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祝开始燃烧世界 第767节

  若放在礼教森严的年月,这副做派怕是要被主流唾弃和排斥,太奔放了。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这种风格也就秦汉之前的那个百花齐放的时代混的开,或者现在礼崩乐坏的时代吃的开。

  许宣听着,觉得有趣。

  这几位老教授,一个忧心忡忡,一个满怀希望,一个浑不在意……

  可偏偏,他们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这世道,终究是变了。

  而变的,又何止是礼乐?

  秦教授则更习惯用数据说话。

  他的关系网虽伸不到尚书省,但门下省还是有几个同窗故旧的。

  通过给事中的渠道,他能看到不少“非公开”的数据:

  黄籍、白籍的户籍变动……土地测量的最新结果……各州赋税征收的对比……

  这些数字冷冰冰的,却比任何慷慨陈词都更有说服力。

  根据他的测算,当前时代……

  “一代不如一代。”

  大晋已经陷入下行周期,且趋势难以逆转。

  数据的滞后性或许存在,但更大的可能是……实际情况比数字更糟。

  但说到这儿,秦教授又摇了摇头,自我反驳道:“不过这些数据未必准确,也不能代表什么。”

第879章 白莲沃土

  因为他的课题遇到了一个无法解释的“异常值”

  “钱塘,乃至整个吴郡的数据……近两年不降反升。”

  这不符合大趋势。甚至不符合常识。

  ……

  许宣笑吟吟地看了老教授一眼,面上不显,心里却警铃大作。

  “你搁我这整大数据呢?”

  “还挺准。”

  不愧是搞数理的,比那些空谈义理的儒生更贴近“天道”。

  再让他算下去,怕不是连“保安堂操控江南经济”的结论都能推导出来。

  轮到盛教授时……话还未出口,杀气就先起来了。

  其他几位教授默默挪远了一点,生怕待会儿溅一身血。

  这位主修律法的老学究,平日里冷面寡言,可一旦开口,那便是刀刀见骨。

  或许是今日的氛围太好,又或许是许宣的捧哏做得太到位。

  盛教授竟难得放开了束缚。

  法制侧的大佬起手便是其他教授难以企及的“高峰”。

  “整个洛阳乌烟瘴气!”他冷笑一声,直接剑指中枢,“一国之首,竟放任朝堂沦为权术泥潭!"

  “从三公九卿到下边的小吏,没几个干净的!”

  接着,他开始点名.这个操作实在是太霸道了。

  “琅琊王氏,表面清高,实则结党营私!”

  “陈郡谢氏,以文掩贪,侵吞民田!”

  “庾氏家族,外戚干政,扰乱朝纲!”

  “桓氏家族,拥兵自重,尾大不掉!”

  “裴氏家族,尸位素餐,毫无建树!”

  甚至连几个外戚也没放过,挨个骂了个遍。

  已经脱离体系的盛教授,虽失去了权力却也获得了“畅所欲言”的自由。

  不用顾忌同僚掣肘,不必权衡利害关系,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就连晋帝也被他捎带了两句,不过到底还是留了几分颜面,没提具体案例。

  许宣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想给他鼓掌,这可比茶馆里说书的带劲多了!

  关键信息量还大!

  回头必须把《洛阳权贵黑料大全》整理出来,或许有大用。

  其他教授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是不是太武断了?”“法理之外尚有人情!”“盛兄此言,未免偏激!”

  然后,他们就被喷了。

  盛教授冷笑一声,直接开启“以一敌多”模式。

  他看过的卷宗比这帮老学究读过的书还多,随手就能抖出几个陈年旧案。

  “顾老,你那位在会稽当郡守的门生,去年强占民田的事,真当没人知道?”

  “柳公,你侄子在洛阳西市放印子钱,逼死三户人家,案卷还在刑部压着呢!”

  “秦先生,户部‘误算’的那笔赈灾粮款,要不要我帮你们回忆回忆?”

  几个老头顿时面红耳赤,偃旗息鼓。

  谁还没点黑历史?

  就算自己没有,亲朋故旧还能没有?

  盛教授乘胜追击,拍案怒斥:“你们这些人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全得感谢‘八议’和‘官当’!”

  “八议”制度,亲贵贤能,犯罪可免。

  “官当”规矩,拿官抵罪,天经地义。

  再加上士大夫阶层互相包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除了权力斗争落败的倒霉蛋,谁真会被治罪?

  这套隐形规则,从汉魏沿袭至今,早成了统治阶层的命根子。

  许宣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啜着茶,心里门儿清。

  盛教授骂得痛快,但终究还是“自己人骂自己人”。

  真要动这套制度?

  那等于掀了整个士大夫阶层的桌子。

  最后轮到太史教授时,全场安静。

  这位的地位和年龄摆在那儿,想怎么骂就怎么骂,连皇帝来了都不怕的那种。

  许宣的灵觉微微一动,察觉到老人家的生命之火依旧微弱,如风中残烛,和三年前几乎无异。

  可偏偏就是这簇看似随时会熄灭的火,却比在场任何人的话都更有分量。

  “分合交替,如昼夜更迭。”

  太史教授只说了这一句,便闭目养神。

  其他人立刻作恍然大悟状:“您说得对!”

  实则心里嘀咕:“这不等于啥也没说吗?”

  得,继续吵吧!

  几个老教授很快又吵成一团。

  你一句“吏治腐败”,我一句“世家专权”……

  总结下来就四个字:大晋要亡。

  许宣坐在一旁,边听边记,心里对洛阳的初印象逐渐成型。

  朝堂党争?有。

  世家倾轧?有。

  律法崩坏?有。

  民怨沸腾?当然有。

  这哪是什么帝都?

  分明是个天然适合白莲教开花结果的沃土!

  许宣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怀里又多了一摞书信。

  门生故吏的、至交好友的、同窗旧谊的……粗略一算,大半个朝堂都能通过这些信搭上关系。

  他尚未跨过长江,身上已揣了近百封信件,准备工作做的非常扎实。

  怪不得当年“汉东大学政法系”能出个“汉大帮”,这师生同门的关系网,织起来是真容易成党成派啊。

  当然,成果如此喜人,还有个重要原因:

  这世上,大概没有哪个读书人像许宣一样,一边读书科举,一边悄摸织网。

  这还不算他自己在书院培养的一批学生,以及社会渠道结识的友人。

  别人寒窗苦读是为了金榜题名,他寒窗苦读是为了……当个好人。

  心满意足地收好信件,转头开始筹备保安堂的年会。

  明年,组织的发展就要进入新征程。

  作为主要负责人他得搞一次团建,凝聚一下人心。

  毕竟北上洛阳不是单打独斗的事,得让手下这帮正义伙伴们,继续保持干劲。

  而就在此时一滴水珠破空飞来。

  “嘶——”

  许宣指尖一颤,茶水溅出半滴。

  他最近一直没去西湖边,就是故意拉开距离,想让那位消消气。

  可这滴水珠……分明是白素贞的“传信”。

  躲不过了。

  水珠在掌心化开,浮现几行清秀字迹:“小青即将完成进化,需有人护法。”

  白娘娘不论是境界还是见识都远超许宣,自然不是真的需要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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