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66节

  他眼中闪过激动的光芒,笑着说道:“陈兄,这些农书,不知某能否有幸先睹为快?”

  陈子龙见黄松年对老师的书籍如此重视,心中好感顿生,微笑着回应:“自然可以。”

  黄松年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一直对水利工程极为关注,想先看看有关这方面的内容。”

  陈子龙听闻,立刻在农书中仔细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有关农田水利的部分,恭敬地递给了黄松年。

  黄松年接过农书,迅速沉浸其中。书中那些他从未见过的修水利方法,以及各式各样新奇的水利机械,让他连连惊叹,口中不断喊着“妙啊,妙啊”。

  他越看越入神,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终于明白社长为何对这些书籍如此看重。在当下的米脂,这些农书所蕴含的知识,对于指导农业生产简直如同及时雨,完全可以当作教科书来使用。

  大同社对农书重视有加并非偶然,陕北连年干旱,想要保住粮食就必须兴修水利。黄松年能成为一县主簿,靠的正是对各种农田水利技术的精通。

  在大同社,有着明确的目标和晋升体系,社员们都清楚努力的方向。如今,看到这些农书所展现出的实用价值,大家纷纷舍弃以往奉为圭臬的四书五经,转而学习农田水利技术。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很多社员以徐晨为榜样,亲自带领农夫们垦荒、修建水坝和水渠,整个米脂呈现出一片积极向上的生产景象。

  过了许久,黄松年才从农书中回过神来,他对陈子龙说道:“陈兄,这些书籍意义重大,留在米脂刊印,必定能造福更多百姓。不过,若你想见徐先生,那恐怕只能前往肤施县了。”

  陈子龙道:“此乃老师几十年积累的心血手稿,某必须亲手交给徐先生,还望黄主簿理解。”

  黄松年深表理解地点点头,说道:“理解,理解。明日正好有一支技术支援的队伍要前往肤施县,陈兄不妨跟着队伍一同前行。”

  第二日清晨,阳光刚刚洒在米脂县西城门口,一支庞大的队伍早已在此集结完毕。

  这支队伍人数众多,足有上千人,男女老幼皆有,涵盖了士农工商各个阶层。几百辆马车和牛车排列整齐,上面满载着各种物资,场面颇为壮观。不仅如此,还有 500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负责保护这支队伍,如此阵仗让陈子龙着实诧异不已。

  在这支队伍中,已经成为家具厂小老板的孔晨也在忙碌着。他购置了 5辆马车,车上除了装载着他视为珍宝的重要机械,还搭载着田见秀岳父一家人。

  宋老汉望着自家方向,眼中满是不舍,喃喃自语道:“好不容易分了地,就这样交给别人了,俺实在不放心,俺还是想留在宋家沟。”

  孔晨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劝说道:“大伯,您听我说,兄长已经帮您在府城找好了差事,两位小弟也都有了好去处,而且这都是社里有编制的工作,您以后生老病死都由大同社负责,这样的好机会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您就别再纠结这几亩田地了。”

  自从大同社的治所搬迁到府城之后,大同社的社员、士兵、军官以及他们的家属自然也要跟随前往。

  但他们原本在米脂分到的土地却无法一同带走。徐晨巧妙地利用这个机会,对米脂的宗族土地进行了大范围的拆分调整。士兵们在肤施重新分得了土地,那么原本的土地就要收回,转而分给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以稳定民生。

  同时,大同社计划在府城建立新的工业区,这需要数以万计的工匠。而一旦成为有工匠籍的工人,就要收回他们原本分得的土地,改为是城市粮。

  田见秀身为护卫队团长,在之前的行动中立下了功劳,因此获得了两个可以去工业区当差的名额。他想都没想,便将这两个珍贵的名额给了自己的两个小舅子。

  更为可喜的是,田见秀的媳妇莲娘再次怀孕,需要有人照顾。田见秀当即通过战友的关系,又争取到了一个名额,干脆让老丈人全家都搬到肤施,成为吃“皇粮”的工匠。

  莲娘再次怀孕以及女婿帮忙弄到三个好差事的消息,让宋老汉一家欣喜若狂。他的小儿子二狗,去年去过一次大同工业区后,便对那里赞不绝口,逢人就说工业区的繁华景象,有热闹的市集,宽敞的大澡堂子,还有充满知识的书店和能让人尽情娱乐的戏院。

  宋家沟的年轻人们听了,对城市生活充满了向往。如今宋老汉一家得到如此好的差事,让全村人都羡慕不已。大狗和二狗两兄弟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府城开启新生活。然而只有宋老汉依旧对自家的土地恋恋不舍。

  宋母看到丈夫这般犹豫不决,忍不住怒喝道:“女婿带你去城里享福,你还在这里矫情!要是耽搁了大狗、二狗的前程,额跟你没完!”

  孔晨也赶忙附和道:“老伯,土地固然珍贵,但和城里的稳定差事相比,可就差远了。在城里工作有固定的收入,就算退休了,社里也会给您养老,农村哪有这样的好条件啊。”

  孔晨这次打算把自己的作坊厂开到府城,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在米脂的小作坊厂已经发展到了瓶颈,同行之间的竞争压力越来越大,而且米脂本地的市场规模有限,难以支撑作坊进一步发展。

  知府城有着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和市场潜力。正好田见秀如今在肤施城担任军官,有他的照应,自己的作坊在府城定能有更好的发展。所以他才热心地帮忙照顾田见秀的家人。

  此时,领队军官孙磊大声喊道:“各队伍清点人数,来齐了,我们就要出发了。”

  不一会儿,各支队伍纷纷完成了人数清点。孙磊一声令下,这支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肤施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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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粮食危机与灾害连连的关中

  崇祯元年(公元 1628年)4月 2日。

  绥德州的秦直道上,尘土飞扬。陈子龙夹杂在一支队伍之中,心中满是探寻真相的渴望。

  他想要知道徐晨创立的大同社究竟能不能改变这混乱的天下,这一路他格外活跃。

  队伍里的成员构成复杂,陈子龙很快发现,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流民出身。在这个动荡的时代,流民的命运往往悲惨异常,像他们这样的人,大多只能在饥寒交迫中化为路边的一具枯骨。

  然而他惊讶的发现在米脂却不是这样,三年前徐晨建立的大同社却改变了这一切。

  大同社积极赈济这些流民,建立起大同工业区和纺织厂,依靠纺织厂的利润,持续救助流民,终于让他们重新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陈子龙与几十人深入交流,一点点拼凑出徐晨这三年的所作所为。他不得不承认,徐晨所取得的成就,是自己远远无法企及的。曾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明在困境中哀嚎,却苦无解决之法,而徐晨却实实在在地让米脂县旧貌换新颜。

  在这支队伍中,还有一群引人注目的人,他们是负责推广新作物的技术人员,足有四五百人。据他们所言,此番是要前往延安府,推广土豆、玉米、红薯这三种高产作物。

  陈子龙在路上结识了一个叫高俊技术员,两人相谈甚欢,话题很快聚焦到农业方面。

  陈子龙跟随徐启光学识渊博,理论知识丰富;而高俊则是个地地道道的实干派,在农事方面经验丰富,并且对农事学习有着极高的热情。徐晨撰写的农经,他早已烂熟于心,倒背如流,并且付出实践,凭借徐晨带来的后事高超的农业技术,高俊的田地粮食的产能不断增加,凭借这份钻研精神和专业能力,高俊在整个米脂县堪称首屈一指的农业技术人才。

  高俊所展现出的专业素养以及大同社对高产作物的大力推广,让陈子龙内心深受震撼。他的老师身为朝廷高官,却在推动新作物种植一事上举步维艰,只在天津会有少量的推广,但当地的百姓依旧难以接受这三种作物。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晨和他的大同社如今已准备在整个延安府大规模推广这些新作物,这巨大的差距让他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接下来的行程,如同一场不断刷新认知的奇妙之旅。米脂大同社经营三年,将当地打造成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这已然让陈子龙敬佩不已。

  而当队伍行至绥德县、清涧县时,他更是大为惊叹。要知道,大同社攻占这些地区还不到四个月时间,但这个地区的流民已经彻底看不到了,他们被大同社招募,或是成为了垦荒的农户,或是成为了修路的工匠,虽然这些人依旧生活辛苦,但最起码能吃饱饭,脱离了死亡的威胁,回归了正常人的状态。

  同时在路上,陈子龙看到无数大同社成员忙碌的身影。他们带领着当地百姓,齐心协力铸水坝、修水渠、打水井,全力抗旱救灾,这种几万人紧密合作的组织力,团结一心的抗旱精神,他在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到。

  高俊望着干裂的土地,无奈地叹口气道:“老天爷是想逼死俺们陕北人呐!前几年天气就已经干旱得厉害,好歹还能有点雨水,可今年开春到现在,竟然滴雨未下。先生早已告诫延安府各县百姓,要从现在开始积极抗旱救灾。”

  陈子龙默默无语,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他知道从天启四年开始,整个陕北地区的降水量就越来越少,旱灾愈发严重,今年的情况更是糟糕到了极点。仅仅看着道路两旁干裂得纵横交错的土地,就能真切感受到今年对于陕北百姓而言,注定又是一个艰难的旱灾之年。

  在大明的其他地区,如果遭遇这样的天灾,那些官员们大多只会选择放任不管,任由灾情肆意扩大。更有甚者,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还会加重税收征缴,让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

  然而,大同社在占领这些地区仅仅三四个月的时间里,就能迅速组织起几万人开展抗旱工作。这意味着大同社在短短时间内,就赢得了延安府百姓的衷心拥护和信任。

  一时间,陈子龙内心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为大明出现大同社这样积极救灾救民的组织而感到欣慰,还是该为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而深感忧虑。

  毕竟,大同社竟然能如此高效地组织灾民,那么在其他方面,它是否也具备强大的组织能力?联想到此,陈子龙不禁眉头紧锁,心中暗暗思忖:大同社如此强大的组织能力,对于如今风雨飘摇的大明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呢?

  崇祯元年(公元 1628年)4月 14日。

  虽然还没到夏季,但连续两个月的干旱,以让这片土地提前进入了盛夏的状态。延安府张家滩这片土地此时就是热闹非凡,人潮涌动。

  大同社在延安府分地的消息,如同冬日里燃起的一把火,迅速在流民群体中传播开来,结果就是开春之后,吸引着无数渴望生存的流民如潮水般向延安涌来,他们想要活下去,想要重新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仅 3月一个月,整个延安府就收纳了上万流民,而在过去的冬季,大同社已经在整个延安府接收了 5万流民。徐晨知道要让这些流民安稳生活,土地是根本。

  他开展了大范围的清田运动,剥夺士绅的土地,而后把这些土地均给农户。

  然而延安府本就人口密集,按照一户 50亩地的标准分配,本地的土地远远不够,尽管他努力建设了一个新的工业区,可面对如此庞大的流民数量,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法全部安置。

  无奈之下,徐晨只能带领流民去开垦延安府的荒地,张家滩便是其中一块被寄予厚望的滩涂地。

  张家滩地势低洼,遍布着无数沼泽,看似荒芜,但在如今干旱连连的延安府,只要开垦出来,无疑将成为一块宝贵的生存之地。徐晨迅速组织了 3000流民来到这里开垦,像这样的垦荒地,在整个延安府共有 12处。

  但真正投身到垦荒工作中,才知道其中的艰难险阻。荒山野岭中,杂树根、杂草、石头、碎石随处可见,更别提还有各种蛇虫鼠蚁时不时出没,意外状况频发。

  徐晨亲身经历后,才深刻理解那些农户为何不愿开垦这些荒地。即便没有地主的强取豪夺,垦荒所需付出的巨大劳动力,也不是普通小农户能够承受的。而且,刚刚开垦出来的土地极其贫瘠,需要精心养护三四年才能逐渐变得肥沃,这确实不是一般小农户能做到的,起码得是士绅地主阶级才有这样的资源和能力,偏偏他们有更好的选择兼并土地,自然不愿意费时费力做这样的辛苦活了。所以才把这样一块可以变成沃土的土地荒废到现在。

  为了提高垦荒效率,加强组织度,发挥流民的战斗力,徐晨将张家滩的 3000屯垦军分成了 10个大队,每个大队 300人,并给每个大队都发放了一面红旗。

  他为每个大队定下任务额度,大队再将任务细化拆分到中队、小队。为了进一步调动大家垦荒的积极性,徐晨想出了一个口号:“征服张家滩万亩地,肤施县百姓力量大。”

  没想到,这个口号一经喊出,效果显著,极大地激发了大家建设家园、开拓土地的热情。

  各个大队也纷纷响应,想出了一些简单易懂又充满斗志的口号。一大队喊着:“一大队,勇当第一。”

  二大队也不甘示弱:“二大队,舍我其谁。”

  三大队同样豪情万丈:“三大队勇往直前。”

  在充足的粮食和劳动工具保障下,这些口号如同给大家注入了精神力量,让流民们干起活来充满动力,一个个热火朝天。

  徐晨也拿着锄头,融入到垦荒队伍当中。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再加上他自身独特的“外挂”助力,如今的徐晨已然成为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农户。

  他总能精准地以最佳角度把锄头锄进地里,轻松地将地翻起,三两下就把土块打碎,巧妙地把杂草的根系暴露在阳光下,让其晒死。他除草的动作高效又省力,很快就成了翻地的“排头兵”,身边围聚了不少流民,纷纷以他为榜样,跟在他身后学习。

  徐晨身边的高小四更是紧跟其后,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和徐晨的差距却在不断拉大。高小四满脸难以置信,忍不住说道:“不可能的,都督你开始种田也就这两年的事情,怎么动作比我这种了 30年地的人还要快。”

  要知道,当初在高家寨时,徐晨可是从来不下地的,这才短短两年时间,徐晨就变成了农活高手,做起农活又快又好,连他这个老把式都自愧不如。

  徐晨笑着回应道:“所以要多读书,了解其中的原理,才能更高效地做事情。哪怕是种地,也不能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啊。”

  然而,徐晨除草过程中,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发现地里的草蜢数量多得惊人,是去年的好几倍,只要翻动土块,就有一堆草蜢跳来跳去。

  “久旱必蝗!”徐晨心中一紧,凭借经验,他意识到这是爆发蝗灾的前兆。他忍不住暗骂:“明末的老天爷真不给人一点活路啊,爆发旱灾还不够,还要来一场蝗灾。”

  “先生,先生!”就在这时,不远处刘永和李文兵二人匆忙赶来。刘永跑到徐晨身边,焦急地说道:“先生,现在四周的流民听说我们大同社在分地,都往这边跑。这个月还没过一半,各地统计的流民数量就已经破万人了,照这个趋势,这个月预计会涌入 2万多流民。”

  徐晨道:“人多力量大嘛。王二他们不是一直嫌弃兵力不够,总想着扩大军队吗?现在有这么多流民,兵力问题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了。”

  刘永却没好气地说:“可是粮食怎么办?我们围剿了整个延安府的士绅,手中的粮食也就不过 150万石。现在依靠我们大同社吃饭的人已经超过 10万,一天就要支出 2000石粮食,一年下来就是 73万石粮食。看上去这些粮食能吃两年,但以现在流民增加的速度,只怕到年底我们就承受不住压力了。”

  确实,大同社虽然在围剿士绅过程中收获了大量的钱财和粮食,但开销同样巨大。6万流民屯垦,由于开荒是重体力活,一人一日消耗粮食就是 2升,士兵、工匠、管理者也都是这个口粮标准,大同社对粮食的消耗速度几乎是一日就能清空一座粮仓。

  李文兵也忧心忡忡地说:“先生,今年整个延安府到现在滴雨未下,干旱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发严重了。我等应该未雨绸缪了,要不然粮食耗尽,大同社大好的局面必然崩溃。我提议从今日开始,粮食支出开始减半,同时大范围在四周购买粮食,以此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灾害。”

  徐晨思索良久后说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我们要建立一个从上到下完备的体制。而且我们这些社员要起带头作用,如果要给大家减少定额的粮食,那必须先从自己做起。”

  徐晨接着详细阐述:“第一,人口户籍要完善,精确到人。要清楚每个人是男是女、年龄多大,甚至要了解他们的职业。根据不同职业和人群,发放相应的粮本,规定每个人每个月的口粮。

  我大致说一个标准,安重体力活,高技术人员,职业重要性来定。护卫队成员作为保护我们的士兵,他们的口粮不能减,一人的定额是两升;工业区的工匠,他们是我们财政的重要来源,定额的口粮减少到一升五;开荒的流民,口粮减少到一升二;我们大同社的社员和其他从事轻体力活的人,口粮减少到 1升,而我们自己也要以身作则,粮食定额同样定在 1升。”

  “第二,要建立完备的粮食征收制度。在整个延安府,禁止粮商私自收购粮食,只能由我们的人来收购,而后把这些粮食全部详细统计出来。”

  “第三,粮食只能进不能出,同时全面鼓励外来的商队运粮食过来。比如他们运粮食过来不仅不收税,甚至还能减免部分货物的税负。而且我们的驿站要为他们提供全面的服务。”

  “我目前想到的就是这几点,你们二人召集一些社员商议,继续完善。粮食对我们的事业至关重要,我们必须精确控制到每升。”

  刘永听后,不禁挠挠头。徐晨说的这几条看似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尤其是要给整个米脂 61万人制定精确的户籍和粮本制度,这个任务量比以前的均田工作要大 10倍都不止。

  毕竟均田只要把 1块 50亩的土地分给一户人就可以了,现在却要详细了解 60多万人的信息,想想就知道工作量大得让人咋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制度确实是他们控制粮食消耗的最佳方法。

  徐晨似乎看出了刘永的担忧,又接着说道:“你们回去之后,建立一个大型的孵化厂,尽量让本地的农户多养鸡鸭鹅等家禽。”

  “啊!”李文兵和刘永两人一脸愕然,这都旱灾闹得这么严重了,还要花费粮食去养家禽,先生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徐晨指了指地面上跳来跳去的草蜢,解释道:“今年这些草蜢的繁殖量异常多。常言道,久旱必蝗。我担心今年会闹蝗灾。而鸡鸭鹅就是这些蝗虫的天然克星。现在大规模养殖鸡鸭鹅,能够防患于未然。”

  “蝗灾!”两人听闻,一阵惊恐。他们虽然年轻,但已经经历过两次蝗灾,每一次蝗灾过后,都是饿殍遍地,景象惨不忍睹。

  徐晨继续说道:“对了,米脂有大量的家禽,可以从米脂调拨,你们通知其他县的社员,每个县必须要弄一个大型家禽养殖场,每村每户的人都必须要养鸡鸭鹅,哪怕我们免费出家禽苗,也要鼓励百姓养殖家禽。

  还有,现在开始就要发动大家捕捉蝗虫,发布通告告诉大家两斤蝗虫换一斤麦子。现在每多抓一只蝗虫,未来就可能少成百上千只蝗虫,而且蝗虫也可以打成粉,做成饲料来喂养家禽。”

  “遵命!”两人应道,随后离开了张家滩。路上他们整个人都处于惶恐当中。李文兵望着如火的骄阳,不禁叹息道:“我陕北真是多灾多难呐……”

  崇祯元年(公元 1628年)4月 25日。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天空,整个天空都是一片蓝色,仿佛一块,仿佛是一块漂亮的玉石。

  陕西巡抚岳和声穿着官服。立于城楼之下。他微微眯起双眼,眼角扫过城下那些零星蜷缩着的流民。这些流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岳和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这些流民的现状,今年的流明又增多了,眼前的景象不过是整个陕西局势的一个小小缩影罢了。

  远处的黄土官道上,突然扬起一片烟尘。岳和声心中一动,知道是三边总督杨鹤的朱漆马车与延绥巡抚张梦鲸的青幔轿队正缓缓驶近。

  他连忙整了整衣冠,抖擞精神,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声音洪亮道:“下官陕西巡抚岳和声,恭迎总督大人!”

  杨鹤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姿虽略显疲惫,但仍不失威严。他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温和地说道:“之律兄不必多礼,本督此次前来,身负巡视三边军务之重任,诸多事宜,还要仰仗你多多协助啊。”

  此时,青幔轿队也停了下来,延绥巡抚张梦鲸从轿中缓缓走出。他看上去满脸疲惫,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66岁的年纪,再加上这一路长途跋涉的颠簸,让他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他顾不上整理衣衫,急切地问道:“延绥镇的情况怎么样了?大同贼寇有没有继续扩大?”

  岳和声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先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用词,然后缓缓说道:“大同贼寇目前并没有继续扩大势力,他们在占据延安府之后就停下了脚步,他们不仅没有进一步侵扰周边郡县,甚至还开始大范围地接纳流民。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据下官所知,他们接收的流民数量已经超过 10万之多。而陕西其他郡县,目前还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要感谢这些贼寇吸纳了这么多流民,缓解了一些地方的压力。”

  杨鹤听闻此言,轻轻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后笑道:“这对朝廷来说,倒也算是个好消息。如此看来,这股贼寇并非是那种穷凶极恶、蓄意谋反之人,他们大抵是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走上这条造反之路。或许,还有可以招安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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