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二楼商量对策等候。
谢原望着这一幕,不禁哑然失笑:“未曾想,观弟竟捷足先登,更上一层楼,我等却在此楼下。”
李书婉一路打听,得知谢观被苏相和三先生出的诗词题目,正是以仙人和邀仙楼为题。
心中难免代入其中,不由想着关于仙人的诗词,却有摇了摇头。
毕竟要让学富五车的三先生和苏相赞同,怕是千难万难。
就在这时!
一道熟悉的嘲讽声传来:
“我劝你们还是别上去了,谢观怕是走不下三楼了。”
谢琦月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叹今日真是倒霉,竟又遇到了赵洋这个讨厌的家伙。
谢原等人则干脆装作没听见,懒得搭理他。
赵洋悠然走来,见几人对他视若无睹,却也并不在意。
他身后,谢人凤缓步跟随,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甘芝则默默跟在谢人凤身后,面色平静,只是眼神中透出枯木般的沉寂,如同行尸走肉。
谢人凤目光扫过周围几人,心中略感诧异。
他明明记得谢观不过是个在小院中读书的庶子,何时竟有了这么多好友?
尤其是张云芝,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慌乱担忧之色。
赵洋见众人沉默,便继续开口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谢观勾结大隋三真邪教,甚至与三真一门的天师有牵连。”
“就凭这个罪名,他今日就该在狱中待着,而不是在这儿招摇过市。”
谢原闻言,眉头微皱,心中疑惑顿生。
终南山三真一门?
他从未听说过谢观与三真教有什么瓜葛?
谢原不屑了一声,“赵洋,你知道个屁?”
“你个喜欢男人的贱货,又能明白什么?终日只知徘徊于司马府邸之外。”
赵洋闻言,面色霎时涨得通红,怒意满腔却难以言表,唯余道。
“你……你……”
谢原切了一声,“你什么你,小爷说错了吗?”
赵洋气急败坏道,“谢原,我要撕烂你的嘴!”
要不是谢人凤拦着,赵洋早就扑了过来。
谢人凤笑道,“谢原堂弟,可不要逞口舌只勇。”
“谢观,此时差点连累整个谢家,老太君都是震怒。”
谢原见谢人凤言之凿凿,心中暗想,莫非观弟真与那三镇教有所瓜葛?
至于连累不连累谢家他早就抛到了脑后。
心中唯余愤愤不平:好你个谢观,结识了江湖上的朋友,竟也不与我透露半分!
张云芝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忧虑。
三真一门的牵连乃是叛国之罪,重则株连九族!
谢观刚刚名声鹊起,如今却突然卷入这等覆身风波。
若这罪名真的坐实,谢观身后无人撑腰,恐怕真如谢人凤所说,“十死无生”。
更令人担忧的是,谢府多半会为了自保,选择撇清关系,弃车保帅。
李书婉见张云芝神色惊慌,轻声安慰道:“若真是这等罪名,观公子也不会被请上邀仙楼三楼为群芳宴题诗。”
“云芝,你不必太过担心。”
谢人凤淡淡提醒道:“若不是三先生为谢家说话,谢观此刻早已入了大牢。若今日他写不出上佳的诗词,恐怕难逃被押送入狱的命运。”
张云芝闻言,虽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却再次悬了起来。
如今只剩下七八名花魁尚未登台,时间所剩无几。
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写出一首让三先生和苏相都认可的诗词,谈何容易?
更何况,遭遇这般变故!
常人早已心乱如麻,谢观又怎能静下心来提笔作诗?
她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李书婉看着好友张云芝,平日里总是冷静从容的她,此刻却因谢观的事芳心大乱,失了分寸。
她轻轻握住张云芝的手,柔声安慰道:“云芝,你先别急,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李书婉理清思路,“待会儿原哥儿去找舅舅镜湖先生帮忙,我去见见我老太君,看看能否从中斡旋。”
“琦月,你看能不能请谢鸿先生出面?”
谢琦月点了点头,虽然她与谢观并不算熟络,但谢观毕竟是张云芝的好友,而张云芝又是她的挚友。
于情于理,她都愿意尽力相助。
薛洪也看向谢琦月,沉声道,“琦月,我也可以请太爷出面帮忙。”
李书婉闻言,心中稍安。
薛洪作为谢家长房的嫡长孙,若有薛家相助,事情自然又会顺利许多。
众人各自分工。
谢人凤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琦月,谢观之事已祸及谢家,切不可再连累父亲。”
谢琦月却神色淡然,毫不在意地回应:“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父亲一直教导我们不违背本心,至于事情轻重,自有父亲定夺。”
“父亲的决定,还轮不到我们来置喙。”
谢人凤脸色一沉,心中虽有不悦,却也深知谢琦月的性子倔强,自己多说无益。
他暗自咬牙,没想到一个谢观竟能牵动如此多的人心,甚至让谢琦月也甘愿为他奔走。
赵洋见状,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你们再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这可是三先生和苏相的赌约。”
“谢观若是做不出好诗,今日便是他的死期,谁也救不了他!”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众人心头,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毕竟苏相之名,实在如同一座大山。
李书婉催促道:“事不宜迟,大家别再耽搁了,各自出发吧。”
就在这时!
一道端庄典雅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
“你们这些小辈,不可轻举妄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
司马慕清搀扶着一位中年美妇人缓步走来。
那美妇人一袭蓝色镶纹长裙,头上戴着金钗,乌黑的秀发盘成凤冠,显得雍容华贵。
她的面容清丽美艳,高挺的琼鼻与如画的眉宇间,既有慈悲之态,又透着一股多年养成的上位之气。
此人正是司马家的许夫人,那位魔师许江仙的妹妹——许月溪。
李书婉和张云芝见状,连忙上前见礼。
“许夫人。”
谢人凤也以示敬意。
司马家的二夫人,自然是有资格登上邀仙楼的。
李书婉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许夫人,此话何意?”
她忽然想起,方才在群芳园内的车马亭中,这位许夫人似乎对谢观颇为重视。
许月溪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深意:
“你们这般莽撞行事,非但救不了观公子,反倒可能害了他。”
“若你们一股脑如此,且不论家中长辈是否愿意相助,即便他们有心帮忙,也可能会适得其反。”
李书婉闻言,心中一动。
她自然明白,这位许夫人深谙九大姓官宦朝堂的错综复杂,所言绝非虚言。
李书婉连忙恭敬道:“还请许夫人指教。”
许月溪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她本以为需要多费口舌才能劝住这群血气方刚的九大姓小辈,却没想到李书婉如此明事理,懂得审时度势。
谢人凤脸色阴沉入水,本来就只是谢原这一些小辈“闹腾”,想不到司马家的夫人竟然来此。
有意相助谢观!
谢观凭什么!
在他记忆之中什么时候谢观认识了这位司马家的夫人?
一个不出小院的庶子,那有这么多“至交好友,亲朋手足。”
谢原也按捺不住焦急,催促道:“许夫人,还请快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许月溪轻轻一笑,语气从容,“其实就一个字——等。”
“等?”
张云芝面露不解,眉头紧锁。
谢原脸色一僵,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岂不是见死不救?”
许月溪目光扫过众人,神色依旧平静如水,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
“你们若贸然去,反倒会火上浇油。一个谢家庶子被指与三真一门勾结,即便是子虚乌有,也并非空穴来风。”
“你们如此急切行事,岂不是坐实了此事?”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
她微微抬眸,望向邀仙楼的四楼,那是此地的最高处,阁楼中只有两人对坐。
她的目光隐晦,仿佛能穿透层层楼阁,直抵那隐秘的所在。
“若苏相真要置观公子于死地,何必让他作诗?又何必让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许月溪语气淡然,却字字如针,“若观公子真能作出佳句,苏相再反悔,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的话浇灭了众人心中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