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实验室中央的阵法内，一具与苏阳本体一模一样的化身静静站立。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无神，仿佛一具精致的玩偶。
“只差最后一步了。”苏阳的声音有些沙哑，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修炼让他面色苍白。
最后一步，分裂灵魂，塞到化身之中。
张石罕见地严肃了一回，双手掐诀在周围布下一道防护结界，为苏阳护法。
“若是感觉有危险，立马放弃。”
苏阳缓缓闭上眼睛，额头轻轻抵在化身的额头上。
刹那间，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一分为二。
他同时看到“两个”自己，一个是以本体视角，另一个则是以化身视角。
与此同时，一股剧烈的头疼袭来。
他的意识仿佛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饶是以他外生期修为，也被这种来自灵魂的疼痛，给弄的说不出话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但他顾不上这些，强忍着灵魂撕裂的剧痛，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化身上。随着灵魂之力的注入，化身体内的经脉、内脏开始与灵魂产生共鸣。
最令人惊奇的是，在化身的丹田处，竟然也渐渐凝聚出一只微型的鲲鹏虚影。
当最后一丝联系建立完成，苏阳终于长舒一口气，踉跄着后退几步。
而站在他面前的化身，此刻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闪烁着与他本尊一模一样的神采。
第160章 身外化身终成
“道友，有礼了。”
老庄观内，静谧无声，唯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苏阳闭目凝神，牵动着静立一旁的身外化身。
缓缓抬起手臂，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略显生涩，却又带着奇异的同步感。
化身双手抬起，十指翻飞，掐出一个繁复古奥的指诀。嘴唇无声开合，默念着咒文。
渐渐地，一丝细如银蛇、带着毁灭气息的蓝白色雷光，伴随着微弱的噼啪轻响，开始在他并拢的食指与中指指尖跳跃、缠绕，映得他指尖一片森白。
倏忽间，化身食指向前猛地一点！
“嗤啦——！”
一道刺目的雷霆撕裂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息与震耳的爆鸣，瞬间击打在对面坚实的青砖墙壁上。砖石崩裂，焦黑一片，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浅坑，碎石簌簌落下。
苏阳睁开眼，审视着那处痕迹，心中迅速评估。
“单论爆发的威力，大约只有我本体施展此术的八成水平。不过，这极有可能是这具化身初生，尚未打坐吸纳天地灵气、法力空虚的缘故。”
“但这准头…”苏阳面露难色，他可没有真打算让雷电劈在砖石上。
“偏差得实在有些离谱了。难道是分割出的魂魄碎片不足，导致这化身承载的神识过于稀薄，难以精确锁定目标所致？”
反复思量后，苏阳最终认定，这个可能性最大。
为了铸造这具身外化身，他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整整十分之一的本源灵魂被生生撕裂出去。
直到此刻，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如同被钝器反复凿击般的剧烈抽痛，依旧在他识海中回荡，令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即便如此，这十分之一的魂力，也仅仅是勉强支撑起这具化身的活动，如同新生的雏鸟，孱弱而笨拙。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困局。
无论是他本体因分裂而受创的灵魂，还是化身残缺不全的魂魄，都会随着日后的修炼吐纳，如同溪流汇聚成河，逐渐得到天地灵气的滋养与修补。
不过，此法亦有其隐忧。
随着化身与本体各自经历不同的事件、感悟不同的道途，化身灵魂的成长方向、乃至其核心性质，都可能与本尊渐行渐远，产生难以预料的偏差。
最终，甚至可能挣脱那无形的联系，彻底成为一个拥有独立意志、独立人格的“他者”。
这并非全然是坏事。传说中的太上道祖，一气化三清，三清圣人道韵各不相同，却又相辅相成，为太上查漏补缺，甚至开辟出新的道途。
然而，对于苏阳这般根基尚浅的外生士而言，一个不受掌控、意志相左的化身，无异于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道心魔种，绝非所求。
这时候，就需要本体每隔一段时日，便将身外化身重新收归体内，以自身强大的本源灵魂对其进行同化、熔炼，确保其始终是“我”的一部分，而非“他”。
不过，这同化过程本身，亦能算作一种裨益。
每当收回化身，便如同鲸吞海吸，能将化身在此期间辛苦修炼积攒的法力，以及其经历世事所得的宝贵感悟，一并汲取、融合，化为本体的资粮。
这大半年来，苏阳没有修炼，甘愿修为停滞不前，苦苦等待的，正是这一刻。
他意念流转，那静立一旁的化身立刻盘膝坐下，五心朝天，开始吸纳老庄观内弥漫灵气。
与此同时，苏阳本体也缓缓阖上双眼，沉入定境，引导体内灵力流转，温养修复着受损的魂源。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约莫过了一整日光景。
当苏阳再次睁开眼时，识海中那如同针扎斧凿般的剧痛，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只余下些许沉闷的余韵，舒缓了不少。紧蹙的眉头也得以舒展。
然而，苏阳此刻想要测试的，并非仅仅是灵魂的恢复。
他心念微动，那打坐中的身外化身立刻如同牵线木偶般应势而起，动作比之前流畅了许多。
苏阳注视着与自己面容别无二致的化身，嘴唇轻启：
“收！”
话音未落，那具化身周身骤然爆发出柔和却明亮的灵光，整个形体瞬间向内坍缩，化作一道凝练无比、如同实质的流光，“嗖”地一声，没入苏阳的眉心祖窍，消失不见。
就在化身回归的刹那，一股精纯而温热的暖流，伴随着化身这一整天辛苦打坐所转化出的那丝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法力，以及一丝对“打坐”本身的浅显体悟，如同涓涓细流，毫无阻滞地汇入了他丹田气海深处，与本源法力水乳交融。
“果然如此！”苏阳眼中精光一闪，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这便是双倍的修炼速度！”
紧接着，他张口一吐，清叱道：“出！”
那道刚刚没入体内的灵光再次喷薄而出，在他身前迅速凝聚，重新化作化身的模样。
只是这新凝聚的化身，气息明显虚弱了一截，它刚一成型，便立刻本能地再次盘膝坐下，吸纳着周遭的灵气，以填补方才被本体瞬间抽空的法力空缺。
“有这具化身在，那些繁琐耗时的俗务，总算可以脱身了。”苏阳心头一松，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
他意念一转，一道指令便传递给了化身。
化身接收指令，毫不犹豫地起身，迈着略显僵硬但目标明确的步伐，推开老庄观的木门，朝着山下走去。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熟人，以及大量装修工人。只不过这些人，都没有看出这只是具分身。其中，不乏有体内存在法力的修士。
虽说建筑是搞好了，但内部装修还差点意思。比如说给教室安置桌椅板凳，布置电路多媒体。
如今正是六月份，距离正式开学就只剩下两三个月时间。所以一切，还是得加班加点的干。
不过有着山神辅助，倒是比正常进度快上不少。他对于这件事儿，还挺上心的，毕竟关系到他能不能更进一步。
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与灵气混合的特殊气味，冷白色的灯光下，各种精密仪器闪烁着微弱的指示灯。
林秋星正俯身在一台电子显微镜前，与张石聊着什么。
听到门开的声响，两人同时抬头。林秋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随即闪过一丝疑惑，不自觉地歪了歪头。张石的耳朵则敏锐地抖动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阳？”
“玄阳…不对，你是分身！”
“你竟然能看出我的情况？”苏阳微微睁大眼睛，就连山神都未能识破他的分身。
“猜出来的。”张石眼中闪过一丝艳羡，随即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表情：
“新学了点小把戏，就迫不及待地到处显摆。这猴急的性子，跟那些刚学会爬树的猴子简直一模一样。”
苏阳懒得理会这只嘴硬的狐狸，目光转向实验台中央那个特制的金属笼子。
笼中关着一只通体赤红的大公鸡，羽毛如同燃烧的火焰般鲜艳，此刻正焦躁地踱着步子，锋利的爪子将笼底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俩竟然会凑在一起做实验，还真是稀奇。”苏阳挑了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我是因为实验遇到瓶颈，才特意请教张天师的。”林秋星连忙直起身子，快步走到笼子旁，手指轻轻敲了敲笼壁：
“您看，就是这个。”
苏阳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笼中那只不同寻常的公鸡。这只公鸡体内，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灵气，或许勉强也能算得上是灵兽。
看着它赤红的毛发，心中有了猜测。
“这是用我给你的那只赤雀尸体培育出来的？”
“没错。”林秋星点点头，伸手就要打开笼门。
就在她指尖碰到锁扣的瞬间，那只赤红公鸡突然昂起头，喉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
“小心！”
苏阳提前察觉出灵气波动，一个箭步上前，右手迅速结印，在火线喷出的刹那挡在了林秋星身前。
炽热的火焰撞在护体灵气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随即消散于无形。
而那只公鸡却痛苦地扑腾着翅膀，喙边冒出缕缕青烟，最终萎靡地缩在笼角。这只鸡，被自己吐出的火焰给烫伤了。
“温度大概在五六百度，比起赤雀的本命真火差远了。不过…”看着被自己揽在怀里的林秋星。
不过短短几个月就能取得这样的成果，这个女孩在生物领域的造诣简直惊人。
“我对比分析了您提供的灵禽基因，发现有一段特殊的基因序列对灵气异常敏感。”林秋星红着脸站直身子，推了推眼镜，掩饰尴尬：
“我想办法截取了它，再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将其移植到普通公鸡体内后，就产生了这样的效果。”
苏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已经能精准检测这段灵气基因的表达情况了？”
“暂时还不能。”林秋星摇摇头，
“目前只能通过表现型来间接判断。”
“那你是怎么准确定位并移植这段基因的？”苏阳追问道。
林秋星走到一旁的实验台，拿起一个装有蓝色液体的培养皿。
“我在高灵气环境下培育了特制的CRISPR系统，使其会对灵气产生反应。再利用灵气作为引导标记，使其能够特异性识别那段超凡基因。”
苏阳恍然大悟。
病毒能把自己的基因整合到细菌，利用细菌的细胞工具为自己的基因复制服务。
细菌为了将病毒的外来入侵基因清除，进化出CRISPR。利用这个系统，细菌可以不动声色地把病毒基因从自己的基因组上切除。
科学家依靠一个复合物，该复合物能在一段RNA指导下，定向寻找目标DNA序列，然后将该序列进行切除。
而这里，林秋星是将灵气当做了引导者。
当然理论归理论，实际归实际。无论是想到还是做到这一步，都是非常了不起的。
苏阳心中又一次夸赞林秋星的天赋，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道：
“这种技术的成功率有多高？对实验体会造成什么副作用？最重要的是，如果用在人体上，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