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丕昌在帐内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说道:“本将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传令让大军开拔,前往遵化。”
然而,张杰却伸手拦住了他,冷静地说道:“总兵在天津卫滞留了好几天,贺涵一被刺杀,你却匆忙离开,这不是明摆着让天子怀疑你吗?如果天子认定是你杀了贺涵,就算我们背后有人,也救不了你。再等等吧,要不了多久贺涵是生是死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
巢丕昌听了,心中一阵懊恼,端起案台上的一壶酒,仰头一饮而尽,恨恨地说道:“我还是上了你们的当,给你们当枪使了。”
此时的他又后悔了,要是被天子查到是自己暗杀了贺涵,只怕自己九族都要跟着遭殃。
而在大营之外,巢丕昌的士兵营帐外,一支大军正快速向他们逼近。
士兵们虽然看到营外的大军身着朝廷军队的装扮,稍微安心了一些,但哨兵还是不敢大意,一方面派出了探马前去打探情况,一方面立刻通知巢丕昌。
巢丕昌得到哨兵的信息后,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呼道:“贺涵领的大军杀过来了,他肯定知道是我在背后指使刺杀他。”
他对贺涵在京城的战绩可是有所耳闻,两旗女真骑兵都不是贺涵的对手,就自己这点兵马,遇到贺涵的秀子营,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有死无生。
“来人!敌人杀过来了,立刻集结军队,做好应战的准备!”巢丕昌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他军营的军官和士兵此时却乱成了一团。巢丕昌暗杀贺涵这事,他不敢让太多人知道,所以那些亲信军官大部分还在天津卫寻欢作乐,根本不在营地。士兵们没有主将指挥,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
而且这些士兵在天津卫待了三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安逸生活,作战意识本就薄弱。再加上这里是大明的腹地,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敌人打过来,整个营地弥漫着一股懒散的气息。
巢丕昌的命令虽然下达了,但营中将士却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完全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军队才集结了寥寥无几的人。
就在这时,秀子营的骑兵已经如旋风般杀到了营地之外。骑兵战士们身手矫健地跳下战马,迅速移开营地上的拒马,为后续的部队开辟道路。随后,大批的秀子营骑兵直接冲入营中,大声吼道:“我们是来抓叛逆的,不是叛逆者皆不许妄动,敢妄动者杀无赦!”
姜轩骑在战马上,眼神冷峻,毫不留情地带领骑兵砍死了一些试图反抗的士兵。
秀子营的士兵们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瞬间就控制了局势。巢丕昌的士兵们一方面武器装备没准备好,完全是一盘散沙,加上又有抓叛逆的名头,不敢反抗;另一方面,秀子营的威名早已如雷贯耳,这可是一支敢和女真人正面硬刚的军队,他们万万不敢招惹。
在控制住局面之后,秀子营士兵迅速收缴了巢丕昌士兵的武器,将他们控制起来,而后朝着中军大帐杀去。
中军大帐内,巢丕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不停地在帐内走来走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报,将军,敌人冲入营地当中,前营已经被他们控制,敌人的骑兵已经向我们杀过来了。”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
巢丕昌怒不可遏,大声吼道:“前营是干什么吃的,敌人都杀到眼前了,他们居然不反抗,本将的俸禄都喂狗了!”
他愤怒地看向张杰,却发现张杰此时正准备开溜。
巢丕昌急忙上前拉住他,哀求道:“公子,你可不能丢下俺!你走了,俺可怎么办啊!”
张杰却一脸镇定,说道:“贺函带兵进攻大明的军队,此举形同造反,某要去京城运作此事,为你洗脱罪名。”
巢丕昌压抑着怒火,冷笑道:“公子这是把某当傻子吗?贺函抓住本将,或许还会给本将一条活路;但要是本将活不了,你也别想活。我会把这次刺杀事件的原原本本都告诉贺函,让他知道你才是幕后指使。”
张杰沉着脸,威胁道:“上一个杀总兵的人还在诏狱当中,贺函是不敢杀你的。而且没有某去京城运作,巢总兵你该如何脱身?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某了,想来巢总兵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完,张杰便挣脱巢丕昌的手,匆匆离开营帐,趁着混乱逃离了巢丕昌的营地。
而就在张杰刚走不久,姜轩就带领秀子营骑兵杀到了中军大帐。几百把战刀闪烁着寒光,巢丕昌的亲卫们奋力抵抗。
但在秀子营骑兵的猛烈攻击下,很快就被杀得鲜血四溅,人头滚落。没多久,中军大帐当中的亲卫就被他们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脸惶恐的巢丕昌。
巢丕昌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惊恐地喊道:“不要杀俺,不要杀俺,俺是朝廷的一品总兵,杀了俺,你们总兵也不会好过。”
姜轩满脸杀意,冷冷地说道:“把他绑起来,带走!”几名士兵立刻上前,将巢丕昌五花大绑,押出了中军大帐。巢丕昌的营地的军官被控制,营地也完全被秀子营控制。
天津卫总兵府内,气氛紧张而又忙碌。姜轩带着士兵去进攻巢丕昌的大军的时候
而贺函则亲自率领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包围了巢丕昌的府邸。
巢丕昌的府邸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府内的人员也和往常一般,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
结果贺函一声令下,士兵们如猛虎般冲进府邸,迅速的把巢家人控制,开始仔细地搜查每一个角落。
随着搜查的深入,抄家的成果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其丰富程度简直超出了贺函的想象。一间间库房被打开,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财物。不算那些土地、房产、店铺等不动产,光是白花花的银子就有六十多万两,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还有各种名贵的古董,价值连城的字画。质地柔软色泽鲜艳绸缎。
皆是世间难得的珍品。贺函粗略估算了一下,巢丕昌的家产保守估计超过了百万两。
“我大明的官员如此之富,百姓如此之穷,这天下如何不动荡。”贺函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尤其是当他仔细查阅了巢丕昌的账目后,更是怒气冲天。账目上清楚地记录着,巢丕昌一年靠着走私、贩卖私盐,还有克扣军饷等不法手段,就有30多万两的收入。
而后贺函押送这些账款回到自己的总兵府,同时派遣士兵控制了巢丕昌下属及其家眷。
天津总兵府。
就在贺函愤怒不已的时候,姜轩回来道:“将军,巢丕昌被我们抓住了,他的大军也被我们完全控制。
根据审问是英国公的公子张杰暗中谋划了这次暗杀行动,按照他的说法内廷的大太监,东林党人,勋贵都有参与,他们蛊惑巢丕昌暗杀将军,承诺会动用自己的关系帮助巢丕昌平息事端。”
贺函听后,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他冷哼一声,说道:“不奇怪,我们阻碍他们发财了,他们自然恨我们。他们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勾结在一起,使用暗杀这种龌龊手段。”
他沉思片刻,接着说道:“但这还不算我们获得了胜利,只怕他们会狗急跳墙,诬陷我们造反。我们若不抓紧行动,只怕到时候就轮到朝廷大军来围剿我们了。”
贺函转身看向姜轩,目光坚定地说道:“姜轩,你把这些账册带到京城去,一定要亲手交给天子。如果见不到天子,你就去见杨督堂,请求杨侍郎想办法把这些账册交给天子。只要账册到了天子手中,他们即便是想诬陷我们也没用了。这些账册就是铁证,能让天子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姜轩听后,立刻抱拳行礼,大声说道:“遵命!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账册送到天子手中。”
说完,姜轩小心翼翼地将账册收好,骑上战马,带着几名亲信士兵,快马加鞭地朝着京城的方向奔去。
而贺函则留在天津卫,密切关注着局势的变化,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第225章 ,崇祯大明的钱在哪,终于找到了
崇祯三年(公元 1630年)6月 19日,乾清宫内。
崇祯帝,内阁首辅李标兵,兵部尚书申用懋,户部尚书孙居相,再次一起商议政务。
兵部尚书申用懋几乎哀求道:“陛下,43万勤王大军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他们打了半年的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朝廷连一点点的赏赐都没有,寒了将士们的心,以后朝廷又怎么能让将士们用心皇命。”
听到这快起茧子的话,崇祯满脸疲惫。从驱逐女真人出关之后,整个朝廷上下就在忙着一件事情,就是如何犒赏这几十万勤王大军。
内阁统计出来四十几万需要嘉奖的名单,为了大明王朝的脸面,崇祯咬着牙认可了。
但下一步就卡住了,大明是封建王朝可没精神奖励这回事,高级军官他还可以封妻荫子,给这些将领一个世袭锦衣卫千户,百户。
但普通的士兵他们要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赏银,哪怕一人只给个10两,这也是400多万两。
400多万两银子,这几乎是大明王朝一年所的税银(大明税收主要还是以实物税为主。)
太平年间大明朝都很难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银子,不要说现在太仓空的连老鼠都要饿死。
崇祯只能看一下户部尚书孙居相,兵部尚书申用懋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孙居相。
户部尚书孙居相苦脸道:“今年夏收太仓倒是入了110万两银子。但几乎全花在勤王大军的粮草上了,户部这个月又借了商贾一百万两银子,朝廷对外欠账已经突破了500万两了。
臣的脸已经不值钱了,京城商贾看到臣就跑,同时户部欠钱的那些商贾,现在天天堵在户部官署的门口,要臣还钱,臣现在就差修个高台,躲上去了。”
孙居相是读书人,是个要脸,要名声的人,结果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好名声,在当户部尚书这几个月丢的干干净净,已经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老赖。
他想了想道:“要不陛下您就罢免了臣吧,换个新人来当做户部尚书,新的户部尚书脸值钱,应该可以卖个上百万银子。”
大明朝的户部尚书,狗都不当。想着户部现在还欠着500多万两的债务,马上又要拿出400多万两银子。
这上千万两银子就像一座泰山一样,死死的压在他肩膀上。孙居相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能处理得了这么庞大的债务。他现在就想退休,再当下去,他名声要彻底臭完了。
申用懋只能再看向崇祯帝道:“陛下,臣请内库拨款。”
崇祯也算是为万历还债,万历时期,靠着张居正改革,太仓积累了上千万两的存银,张居正死后,万历就开始监守自盗,每年会从太仓拿上百万两银子到自己的内库当中,你皇帝都这样做了,下面的官员自然有样学样,
天子拿一点,官员拿一点,你拿一点,我拿一点,也就花了不到10年的时间,大明的财政由盈余再次变成亏空,太仓的存银也消失的干干干净净。
官员拿银子大家不会知道,但天子拿银子,不但整个大明的官员知道,连天下的百姓都知道。
而后大明的臣子遇到需要花钱的事情,就上书请天子开内库救济。
你天子也不能只有在拿钱的时候,才承认大明的江山是自家的私产。亏钱的时候大明也是你家的私产,自然要拿钱出来救济大明。
经历了万历这番骚操作之后,大明臣子就习惯了缺钱找天子要,每一个要到了钱的臣子都会名声大震,以至于现在都形成路径依赖。
皇家内库到底有多少钱,大明的臣子不知道,但他们可以从天子出手大方程度来猜测。
当今天子当了4年的皇帝,除了最开始的那几个月,每年都会从内库当中拿出200多万两的银子,三年下来已经拿了700多万,以大明天子小气的习性,崇祯帝能拿700多万两银子出来,内库最起码也有两三千万两银子,这基本上是大明臣子的共识。
“朕没钱!”
崇祯现在已经累的没精力生气了,他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当初花钱太大手大脚。他那祖父和老哥的确给他留了七百多万两银子,但现在已经被他花的只剩下不到百万两了,这是他压箱底的银子,再拿出去,紫禁城的宫女和太监连饭都吃不起。
崇祯只能看向内阁首辅李标道:“阁老就这样当大明朝的家,除了找朕拿银子,你们就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吗?”
李标想了想道:“臣请把西山煤矿收归朝廷所有,或可改善朝廷的处境。”
因为贺函的关系,大明朝廷才第一次知道,煤炭行业居然如此赚钱,几个小小的蜂窝煤,一年能在京城赚七十万两银子,这是大明朝税银的六分之一,能解决太多的问题。
崇祯断然拒绝道:“不行,这是秀子营和神机营的军饷。”
崇祯还等着贺涵半年后带5万精锐为自己平定天下,哪怕这几十万勤王大军没有赏银,他也不会动这笔钱。四十三万勤王大军在崇祯的心里的地位可比不上五万新军。
这下连李标也想要退休不干了,但几十年形成的形成的三观,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他想了想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加秋赋,我大明有400万顷田地,每亩地加10文钱税,数量不多,百姓能承受,朝廷能多400万两银子的税赋,今年可以先犒赏勤王大军,明年的结余还能偿还朝廷的债务,债务还清,再停一下这笔临时的加税。”
崇祯陷入了迟疑当中,大明朝这些年辽饷不断增加,已经弄出一个大同贼寇了。中原也出现了活曹操,闯王等贼寇在中原攻城略地,这些人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心腹大患,税继续加上去,只怕中原局面也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通过贺函崇祯对大明朝下面的事情可不是一无所知。他就曾经问过贺涵,朝廷每亩增加了不到4文钱的辽饷,主要是对付关外的女真人,怎么就弄得关中的百姓要造反,难道关中百姓真这么不体谅朝廷?
贺函道:“朝廷定下的是三厘五毫的税,但下面的小吏就要从农户手中收走350文,甚至更多的税,臣在米脂的感受,辽饷开征之后,米脂的流民就没有断过。”
所以现在崇祯知道,朝廷他们想加10文钱,到了地方只怕会加到500文,1000文,加到活活把百姓逼死的程度。
但不加税,眼前这个难题又该如何度过?
而就在这个时候,王承恩小心的走到崇祯面前,递过一封奏折道:“陛下,这是天津巡抚800里加急书信。”
崇祯打开书信,上面是天津巡抚贺世寿的弹劾贺函的书信。
本来这也没什么,这几个月来崇祯接到弹劾贺涵的书信已经快堆成一座山了,他基本上看都不看就命人烧了。
但这次上面的内容却让崇祯感到吃惊,贺世寿状告贺函私自动兵进攻朝廷军队,擅自抓捕遵化总兵巢丕昌,有谋反之嫌。
崇祯又惊又怒,上一个擅杀总兵的人是袁崇焕,这给他极其不好的记忆,难道贺涵也和袁崇焕一样开始恃宠而骄。
不过崇祯想到了贺涵离开京城之前说过会有朝臣诋毁他,而事实也是这样,所以他问道:“贺涵上奏折解释这一切了吗?”
王承恩低头道:“司礼监没有收到贺总兵的奏折。”
崇祯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当即离开了乾清宫,结束了这场会议。
李标等人神情怪异,他们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也知道东林党员和勋贵联手对付贺函,他也是暗中支持的,朝廷当中有这样一个无法无天,不讲规则的人,太危险了。
当晚户部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温体仁请见天子。
崇祯对温体仁感官不差,认为他是朝中少有不结党营私的忠臣,所以即便是心情差还是接见他。
结果温体仁直接交给了崇祯一封贺函的书信,上面贺涵把自己遭遇暗杀而后抓住巢丕昌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崇祯看完书信之后勃然大怒道:“王承恩!”
“奴才在!”
崇祯直接把书信甩了出去道:“你也想隔绝内外,做魏忠贤不成。”
王承恩惶恐的跪下,边磕头边哭泣道:“陛下,奴才是万万不敢,今日奴才都待在您身边,根本不知道宫外的事情,奴才还询问过好几次司礼监,他们的确没有收到贺总兵的书信。”
崇祯道:“狗奴才退下,等朕查清楚了再找你算账。”
而后崇祯命人把姜轩带到乾清宫来,仔细询问了贺涵的伤势,当知道贺涵的伤势无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姜轩他们来到紫禁城本想求见天子,结果差点被守卫紫禁城的士兵给抓起来。
姜轩意识到事情不妙之后,逃到杨府找到杨鹤,求他救命,杨鹤找自己儿子杨嗣昌,想通过他把贺涵的书信上交给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