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入体,自然会调和五行,怎么可能任由五行失衡?
除非张石用什么手段替代了灵气。
苏阳眼神一凛,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刺向张石的脸,却正好撞见对方嘴角缓缓勾起的一抹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疯狂,几分释然,还有几分近乎殉道者的决绝。
“看来你已经猜出我的做法了?”张石低笑一声,嗓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我们张天师曾降伏五瘟,在宗门内部……其实一直藏着一部《五瘟法》。”
“我修炼之后,以病痛激发五脏五行,让它们同时达到鼎盛状态。随后……用生命力取代了灵物提供灵气。”
传闻张天师降服五瘟后,将其编入神霄雷部,成为中天青斗五雷五瘟将。
一阵刺骨的寒风掠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簌簌的哀鸣。
张石瘦削的身躯微微颤抖,低头咳嗽了几声,苍白的唇边溢出一丝血痕。他慢条斯理地拢起道袍,重新系好衣带,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每一次施展第二境五雷正法……我的寿元就会削减。”
苏阳喉头滚动,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佩服。”
五瘟诀是一门可以带给敌人瘟疫的功法,同时也是能够强壮自身肉身的炼体功法。
五雷法练到高深处同样可以强化肉体,只是与五瘟法强化肉体的方式完全相反。
苏阳不知道张石是如何想到用五瘟法修炼雷法的,但他可以肯定。同时修炼两种完全相反的功法,必定会对修士身体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这声“佩服”不仅仅是对张石惊世骇俗的天赋,更是对他那股近乎偏执的求道之心。
朝闻道,夕死可矣。
“此法,我并未传给门内任何一人。”张石忽然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指轻轻搭上苏阳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那你可知,我为何独独告诉你?”
不等苏阳回答,他便自问自答道:“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同样的影子。若你与我处境相同,你也会走上这条路。”
“而你的修为……是如今地元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或许……你真有可能修炼成功。”
不可能!
苏阳修炼古神经,对自身肉身强度那算自信。每一寸筋骨。即便如此,也绝无可能按照张石的方式修炼五雷法。
张石的新法固然惊世骇俗,但在地元界这等灵气稀薄之地,对寻常修士而言,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而,看着张石眼中近乎癫狂的执念,苏阳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问道:“你将底牌告诉我,是担心自己在斗法中身亡吗?“”
“不!“张石猛地收手,原地起身。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火焰:“以我的修为,寿元应该可以达到一百五十岁。而我今年五十岁,本应该正好处于巅峰状态。”
“但因为修炼五雷法,如今最多有十年可活。你认为,我会用这十年干什么?”
苏阳沉默。若换作是他,第一件事自然是寻续命之法,第二件事,便是为龙虎山扫平一切障碍。
“所以七日之后的斗法,我一定会胜!”
“玄阳,你才是挑战者!你在挑战龙虎山千年底蕴,挑战五百年来第一人!”
张石突然提高声调,枯瘦的身躯竟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山风骤起,院外的古松簌簌作响,天上的明月竟也在这股气势之下黯然失色,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翳遮蔽。
他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周身隐隐有雷光闪烁,连带着腰间的宝剑也震颤不已,发出清越的嗡鸣,似在呼应主人的战意。
苏阳瞳孔微缩,心中凛然。他察觉到张石体内那股隐晦而强大的气息,那是宗门至宝认主的标志。这老道,竟与他一样,通过了祖师留下的某种试炼,得到了宝物认可。
苏阳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老狐狸,这次专门来找我,就是为了动摇我的道心吗?”
苏阳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七日后我不会请祖师爷,到时候随你施为。若在修为远胜你的情况下,我都能输掉,那确实只能说明我不过如此!”
“哈哈哈!”
张石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嘶哑与癫狂。笑声未落,他的身影已飘然而退,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只余下一缕残音在山间回荡。
待张石离去,苏阳抬手一挥,厚重的庙门无声闭合。
张石的自傲并非毫无道理。
能另辟蹊径改造雷法,说他是龙虎山五百年来第一人,确实不为过。
苏阳原本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毕竟两人修为差距悬殊。但此番交谈后,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对手。
张石虽修为不及他,却背负着龙虎山数千年的底蕴,更得到了宗门至宝的认可。若灵石与香火足够,请动祖师法相降临,绝非难事。
而苏阳所说的不请祖师,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老庄观的香火气运早已所剩无几,拿什么去请祖师下凡?
张石离开后,苏阳彻底进入闭关状态。
这一次,他不再考虑如何在斗法中展现实力,而是真正将张石,以及他身后那座屹立千年的龙虎山,视作必须全力以赴的对手。
这几天,他准备修炼一些绝对不会被天师克制的手段。
七日之后,他将毫无保留,以最强姿态迎战。
第104章 隔空斗法
晨雾未散,山间弥漫着湿润的凉意。
老庄观门前,月霄第三次抬起手,青铜门环与木门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指尖微颤,内心焦躁。
影响整个玄门格局的一战,将于今日展开。但知道这场战斗,并且能亲自观礼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而知道这场战斗的,也没有不着急的。
“苏阳怎么还不出来?”月霄低声自语,眉头紧锁,“该不会是忘记今日要与张石论道了吧?”
就在他第四次叩响门环时,厚重的木门缓缓开启。
苏阳露出半边身子,晨光斜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月霄神情一凝,发现苏阳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张石已经到了吗?”苏阳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让月霄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月霄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张天师早已抵达山脚,随时准备登山。”
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继续道:“山道两侧布满了摄像机,我们头顶甚至有一枚卫星正在拍摄。知道这场斗法的人很少,但能知晓此事的都不是普通人。”
苏阳微微颔首,目光越过月霄望向远处的山道:“其余道门的人没来?”
“茅山、全真等各派都派了人观礼。”月霄急忙解释,“他们现在都在山脚的集装箱里候着。我们快些下山迎接吧!”
人无高低贵贱,宗门之间却分上下。
全真、茅山、龙虎分别代表金丹、符箓以及整个道门的顶点,某种程度上,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玄门千年不变的规矩。
苏阳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我南华一脉,与他们有何干系?既是他们来找我论道,哪有我主动下山的道理?”
“不过有客不迎,确实显得我失礼了。”
说罢,苏阳缓步走到院中那棵百年古树前,手掌轻抚粗糙的树皮。月霄正疑惑间,忽见苏阳五指微曲,在树干上轻轻一拍——
轰隆隆!
整座老庄观剧烈震颤,地面如同活物般蠕动。
月霄踉跄几步,惊恐地望向四周:“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
他感觉脚下的泥土如同波涛般起伏,几乎站立不稳。
待他转头望向山道,顿时目瞪口呆——
原本布满青苔、残破不堪的石阶竟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宽一丈、高十寸的整齐石阶,每一块都打磨得光滑平整。
更令人震惊的是,山道两侧的古树仿佛被无形巨手拨开,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旁,如同列队迎接的卫兵。
“这…这…”月霄喉结滚动,声音发颤,“这是怎么做到的?”
同样的疑问,此刻正回荡在山脚下每一个人的心头。
临时搭建的观测站内,研究员们盯着突然变异的监控画面,手指僵硬地悬在键盘上方。卫星监控室里,几位身着制服的中年人面面相觑,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山脚处,茅山掌门指着突然出现的宽阔石阶,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其余几位掌门交换着眼神,眼中满是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将祖传灵石借给张石。
唯有张石冷哼一声,枯瘦的手指从袖中探出,取出一方巴掌大的法印。
印身通体青黑,上刻“阳平治都功印“六个古朴篆字,正是龙虎山三大传承至宝之一。
“不过是借了山神之力罢了。”张石声音沙哑,眼中精光暴涨,“看我镇他!”
他原本并不打算动用这方宝印,但前几日探访苏阳后,心底已生忌惮。此刻见苏阳先声夺人,当即不再保留。
只见张石手腕一翻,宝印脱手而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咚!”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原本躁动的地面瞬间平静,连最后一丝震颤都消失无踪。山风骤止,连虫鸣鸟叫都诡异地沉寂下来。
张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小门小派,见当代天师亲临竟敢不出门迎接,真是不知礼数。”
他袖袍一甩,厉声道:“看我开坛做法!”
山间雾气突然翻涌,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几位掌门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脸上写满了敬畏。
这场关乎玄门格局的巅峰对决,终于拉开了序幕。
山风骤起,卷起满地落叶。张石枯瘦的手掌轻轻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见数名龙虎山弟子从集装箱中窜出,动作迅捷地将香案、蜡烛、符纸等物摆放整齐。
张石枯槁的手指灵巧地翻动着黄纸,转眼间便叠出数个精巧的纸人。
他深吸一口气,将纸人往空中一抛,口中念念有词。那些纸人在半空中迎风见长,化作成几百个身披黄巾的魁梧力士,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山上进发。他们的脚步整齐划一,震得地面微微颤动,山间回荡着咚咚的闷响。
…
“真人,我的法术,用不了了。”
苏阳斜睨了一眼身旁若隐若现的山神虚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本就不指望你出手。留着你的力气,待斗法结束后再作表演不迟。”
“斗法已经开始了!”
他大袖一挥,一张香案凭空出现。
苏阳从怀中取出一个通体漆黑的陶罐,罐身上绘着狰狞的鬼面图案。他轻抚罐身,自语道:
“我确实不敢用五猖兵马在你张天师面前造次,毕竟你们龙虎山最擅驱神驭鬼。但你又怎敢让这些道兵在我面前放肆?”
“我的术法或许不及你精妙,但这身修为,可是实打实地压你一头!”
“天罗张张盖,地网密密开!五猖化为五色云,云中飞出五色鹰,鹰抓三魂归铁罐,链锁七魄入幽冥——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落下,苏阳双手掐诀,指尖泛起幽幽青光。那黑色陶罐中骤然喷出一团五色云霞,在空中凝聚成一只神骏的苍鹰。
这苍鹰并非魂魄所化,而是由陶罐中蕴藏的煞气与苏阳精纯法力糅合而成,丝毫不惧道门克制。
只见它振翅高飞,锋利的鹰爪每一次俯冲,必有一只黄巾力士被擒获,最终大半力士被投入那口漆黑的陶罐之中。
“好胆!“
山下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声如雷霆。张石左手虚握如持弓,右手做拉弦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