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劫难来临,都是因为这种平衡被打破。”
“况且妖族真身短则几丈,长则无数里。若在人道中心现出原形,都会造成无可计数的伤亡。”
“动摇人族根基,会遭天谴。”
这几乎是被写在秩序之中的铁律,只有被人道认可的妖怪才能进入,即便如此也有种种限制。
“不过你若真想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话一出,小青的双眼立刻布灵布灵地闪了起来,熟练地用起了撒娇技能。
白素贞清冷地说道:“你有两条路可以选。”
还有两条?!
姐姐最厉害了!!!
“第一条路,”白素贞竖起一根纤纤玉指,声音清冷如霜,“当一任洛水水君。”
“啊?!”小青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蔫了,“姐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水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太湖有许宣出谋划策几乎半年而下,那是因为太湖没有强大的妖王,以及特殊的神话底蕴。遇到厉害的水域,整个保安堂一起上也很难啃下来。
就以洞庭举例,他们三年前要搞,三年后还在搞,这一方水域哪有那么容易搞定啊。
至于洛水就更麻烦了。
虽然不在四渎之列,但上古遗留的神话传说实在太多。洛神娘娘还好说话,后羿……这个太凶了。
许宣说在古云梦中堆积的尸山血海里有一半的业绩都是这位大佬打出来的。
战神留下的一只羽箭就钉死了巴蛇的残魂,至今不知多少年都无法挣脱,日夜受到煞气的冲刷,离彻底泯灭已然不远。
至于水系相连也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它链接的可是黄河。
长江里有一条神神叨叨的老龙,黄河里有啥还不知道呢。
所以她决定暂时放弃这个小目标,舔着脸问问第二条路是啥。
“掌天下水文。”
“那么区区帝都自然是来去自如了。”
姐姐你!
你这是开玩笑?
小青差点在云上表演一招死亡翻滚,太欺负蛇了。
我又不是大禹王。
如此说来其实第一条还是值得一试的。
无非就是拿下洞庭之后就挥军北上,夸长江,越淮河,入黄河,走伊水,直达洛水而已……
这得打到猴年马月去~~~呜呜呜呜~~~~
其实帝都也没那么好玩吧。
白素贞看着妹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伸手揉了揉小青的发顶,温声道:“傻丫头,帝都不过是人类王朝一时的繁华所在。等这个朝代终结了,咱们再去逛也是一样的。”
她指尖轻点,云气中浮现出几座古都的虚影:“你看这寿春,当年楚国鼎盛时何等风光?再看建邺,东吴时的笙歌画舫如今安在?”
语气里带着千年大妖特有的从容,“咱们当妖怪的要有耐心,毕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可是姐姐……”小青揪着衣角嘟囔,“等晋朝灭亡,说不定要几百年呢……”
白素贞闻言轻笑,袖中飞出一枚铜钱落在小青掌心。
那钱币上“五铢”的字样已经模糊,却仍能辨认:“你瞧,这枚钱还是东汉时的。对我们来说,几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大妖展示着自己的修行观,小妖先是惊叹,然后是难过。
小青语气低沉:
“我也不是单纯的去玩。”
“就是觉得如果许宣一个人去的话,遇到敌人就是单打独斗,没有我们帮忙会很难过的。”
第798章 名传州郡
很淳朴的想法,让白素贞都有些无言。
看着小青认真又难过的样子,心中不由一软。
妹妹不再是当初那个只顾玩耍的小蛇妖了,如今也懂得为同伴着想了。
这种成长让她很开心,所以……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帮助她实现想法。
白素贞到底是积年大妖,还是黎山门下,还是有些手段的。
另一边贡院内的许宣正运笔如飞。
第一场考的是经义,题目皆出自《四书》《五经》,这对崇绮书院的教习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更何况书院里有好几位往年的出题人,早就把解题的门道讲得透彻明白。
“果然师资力量决定一切啊……”许宣心中暗叹,笔下却不停歇。
他的文章结构严谨,引经据典恰到好处,破题、承题、起讲,一气呵成。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字字如珠玑。
写的正嗨的时候突然感觉心中多了一分因果牵连,左右一番扫视后没有继续探究。
可能是自己才气惊世,引得儒道圣人侧目了吧。
只是正当他写到“君子喻于义”这一节时,忽然一道阴影笼罩在卷面上。
当然不会是真的儒家大佬要给他开文宫,炼文胆。因为来者是有影子的。
听得一声轻咳,抬头竟对上了扬州刺史探究的目光。
只见这位扬州刺史身着紫袍玉带,虽已年近六旬却仍腰背挺直如松,眉宇间隐隐透着杀伐之气。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仔细审视着自己的答卷。
刺史和刺史是不一样的。
借着这个空档,快速在脑海中梳理着对方的信息——得益于陆耽学长的关系,他对这位封疆大吏的了解远比常人深入。
“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这个头衔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
“持节”二字,代表着天子亲授的生杀大权。虽非最高等级的“使持节”,但在紧急军务时这位大人同样可以先斩后奏,对无官身者拥有生杀予夺之权。
“都督”之职更是了得——监督州郡官吏、镇压地方叛乱、征调兵马粮草,甚至能临时任命郡守,直接向皇帝举荐或弹劾其他刺史。这等权力,堪称一方诸侯。
至于“扬州诸军事”,则意味着整个扬州地区的军务都归其统辖。
江淮要地,兵家必争,这个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这等大人物出现在考场非常违和,那么是以科举为饵,来平息邪教乱象?
许宣瞬间推理了一堆有的没的。
而何刺史看着试卷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阅人无数的他见过太多才子,但像这般下笔如飞、却又字字珠玑的实属罕见。
不动声色地俯身细看,只见文章结构严谨,引经据典信手拈来,破题处更是独辟蹊径。
“不是胡乱作答……”心中暗忖,“而是真正的胸有成竹。”
当他看清许宣的面容时,忽然恍然大悟——原来是崇绮书院那位名动江南的许教习,难怪有如此才学。
想起前些日子陆耽的来信中特意提到此人,称其“才堪大用”。
许宣的才名早已不局限于钱塘一地,吴郡士林无人不知,甚至在扬州文坛也颇有声望。
但此刻亲眼目睹答题的风采才意识到世人对这位奇人的评价还是太过保守了。
“看来今科解元之位,非此子莫属了……”刺史心中暗忖。
若是能在明年春闱后,将这位青年才俊运作回扬州任职该多好。
据陆耽书信所言,许宣不仅文采斐然,更难得的是精通武略,正是州府急需的复合型人才。
何刺史想起自己年轻时在洛阳为官的经历——那帝都的官场,尽是些蝇营狗苟的勾当,年轻人哪有施展抱负的空间?
“还是在外放州郡,才能真正放开手脚做事啊……”他在心中轻叹。
可惜年轻士子们总被帝都的繁华迷了眼,非要往那个大漩涡里扎。
不撞南墙,怕是难懂这个道理。
见许宣看来,他不由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轻轻点头示意后便继续巡视去了。
许宣回以谦逊的微笑,便继续低头答卷,但心里依旧是高速运转。
顺带着有些小骄傲,瞧瞧,连刺史大人都被咱的才华震住了。
一边运笔如飞,一边美滋滋地想着:这人位高权重,身负血孽应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可方才的笑容分明带着善意,以后有机会得交个朋友。
利用这种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只是……为何对方的身上有些奇怪的气息呢,而且这位大人的气血状况不太好啊。
身处考场之中,即便是圣父也不可能突破如此多的封锁放出感知,更不可能随便窥探一位扬州最高长官的信息。
若真有这么厉害,那么白莲圣母早就横扫九州了。
“奇怪……”许宣暗自嘀咕,将这个疑点记在心底。
等考完出去,定要找陆学长好好打听打听。
若是能搭上这位何刺史的线,自己的势力范围就能从吴郡扩展到整个扬州了。
他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几条清晰的路径:
咱是保安堂之主,吴郡有名的神医。完全可以以看出对方气色有恙来切入。
而且还有一点可以利用,这位何刺史晚年笃信佛教,似乎在为年轻时战场杀伐赎罪。
“有意思。”许宣在心中轻笑。若是寻常官员或许还要费些周章。但对这位既信佛又体虚的封疆大吏,他手中的牌可太多了。
或许用其他的身份也可以进行接触。
圣父的本能在发动,准备拉人下水。
刺史不知这个考生是个包藏祸心的主,巡视一圈后就回到主考官的座位上休息。
忽然眉头微蹙,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自从服用陛下御赐的金丹后自己向来精力充沛,怎么今日在这贡院里却感到异常疲惫?
“大人。”一名贴身侍卫快步走近,俯身耳语道:“城南发现可疑人物,正在暗中供奉那种木雕……”
刺史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在案几下做了个干脆的斩杀手势。侍卫会意,立即躬身退下。
半个时辰后,寿春城南一处民宅被官兵团团围住,衙役们破门而入,从暗格中搜出几尊诡异的文曲星君像。
为首的差头冷笑一声:“果然还在暗中活动。”手起刀落间,血光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