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209节

  大家的历史知识都不差,西晋灭亡后,司马家在南方组建了东晋小朝廷硬挺了上百年;北宋灭亡后,赵构在南方组建了南宋小朝廷也挺了150年。如今对面已经组建了南明小朝廷,如不快速覆灭南明小朝,大家担心会重蹈历史的覆辙,形成南北割据的局面。

  徐晨静静地听着众人的发言,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嘲讽笑容。等大家说完后,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太高看南明的君臣了,他们不但不会整合在一起,还会激发他们的内斗,当年东晋,南宋之所以会维持上百来年,就是因为晋,宋朝廷,那些元老家族和重臣,被胡人铁骑和金人骑兵屠杀的干干净净。

  他们朝廷积累上百年的积病也被胡人用这样的方法切除了,他们的食肉者减少,内部矛盾自然也减少,所以他们还能扛上百年,但现在南明什么情况,大明的大家族大部分就是在江南,我们也没屠杀他们,反而让他们大量的逃往江南,所以大明的积病,南明朝廷不但没有消除,反而全盘继承了,所以当初大明是什么情况?南明依旧会是什么情况。

  而且大明还放出了乡勇,乡勇是什么!不就是让那些地主豪强掌握军队。

  当年汉灵帝让豪强自己招募军队的结果是什么,大汉直接被这些军阀弄得崩溃。南明也是一样,江南的矛盾本来就大,现在还让这些地主豪强掌握几十万的军队,他们哪来这些钱养这些军队。

  让那些地主豪强出钱,但人家手握军队,南明朝廷在这些地主豪强手中得不到税收,他们只能继续压榨佃户自耕农,等这些人破产了之后,他们只能压榨小地主,大地主,最终他们会像一条贪吃蛇一样崩溃,所以大家不用在意南明,他们不会吸取大明的教训,该腐朽依旧会腐朽,该混乱依旧会混乱。”

  其他的时间线徐晨或许不会有这样的自信,但对于南明的那群乌合之众徐晨很有把握。这群人就是死也要内斗的代表。

  而且就他了解的情况来说已经有这样的趋势了。组建乡勇这种事情为什么只有清朝想得到,而其他的王朝却没想到呢?

  因为乡勇还有另外一个名词就是诸侯,历朝历代只要放开民间招兵就会陷入诸侯争霸的处境。甚至于最后清朝灭亡不就是因为那些乡勇势大难治,最后被袁世凯获得了天下。

  现在南明已经有军阀化的趋势,那些大地主、士绅勋贵会逐步转变为军阀,而后吞并中小地主。徐晨敢保证,只要大同社开始治理黄河,东林党的那些人必然又会陷入新的一轮内斗当中。

  徐晨的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众人茅塞顿开,其他的人虽然有点迟疑,但还是选择了赞同徐晨的,毕竟徐晨一贯正确,他的判断和决策让大同社占据了北方。

  最终,这些人还是被徐晨说服了,大家达成了先治理黄河,再进攻江南,一统天下的战略。

  “轰隆隆!”一阵雷声再次响起,“噼里啪啦”的暴雨般的雨点打在窗户上,让会议室也变得嘈杂起来。徐晨皱了皱眉头,说道:“最近这段时间京师的雨好像也有点过于密集了。”

  常五连忙说道:“断断续续已经下了一个月时间,无定河的河水暴涨到高位。”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担心雨水会引发洪涝灾害。

  徐晨严肃地说道:“京师这里也不能放松警惕,从今日开始在各个河道设立人员巡查堤坝的情况,巡视各地堤坝的情况,哪段堤坝有危险就马上修理。同时在各县准备好抗洪物资和人员,哪个堤坝漏了就马上组织人员堵上去。今年的气候异常,宁愿浪费物资,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防灾不是我们大同市一家都是,更是当地百姓的事情,大家充分动员组织当地的百姓。”

  大同社占据了北方,也继承了大明的糟糕的基建,大明几十年没有新修水利了,只要觉得哪个地方出问题,哪个地方必然会出现问题。这种事情只能提早准备,才能把灾害减少到最小。

  而后他神情严肃地说道:“现在北方已经是我们大同社统治之下,如果还出现大明时期各种灾害让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又有什么脸面说自己在建设新天下。”

  刘永马上站起身来,坚定地说道:“某这就让下面的人组织起来,一定不让孟津之事发生在京城。”

  翌日,徐晨带着第二师士兵南下中原,准备救助灾民。

  大同八年(公元 1632年)6月 22日。

  河南府孟津,原本浑浊的黄河水如同一头愤怒的猛兽汹涌奔腾,但破口之后,此刻也显得异常的平静。几艘乌篷小船在这这洪峰造成的水面中艰难地划动着,船上的士兵们眼神专注仔细,只要看到水面上有漂浮的物体,他们便立刻奋力划过去。靠近后,小心翼翼地捞起那些不幸遇难者的尸体,然后迅速划向岸边,准备进行火化处理。没办法,如今河南行省还在遭受鼠疫的肆虐,为了防止瘟疫进一步蔓延,只能采取这样的措施。

  大同军连长王庆回想起黄河决堤时的场景,心中仍充满恐惧。那滔天的洪水如同一堵巨大的水墙,迅猛地冲了过来,所到之处,房屋瞬间被摧毁,就像纸糊的玩具一般脆弱;粗壮的大树也被连根拔除,仿佛脆弱的小草。百姓们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园被洪水吞噬。这样的场景,在他的家乡米脂是从未见过的。

  逃出性命的百姓们被困在一个个孤立的山头上,他们望着周围一片汪洋的洪水,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第三师师长高大壮在得知黄河决堤之后,没等元首府下令,就亲自带领士兵们展开了救援行动。

  他们用小船和简易的木筏,一次次地穿梭在洪水中,将被困的百姓转移到更高、更安全的地方。这样的救灾行动一连持续了十来天,能救助的百姓都已经救完了,如今水面上已经很难再看到活着的百姓。

  当然,第三师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决堤后的最初几天,暴雨还没有停歇,狂风裹挟着暴雨,如利箭般打在士兵们的身上。但他们没有丝毫退缩,毅然冒着风雨救人。在一次十余日的救助行动中,第三师就有 60多名士兵不幸落水牺牲。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一万六千余名百姓的生机。

  到了今天,第三师的士兵们已经连续救灾 12天了。每个士兵都已经精疲力尽,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憔悴。由于过度劳累,士兵们溺水的情况也呈现出增加的态势。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徐晨带领第二师士兵来到了灾区。他看到满脸疲惫、眼神中却依然透露出坚毅的高大壮,以及陈子昂、刘亚熊等人,心中满是感动和心疼。他走上前去,轻声说道:“这里交给我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高大壮看到徐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身体一软,当即昏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这十几天的救灾行动,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

  徐晨接管了高大壮的指挥部后,仔细查看了救灾的情况。他发现高大壮这十天的救灾工作卓有成效。大部分灾民被迁移到其他府县安置,被成功救出的灾民被安置在安全的高地,黄河大堤的破口也被他们用草袋堵上了。

  可以说高大壮在黄河决堤后,马上展开救援行动,拯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

  但现在仍然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要把灾区的积水排出去,还要清理黄河冲过来的大量沙土和淤泥。如果抓紧时间,还可以种一季红薯,这样能让百姓们勉强有粮食吃。所以,哪怕缺口已经堵住了,后续的事务依旧非常繁重。

  与此同时,江淮等地粮食来到灾区,关中的粮食,各种铁器,帐篷等救灾物资,通过轨道马车,快速的运到洛阳城发放到灾区。看到这些粮食和救灾的物资,惊魂未定的灾民想安定下来,

  徐晨迅速动员灾区的百姓,将他们组织起来进行抗灾自救。他给青壮百姓发放各种铁锹等工具,让他们参与到排水和清理淤泥的工作中;而老弱百姓则被安排到后方处理后勤事务。在徐晨的指挥下,灾区的百姓被快速分成万人大队,而后又细分出千人中队和百人小队。大家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投入到救灾工作中。

  接下来众人齐心协力,花费了三天时间挖掘出好十几条排水河道。关中调拨的 200台蒸汽抽水机也抵达了灾区。这些机器成为了救灾的利器,它们日夜不停地运转着,将灾区的洪水快速抽离。

第319章 ,元首,您身边有奸臣

  大同八年(公元 1632年)7月 2日,河南行省,孟津。

  经过了大同军3万战士半个多月的努力,被淹没州县的洪水也被排了出去,修出了一个能容纳十几万人的营房,灾民们都住进了帐篷当中,充足的后勤物资,让灾民可以喝到干净的开水,吃到煮熟的红薯粥。

  但排干了洪水却是救灾的第一步,这个时代的农户基本都是稻草房,有泥土房,木头房的都算是生活的比较富裕的了,但这种房子面对黄河爆发的洪水,根本扛不住。

  只有县城的房子稍微好一点,那种砖石,木头做的有城墙庇护,最多把淤泥清理出来一就可以做,但这个时代九成都是农户,也就是说大同社要帮助这近百万的百姓,重新修筑房屋。

  而且修筑房屋甚至都不能算是紧迫,大同社调运过来帐篷,同时当地的农户搭重新搭窝,这样也能勉强居住,关键是现在已经7月份,当地除了种红薯,土豆之外,其他的作物已经没时间生长了。

  但偏偏农户现在还不能抢种,因为这次的黄河大水,让当地大部分低洼土地都泡成烂泥地。

  “这里的挖水渠最起码得五尺深,每隔个百步要再挖一条。这样才能把田地两侧的水引出来,不要看着上面好像干了,其实下面全是水,不把水给排干种子下去全得泡烂了。”一个老者满脸愁苦道。

  他是当地的老农,人家都叫他老赵头,是种了几十年地几十年的老把式了。这次他发大水,幸运的抱住了一棵树,最后被救了下来,徐晨要重新抢种这片土地,就召集了四周经验丰富的几十个老农组成一个顾问团,为灾后重新耕作提供意见。

  徐晨皱眉头道:“百步就要挖一条水渠,距离大一点不行嘛?”

  五尺大概就有1m多的深度,排水沟宽也就三四十厘米,如果只挖一条沟渠,这个工程量并不算大,但是如果每隔百步挖一条这样的沟渠,那工程量就大的惊人,尤其是这种烂泥地,一铲子下去就是充满水分的淤泥,比挖一般的土都要累好几倍。“

  徐晨这些年挖沟渠也算是经验丰富了,这样一条沟长度几里到几十里不等,可以通过干渠,支渠,毛渠等方式减少工程量,但估计一片十几万亩左右的农田,要挖六十里长度的这样的沟渠,四周府县被淹的田地大概有五六百万亩,哪怕只有一半要挖这样的沟渠,那也要挖整整几百上千里,其实几百上千里这样的小沟渠也算不上太重大的任务,1日8小时,3万人,10天半个月也能挖出来,关键他们缺时间。

  另一个吴姓老者摇头道:“间距不能太大,要不然水就排不干,水不排干总之就不能种种子。”

  “即便排干了水,田地还要重新翻一遍,现在哪里还有时间?

  地都压到泥沙下面去了,做的有这估计有五六寸厚,这要把地翻出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大的精力。”另一个老者甚至有点绝望了,哪怕把秋收季节压到10月中旬,他们也最多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么点时间要重新挖沟渠,要翻耕土地,还要种植粮食,这点时间能种什么粮食,也就够收点蔬菜了。

  陈子龙无奈道:“黄河水含有泥沙,在河套能让庄稼增产,却没想到在中原却因为泥沙含量大,反而会影响庄稼生长。”

  一般的土地发洪水,只要水排的快的话,其实大部分的庄家都是能救的活的,但黄河这边却是例外。黄河以“一碗水,半碗沙”著称,泥沙含量极高。洪水退去后,会在原本的农田上覆盖一层厚厚的、细腻的泥沙沉积物,这直接就把庄稼堵死在淤泥当中。

  关键是洪水退却之后,太阳一出来蒸发了天地当中的土地,又会让土地板结和盐碱化,说句实在话,陈子龙都没有想到黄河洪水后的治理会如此复杂。

  徐晨坚定道:“事在人为,3万战士日夜奋战,应该可以在五日内把田地当中的水排干,这片土地暂时不分,所有人都以小队,中队,大队的形式来耕作,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一点,把种子播下去就好了,种土豆,红薯三个月时间虽然短一点,但勉强能填饱肚子。”

  现在小麦,高粱,粟米都种不了,只能种土豆跟红薯了。

  而后徐晨召集当地的大同社员和抗旱会员和大同军军官,和他们说了这次任务和难度。

  而后道:“想要让这片土地再种上庄稼,我们必须抢时间,一分一秒都对我们极其珍贵,我们要在5日内把这套排水系统挖出来。

  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片田地上,什么时候沟渠挖好,我再离开。我要求社员,军官必须要起带头作用,现在是中原百姓考验我们的时刻了,我们必须接受并完成这个考验。”

  “保证完成考验!”上千人士气高涨道,任务虽然艰巨,但有徐晨领头,大家就觉得可以完成。

  而后十几万人分成10人的小组,百人的小队,千人的中队,万人的大队。第二师第三师的战士负责在这片土地上挖沟渠网络。

  而百姓组成的大队,每个大队负责开垦一块土地,大队下的中队又负责其中十分之一的田地,小队再具体到小组个人,每个人都定下了任务量,需要拼尽全力做到傍晚才能完成。但每个人都在这片土地上为抢种粮食奋战。

  大同八年(公元 1632年)7月 5日。

  河南行省孟津的第一农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此前肆虐的洪水虽已退去,却留下了满目疮痍。浑浊的泥水在低洼处汇聚成一个个小水洼,阳光洒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泥泞的道路上,脚印和车轮印交错纵横。

  各地的灾民如归巢的候鸟,陆续回到了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黄茫茫的一片,让他们不知所措,地没了,家没了,什么都没了。但很快大同社就将这些灾民迅速组织起来。

  由于时间紧迫,已来不及进行细致的分地工作,徐晨便以大约一万人组建起一个农场。如今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上百个农场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就在这时,一群特殊的人出现在了农场的边缘。上百个读书人,他们身着长衫,原本整洁的衣衫如今沾满了灰尘,脸上写满了疲惫。

  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农场深处走来。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沟渠,这些沟渠就像大地的脉络,相互连接,形成了一个复杂而有序的排水系统。沟渠里,涓涓细流潺潺流淌,这些水流汇聚到主干渠道,最终汇入到奔腾不息的河流之中。

  在排干了水的农田里,无数的农户正忙碌着。青壮们挽起衣袖,露出结实的肌肉,他们喊着嘹亮的号子,奋力拉着犁。那犁铧在泥土中翻起层层黄土,老人们和妇女们跟在后面地扶着犁。孩子们则像欢快的小麻雀,跟在队伍后面,将一株株红薯苗轻轻地插入泥土中,然后用小手仔细地盖上土,再从旁边的水桶里舀起一勺水,轻轻地浇在苗上。

  这些读书人对眼前的场景并不陌生。

  这种热火朝天的场面,让他们感到既熟悉又亲切。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在这样的规模宏大的会战中,很有可能遇到社长徐晨。对于他们来说,当着社长的面陈述自己的冤屈,已经成为了他们唯一翻身的机会。

  很快,在士兵的带领下,他们见到了正在拿铲子挖沟渠的徐晨。徐晨穿着一件朴素的粗布短衣,戴着一顶宽阔的草帽,脸上满是汗水,头发也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他手中的铲子有节奏地挥舞着,将一铲铲泥土挖起,堆放在一旁藤筐当中,横框装满了泥土,由独轮车推着离开。

  看到徐晨,戴着眼镜的杜飞再也忍不住了,当即涕泗横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徐晨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哭诉道:“社长,您身边有奸臣啊!我上书建议社里谨慎对待孔家,那都是为了我们大同社好啊!孔家是天下的文宗,我们这样对待圣人的子弟,必然会引起江南读书人的惶恐和愤怒,这对我们大同社下一步攻占江南会造成极坏的影响啊!结果张大却说我忘记了大同理想,还免了我的职务,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其他的社员看到杜飞开了头,也都激动起来,纷纷围了上来。一个社员涨红了脸,大声说道:“社长,张大这是在蓄意报复啊!您说过言者无罪,我们不过是表达自己的意见,怎么就要受到处罚了呢?”另一个社员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远处,骂道:“张大就是新的魏忠贤,社长,您可不要被他蒙蔽了啊!”

  徐晨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大家,温和地说道:“不要急,一个个来。”然后,他把目光转向杜飞,打趣道:“这么多年还是没变,还是那么喜欢哭。”

  当初杜飞从重民社跑到大同社时,还是一个青涩的青年。他出生在米脂的一个自耕农家庭,父亲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农民,却有着远大的志向,一心要为家族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杜飞也的确有点读书天赋,在 20岁那年考上了秀才。然而,举人之路却被关中的各大家族牢牢把持着。那些大家族凭借着雄厚的财力和广泛的人脉,垄断了科举资源。像杜飞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人,除非是天赋异禀的神童,否则秀才就是他科举之路的极限。

  为了考秀才,杜飞耗尽了家中的所有积蓄。父母也因为常年劳累,积劳成疾,最终离开了人世。杜飞的科举之路至此中断。

  而到了明末,秀才这一功名已经泛滥成灾。在米脂这样的穷县,连秀才的禄米都难以保障。秀才的身份,只给了他一身长衫,却无法让他填饱肚子。

  他只能靠给人代写书信、画画来勉强维持生计,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这也是他第一批转投大同社的原因。重民社虽然相对轻松,但却连基本的温饱都无法解决。而大同社不仅包吃包住,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杜飞投靠大同社后,就和徐晨一起挖沟渠,当时杜飞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重体力活,他那个小身板第一天就累哭了。但当时他已经没后路了,为了能吃饱饭,为了那一两银子的俸禄,杜飞咬牙坚持,通过了大同社三个月的重体力活考核,成为了大同社的一员。

  杜飞听了徐晨的话,心中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其他社员也松了一口气,从社长的语气中,他们听出社长似乎并不是真想罢免他们。

  徐晨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在曲阜的所作所为,你们都清楚。饶了他们一家,曲阜那些无辜的冤魂如何能瞑目?我们是为了什么?哪怕是圣人的子弟,也不能仗着身份欺负人。你们看看他们的所作所为,哪有一点圣人的仁义之心?孔夫子如果活着,只怕也会气的教训他们一顿。”

  说到这里,徐晨加重了语气,严肃地说道:“我让张大派遣你们到这里来,就是让你们和农户一起劳作,一起生活,相互学习。不要以为你们读了十几年的书,就自认为有学问。那只是纸上的学问,是写书先贤的学问。如果不能灵活运用这些学问,那你们就只是一群会走路的书架。”

  徐晨说着,指着四周正在劳作的农户,继续说道:“他们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他们耕地几十年,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这就是他们的学问。”

  说完之后,徐晨大声喊道:“高磊。”

  “在!”高磊从人群中快步走了出来,立正站好,大声回应道。

  “领他们去拿铁锹挖沟渠。”徐晨下达了命令。

  “遵命,各位跟我走吧。”高磊转身,看着杜飞等人说道。

  杜飞等人虽然满脸苦涩,但也不敢违抗命令。他们偷偷地看了看正在挥汗如雨挖沟渠的社长,心中明白,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如果他们还不接受,真的只有退社这一条路可走了。

  但他们在大同社奋斗了好几年,才取得了现在的地位,退社是他们万万不想的。于是,他们默默地跟着高磊,朝着存放铁锹的地方走去。

第320章 ,复社考察队与论战

  大同八年(公元 1632年)7月 12日。

  扬州府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几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向扬州,这些马车装饰精美,宽大舒适的藤编座椅摆放整齐,做工精致的小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些精致的茶具。车窗由最新的扬州产玻璃镶嵌而成,上面还安装有丝绸的窗帘遮蔽阳光。在烈日炎炎的夏日,可以免去日晒之苦。

  而在这条大道上,有许多商队他们或是通往中原,或是通向江南,郊外的大道都有如此多的商队,可见扬州之繁华。

  马车内,复社巨头之一的张采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景象,不禁发出感慨:“这大同社也算是治理有方,我等一路深入扬州几十里,居然没看到几个流民不说,这一路上风吹稻花香,乡村秩序井然,其秩序居然比金陵府都要好。”

  此前,逃到扬州的大户们不断控诉大同社野蛮、残暴、凶残,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为愕然,这和他想象中的大同社统治下的景象截然不同。

  虽然踏上江北之后就有卫兵询问他们的来意,他们说是游学也给放行了,只是给他们弄了一个临时的户籍,告诉他们这个户籍非常重要,不能丢,在江北购买粮食都要靠这个临时户籍。

  张彩他们倒也知道缘由,大同社在整个江北实行粮食配给,一方面用三两银子一石的高价来购买粮食,一方面又把粮食贩卖的价格压低到一两银子,结果就导致了一江这个双方粮食价格差了一倍。

  只是张彩他们根本不相信,大同社有能力,管得住江北几千万百姓,让每个百姓都只分的定额的这一点粮食。

  依照他们在朝廷的经验,这些粮食还没发放就要少一半以上,真按定额的粮食给百姓,只怕百姓都要饿死了,大同社肯定是做做样子,根本管不住民间的粮食交易。他们是江南名士,这一路带的银子也不少,所以他们并不在意这张临时的户籍。

  高登鄙夷地看了一眼那些传言,说道:“那些大户恨不得大同社去死,能说什么实话。大同社虽然争霸天下,但好歹是读书人结社,徐晨对军规军纪管得最严,甚至可以说把君子的标准套在大同军上。关中普通百姓遇到麻烦的事情都会找大同军去解决,这和那些土匪贼寇和大明军队可完全不一样。”

  “我也听过大同社之事,修水坝、兴水利、抗旱赈灾,可见徐晨是个道德感极高的人。能写出《封建土地论》,徐晨在学问上可算是学问宗师。但终究是把圣人的中庸之道丢得一干二净,行事太过于极端,以至于入了魔道。”说话的是复社另一巨头张溥。

  他们这一行人是江南学社的联盟,打着交流学习的旗号前往北方,实际上是来探查大同社虚实的。

  南方的士绅大户都担心大同社会在秋收之后进攻江南。但5月,中原爆发鼠疫的消息传到了江南,6月黄河决堤,泽国千里,几百万平民百姓流离失所,大同社全力赈灾,北方各种粮食物资调拨到中原,甚至连徐晨都去了中原组织赈灾。

  这让江南一片欢喜,他们一致认为黄河决堤的灾害可能比大同社宣传的还要严重,要不然徐晨不可能坐镇中原。但这些终究是猜测,北方的情况究竟如何,还需要有人去探测一番。这个时候,张溥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去北方打探大同社的消息。

  张溥之所以敢来北方,一方面是大同社信用比较好,从来没有抓捕关押过使者;另一方面他也想通过此机会建功立业,如果在此途中,能够驳倒大同社的徐晨,那更是能让他名声大震。没有死亡的风险,只是探查一下北方的情况就能立功,如果更能在学问上比过徐晨,复社将会取代东林党的地位。有这么多好处,张溥当即决定前往中原。

  高登淡然地说道:“这世界终究是靠实力说话,如果徐晨统一了天下,大同社走的就是大道正道,那和大同社相反的,就是旁门左道,邪魔歪道。我看大明就很有这样的趋势,连礼记都能被烧掉,光天化日之下,厂卫胡乱抓人,百姓道路以目,这都是亡国的征兆。反而是大同社这里百无禁忌,读书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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