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原等人面面相觑,虽仍有疑虑,却也不得不承认许月溪所言有理。
张云芝紧握的手稍稍松开,眼中多了一丝希望,“许夫人的意思是……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许月溪轻轻点头,“正是,有些事,急不得。”
张云芝低声说道,眉宇间仍带着一丝忧虑,“只是担心观公子遇到此事,心慌意乱,难以静心作诗。”
许月溪微微一笑,语气笃定:“放心吧,以观公子的心性,自会化险为夷。”
张云芝闻言,不禁回想起与谢观初识至今的种种。
无论面对何种境遇,谢观总是一副沉着从容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也能泰然处之。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
谢原也点头附和,语气轻松:“观弟还要为我行走江湖送行呢,今日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几人见许月溪如此笃定,便也安下心来,纷纷坐下等候。
司马慕清则缓步走到薛洪身旁。
李书婉敏锐地注意到,司马慕清的神色似乎有些异样,尤其是看向薛洪时,眼中多了几分之前未有热切。
她心中一动,早已知道司马慕清对薛洪心存爱慕,但薛洪却倾心于琦月妹妹。。
司马慕清一向将这份情愫深藏心底,今日为何如此“坦荡”?
李书婉不禁疑惑,刚刚来群芳宴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这位许夫人为何对谢观如此另眼相看?
她心中隐隐觉得,今日之事,恐怕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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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弟,谢观之事,你怎么看?”
陈丰的声音淡淡响起,他负手而立。
“三真教乃是我大齐的死对头,此消息由神隐和屠魔司所报,怕是八九不离十。”
在邀仙楼的一处角落,二皇子陈丰、燕王陈霆,十一皇子陈雍,十三皇子陈牧聚着几人。
燕王陈霆眉眼轻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莫非二哥你想救他?我倒是乐见其成,不过若是如此,别怪弟弟参你一本,保证明日御史台的公案上,弹劾你的奏折不下二三十本。”
他语气轻佻,却字字如刀:“到时候,朝中恐怕会传出‘二皇子与三真一门暗通款曲’的流言,二哥可要三四而后行。”
陈丰闻言,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御史台,专司纠察百官,推鞫刑狱之务,亦肩负监太仓、左藏出纳之重责,巡察不法,分察百僚,权力极广。
朝中御史台,多为燕王之羽翼,而六部则二皇子势力所据。
他们兄弟阋墙,朝堂之上,已是心照不宣,剑拔弩张之势,愈演愈烈。
然则,于此时搭救谢观,无异于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难,锦上送花易。
朝中大臣,乃至九大望族,皆因顾忌重重而缄口不言。
反倒是这两位有望承继大统的皇子,若能援手于危难之际,或可于纷争中觅得一线生机。
借赏识谢观之才名,或可于其间斡旋,转圜余地。
陈丰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语气淡漠:“为了一个谢观,并不值得。”
陈牧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笑:“我倒要看看,谢观能得意到几时。”
一旁,陈雍怀抱狸猫,指尖温柔地掠过其毛绒绒的背脊,目光深邃,静观三人,却未尝置一词。
然其心中却想的是,谢观于群芳宴上,以仙人为题目,究竟能吟咏出何等佳句,令人翘首以待?
第369章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俞客静坐于室内,目光落在门口那瘸腿老人的背影上,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思绪。
以“仙人”为题?
今日这座楼,恰巧名为“邀仙楼”。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令他心中隐隐感到些许怪异。
正当他沉浸于思索之际,心海之中那尊大鼎骤然震动,吐露出霞光万道。
【面对此事,你决定……】
1.拒绝题诗,一字不写。(提示:有可能对未来不利。)
2.同意题诗,却等群芳宴结束之后。(提示:有可能对未来不利。)
3.同意题诗,在群芳宴之前写出。(提示:有可能对未来有利。)
4.结束亲自参与。(1/3)
俞客看着上面的选项,看来这个诗词非题不可。
没有犹豫,直接选择。
3.同意题诗,在群芳宴之前写出。(提示:有可能对未来有利。)
俞客缓缓提起笔,思绪在古今之间游走。
关于仙人的诗词,似乎翻遍今朝与往昔,唯有那人的诗篇。
既然要题写那位的诗,胸中若无豪气,又如何能下笔?
他开口道:“来人为我研墨。”
瘸腿老人一愣,眉头微蹙,环顾四周,这静室之中除了他们二人,再无旁人。
“谢观,你不会是要我为你研墨吧?”
老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俞客淡然一笑,“那就劳烦了。”
顿了顿,他又道:“再为我备一壶酒。”
瘸腿老人眉头皱得更紧,看着俞客那副从容自若的模样,语气冷热参半。
“谢观,你可要想清楚,若是作不出诗来,你就是死路一条。”
俞客笑意不减,“这没办法,若无酒何来的诗,金樽清酒斗十千,才有诗百篇。”
瘸腿老人心中虽有不忿,但想到这是主子苏景的吩咐,不敢有怠慢。
老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谢观,你等着!”
片刻之后!
瘸腿老人端着一壶酒水,走到桌前,将酒壶放下。
酒水在壶中微微荡漾,映出几分清冽的光泽。
“酒来了,你赶紧写。”
瘸腿老人语气冷淡,眼中透出一丝不耐。
俞客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桌上的酒壶和未动的墨砚,悠然道:
“酒还未温,墨也未研,急什么?”
瘸腿老人闻言,脸色骤然一沉,眼中寒意更甚,冷声道:
“你若敢戏耍老夫,待会儿便打断你的四肢,让你再也动弹不得,别说写字。”
俞客不以为意,只是轻轻一笑,伸手从笔架上挑选了一支毛笔,动作从容不迫。
瘸腿老人冷哼一声,转身去温酒。
不一会!
他将温好的酒端回桌边,开始研墨。
手中的墨条在砚台上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而他的眼神却始终紧盯着俞客,目光如刀剑。
俞客依旧神色自若,仿佛老人不存在。
他闭目沉思!
外面的身穿猩红袍的掌印老太监,见静室内瘸腿老人进进出出,感到奇怪,走进室内一看。
不由一愣!
莫非是幻象。
跟随在苏相身边的九品武夫,居然再给谢观研墨。
眼前的景象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那位瘸腿老人,是苏家的常老,常年跟随在苏相身边的九品武夫,此刻竟然在为谢观研墨!
要知道!
这位常老性格凶狠,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条人命,浑身杀气凛然,寻常人见了无不退避三舍。
九品武夫在汴京城中已是罕见,放在十三州更是足以称霸一方、笑傲王侯的存在。
就在老太监愣神之际,那清俊的少年,已提笔而动,笔尖轻触纸面,动作流畅而从容。
老太监忍不住走上前去,目光落在纸上。
笔力遒劲,如黑龙起舞,如墨凤盘旋。
老太监不由得屏住呼吸。
如此笔墨字迹,实在罕见。
瘸腿老人也觉的诧异。
这一手书法造诣,便知晓谢观之人名不虚传。
刚刚在车马亭之内的表现也是惊才艳艳。
这谢观绝不简单?
据神隐和屠魔司所说,背后还和三真一门牵连。
此时!
谢观笔锋一转,一行字跃然纸上。
老太监屏息凝神,目光紧随笔尖流转。
只见笔走龙蛇,纸上缓缓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