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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御书房中,靖昌帝身裹长袄,正专注地批阅奏折,殿内颇为宁静。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一个小黄门急匆匆地走进来,通禀道:
“启禀圣上,吴贵妃娘娘遣人押来一位太医,说是请圣上您裁决。”
靖昌帝听闻,眉头一皱:“朕正批阅奏折,尔不知吗?竟敢贸然打扰!”
此言一出,吓得那小黄门魂飞魄散,立马跪地求饶:
“奴才该死,求圣上饶恕。”
靖昌帝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挥手道:
“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小黄门听后,深知自己触了靖昌帝的霉头,追悔莫及。
然而,也只能谢恩道:“谢圣上饶奴才一命。”
说罢,便有太监将其拖下去打板子。
一时间,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靖昌帝继续拿起奏折批阅着。
一旁的大太监夏守忠,低眉顺眼地提醒:
“圣上,方才那小太监说,吴贵妃押了一位太医来,让您裁断呢。”
靖昌帝闻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朕每日处理朝政,已是心力交瘁,还要提防太上皇,哪还有闲心替那蠢妇处理这些琐事!”
夏守忠满脸谄媚之色:“圣上当真是圣明之君,历朝历代,像圣上您这般勤勉的君主,实乃屈指可数。”
“不过,老奴觉得,圣上您也得注意保重龙体,不如先歇一歇,看看这位太医到底犯了何事,就当是闲暇时的一乐事。”
这话倒是让靖昌帝听得有些开心了,笑骂道:
“老货,还是你会说…罢了,朕也确实累了,就传这太医进来吧。”
夏守忠听后,立马笑着应承:“遵旨。”
说完,便亲自出去传话。
不多时,便领着郑太医步入殿中。
太医人数不多,加之郑太医此前曾为靖昌帝诊治过病症,故而靖昌帝一眼便认出了他,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待郑太医行礼完毕,当即追问:
“郑太医,你犯了何事?缘何吴贵妃派人押你至朕跟前,还让朕来决断?”
郑太医如获救命稻草一般,赶忙跪地,声泪俱下哭诉:
“圣上,臣实乃冤枉啊,求圣上为臣做主。”
靖昌帝眉头皱得更紧了,抬手示意道:
“你且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若你果真被冤枉,朕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郑太医听闻此言,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靖昌帝一听此事竟还与沈蕴、贾元春有所关联,顿时来了兴致,全神贯注地仔细聆听。
“…圣上,臣承认,臣确有逢迎吴贵妃之心,怎料吴贵妃反而称臣误诊,欲谋害她的性命,臣绝无此意啊,望圣上明鉴。”
待郑太医述说完,靖昌帝神色微妙,心中已然明了,整件事情,实则是吴贵妃有意陷害沈蕴,却不料最终被沈蕴轻松化解,反将一军。
而郑太医不仅未能讨得吴贵妃欢心,反而被吴贵妃无情出卖。
最终,遭受伤害的反倒是郑太医自己。
在靖昌帝看来,此事分明就是吴贵妃无事生非,自找麻烦。
沉默片刻后,靖昌帝申饬:
“郑太医,你心术不正,若能坚守本心,又怎会被吴贵妃利用?”
“明知是错事,却仍去做,你的医者仁心何在?”
“无论是故意误诊,还是蓄意构陷沈蕴,皆属死罪,你竟还有脸向朕喊冤?”
听闻此言,郑太医面色惨白如纸,此时的他,后悔莫及,然而后悔也来不及了。
靖昌帝神色一厉:“传朕旨意,郑太医明知故犯,构陷同僚,革去其职,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再行医!”
郑太医听后,反倒长舒一口气。
他就怕靖昌帝会下令砍他的脑袋,如今只是革职,对他而言已然算是一种赦免。
当下,他赶忙向靖昌帝磕头谢恩:
“臣…草民谢圣上宽恕死罪。”
起身之后,他自行脱下官帽,交与一旁的小太监,失魂落魄地朝着殿外走去。
靖昌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内心并无丝毫波澜。
毕竟身为帝王,他见惯了臣子的来来去去,不会因这般场景而影响心绪。
不过,待郑太医离开后,靖昌帝还是沉声说道:
“吴贵妃当真是毫无记性,去年朕罚她禁足,今年才开年,她又做出这般蠢事。”
“看来,留她不得了,否则,还不知这蠢货要连累多少人!”
一旁的夏守忠听后,小声提醒道:
“圣上,吴家似乎也可趁此机会动一动。”
靖昌帝眼神一闪,沉吟良久,微微点头:
“嗯,是该动一动了,观吴家与沈蕴之间的仇恨,此事交由沈蕴去办最为妥当。”
夏守忠听后,赶忙笑着询问:“圣上,是否现在就传沈蕴觐见?”
靖昌帝眉头一皱,摆手道:“不必了,朕此刻没心思见他,老货,你去凤藻宫一趟,替朕传话,顺道看一看凤藻宫里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第250章 夏守忠明探凤藻宫情况
夏守忠恭谨地领受了靖昌帝的口谕,亲自前往凤藻宫传旨,同时也借机察看凤藻宫的近况。
刚踏入殿内,便见贾元春端坐于上首之位,素妃则坐在下方,而沈蕴则立于殿中,三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见到此番景象,夏守忠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惊疑,过了片刻,才连忙行礼道:
“老奴参见贤德贵妃娘娘、素妃娘娘,向二位娘娘请安。”
贾元春知夏守忠乃靖昌帝之‘心腹’,不敢怠慢,抬手示意免礼,倒是素妃只是看了他一眼。
而沈蕴则朝他微微点头,二人算是打了个照面。
贾元春神色平静地询问道:
“不知夏公公此番前来本宫之处,可是奉圣上之命传达旨意?”
夏守忠满脸堆笑,应声道:“娘娘所言极是,老奴确是奉圣上之命前来传旨,不过,这旨意并非传达给娘娘,而是要传达给沈大人。”
沈蕴闻言,忙应声道:“臣沈蕴听旨。”
夏守忠却笑着摆手道:“沈大人莫急,此事等会儿咱家单独与你说。”
言罢,他的目光又转向贾元春,仔细打量了一番,接着笑道:
“老奴此来,还有一事要告知娘娘,就在老奴来之前,圣上已将陷害沈大人的郑太医革职,贬为庶民,并严禁其再行医术。”
听闻此消息,贾元春脸色微变,未曾料到靖昌帝会下如此严厉的惩处。
而沈蕴与素妃二人,却依旧神色平静,对这一结果似乎早有预料。
过了半晌,贾元春接话道:“有劳夏公公告知。”
夏守忠笑道:“娘娘言重了,说起来,也是那郑太医自不量力,竟敢诬陷沈大人。”
沈蕴则回应道:“夏公公有心,此事亦怪吴贵妃,是她率先挑起事端。”
既然与吴家的仇恨已至不死不休之地,沈蕴也不再有所顾忌,直接挑明了吴贵妃的不是。
对此,夏守忠十分明智地没有接话,虽说他已知吴家已是靖昌帝清算的目标,但也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
转而,他问起贾元春一些寻常之事,诸如身体是否康健、睡眠是否安稳等。
贾元春亦是有一说一,说话间不禁看了看沈蕴,心中更添几分安宁。
问完贾元春,夏守忠又问了素妃同样的问题,素妃的回答则比贾元春含蓄多了,几乎等同于没有回应。
夏守忠也不觉得奇怪,反而笑呵呵地说道:
“素妃娘娘,您是不知道,圣上最近十分勤政,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到半夜才睡下。”
“老奴觉得,您若是得空,不妨去劝一劝,让圣上多保重龙体。”
素妃脸色冷漠,回应道:“这不就是他一直所追求的吗?又何必去劝他呢?”
“再说,这事也轮不到我来劝,有诸位贵妃,还有皇后,再不济不是还有夏公公你吗?”
这话并未避讳沈蕴与贾元春二人,让二人听得不免有些惊疑,可以听得出来,素妃对靖昌帝并无多少敬畏之意。
夏守忠则苦着脸说道:“娘娘您又来了,老奴觉得,娘娘真是可以去大明宫走动走动。”
素妃盯着他问:“这是他的意思?”
夏守忠一时被问得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场面略显尴尬。
素妃见状,微微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既然并非他的意思,那便无需多言了。”
此等态度,让夏守忠颇为无奈,也只得放弃劝说素妃的念头。
沈蕴见夏守忠对素妃竟如此恭敬且敬畏,心中不禁大为惊讶。
毕竟,夏守忠乃是靖昌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便是皇后对他也得重视三分,可素妃对夏守忠,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沈蕴心中暗想,得空定要问问素妃,与夏守忠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这时,夏守忠又对沈蕴说道:
“沈大人,咱们去一旁偏殿说话吧,圣上有重要任务交由你办。”
沈蕴微微点头,随夏守忠一同往一旁偏殿走去。
夏守忠当即传达了靖昌帝的旨意,即令沈蕴追查收集吴家违法乱纪的种种证据。
“沈大人,此事务必重视起来。圣上知晓你与吴家之间有仇,故将此事交由你来办,也是为沈大人你考虑,还望沈大人不要辜负圣上的一片好意。”
听了这话,沈蕴心中并无半分感恩之意,这番话,用现代话术来说,便是:
“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得好好干啊,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