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都是真品,价值难以估量!
而这中年文士,又是何方神圣?能搜罗如此多残篇断简?
数息之后,文士将目光自巨岩上收回,踱至一面壁龛前,又拿起一块布满龟裂的暗黄泥板,低语道:“这也是新得之物,需得好生探查一番。”
陈清意念随之聚焦,和那文士一起看了起来。
那泥板上密布古篆,记述一法。
“劫脉归元引?”
陈清默念其名,细观下文:“引地脉劫煞逆冲玄关,破而后立……好霸道的重修法门!”几眼之后,他便觉得此法虽残缺凶险,但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理念,却极具启发性。
“戾气过重,过于粗蛮,但终究是段历史残响。”文士放下泥板,环视满室古物,傲然道:“若非我残卷阁掘尽九幽,这些尘封秘典、失落传承,早已湮灭无闻!”他目光又扫过巨岩,“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秘史,吾辈必悉数掘出!”
残卷阁?
陈清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此组织似是专司发掘、收集、研究失落的历史与传承!
想着想着,他的意念扫过一处龛架,注意到一卷以兽皮古卷,封皮上,四个斑驳古篆清晰可见——
《玄牝散解》。
心中一动,陈清就要细探……
一股强烈虚弱感骤然袭来!
“唔!”
一直如泥塑木雕的力士奴猛地抱头闷哼,身躯剧晃!
“消耗的是他的心神念力!”
陈清当即明悟!
自己这意念降临看似无形,实则是依附于这力士奴的呼唤之上,存续期间,更是在不断汲取其精神维持!
此刻,这媒介的心神已近枯竭,再持续下去,必被察觉!
“也罢!此地珍宝甚多,来日再探!”
陈清当机立断,意念急速收拢,抽念离开。
就在陈清抽离的瞬间,力士奴抱头的巨手重新放下,空洞麻木的双眼深处,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涟漪闪过,旋即重归死寂。
静室之内,陈清缓缓睁眼。
“这残卷阁,掘史寻秘,不简单啊!那文士当是一阁中弟子,就有这许多收藏,其中不乏珍品!”
不过,要降临过去,需借力士奴为媒,对方神思此番耗费不少,需要修养一段日子,因此陈清也不急。
如此,过了七日。
七日蕴养,劫光星屑与太和之气交融渐深,命符虚影上山海轮转、星辉明灭,一股圆满无漏之意充盈丹田气海!
陈清霍然睁眼,眸中神光湛然!
“差不多到时候了……”
他长身而起,推门而出。
门外还是苦修二人组和小猴,指点一番后,陈清便登临山巅,运转气合天地之法吐纳朝阳。
百丈之内,草木虫石,气息脉动,尽映心湖。
恰在此时!
“咻——”
破空声传来!
一艘飞舟瞬息而至,悬停山巅!
飞舟尚未停稳,白少游已纵身跃下,快步至陈清面前,道:“掌门!我回来了!”
他手腕一翻,掌心托出一物:“遍寻敛息妙法未果,幸得此‘敛星佩’,束之高阁许久,乃族中供奉所炼,按他说法,只要带着此物,纵是第四境大修,不刻意探查,亦难窥气机!”
那玉佩不过拇指大小,通体黝黑,乍看寻常,但细细探查,便有一股奇异波动。
陈清接过,入手微凉,一股温和的敛息之力包裹全身,周身散发诸多气息、气机,都被悄然抚平、收敛,虽不至于完全收敛,却不再那般醒目。
“甚好。”陈清赞道,此物倒可暂用,取出一枚提前备好的玉简,递向白少游:“此乃酬谢,里面有一段仙朝秘闻。”
白少游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见他情真意切,陈清就道:“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东西我且给你记下,随时可取。”
白少游松了口气,随即又道:“掌门,虚渊山那边龙蛇混杂!连南炎王朝镇海司的赤蛟战船都来了,还锁了海域!璇玑棋院、百禽谷还有诸多闻风而动的散修,皆在峡外扎营!”
“南炎王朝的人也来了?”陈清神色微变,东灵洲广阔,但大部分为南北两朝所统,北边的是北离王朝,南边的便是南炎王朝。
这两家皆非世俗朝廷,而是底蕴深厚的庞然大物!
白少游点头道:“传闻南海深处另有异动,似有重宝将出!各方势力因此剑拔弩张!现下,凭我五气阁的令符,尚可避开外围纷争,远观虚渊山!再迟,恐生剧变!”
陈清心念疾转。
山下窥伺者环伺,宗门根基浅薄,自身虽有底牌却不宜暴露,且这底牌也不见得能对付第三境后期的修士。
虚渊山则牵涉自身梦中布局,此行势在必行!
“好!”他当机立断,“有劳你了!”然后就传音方大螯,让他守好山门,拿住大阵枢纽。
白少游当即引陈清登舟。
“起!”一声低喝,飞舟嗡鸣,化作一道流光,直射南方天际!
陈清离去约莫一个时辰后,数道流光破空而至。
为首二人,正是莫怀永与星衍子。
莫怀永面带笑意,步履从容。
莫怀永面带从容笑意,星衍子却眉头紧锁,语带焦躁:“虚渊山风云激荡!南炎朝廷以赤蛟锁海,百禽杂毛眈眈,散修环伺如狼!此等关头,为一小宗掌门耽搁,岂非因小失大?”
“师兄此言差矣。”莫怀永笑容依旧,“虚渊争的是外物机缘,而道体真种,关乎我棋院万载道途!东灵五行轮转在即,那身负气运、根骨卓绝之才,便是未来柱石!孰轻孰重?”
“道体?气运?”星衍子冷笑一声,“此门根底早已查清!不过沾了个‘隐星’的古名,便被你视若珍宝?荒谬!焉知不是那立下宗门的林正霄碰巧见了古名,拿来就用!”
莫怀永笑容微淡,语气却更沉:“根底浅薄是真,但即便没有传承,那陈清此人本身,便是价值所在!”
二人争论未休。
山风忽起,下方云雾自行分开!
数道身影飘然而上。
为首一名儒衫男子,看似而立之年,眸中却沉淀着岁月沧桑,惠痴和尚与玄沼子一左一右,侍立其后。
“玉锖道人?!”
莫怀永与星衍子一见来者,瞳孔骤缩,马上躬身行礼:“璇玑棋院星衍子、莫怀永,拜见前辈!”
那玉锖道人目光扫过二人,淡然一笑:“哦?是璇玑棋院的小友,你等也是为陈掌门而来的?若是,便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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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此山今犹在
莫怀永与星流子听得玉锖道人之言,脸色同时一变!
莫怀永急步上前,道:“前辈容禀!晚辈与陈掌门早有渊源,多有往来!棋院对其亦是……”
“呵。”玉锖道人冷笑截断,“璇玑棋院的做派,贫道岂不知晓?待价而沽,静观其变!待良才显山露水,便以小恩裹挟,连皮带骨吞入彀中,榨尽价值!此等行径,与豢养灵兽何异?贫道此来,是邀隐星门入我星罗盟,互为奥援,共参大道!岂是尔等那般,将人当做器物掠夺!”
莫怀永一听,暗道不好!
星罗盟看似松散,是些中小宗门抱团取暖,但其背后盘根错节,底蕴很深,尤其几个核心宗门,皆有惊人传承!陈清若真入盟,棋院再无染指可能!
他急声道:“前辈!星罗盟固然势大,但隐星门根基尚浅!贸然入盟,恐……”
“恐什么?”玉锖道人似笑非笑,“贫道问你,璇玑棋院招揽人才,可曾允其保留道统传承?可曾以道友之礼相待?”
莫怀永顿时语塞!
“好了!”星流子猛地打断,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算计,对着玉锖道人草草拱手:“既然前辈执意相护,璇玑棋院今日便你给这个面子!告辞!”说罢,竟不由分说,转身便走!
一道星辉卷起莫怀永,化作流光冲天而去。
“师兄!你!”流光中,莫怀永惊怒交加。
“你想与玉锖老道动手不成?想试试他铁墓玄棺的滋味?”星流子的传音表面愠怒,内里却有快意。
他本不愿莫怀永这一脉再添种子,借星罗盟之手将其搅黄,正中下怀!
莫怀永岂能不知他的意思,叹道:“师兄,日后岂不悔乎?”
星流子不以为然的一笑,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溟霞山上。
玉锖道人目送二人遁光消失,面上凌厉尽收,对身后二人道:“海眼将爆,到时贫道要去坐镇,因此提前过来,先结个善缘,结果倒真赶巧了,若晚半步,陈道友怕是要被棋院给囫囵吞了。”
行至山门前,玉锖道人驻足,目光扫过笼罩山门的禁制光晕,朗声道:“星罗盟玉锖,携惠痴、玄沼二位道友,拜会隐星陈掌门。”
“吱呀——”
片刻,山门开启,方大螯高大的身影出现,他目光扫过气度深沉的三人,抱拳道:“三位前辈见谅,掌门师叔外出未归,若有要事,可留下口信,晚辈必如实转达。”
“不在?”玉锖微怔,旋即含笑:“无妨,改日再访便是。”他转身欲走,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神忽地定在方大螯与檐下的曲小鳐身上!
“咦?”
玉锖道人眼眸中精芒微闪,察觉到二人乍看之下根骨寻常,但细究后,身上却有股“余韵”,似天钟余响。
“道音余韵,洗炼之功?”
玉锖道人眼有惊疑,随即夸赞了二人两句,这才转身离去,心里,却越发确定……
“这隐星门,绝不像表面看来那般简单!”
飞舟破空,罡风凛冽。
陈清立于舟首,俯瞰山河。
白少游操控飞舟绕了个弧线,避开了几处灵气波动之地,那皆是大宗扎营处散逸的威压。
“昂——”
突然,龙吟般的号角震彻海天!
前方海面之上,一艘通体赤红、形如蛟龙的百丈战船映入眼帘!
船首一门巨炮,炮口幽深,隐隐锁定飞舟!
“大炎镇海司驻守!禁行!”
冰冷的声音响彻海域!
白少游高举令符:“五气阁白少游,奉家中长老之命,来引领货船!令符在此,请将军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