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和声面露难色,说道:“今年以来,天子已经下了三道圣旨,询问某何时与大同贼寇决战,虽然都被本官以交换战俘为由搪塞过去了。但8月开始,西南的胜利和山西的胜利,给了陛下巨大的信心,8月中旬开始,陛下又给某连下了三道圣旨询问,天子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岳和声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这个三边总督如今压力巨大。大同贼寇的实力增长得越来越快,时间拖延得越久,好像对大同贼寇越有利。
偏偏关中这里天灾人祸不断,朝廷还有一个没有多少耐心的少年天子在催促他。在这种内外交困的情况下,他心里甚至想博一把,如果胜了,关中吞并了大同社的那些资产,那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刘南卿看出了岳和声的心思,连忙说道:“都堂,大同贼寇的实力已经不是三镇能镇压的了,最起码要加上太原镇、大同镇的兵力,朝廷用五镇力量才有可能击败大同贼寇。”
岳和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五镇总督,景明你真敢想。朝廷大半的军事力量集中在一个人手中,这在大明200多年的历史当中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恐怕难以实现啊。”
刘南卿也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些不切实际,于是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兵力不能增加,那就要想办法增加武器装备。现在关中的局势就是大炮胜小炮,火枪胜刀剑,要是有10万火枪兵或许能和大同贼寇一战。”
听到这话,岳和声只能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长安城也有一个制造火枪、火炮的火器作坊被重民社接管,秀子营手中的火枪火炮大部分都是这个作坊生产的。但这个作坊生产效率太低了,一年也不过生产了3000多支火枪,十几门虎尊小炮。
当然关中也有其他的铁器作坊也能打造火枪,小型的火炮。但造价却极其昂贵,一支火枪要30两银,虎尊要350两,一门300斤重的小炮要1200两纹银。如果按照这个价格来装备大军,光10万支火枪就要300万两文银,三边总督府根本装备不起。
三边将门即便已经被大同贼寇的火枪火炮教训了一顿,但面对如此高昂的价格,他们也只是购买了少量的火枪装备自己的家丁。
当然使用火枪的成本高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火药铅弹,这些成本就不低。最重要的是火枪的枪管还是一件消耗品,在保养得好的情况下,打个三五百发就会报废,而如果是在激烈的战场上使用,可能一场战争就能报废一支火枪,打一场战争损失30多两银子,他们情愿拿人命去拼,最起码在大明人命不值这30两银子。
铠甲一样昂贵,但这玩意儿能做传家宝啊,一甲传三代那都是可以的,大家还能承受这个价格。
刀枪剑戟虽然也有可能在一场大战中断裂,但这玩意儿你加点钱,让铁匠回收锻造一下可以继续使用的,不像火枪报废了,那就真报废了,火枪这种价格昂贵的消耗品实在不适合大明这些叫花子一样的军队使用,所以即便是现在,关中也只有秀子营这一支纯火器的军队。
岳和声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景明,带某去看看火器作坊,本官也正好想看看火枪是如何打造的。”
刘南卿拱手道:“正好,贺兄也想要某运输3000支枪管去山西行省,太原镇火枪的质量太差了,也就是火药勉强能用。”
于是岳和声和刘南卿带着几名随从,朝着火器作坊走去。
长安城内,火器作坊。
里面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当当当当”,无数铁匠手中的铁锤有节奏地敲打着,火星四溅,铁花飞舞。
岳和声身着一袭青衫,头戴方巾,背着手在作坊内缓缓踱步。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拿起一支刚刚成型的枪管,放在手中仔细掂量,又凑近仔细端详,口中喃喃道:“比我大明鸟铳要厚很多。”
站在一旁的刘南卿他微微点头道:“都堂,火枪想要威力大,能在五十步内破重甲,弹丸就必须要重,这样就要填装更多的火药,枪管自然就要更厚。咱们大明的鸟枪,说是枪,实则只能打打鸟罢了。在战场上,莫说是铁甲,就连皮甲都很难打穿。”
岳和声长叹一口气,心中满是无奈。他深知刘南卿这还是往好听了说,大明的鸟枪何止不能用于战斗,简直就是个“祸害”。全大明就没有一个将军愿意装备这种武器。
按照兵部制定的鸟枪购买价格,二两银子一支,这价格,纯算铁料费,不算任何一点工本费。那工匠为了为了减少自己的损失,对于鸟枪的枪管自然是能打多薄就打多薄,能用差的铁料就不用好的精料。
结果鸟枪一只只看上去又长又唬人,但只要一开枪,就直接炸膛,不知道伤了多少士兵。而兵部的那些老爷们,才不会管这些,反正武器是发下去了,士兵们用不好,那就是他们的问题。
下面的士兵们吃了几次亏后,很快就逐步放弃了鸟枪。所以大明的军队逐渐从半火器的部队退化成了冷兵器时代的模样。
甚至于到了现在,好的火枪、火炮都需要从外界进口。大明最好的火枪是密鲁统,从西域传过来的,一支要35两银子;最好的大炮是葡萄牙人卖过来的红衣大炮,一门要五千两银子(具体数字我也不太记得,好像看到一本书上说过是5000两一门)。
此时,作坊里的铁匠们正熟练地打造着火枪。他们先取一块铁条,放在巨大的铁砧上,抡起铁锤,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敲打,铁条在锤击下逐渐变成薄片。接着,他们把这些薄片卷在一根圆柱上,动作娴熟而精准。随后,再取一条锤成细长条的铁片,两边都专门锤薄,小心翼翼地把这条铁片缠绕在最初制成的圆管上,让捶薄的两边互相重叠,最后把这边缘再用熔炼法融合在一起。
岳和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系列工序,刘南卿在一旁解释道:“岳都堂,您看,因为一支枪管是内外两层,内壁的焊缝是纵向的,而外层的焊接则是横向的,所以这种枪管非常结实。”
岳和声微微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如此结实倒是好事,可这工序如此繁杂,耗费的时间必然不少吧?”
刘南卿苦笑着说:“都堂说得没错。敲出一根这样的枪管极其费工时,差不多需要一个铁匠两天的时间。而且这还没完,想要火枪的精度更高,还要在火枪内部刻膛线,这几乎只有经验最丰富的铁匠才能做到这道工序,花费的时间也是极其多。”
岳和声看着作坊里几百工匠忙碌的身影,心中愈发忧虑。看了半天,几百工匠才组装出5支火枪。他忍不住疑惑地问道:“长安城是整个关中铁匠最多,技术最好的地区,但就目前这制造速度,制造的火枪、火炮能不能满足军队的需求?延安府虽然是朝廷的军事作坊,但大同贼寇为什么能武装出几万全火器军队?”
刘南卿沉思片刻,拱手说道:“都堂有所不知,大同贼寇据说有新式的器械,叫车床,能在很短的时间弄出一根合格的枪管。但这是他们的核心机密,外界难以知道他们的技术。”
岳和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车床?从未听闻过此物,竟有如此神奇?”
刘南卿接着说:“还有就是大同贼寇有钱,他们有大量的渠道向外界购买火枪、火炮。现在肤施城据说有十几家打造火枪的作坊,日夜不停地赶工,据说光肤施一城每年能制造的火枪就超过了3万支。。”
岳和声听后,无言以对。其实长安城有几十上百家炼铁作坊,若真动员他们打造火枪,扩张几倍的产能也不是不可能。但还是那句话,他没钱。
三边总督看似位高权重,但责任也非常重,光山边的防线就有几千里,绵延的长城防线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修缮和驻守,无数的武器装备和粮草被源源不断地运往边关,三边每年光是这些必须的开支就是上百万两银子。
总督府麾下还养着十万军队,这十万将士是保卫三边的中坚力量,为了让让他们有足够的战斗力,就不能像那些形同虚设的军户一样,连基本的粮饷都不发。
这些士兵们的吃喝拉撒全由总督府负责,每个月每人一两的军饷看似不多,十万大军一年下来就是一百二十万两白银。
刘南卿道:“今年若不是西安府的厘金有一百万两,总督府连这十万大军都养不起啊。”
“都堂,如今朝廷有意与外敌决战,您就必须下定决心改革田赋了,否则连士兵都养不起,何谈打仗。”
因为秋收未到,税改还没开始,但舆论宣传已经开始了,岳和生也向朝廷上报了此事,但大明朝廷哪里敢做这样大的动作,这种改革太大了,哪怕崇祯天子也只给他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至于怎么做,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能收到税,你就是朝廷的功臣,收不到税,那朝廷只能卸磨杀驴。
但这对岳和声已经足够了,这两个多月来,重民社在整个关中地区。他们四处宣传大同社的摊丁入亩的政策,主张学习大同社收取三成的税负,而后其他的税负和徭役一律不收。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关中地区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关中大部分的农户生活困苦,许多人根本没有自己的田地,只能佃种地主的土地。那租金本就高得离谱,高达五成,就算是西安府在重民社的支持下,租金降到了三到四成左右,但如果再收取三成的税,这些佃户们根本就活不下去。然而,这些佃户们地位低下,他们的声音根本传导不到上面去,只能在私下里唉声叹气,默默承受着生活的重压。
而那些地主士绅们同样不愿意交三成的税。在关中这片土地上,谁家士绅没有个几千上万亩的土地,秦王府更是拥有几十万亩土地,如果把他家诡寄的土地算上,上百万亩都不止。一旦收取三成的税,那就相当于要交三四十万石粮食。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不能接受。
岳和声这是想把天刮得三尺高啊,他也配收这么多税!
岳和声什么玩意,客气点称呼他一声都堂,不客气的话,他也不过是个酷吏!
士绅们面对有枪有炮,已经反叛朝廷、心狠手辣的大同社无可奈何,可对于岳和声,他们却觉得自己有反抗的底气。
重民社传出这个消息之后,整个关中地区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振兴社以佃户之名,在报纸上详细地算了一笔账。佃户们辛苦种一年的粮食,交完租金再交三成的税,最后将什么也得不到。重民社欺世盗名,名为重民社,实则残民害民。
这篇文章一经刊登,立刻引起了广大百姓的共鸣,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
重民社自然不甘示弱,他们也开始在各种场合宣传收三成税的好处。他们计算得出,收三成税之后,陕西巡抚能得到上千万石粮食。“有了这些粮食,我们就可以赈济灾民,让那些在饥饿中挣扎的百姓有饭吃;可以兴修水利,改善农田的灌溉条件,提高粮食产量;可以抗击旱灾,让土地不再干裂;还可以平定贼寇,让百姓们有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总之,只要大家苦个几年,就可以解决关中所有的苦难。”重民社的成员们声嘶力竭地宣传着。
然而,大部分关中的百姓并不认可重民社的说法。他们只看到眼前的困境,担心交了税之后自己的生活无法维持。
只有那些有几十亩到上百亩土地的小地主,他们平日里没办法逃避朝廷的各种税负和徭役,生活也并不轻松。如果只收三成税,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减轻了负担,所以他们对这项政策表示支持。
当然所谓的摊丁入亩政策不过是岳和声和刘南卿的掩护,他们也知道在没有均田的基础上,这个政策根本实行不下去。他们不过就是想借着这个政策之名,想再从大户手中搜刮出两三百万石的粮食,满足扩张军事的需求。
先说一个上千万石根本不是现实的数字,再说两三百万石,这样大户的抵抗之心就会小很多。
第178章 ,工业化世界
崇祯二年(1629年)8月 28日。
延安府的肤施城迎来了一个平常却又充满活力的日子。自从两年前被大同社占据,这座原本寂寂无名的边陲小城便如同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发生着巨变。半年一小变,一年一大变,短短两年时间,肤施城已然成为了塞北明珠,跻身整个大明北方最繁华的城市之列。
经过两年的大力扩张,肤施城新增了四个工业区。这些工业区宛如城市的财富引擎,是整个大同社乃至延安府财富的重要源头。每个工业区都有着惊人的创造力,少则能创造几十万两银子的财富,多则能达到几百万两。四大工业区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投资建厂,成为了整个北方商贾们心驰神往的地方。
在肤施城的北方,一座大型马市拔地而起。这里汇聚了各方的商队,草原的马队带着膘肥体壮的牛马和矫健的战马,西域的胡商携带着异域的珍宝和特产,中原的商队则带来了精美的丝绸、瓷器等货物。
为了方便他们进行交易,大同社打造期货交易市场。任何商队来到肤施,他们的货物都会被安置在专门的仓库中。
商人们将自己的货物信息挂在期货交易市场上,所有商贾都能清晰地看到货物的详情,然后快速达成交易。这种创新的交易模式极大地加快了货物流转的速度,构建起了整个北方最繁华的市场。
工业区和市场的繁荣带来了大量的工作岗位。如今,这座城市的工匠数量超过了十万人。每天工匠们上下班的时候,肤施县的街道上便满是川流不息的人群。随着大量新的行业和岗位的出现,城市的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为了满足工匠们的出行需求,专门的公交马车应运而生。只需一文钱,工匠们就可以乘坐公交马车贯穿一条航线。而那些有钱的大户和高级工匠则可以选择乘坐私人马车。此外,还有服务于工匠群体的小吃街、戏曲街、百货商品街等等,这些街道满足了工匠们衣食住行的各种需求。
工匠们既是财富的生产者,也是财富的消费者。农业慢节奏的生活习惯逐渐从他们身上消失,工业化快节奏的生活开始占据主导。每天抬头看着城市当中的塔钟已经成为了肤施人生活的习惯之一。他们忙忙碌碌,每日勤劳地工作,为这座城市的繁荣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凡是第一次来到肤施城的人,都会被这里忙碌、紧张和活跃的快节奏气息所震撼,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今天,又有一批新客人来到了肤施城。一位年轻的士子站在街道上,看着满大街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水马龙的景象,不禁惊叹道:“都在传肤施是塞北明珠,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此地的繁华甚至超过了长安城三分。”
这位惊叹的年轻人便是振兴社的韦祁,他之所以来肤施,主要是几天前北河套商社传来信息,商社即将在肤施城分红,需要股东前来开股东大会,并且监督分红。
“云逸兄,居然有如此多髡发短服,简直是礼崩乐坏。”振兴社的杜轩一脸看不惯地说道。
大同社占据延安府之后,徐晨开始将大量后世的生活习惯引入这个世界。首先就是头发的改变,陕北本就时常遭受旱灾,气候炎热,而在这个时代,人们还要留着长头发。每到夏天,徐晨都被头顶的长发折磨得苦不堪言。同时,随着大同社逐步开启工业化进程,长头发对操作机器的工匠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都占据一府之地了,现在轮到他来改变世界了。徐晨决定在大同社的地盘上移风易俗,推广男女短发。男的留短寸头,女的则是齐肩短发。一开始,很多人难以接受这种改变,毕竟传统的发型观念已经深入人心。
然而华夏族群一直都是务实的群体,虽然徐成没有强制要求改变发型,但却制定了安全规则,长发的人要戴上安全帽,防止头发卷入机器当中。
大部分人冬天还能忍受,但到了夏天本来就炎热,还要戴一顶帽子,尤其是当发现另外一些人不用戴帽的时候,那就异常难以忍受了。当人们发现这种发型对生产生活有诸多好处时,便开始有大量的人纷纷效仿。
其中商家也成为了推动短发推广的重要力量。因为工匠因头发绞入机器受伤属于工伤,商家需要花钱治疗。而只要把头发剪短,这种工伤虽然不能完全杜绝,但却可以减少九成。为了降低成本、增加利润,商家们极力宣扬短发的好处。
除了发型,徐晨还开始推广后世的工作服和工匠服装,如短袖短裤等,同时也保留了一些日常生活的长衫等服装。
徐晨虽然不是设计服装的人,但这些后世流行开来的服装款式显然是更适合工业化时代的生活的,所以也快速在肤施的工人群体当中流行。
如今,走在肤施的街道上,已经能看到三分后世的景象。韦祁和杜轩等人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既对这里的繁华感到惊叹,又对肤施出现的变化感觉到格格不入。
对于第一次来到肤施城的人,尤其是那些深受传统儒家思想熏陶的读书人来说,大同社推行的诸多变革实在是难以接受。毕竟在这个时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观念深入人心。
韦富看着街上那些留着短发的男女,忍不住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都不懂,这大同社果然是一群蛮夷。难怪会做出在文庙当中动武的举动,简直是目无圣人、违背伦常。”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大同社的鄙夷和不满。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话是叫我们爱惜身体,不是说头发不能动。我华夏的服饰也是从古到今多次变动,适应时代懂不懂。”他们的话语被正在逛街的夏允彝等人听到,夏允彝当即反驳道。
虽然他们对大同社也有很多不满之处,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还是能够理解大同社的做法。
韦祁听到夏允彝的话,心中一动,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适应时代,兄台此言可谓是至理名言。”而后他拱手行礼,礼貌地说道:“在下韦祁,长安人士。听各位兄台的口音,不像是陕北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想要了解这些人的来历。
周立勋微笑着回答道:“我等是从江南来的。”
“江南!”韦祁等人听后,不禁大吃一惊。在他们的印象中,江南人很少会来到陕北这个偏远的地方。江南地区经济发达、文化繁荣,与陕北的荒凉和落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来只听过北方人去江南。
徐孚远解释道:“我等是游学来到陕北,听到大同社要开议会,所以想要在肤施见识一下大同社的议会是怎么回事。”
“我等也是。”韦祁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大同社的议会制度的确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北方有大量的读书人都在此时来到肤施城,想要一探究竟。他们的内心除了惊讶,更多的好奇。他们没想到大同社的事情居然能传到遥远的江南去。
其实,夏允彝、杜麟征、周立勋、徐孚远、彭宾五人也有自己的无奈。
徐光启还是决定留在大同社,担任农学院院长,他们亲身经历之后,知道大同社并非是常规意义上的叛逆势力,他们认可大同社带来全新的组织形式和重新让天下形成了凝聚力,所以他们对大同社的组织和施展的政策是有好感的。
但他们还是难以接受大同社对士绅赶尽杀绝的政策。夏允彝他们能接受皇帝当做泥胎木塑,摆在庙门接受供奉,甚至他们讨论之后,觉得废除皇帝,实现公天下也未必不行,但连士绅都赶走,他们不能接受,双方只能分道扬镳了。
在游历了大同社的地盘之后,他们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们打算回乡考取功名,然后把自己在大同社看到的政策在朝廷推广。他们不相信士绅真的就要被扫下历史舞台,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朝廷中改变现状。
这次来肤施他们打算再看一次大同社的议会情况,就回自己的家乡,苦读考科举,而后再想办法改变大明的现状。
两群人交流了片刻,便各自离开了。
夏允彝等人这次打算逛一些上次没有看到的地方,走着走着就看到一个写着科技博物馆的地方。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走进了这里,不过进来之后他们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他们发现来到此处的都是一些10来岁的小萝卜头,他们的来到就有点鹤立鸡群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女夫子温和笑道:“先生为什么要让他们,饭前便后要洗手,因为大家玩耍之后手中就有很多看不见的病菌,不清洗的话就容易带入到身体当中,今天大家就在显微镜下看看这些病菌,以后要勤洗手了,知道了吗。”
而后这些小萝卜头一个个用眼睛对着显微镜,看到显微镜下那些活动的微生物一个个发出惊叹的叫道:“还真有!”
他们的举动弄得夏允彝等人也是一脸好奇,等这些小萝卜头全部看完之后,在知道这台机器可以让人观看,他们也上去观看,结果他们真发现了一些像虫的东西在水滴中游动。
夏允彝最开始看的时候甚至不敢相信,明明是一滴清澈的水,在这台机器下,就好像出现了一个世界一般。
而后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还用毛衣给他们讲解了静电的原理,而后说道:“静电虽然微弱,但也极其危险,根据我们的研究,几年前王恭厂大爆炸可能就是静电引发。”
夏允彝吃惊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两年前恭王府大爆炸,不但炸死了2万京城的百姓,甚至连当时的皇长子都因为爆炸惊惧而亡,这可以说是直接改变朝廷格局的大事件。
工作人员道:“我们可以做实验。”
他弄了一点硝石粉,而后拿两块毛线在硝石粉上方揉搓。
“噗!”没多久那小团硝石粉直接被引燃。
工作人员道:“这就是静电引燃火药的过程,很多无缘无故的爆炸都可能是这个原因,想要杜绝静电,最好在炸药作坊弄一根铁柱,让工匠摸铁柱,因为我们发现铁可以吸引静电。”
这个博物馆是徐晨弄的,主要就是为了宣传一些生活上的常识,和生产上知识。
肤施也有大量的火药,即便徐村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但是还是有几次小规模的火药爆炸事件,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后来徐晨查了很久,才想到了可能是静电引发的,因为大同社最不缺少的就是羊毛衣,偏偏陕北又干旱,经常引发静电,自然容易点燃火药。
徐晨为了让自己人眼见为实,就弄了这个小实验,后面这个科技博物馆逐渐扩大,向肤施城所有人宣传新的卫生习惯,科学知识。
当然大部分的人都是比较忙,很少来这个科技博物馆,徐晨只能重点让那些学生过来,规定学生每年要来两次科技博物馆,普及日常的科学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