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144节

  傅山放下酒杯说道:“倒是太原萧条了很多,我回来在野外的大道上看到到处都是流民的尸骸,那景象,真是惨不忍睹。城中也到处都是乞丐,一个个瘦骨嶙峋,看着就让人心疼。太原的叛逆不是被驱逐了,怎么还这样?”他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忧虑。

  说起现在太原的局面,他的同学们都纷纷叹气。

  一个叫张亮的士子,身着朴素的长衫,眉头紧皱,气愤地说道:“不要说城外的流民了,县衙连我等的两石粮食都给断了。秋收都到了,粮食的价格还没下降,一石麦子还要二两银子。我们这些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他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双手握拳。

  而后更是气愤难平道:“山西这两年旱灾不断,粮食本来就不够,那些奸商居然还不断地把粮食运到关中,朝廷居然不管一管,我看着大明迟早要完。”

  王旭等大族子弟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运出粮食的就是他们家族的商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关中那边不但收购的粮食价格高,而且还补贴一两银子,再加上延安府还有羊毛布、价格低廉的铁器等特产,山西的商队打破了千里不贩粟的传统。

  不单单是资本家会卖出绞死自己的绳索,这些士绅大族也会卖出夹死自己的夹棍。

  王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找补道:“现在天下这么乱,粮食价格高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太原镇为了抵抗大同贼寇,招募的士兵增加了一倍,兵力多了,粮食的消耗自然大。”他说得小心翼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张亮冷哼一声道:“依某看还不如让大同贼寇打进山西的好,最起码他们来了山西,会吊死那些奸商,修水利,抗旱灾,平抑粮食的价格。”

  虽然山西严格限制关中的信息和大同社的消息,但两个省紧挨着只隔着一条黄河,怎么可能完全封闭消息,尤其是他们这些读书人,他们的消息更加灵通,对关中的情况不能说是一清二楚,但也能清楚的八九不离十。只是大同社的名字不能正大光明的说而已。

  王旭内心一紧,马上反驳道:“那不过是贼寇收买人心之举,贼寇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劫掠大户的,如此强盗行径岂是长久作为。”他涨红了脸,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张亮冷笑道:“大同社崛起 5年了,人家大范围地新修水利抗击旱灾,整个关中没有流民,没有乞丐,人家一日比一日兴旺。你说这不是长久,反倒是朝廷这 5年又做了什么,只知道加税,加税,不断地加税,把普通的百姓逼反,而后在到处镇压反贼,这难道是长久之道?”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飞溅出来。

  大同社攻占关中之后,承受最大压力的就是山西行省。当地的大户、将门都生怕大同社打过来。以前他们还可以自我安慰,说大同社刚刚起事需要一点原始积累,到了一定的规模,大同社肯定是要依靠他们来稳定地方的,历史上的那些义军首领基本上都是这样干的。

  但大同社攻占关中后,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清洗了整个关中大户,而且这次他们做的更过分,把地主士绅贬到哈密去种草。这让山西行省的地主士绅想骗自己都骗不了自己了,大同社已经是明目张胆地看中了他们的土地和财产了。

  想要保护自己的财产,那只能靠自己了。于是山西大户和太原镇将门联盟,大户出钱、出粮,将门招兵练兵。原本只有 2万多士兵的太原镇,快速地扩张到 6万多人。

  关键这还不是连军饷都没有的军户,而是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军饷,每日的口粮有 2升的全饷兵。养一个这样的士兵一年的开销是 30两,这就是接近 200万两银子的军饷。

  崇祯这会儿穷得都快当龙袍了,大明朝廷肯定是拿不出这笔钱的,当地的大户和将门也不愿意出这笔钱,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加税了,于是在山西行省多了一笔剿饷。

  而且他们开源之外还想到了各种节流的方法,首先断掉的就是这些秀才的廪粮,后面又把供养大明宗亲的禄米也给停了,能省一两是一两。

  这就是张亮等人怨气如此大的原因之一,有钱的大户自然不在乎这点粮食,但那些穷秀才是真等这些粮食来救命呐!

  杨宗望见气氛越来越紧张,赶忙劝说道:“大家还是要体谅一下朝廷,值此艰难时刻,大家相忍为国,只要贼寇平定了,朝廷加的税迟早会减下去的。”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满脸诚恳。

  张旭也跟着说道:“今日是为庆祝青竹归来,不要说这些扫兴的事了。”他笑着打圆场,试图缓和气氛。

  张亮深吸一口气,也不想在这里说太多扫兴的事,于是众人就结束了这个话题。但酒楼里的空气,似乎还是弥漫着一丝压抑和忧虑。

  当晚,傅山、薛宗周和王如金三人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相聚。烛火摇曳,三人围坐在一起,神情严肃。

  薛宗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说道:“我看张亮这些人可以把他们拉进来加入我们大同社。他们对当下的世道极为不满,心怀热血,若能吸纳他们,我们大同社的力量必将壮大。”

  王如金微微点头,赞同道:“我也有此意。我打听了剿饷的事情,如今每亩竟要征收五十文钱的税赋。这么高的税负,不要说佃农,就是一般的自耕农和小地主都难以承受。他们的生活本就艰难,如此重税,无异于雪上加霜。”

  今日的聚会,王如金和薛宗周很少发言。而是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现场的每一位同窗。

  傅山坐在一旁,脸色冷峻道:“现在山西行省的政策就是用佃户、自耕农和小地主的财富来保护那些大族的财富。那些大族仗着自己的权势,与官府勾结,将税负都转嫁到了底层百姓身上。这就不怪张亮他们怨气这么大了,换做是谁,面对如此不公的待遇,都会心生不满。”

  王如金听后,不禁摇头叹息道:“难怪先生看不上地主士绅,都到现在这种程度了,他们却依旧一毛不拔。这些虫豸占据高位,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这天下怎么可能太平?长此以往,民怨必将沸腾,天下的根基也将摇摇欲坠。”

  傅山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这倒是给我们创造了机会。下一步我们逐步吸纳张亮他们,但先不要急于宣传大同思想,这容易引起他们的警觉。我们可以先宣传反皇权思想。”

  在明朝末年,除了繁华的江南地区,山西也是非常反皇权的地方。这其中有着深刻的原因。山西的商队众多,商贾们在商业活动中追求自由和利益,天然不喜欢压抑商业的皇权。朝廷的各种政策限制了商业的发展,让他们的生意举步维艰。

  而且山西行省煤炭资源丰富,当年万历皇帝大肆征收矿税,这里可是重灾区。经历过矿税之苦的那批人大部分还活着,他们对朱家的皇帝充满了怨恨和厌恶。

  到了大明时期,儒家给皇权套上的君权神授理论已经越来越没有人相信了。曾经,皇权被视为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的象征,但如今,它的威严已经大打折扣。对那些顶级的家族和人物来说,他们早已看透了皇权的本质,不再盲目迷信。

  就像嘉靖皇帝,他善于运用帝王术来对付臣子,将朝廷上下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到了后期,徐阶也学会了用帝王术来对付嘉靖。这表明臣子们已经不再对皇权唯命是从,而是开始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权力与皇帝周旋。

  再到后来,大明的臣子们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社党来对付帝王。哪怕天启皇帝放出阉党来打击东林党,但东林党在民间的声望却越来越高,在地方上的势力也越来越大。这说明不相信儒家三纲五常理论的人越来越多,大明内部的组织力也越来越差。

  正因为如此,大明这个时候新的理论体系又没建立起来,社会陷入了一种混乱和迷茫的状态。而女真人则趁机捡了一个便宜。

  从入关开始,他们势如破竹,用半年时间就打到了长江边,而后又仅用两万人就打过了长江。在历史的长河中,单单算女真人入主中原的这段时间,得国之易没有超过他们的。

  崇祯三年(公元 1630年)9月 20日,河南杞县。

  比起傅山他们暗中扩张大同社的力量,李信(恢复自己本名)一回到自己的家乡,变卖了自己的家产,招募儿时的伙伴,同窗的好友,组建军队。

  他上书杞县的县令道:“大明养士200年,忠君报国就在今日,晚生愿意效仿秀子营,投身军旅,报效国家。”

  杞县县令看到李信的书信大喜,一方面给他政策上的扶持,让他招兵买马,另外一方面则上报到五省都督府,他的治下出了这么多忠君爱国之事,这就是一个天大的政绩。

  孙承宗知道此事之后,也赞同李信的举动,一方面是贺涵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惊喜,让他觉得读书人组建的军队,没有大明那些将门那么多陈规陋习,不组建家丁,不把兵为将有的封建化陋习带到军中来,战斗力更加强悍,所以他欢迎读书人参军入伍。

  另一方面孙承宗也遇到了钱粮的问题,他招募20万士兵,又在河南府,大肆修筑城堡,加固城池,银子如流水一般的花出去。

  大明朝廷虽然补贴了一部分军饷,但大部分的军饷还是要孙承宗自己在地方上筹集。

  于是他就遇到了和杨鹤,岳和声一样的麻烦,钱从哪里来?

  打大同贼寇,那当然好,孙阁老,您多招一点兵,我们会拿出钱粮之外的一切支持。

  孙承宗需要联合当地的地头蛇,更好的让他们主动上交钱粮,李信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于是他派人送一些武器装备给李信,还给了他一个营的编制,让他好好练兵。

第232章 ,新矛盾,新问题

  崇祯三年(公元 1630年)10月 2日,关中长安城。

  清晨,“铛铛铛!”新式塔楼的钟声清脆地响起,宛如一首悠扬的晨曲,唤醒了这座古老而又充满活力的城市。钟声在城市的上空回荡,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召唤,催促着人们开启新一天的生活。

  随着钟声的余音渐渐消散,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开始热闹起来。一个个工匠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上朴素而又整洁的衣服,纷纷走出家门。

  他们成群结队地走在道路上,脸上洋溢着对工作的热情和期待。从大同社攻占长安开始,仅仅半年不到的时间,这座城市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大小小几百个作坊如雨后春笋般在城市中拔地而起,雇佣了几万工匠。曾经的消费型城市,如今正快速地转变为一座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手工业城市。

  与此同时,随着大同社攻占大漠,又占据了甘肃镇,大漠商路打通,虽然尚未完全占据西域,但丝绸之路已经打通了一半。此时的长安街头,商队络绎不绝,既有来自西域的驼队,那高大的骆驼迈着沉稳的步伐,驮着满满的货物;也有来自大漠的马队,“哒哒哒”马蹄声清脆悦耳。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往来的人群中,既有皮肤白皙的西域白人,也有粗犷豪迈的大漠蒙古人,还有金发碧眼的罗刹人,各色人等应有尽有,呈现出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倒也有几分盛唐时期万国来朝的繁荣。

  到了10月之后,长安就更加热闹,因为大同社的公民议会,来自大漠、河套、甘肃镇、关中八府的公民代表也开始汇聚在长安城。

  他们带着各自地区的期望和诉求,来到这座城市,这使得长安城更加繁华,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这里就是长安城,不愧是六朝古都啊,延安府和长安城比起来都成小城了。”孔晨作为延安府的公民议会的代表,带着自己的两个师弟孙星和冯远来到了长安城。

  他站在街道上,抬头望着高耸的城墙,热闹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车水马龙的道路,眼中满是惊叹和向往。

  这次他来到长安,不单单是为了参加公民议会,更是打算在这座城市建立他的新作坊。孔晨知道都督府的治所在哪里,哪里就会有如同洪流一般的财富。延安府曾经因为大同都督府的到来而焕发出新的生机,但也会因为都督府的离开而回归于平淡。而他想要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就必须跟着都督府转战长安。不跟着都督府,他如何承接都督府下达的上千万两银子的订单。

  冯远也说道:“我们在延安府过就很不错,师兄又何必冒险开新的作坊?”

  孔晨道:“短视,延安府的底蕴不如长安,这里通着西域,通着中原,我们的车马作坊想要大发展就必须扎根在长安。”

  看着繁华的长安城,孙星有点担忧地说道:“我们都是外来户,贸然到长安城来开作坊不会被人欺负吧。”

  孔晨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们可是大同工业区的老人,俺不欺负别人就是了,谁敢欺到俺们头上?长安当地人又怎么样,有什么值得傲气的,他们还不是我们大同社的手下败将。”

  说着,孔晨带着孙星和冯远来到了长安城的府衙。这里已经被徐晨改造得有点像后世的政务大厅了。

  整个大厅宽敞明亮,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桌椅,工作人员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地工作着。大同社的户籍登记、作坊的注册、教育、医疗卫生等公共服务,以及申报税收等事务都可以在这里完成。

  为了方便私人开作坊,徐晨要求长安城的官吏做到一日完成的事务不要拖到第二日。

  孔晨走进府衙,找到了长安县一个叫胡林官吏。他随意地和胡强聊了几句,胡林惊喜地说道:“原来大哥也是工业区的老人。”

  孔晨淡然一笑说道:“俺是土木三中队的,俺们这个中队可是出了不少人才,都督府的第七师长田见秀就是俺们队长。”

  胡林连忙说道:“俺叫胡林,也是土木的,不过是土木十中队的,比不上孔大哥资历老。”

  有了这层关系之后,两人很快熟络起来。孔晨说道:“俺想开办一个马车作坊。”

  胡林笑道:“开作坊好啊,都督最支持这事了。”

  很快,胡林帮孔晨完成了作坊的登记。当孔晨提出需要一个二亩的土地做厂房时,胡强热情地说道:“那没问题,我带您去看看。”说着,他带着孔晨来到了兴化工业区。

  兴化工业区里,石块压实地面的拍击声音和工人们的劳动号子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这段时间长安城的手工业得到了飞速发展,徐晨布置的一个重工业区,一个轻工业区,已经被快速的填满,现在这建设的是第三个工业区。

  胡林指着一块空地说道:“如果您觉得这块地没有问题,那我就准备好地契,您可以明日来签订契约,长安县就把这块地租给您了。一亩地的年租金是 10两,租赁期限是 5年,5年之后我们再来重新商定。建厂房的土木工匠,长安县可以帮大哥准备好,那也是我们土木的老兄弟,俺给大哥说说,给大哥一个优惠价。”

  孔晨笑着点头道:“这可多谢胡强老弟了,等你下班了,某请你去喝酒,现在能遇到这么多土木兄弟很难得了。”

  胡林认可道:“大同工业区的老人也就 3000多,现在铺满了整个关中,要不是有这次公民议会,想聚齐这么多人都难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孔晨一方面等待公民议会的召开,另一方面带着自己的两个师弟购买建设厂房的物资,各种新式的机械设备,监督工匠建设厂房。他每天都忙碌在工地和市场之间,虽然辛苦,但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自己的事业即将在这座充满机遇的城市里开启新的篇章。

  延安府秋收之后,刘永带着都督府最后的核心成员终于地搬迁到长安城来了。

  至此,大同社政事堂的高层终于齐聚一堂。徐晨决定召集一场会议,好好总结秋收情况,谋划未来发展了。

  于是徐晨迅速召集刘永、李文兵、胡益堂、常五,召开了秋收之后的第一场政事堂会议。

  会议室内,气氛有些热闹,众人三三两两的交流自己在各地得到的信息。

  徐晨等徐晨来到议事厅才安静下来。

  徐晨坐在首位率先发问:“今年延安府、榆林、河套三地秋收如何?”

  这也是徐晨最关心的事情,今年关中大概率是收不到多少粮食了,都督府只能靠老地盘的粮食了。

  刘永脸上洋溢着喜悦,连忙起身汇报:“今年算是小丰收了。延安府大概收获 400万石粮食,田赋征收了 123万石,再从延安府农户手中购买了三十万石粮食,延安府今年入粮 153万石。榆林府稍微差一点,但也有 380万石粮,田赋加上购买的粮食,榆林府入仓粮食 134万石。最后是河套地区,今年收获了 330万石粮,入仓粮食 192万石。”

  “河套怎么会收这么多粮食?不会影响百姓的口粮吧?”徐晨满脸惊讶,河套开垦不过短短两年时间,收获的粮食居然比延安府还多,成为了整个都督府最大的产粮区,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李文兵笑着解释道:“河套的确是块宝地,去年开垦的土地,今年种麦子,普遍就有一石半的产量,今年虽然因为战争影响,但还是开垦出来70多万亩土地,整个河套地区的土地有190余万亩。

  难怪有‘黄河百害唯利一套’的说法,河套地势平坦,土地肥沃,还有黄河水灌溉。现在远远不是这片土地的极限,以后亩产两石小麦、三石小麦都有可能。关键是河套还有大量的荒地可以开垦,这点粮食远远不是极限。”

  徐晨听后心中大喜。三地收获的粮食总计 479万石,关中只要再购买 200万石,就足够大同社一年的粮食开销。今年百姓囤积一点粮食,明年秋收之后,大同社就具备足够的粮草征战中原了。

  然而,李文兵说完高兴的事情后,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虽说延安府等地秋收成绩不小,但我这次巡查秋收发现延安府和榆林还是有一些问题,处理不好可能会动摇我大同社的根基。”

  徐晨见李文兵如此严肃,也立刻收起笑容认真问道:“什么问题?”

  李文兵清了清嗓子,以米脂县为例说道:“米脂是我大同社统治时间最久的县,经过均田和大规模的新建水利设施,米脂的乡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部分农户都富裕起来了,不敢说过上了小地主的生活,但已经达到了市民的生活等级,一日三餐已经成为当地的习俗,玉米、麦子等主食也都吃得起了。还有大概两成左右的农户,虽然还没达到一日三餐的标准,但也能填饱肚子。”

  徐晨满脸点头,在这时间能吃饱肚子,他可以自豪说一句大同社做的不错。”

  “但还是有很少一部分农户,他们或是因为生了病,或是因为土地离水源太远,粮食减产严重,或是家中有老人病逝,大操大办浪费了太多的钱粮。总之,这部分农户因为各种原因,生活的品质还是和以前没有均田时一样,还是处于忍饥挨饿的状态当中,我就发现这些人又在重新出卖土地,想办法渡过难关,但地没有了,他们又只能重新沦为佃户。”

  “都督你也在乡下待过,知道在乡下总有一部分人是耕地的好手,即便他们的地条件不好,但通过辛勤劳作,亩产也会比普通的农户高一些。均田之后,这部分人粮食产能高,再加上这段时间粮食价格高,他们快速富裕起来。这部分农户就不喜欢我们抗旱会。”

  常五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我就经常听到这些农户有这样的怨言,说我们抗旱会什么都好,收税少,讲道理,就是管得太多。这些人退出我们互助甲,觉得自己帮助那些生产能力差的人只是浪费自己的精力,他们更喜欢自己单干。”

  李文兵接着说道:“这都不是最严重的问题,而是这些人购买了土地,有不少甚至是我们抗旱会成员。都督你想一想,这种趋势如果继续下去,那些手中有田地的会员越来越多,他们不又成为了地主?那我们大同社做的这一切不就成了无用功?”

  “啊!”李文兵说的事情让徐晨极其意外,地主居然还会再回来,这和他原本认知的历史线不一样。哪怕在他穿越前,也只是出现了一些农场,和地主完全是两回事。

  这事没有学过?

  常五带着愤怒说道:“都督,我以为这是极其不好的趋势。没地的时候需要咱们抗旱会,刚吃了几顿饱饭,就想甩开咱们,还想继续当地主,俺看这些人是缺教训。这种趋势必须阻止,他们起了一个极坏的头。要是都像这样,我们的水利设施、水坝怎么修,水渠怎么通到地里?这些人一点良心都没有,他们粮食产量提升了,可那是咱们抗旱会带着农户建水渠才有的结果,要不然那些旱地,就陕北这气候,麦子早就旱死了。”常五越说越激动,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脸上满是对那些农户行为的不满。

  李文兵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我们要制止这种情况继续发生。我以为可以对农户的贷款上予以倾斜,贷款的主体就是互助甲。不给私人的农户贷,还有我们大同社的小卖部便宜的农具也只给抗旱会成员。他们既然不想待在抗旱会,那就不要占我们的便宜,让他们按照市场价去购买农具。”李文兵眼神坚定,试图通过经济手段来遏制这种不良趋势。

  刘永却摇了摇头道:“某不同意,你们这是主次不分。现阶段抗旱会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是抗旱救灾,保证粮食生产。同样的一块地,在这些有技术的农户手中产能就比普通的农户高三成以上,比那些落后的农户更是要高五成以上。都督府需要更多的粮食,那就必须要把更多的土地交给像高俊这样的农户,高俊你可以说他思想有问题,但他种地的确是把好手。”刘永的语气平和,但态度坚决,他更看重粮食产量和土地的有效利用。

  胡益堂思索片刻,说道:“某以为景逸兄说的有理。都督也说过,哪个工厂效率更高,资源就应该倾斜到哪个更有效率的工厂,那些效率低的工厂让他们该关闭的关闭,该破产的破产。用在农户身上也是一样的,人家公平买卖我们不必管。”胡益堂的观点和刘永相近,更加强调了效率。

  李文兵冷哼一声,反驳道:“我们打倒大明的地主,然后换上我们大同社的地主!

  这是在动摇我们大同社的根基,如果这还不重要,那还有什么可以重要的?”李文兵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认为维护大同社的根本制度和公平更为重要。

  胡益堂又想了想,提出新的建议:“我大同社根基的确是不能动摇,那等这些人成为了地主,是抗旱会的会员,我们就开除他。

  对农户也可以定下一个标准,他们拥有的土地超过了多少,就罚没他们的土地,把他们贬到哈密去种地。”胡益堂的办法带着一种强制性的色彩,试图用法令来解决问题。

  徐晨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说道:“你听听你说的话有逻辑吗?做的更多的人反而要受到处罚,你当农户是傻子吗?这种政策执行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我大同社的地都要荒完了。”徐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他清楚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徐晨沉思片刻,认真地说道:“首先要明确一个根本,都督府下的土地是属于天下人的,个人是无权买卖的,这是我们大同社存在的根基不能动摇。这需要公民议会制定一个田地法令,规定田地不能买卖,已经买卖的由我们大同社赎回来,这件事情就交给文兵你去做。”徐晨的话语掷地有声,确定了土地制度的基本原则。

  “遇到疾病农户我们只能加大对医疗投入,但同时移风移俗也要跟得上,活人不能受死人牵连。那种大操大办的风气一定要刹住,大同报和关中各大报刊,要给他们宣传简办丧事的好处。这一点尤其是我们要起带头作用,死人要给活人让路,在关中全面推广树葬,那些在田地四周的坟地一定要迁移,不得占用宝贵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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