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第225节

  严嵩在县衙内来回踱步,脸上尽是前所未有的焦虑。

  他是万万没想到,鄢懋卿才在大同待了不到两天,忽然就趁夜色领着英雄营出关,直奔俺答位于丰州滩的王庭去了。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无论他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就差倒反天罡,直接给严世蕃跪下了。

  这个逆子依旧像是个中了邪的痴呆一般,无论如何都坚持要跟随他这个便宜小姨夫一同出关。

  甚至他命严年强行将这个逆子扣在县衙中不得外出,这个逆子竟还骗严年肚子疼,借机将其打昏了绑住,找了个梯子从墙上翻出去跑了。

  这个逆子也不想想,就他那个体型竟还敢爬墙,若是不小心摔了可如何是好?

  而等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严世蕃早已跟着英雄营出了关……

  都疯了!

  都痴了!

  都癫了!

  这个世界咋就变成了如此疯癫的模样。

  鄢懋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如今又如此年轻便升任三品部堂,而且还是教导太子的主官,今后前途怎可限量?

  若换作是旁人,如此大好的前途怎会不大力把握,又怎舍得跑去关外冒性命之险?

  而且这只是冒性命之险的事么?

  就算他侥幸能够活着回来,难道他如此横挑巨衅,妨碍皇上心心念念的通贡之事,皇上能请饶得了他么?

  他就不明白了!

  为何沈坤和高拱那两个傻缺,一个也是前途无量的新科状元,一个则是同样大有机会的庶吉士,怎就也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不极力劝阻鄢懋卿胡闹,还跟着他一起玩火?

  还有郭勋和周尚文!

  小孩子不懂事,你们两个老东西也不懂事么,居然没有一个人出言劝阻?

  这个世界难道就只剩下老夫一个人还保持着起码的清醒么?

  ……

  另外一边。

  “小姨夫,你紧张不?”

  与鄢懋卿同乘一辆马车的严世蕃面色有些发白,羡慕的望着鄢懋卿身上那几乎武装到牙齿的暗甲,还有他挂在腰间的那把自生短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因为他爹没有甲胄,而他还是偷跑出来的,临时也没有准备,只套了一件普通将士的棉甲。

  此刻他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打的潮湿滑腻,声音中也带了一丝颤音。

  毕竟这可是以区区两千兵马深入敌营……尽管他已经见过了血,在应县的时候还曾担任不良帅,指挥一群破皮无赖冲击县衙。

  但任谁都清楚,这回与此前的小打小闹截然不同。

  这是真正的战争,而敌人还是大部分明人只是听到,便忍不住心生担忧的鞑靼。

  “紧张。”

  鄢懋卿倒也并未装逼,点头承认下来,

  “不过不用害怕,因为这回策应我们的是人曾铣和马芳,有这两个人在,我至少有一半的把握。”

  严世蕃咽了口口水:

  “只有一半么?”

  他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其实“听爸爸的话,别让他受伤”也不是不行,何必呢?

  “剩下一半在咱们手里,我们掌握了真理。”

  鄢懋卿拍了拍腰间的自生短铳,道,

  “一千多年前,大汉李陵只用五千步卒和强弩,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仍能硬接匈奴十余万大军,将其击退多次,射杀一万余人,最终只因箭矢耗尽才被俘投降。”

  “鞑靼如今还是匈奴那老一套,而我们这回可比李陵占理多了。”

第248章 这还是小阁老?

  “真理……”

  严世蕃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如此称呼火铳,占理居然占的是这么个理。

  不过话说回来,他虽然不是进士出身,但好歹也是国子监出身,而且还是出了名的狡诘机智、博闻强记,大汉李陵的故事也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听鄢懋卿用李陵的故事来比较他们自己的情况,细想似乎还有那么点道理……毕竟他们现在的自生鸟铳,无论是射程、威力、弹药携带和换弹速度,都绝对要强过大汉时候的强弩。

  唯一的问题就是英雄营只有两千人马,而当时李陵带的则是五千人马。

  但是话再说回来,李陵那时又是孤立无援,而英雄营则另有马芳率领的精锐骑兵和后面曾铣的粮草军策应。

  再加上这次的行动非常突然,完全可以说是攻其不备,就算是俺答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将麾下的各部兵马全部召齐。

  所以……

  优势在我?

  这么一想,严世蕃顿时安心了许多。

  毕竟他也看得出来,鄢懋卿虽然偶然会办一些冒险之事,但是他同时也是一个十分惜命的人,要真是九死一生的事肯定不会去干。

  而这也是他这回哪怕翻墙逃出来,也一定要跟着鄢懋卿一同出关的原因之一。

  男人之间没有一起出生入死的羁绊,便算不得真正的羁绊!

  他正是要借这次机会与鄢懋卿产生真正的羁绊。

  这些时日与鄢懋卿相处,他早就看明白了,在鄢懋卿面前耍那些小聪明根本就是班门弄斧,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自误。

  唯有真诚才能打动这个小姨夫,才能走进他的心里,成为他的“自己人”。

  此前父亲严嵩把大同之事办成这副德行,皇上心里还不知是怎么看待他的,此事之后会不会让他回京起复还是个未知数。

  而鄢懋卿即将抵达大同时,父亲严嵩又自作聪明,不依那封勒索信行事,疑似坏了鄢懋卿的大计。

  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恐怕已经足以给父亲严嵩的仕途判上一个死刑。

  他这么做,正是在为父亲遮风挡雨,在为严家的未来拼搏奋斗。

  偏偏父亲严嵩还始终理解不了,竟依旧自作聪明,强行将他扣在县衙不放,险些就又误了自己,也险些误了严家。

  这个不成器的爹啊,真是已经上了年纪,实在是有点老糊涂了……

  心中如此想着。

  严世蕃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又凑上来腆着脸问道:

  “对了小姨夫,沈坤与高拱都是参将,开战之时肩负指挥督战之责,不知你这回对我有何安排?”

  “……”

  这个问题倒是将鄢懋卿给问住了,看向严世蕃的目光之中浮现出一丝复杂。

  说真的,鉴于严嵩不遵勒索信行事,像鄢懋卿这样的诚实守信小郎君,按理说应该是要信守诺言,想办法将严世蕃给撕了票的。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又的确看到了严世蕃的变化。

  尤其是此前途径应县时,他也不会看不出来,严世蕃联合沈坤和高拱搞出来的那个“黥刑”损招,也的确是在真心维护于他。

  这就让他内心略微有些动摇了。

  甚至他现在都有点质疑自己,想不起来当初自己究竟是怎么考虑问题的,为什么最终会和严世蕃搅到一起?

  或许……现在的严世蕃罪不至死?

  只需要确保他和严嵩没有机会再权倾朝野,也没有能力再报复自己即可?

  想不到这居然成了一个能够给他带来困扰的问题,真是让人情何以堪……

  如此沉吟着,鄢懋卿决定将这个难题送还给严世蕃,给他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于是不答反问道:

  “不如你先来说说,你觉得你这回能够做些什么,又应该去做些什么?”

  “这……”

  严世蕃没想到鄢懋卿会如此回应,心中也不由犯了难。

  对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还有什么能做的呢?

  让他加入英雄营将士阵中,拿起自生鸟铳列阵“三段击”?

  他如今虽然也知道该如何使用这种自生鸟铳,但却未经过“三段击”的列阵训练,加入阵中非但可能影响英雄营乱了阵脚不说,他自己也没有那个面对敌军冲锋而来,依旧巍然不动的勇气。

  保不齐他心头那么一慌,不自觉的往后退上一步,就死在了英雄营那“临战畏敌不前者,后队斩前队,将领畏敌不前者,士兵斩将领”的“军战连坐”军法上。

  让他留在鄢懋卿身旁,维护鄢懋卿的人身安全?

  貌似也完全用不着他,鄢懋卿身边的这几十名亲兵都是沈坤和高拱在英雄营内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以他的身手,他撑死了也就能借着自己这宽大肥胖的身体做个人肉盾牌,就这恐怕还嫌碍事。

  而且这也无法有所表现,这一趟就等于白来了……

  正为难之际。

  严世蕃忽然想到了鄢懋卿刚才命鞑靼探子给俺答带回去的那番话,这番话也曾出现在鄢懋卿给他父亲严嵩的那封勒索信中。

  他猛然意识到,这番话可能才是鄢懋卿此行真正的目的!

  父亲严嵩已经疑似坏了鄢懋卿的大计,那么这回便正是一个补救的机会,一个替父亲遮风挡雨的机会!

  于是仔细权衡过后。

  “小姨夫!”

  严世蕃咬着牙抬起头来,迎着鄢懋卿的目光发狠似的道,

  “我看得出来,你此行的目标并非全歼俺答所部,俺答所部分有许多部族,各个部族又分散各个草场游牧,咱们这点人绝不可能将其全歼。”

  “你的目的应该是以战促谈,以战促商,以战促和!”

  “正如你进入太原府之前对沈坤与高拱说过的那般,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唯以战才可止战。”

  “因此我觉得我作为此行的使者,应该先一步抵达敌营,独自一人面见俺答。”

  “如此边战边谈,既可使得俺答充分理解小姨夫的意图,确保小姨夫与大明的利益最大化,亦可避免俺答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令事态向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正所谓上攻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我私以为,边战边谈,乃是此行的上上之策。”

  “请小姨夫下令吧,我一定尽力确保俺答给出一个最诚心的出价!”

  “?”

  鄢懋卿闻言面露意外之色,他倒的确没有料到严世蕃会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

  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严世蕃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

  所有的战争,如果不是为了吞并灭国,那就一定是为了将对方按到谈判桌上,掐住对方的脖子,令本国在签订盟约的时候获得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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