿香菱陷入悲惨境地,便耐心地为她剖析其中缘由:
“虽说我们尚不清楚忠顺王追查此案的真实目的,但我们不妨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薛家,她们必定会警觉起来。”
“毕竟这事颇为忌讳,薛蟠如今已被销户,明面上,他已是个没有正式身份的‘黑户’。”
“倘若这案子被忠顺王彻底翻出,薛蟠怕是在劫难逃,所以,我们可以‘善意’地提醒薛家,让他们把香菱这个关键人物藏起来。”
林黛玉听得十分专注,毕竟搭救香菱一事,是她率先提出来的,她也十分在意,听完沈蕴所言,带着一丝兴奋说道:
“好呀,如此一来,我们便可顺势将香菱接过来,帮着薛家隐匿她!”
沈蕴微微点头:“正是此理,不过,想要让薛家心甘情愿地把香菱交出来,却并非易事。”
“首先,她们得知忠顺王追查此事后,多半会告知王子腾以及政老爷,王子腾精明过人,估计能猜到此事与他相关。”
“为防止事态失控,王子腾说不定会让香菱从此在世上消失,没了香菱这个关键人物,那薛蟠打死人的案子,自然也就难以再被翻案了。”
“其次,即便她们没有告知其他人,也不见得就愿意把香菱让出来,尤其是薛蟠,要是知道香菱要被我们接走,恐怕是万万不肯答应的。”
“最后,就是香菱自身,她或许也并不愿意离开薛家。”
听完这番话,林黛玉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黛眉紧蹙,语气沉重:
“哥哥,照你这么说,此事依旧很难办到啊。”
沈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微笑着安抚:
“妹妹莫急,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儿需得从长计议,眼下妹妹不妨先写一封匿名信,我安排人送去给薛家,且先看看她们作何反应。”
林黛玉感受到他的温柔关怀,心中稍感宽慰,明亮的美眸微微闪动,看着他问道:
“那信中写些什么内容呢?”
沈蕴笑道:“不妨写一首打油诗,隐晦地提点他们,有人正在追查薛蟠打死人的案子。”
一听要作诗,林黛玉顿时来了兴致,微微挑起秀眉,已然开始思索该如何下笔。
沈蕴见状,明白以她的才华,定能作出一首意境深远的绝佳诗词,可如此一来,反倒不妥了。
于是笑着提醒道:“妹妹不必想得太过复杂,只需作一首通俗易懂的打油诗即可,意思越简单直白越好,若诗的意境过于高深,反而会让薛家起疑。”
“尤其是薛家那位小姐,心思聪慧敏锐,妹妹若认真作诗,她看过之后必定会深思,要是看出是妹妹作诗的风格,那可徒增一大隐患。”
林黛玉何等敏锐,瞬间察觉到沈蕴提及薛宝钗时,语气似乎暗藏微妙不同,不禁娇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