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耶律亿毕竟是陆地神仙,大宗师,万一对方来个声东击西,岂不被人偷了老家?
“老十三不要忧心,这些都是义父的安排。”
“咱们能想到的,他老人家肯定也能想到。”
李嗣本这话说得含糊,李存孝顿时拉下脸来。
“六哥这话着实敷衍。”
“我在这后方,尽心尽力,为前方的大军筹集粮饷兵甲,几个月来无一错漏”
“如今来此做法事,超度怨魂,也是为了早日扫除腹心之地的威胁。”
“如今进度极快,说不定智刚法师到来前就能完成净化。”
“我师父还说,准备和智恒法师一道前往东都坐镇。”
“可没想到,做了这么多,我却还是个外人!”
说罢,把袖子一甩,转身就要走。
李嗣本顿时急了,赶紧上前把人抓住:
“老十三,你说契此法师会去坐镇东都,可是真话?”
“哼,我师父慈悲为怀,心念苍生。”
“大王为平定天下,不得不战,他老人家不愿杀戮无辜,却并非不愿意庇护一方。”
“六太保也别来拉我,我师父决定的事,就算我去吹耳旁风,也不会改变的。”
“我这就去筹集军需,好让您早日上前方建功立业.”
“哎呀,十三弟,十三弟”,李嗣本马上换了笑脸,连连告罪。
“千错万错,都是六哥的错,什么外人不外人,大家不都是义父的羽翼吗?”
你们是,我可不是。
李存孝暗自腹诽,装作挣扎却挣脱不开的模样,脸上恼怒之色淡了些。
“罢了罢了,这事儿本来是机密,连老七都不知道,是义父单独传信于我,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李嗣本一副为难的样子,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悄悄传音道:
“义父已经和耶律亿约为兄弟,准备共伐朱贼,哪还有空来偷咱们的家啊?”
什么?!
李存孝吃了一惊,“和乞答约为兄弟?”
若是如此,那的确说得通了。
只要乞答不来犯边,那河东便不必把珍贵的战力留在后方。
尤其是,若耶律亿能够和李翼圣一北一南,双线夹击,那就算明尊能摆脱茅山的牵制,及时返回,那也不会造成之前设想的危险局面了。
至于乞答为什么和李翼圣结盟,理由倒是也很简单。
个人之间或许会有死仇,但势力与势力之间,永远只有利益,敌人还是朋友,只在一念之间。
李翼圣在河东发家,常年与乞答对峙不假,但双方其实一直都很有默契。
下面一直在死人,但双方的宗师和大宗师都好好的。
直到月理朵等人偷袭楼观道,格鲁上师身死,这才第一次出现了宗师级别的伤亡。
动手的,正是太乙真人。
而太乙真人之死,耶律亿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却也是朱全忠的帮凶。
“这些李翼圣都一清二楚,或许正是因此,他才没有把和乞答结盟的消息告诉我。”
“怕我在后方坏事?还是根本就不在乎?觉得我知道不知道,都对大局无关紧要?”
李存孝心中不快,面上也没有遮掩太多。
太乙的死因人尽皆知,他若是无动于衷,才显得怪异。
“老十三,我就是怕坏了你的心情,才不敢告诉你。”
“不过你不要多想,结盟只是权宜之计。”
“你和朱贼、乞答的仇,义父岂能不知?”
“等杀了朱扒灰,下一个就轮到耶律亿。”
“乞答在塞外游荡,同样是一个大患。”
“你就算不信义父的情义,总该相信他老人家的雄心吧?”
李嗣本嘴里说个不停,李存孝面上勉强应和,心中独立门户的想法却越发强烈。
李翼圣前脚封刘守光为燕王,后脚就和耶律亿结为兄弟。
刘守光眼巴巴等着朝廷的援兵,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乞答和刘守光狗咬狗,互相消耗实力,对河东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在这样的一个枭雄手下做事,哪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将来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只怕也会被一脚踢开。
当然,李存孝的价值,远超一般人。
既是武道天才,又是丹道大师,只要不是扯旗造反,李翼圣都能容得下他。
但李存孝却不想一直寄人篱下。
等到把这莽夫送走,他先接见了自己在兵部和户部的属下,随后在华阴城中找了个临时衙署。
仔细一询问,果然不出所料。
李嗣恩和李嗣本本就是李翼圣留在京师,掣肘李存孝的钉子、眼线。
智刚来了,有宗师再,他们就没有了留守的必要,自然是按捺不住躁动。
其他兄弟都在前面攻城拔寨,回来之后加官进爵,都是武人,他们俩又怎么忍得住这样的诱惑?
等不及李存孝回来,李嗣本和李嗣恩就发号施令,勒令户部和兵部给他们筹集出征所需,还要征发辅兵。
之前李翼圣出征,已经带走了大量资源,如今才四月半,离收夏粮还有一段时间。
因此两人强征强收,立刻引发了下面人的不满。
明着反抗不敢,暗地里磨洋工的本事众人还是有的。
李嗣恩和李嗣本气得想杀人,但李翼圣知道义子们的坏脾气,临走前明令禁止过。
但凡涉及生死,都要等他回来再行定夺。
不让杀人,李嗣本灵机一动,干脆把整个衙门全都搬来。
反正他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只要达成目的,手段粗暴点也没什么。
“.六太保和七太保明明不通庶务,又索求无度。”
“为了满足这两位的要求,同僚们两天两夜没睡觉,就这,他们还嫌慢。”
“咱们最多挨几句骂,政事堂的那些书吏,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李侍郎,您是咱们的主心骨.”
“好了”,李存孝止住对方的话头。
“大家辛苦,我都知道。但眼下大军出征,一切以战事为第一,我也不能例外。”
“相忍为国,就是这个道理。”
“这里有几瓶丹药,你给大家带去,多少是我的一份心意。”
“李嗣本李嗣恩肆意妄为,等战事结束,我一定参他们一本!”
软硬兼施,好歹将手下安抚住,让其先行休息,晚些再安排工作。
处理完这些,李存孝才再次回到了大佛头顶的变相图上,将矛盾冲突的部分隐去,述说了一番方才的经过。
“师兄若是能来,那自然最好。”
“若是如此,那我等法事也可以提前结束,剩下的煞气,留待自然消散就好。”
“我和契此道兄,便可以早日前往东都,救助百姓。”
智恒说着看向契此,后者微微点头,目光却在徒弟身上停留了片刻。
李存孝不动声色,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之后的几天,他上午处理衙署中的杂务,下午还是照旧前往大佛处,吸取煞气。
智刚的到来让他心中多了几分紧迫,暗中加大了力度。
于是智恒惊讶的发现,临近离开,契此做起法事越发“努力”,净化的效率比起一开始还翻了一倍。
他尝试着劝说了几次,便不必再劝,只当是这位大和尚做事有始有终。
毕竟类似的事迹,这位之前也不是没做过。
而有了大和尚的掩护,李存孝几乎是一天就能充满一次金刚杵。
每充满一次,当夜他就会将其全部用于推演《三坛海会真经》。
作为贯通儒释道三教的绝世神功,当初为了几句总纲,便消耗了魔帝杨英这一尊大宗师的一身煞气。
如今要推演具体功法,消耗也同样不小。
好在眼下有大佛作为充电宝,李存孝并不缺煞气,一次推演不能补足,那就两次、三次。
直到第四次推演,整个第八境元胎境界的功法,才算完整推演出来。
龙宫之中,李存孝盘坐龙椅上,藻井中灵气如瀑布垂流,脑海中儒释道三教精义冲刷。
泥丸之中,三座神宫,三尊灵相,齐齐焕发光芒。
三方祭坛,交相呼应,如品字形交错排列。
居上者,如天之苍茫;
居左下,如地之厚重;
居右下,如海之无涯。
昊天居苍穹之上,十方救苦天尊居九地之下,广目天王居广海之滨。
天、地、海三坛,亦或称天、地、水三坛中,各有一方大道印玺浮现,似天地之权柄,玉音回荡:
“混沌分后,有天地水三元之气,生成人伦,化育万物。”
“天地水三官大帝,立天地水三坛,统摄一切众生。”
“上元一品天官赐福,中元二品地官赦罪,下元三品水官解厄。”
“赐福敕罪,解厄救灾,巡历宇宙,以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