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禁山海 第251节

  老陆啊,我看你活像是一个坚定的资本主义战士!挂路灯的祖师爷啊!’

  握着他的手,差点就脱口而出:

  ‘你数学很好,帮我算一算,让一个人保持在既饿不死又富不起来,只能卖力干活的状态需要多少钱?’

  鬼神妒陆云尘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兄弟就是他的指路明灯,此时兴奋到难以自已。

  “我看得出来,靖海王在书中隐约透出他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找到了疍民和沿海百姓被打压的出路。

  正好陛下已经下令建造【九曲浊河舰】,还有意让我来当这个船头儿。

  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东海国当面请教王爷。”

  “九曲浊河舰的船头儿?”

  王澄眯了眯眼睛,这个消息是他还不知道的。

  社稷主竟然会把曾经夺走了朱家天命的一国之宝【独眼石人】托付给别人,哪怕比起立国之初此一时彼一时,也可见社稷主对陆家是何等的信重。

  老陆的爷爷陆文孚是绍治皇帝的奶兄弟,官至太师兼太子太师、太傅兼太子太傅、太保兼太子太保,封忠诚伯。

  这可是大昭王朝唯一一位集“三公兼三孤”于一身的官员。

  特命上朝时位居二品官员之末,并赐下座位,打破了白鳞卫官员只能站立于西侧的祖制。

  陆文孚死后,皇帝更是悲痛至极,亲笔为他撰写诏书,追赠伯爵,谥号“武惠”,祭品规格堪比皇亲,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不仅仅因为他们是奶兄弟和发小,也是因为皇帝需要一支完全忠于自己、独立于文官体系之外的力量来监视和平衡朝局。

  总之,全大昭上下,任何人都能说绍治皇帝刻薄寡恩,连他那个被活活烧死的皇后都可以说,偏偏就是陆家不能说。

  果不其然,随后他就从陆云尘口中听到了一开始那个问题的答案:

  “我会如实向陛下汇报龟山书社和九品官人法的事情,并且谏言开海,打破士绅大族的海贸垄断。

  富贵老弟,你在成长到足以被此法选中之前,只会更得陛下信重,想称‘王家’起码也得十年。

  至于我.呵呵,也不是问题。咳咳咳”

  说完又剧烈咳嗽着吐出一大口鲜血。

  王澄又看了一眼他的奇货可居:

  【鬼神嫉恨,命丢一半,时日无多,命中无后。】

  “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位陆家的长房长孙,连儿子都不会有,加入龟山书社阵营又能有什么好处?

  在社稷主眼里这就是天选的保皇派。

  但是,如果加上他刚刚悟到的学问,再经过我的进一步熏陶,我看他将来起码也得是一个.护国公!”

  第二天。

  游震得一如往常在侄子护卫下走出了府门,登上马车冒着风雨亲自去巡视闽江河堤。

  行到一处险峻河段时,不顾河工和驻守此地的水班职官劝阻,执意要把马车赶上大堤。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为什么拉车的驽马突然受惊,载着两人就冲进了大浪滚滚,还裹挟着许多恐怖河漂子的江水里。

  浪头一卷就不见了踪影。

  过了好一会儿,只有那一匹马挣脱索具逃上了河岸。

  显然,并非人人都是传奇漂流王王保保,能只靠一根浮木就带着战马和老婆孩子一起横渡浊河,连暴动的无数河漂子和浊河鬼棺都留不下他们。

  岸上众人大呼小叫着救人,却没有一个敢在这种情况下下水。

  附近山坡上,王澄和陆云尘远远看着被邪祟附体控制的游家伯侄完成了最后的谢幕表演,一起点点头:

  “我觉得巡抚大人可能是有点死了。”

  “嗯,收工。”

  没人比【代天巡狩靖海王】更懂怎么把人淹死。

  等到一群邪祟将两人的泥塑神胎回收一起拉上船,变成伴生的邪祟才彻底放下心来,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

  呜呜呜.

  随着台风主体渐渐登陆沿海,风雨不仅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强。

  大雨倾盆,日月无光,厚重的乌云一层又一层压下来,亲自表演了一番什么叫黑云压城城欲摧。

  剧烈翻涌的漆黑海面化作深渊,将任何敢于挑衅天威的存在都给卷进深海。

  就跟游震得交代的一样,临近傍晚时分。

  闽州治州城外的天空中忽有风云汇聚,隐隐勾勒出一张十分俊美的巨大人脸,俯视人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城中无数人抬头看天,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是【天童子】天草四郎来了!”

第266章 镇海楼,天妃宫:建御神风?反弹!

  上三品在世鬼神备倭总兵官俞志辅早就身披戎装,带着自己的亲兵登上了州城最高处的镇海楼。

  手按剑柄冷冷看向天上的人脸。

  此楼地处榕城屏山之巅,建造于开国之初。

  分上下两层,重檐歇山顶飞檐翘角,施以斗拱,金色琉璃瓦波光粼粼,两侧汉白玉雕作栏杆;楼高七丈,地基深八丈,巍峨雄壮。

  镇海楼屹立在宛若妖魔般呼啸怒吼的台风中,一点点亮起金色华光,天地之间仿佛升起了另一颗明亮的太阳。

  沿海地区三大镇海楼都属于文明奇观级的符应镇物,不仅凝聚了所有沿海人民镇压台风暴雨的美好祈愿自有神异。

  还是整个榕城风水大阵【七星缸卦局】的阵眼,周围设七口大缸,分别象征榕城的东、西、南、北、汤、水部、井楼七个城门。

  狂风一到这里立刻被动衰减三级。

  而嵌在每一块墙砖、瓦当、廊柱中的符文篆字都接连亮起,风越大光越亮,能将一部分风雨之力化纳为风水阵局本身的力量,反过来对台风产生强大的排斥力。

  闽州治传说,不管台风再怎么凶猛,都越不过湄洲的天妃宫、芗州城的定风珠和榕城外的镇海楼。

  当然,有人故意使坏的时候又是两说。

  信使接连不断来到俞志辅身边奏报:

  “报!总兵大人,榕城外海未发现倭寇舟师。”

  “报!总兵大人,湄洲外海未发现倭寇舟师。”

  “.芗州外海未发现倭寇舟师。”

  俞志辅颔首:

  “天上这个不是【天童子】天草四郎的本体!想要携台风之威,跟本将隔空斗法?

  那本将便奉陪到底。

  连肉身法庙都没有带过来,真是狂妄!”

  修成上三品在世鬼神,一副鲜活的肉身早就被他们炼成了一座随身法庙。

  如果只靠阴神出窍斗法,失去了这座法庙加持,只对付少量中三品还能手到擒来,但对付同级的在世鬼神纯粹就是自己找不痛快。

  而一旦肉身被斩,丢了这天生法庙,就只能寄居在陵庙里,在世鬼神变成真鬼神,修行速度降低无数倍,再想继续突破千难万难。

  虽是修神道,肉身依旧至关重要。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

  一位上三品【阴阳师】亲自突袭,俞龙戚虎也不敢随便阴神出窍对敌,必须带着肉身法庙和配合无间的亲军官将上阵才有信心留下对方。

  看到王澄和陆云尘拷问出来的那份情报,虽然人人都对游震得恨得牙痒痒,但接下来如何布防却是一个大问题。

  闽州治海岸线绵长,沿海府县众多。

  这个时节,不仅底层的人力兵丁捉襟见肘,上层也是一样。

  山为阳水为阴,天堑江、浊河在雨季也凶险万分,一个不小心洪水和邪祟就会一起泛滥成灾。

  浊河:“老母亲我会平等地肘击每一个不注重水利的王朝!”

  天堑江的态度则是:“我管你修不修!”

  别看地上悬河数次改道横扫下游,但后者的威力还要远在浊河之上,一旦泛滥,往往不是一个区域,而是一个巨大的流域。

  在没有大型水利工程技术的现在,百姓面对天堑江的怒火时,更多的是无奈和躲避,而不是像禹王治理浊河那样,生发出“人定胜天”的豪情。

  加上从水中诞生的各种邪祟大行其道,大昭朝廷有再多的人手也补不完这么大的窟窿。

  话又说回来,朝廷要是还真有强大的组织力,二十四卫还能拉胯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他们没有办法集中兵力布下陷阱,对天草四郎发起绝杀,又不能确定对方的进攻地点,最后也只能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州城榕城万万不能有失,由备倭总兵官俞龙俞志辅光明正大地亲自坐镇州城。

  年富力强的戚虎则带着自己的亲军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就跟对方耍的花招一样,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让天草四郎搞不清楚戚虎到底躲在哪里,不敢贸然亲身涉险。

  只要吓住他,等这场台风过去,闽州治海防的境况就会好上很多。

  此时,俞志辅发现天草四郎要借这场台风与自己隔空斗法,那自是求之不得。

  “不知道他真身躲在哪里也无妨,先破他神通【建御神风】!”

  四品就能做到动念开坛,更不要说是一位上三品在世鬼神,这位天班职官【虎贲将军】一跺脚,身周十丈便展开坛场。

  简略地摆上香炉,点燃线香和蜡烛,变成了一方【龙虎水火坛】。

  又摆上法剑、令牌、镇坛木、五色令旗、天蓬尺、帝钟、甘露碗、法鞭等等镇坛法器,力争将一身道行增幅到极致。

  整个人都与脚下的镇海楼、屏山、乃至是榕城融为一体,自然而然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

  天有日月,人有双眼;天有五行,人有五脏;天有四季,人有四肢;

  人体有12条经络,一年刚好12个月;人体的腰椎骨24节,对应24节气。

  就连人体中的水分约占人体比重的70%,此界中的水体也占表面的71%,人体与世界处处都在天人合一。

  没有法坛宫庙比人身更强。

  “龙虎水火,起坛,敕!”

  俞志辅一手持法剑,一手持帝钟,断喝一声。

  呜呜呜.

  阴风滚滚,香火气大盛。

  这位【虎贲将军】头顶光影流泻,飞速勾勒出一尊好似比镇海楼还要高大的金甲神将。

  身披璀璨至极的耀目文山甲,六臂之中各持刀、枪、剑、戟、蟠龙棍、火炮,座下一头赤红猛虎威风凛凛。

  这便是俞志辅的【鬼神法相】!

  身边的兵将看祂一眼就觉得眼睛刺痛流泪,连忙与袍泽结成军阵,以滚滚军气助自家将军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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