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言语在现实的画面之前,都显得是那般苍白无力,体现不出其实质的万一。
漆黑的风暴卷起沙尘,呼啸而起,直接天地。
最初时看只是小小不起眼的一点。
可只不过几个呼吸过后,那龙卷风也似的存在就扩大了不知多少倍。
接天连地,充塞视线。
所有直面这一切的人视线都仿佛被这龙卷风暴填满,再容不下任何之物。
而伴随着这般狂风汹涌而来的,还有一阵阵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
像是有千万个惨死的存在化作了厉鬼,发出声嘶底里的哀嚎,并且生出那一双双游魂鬼爪,想要将生人的性命全部掠夺一空。
极目远眺,那狂风所过之处。
无论是人或生物,亦或是地上的野草。
通通都像是被抽干了内里的生命力,化作一团白骨,一捧飞灰。
继而被狂风卷起,在无数砂石的打磨中化作细密的粉尘,彻彻底底的融入其中。
“黑灾!”
“这是兄长遗留佛经中所记载,将要灭绝草原一切生灵的黑灾!”
“当它诞生那一刻起,便是万物凋零终末之时。”
老单于近乎失去了神志,双目遥望着那远处铺天盖地而来的黑色沙尘,口中喃喃自语。
他的意识已经濒临崩溃,无数年留在心里对于长生天的畏惧、担忧,在此刻变成了实质,如同梦魇般缠绕在他的心神之上。
青天白云不再,那艘从远处飞来的庞然造物,此时亦也被遮蔽了身形,消失不见。
他的神情更加悲观,已经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严重的质疑,更是近乎绝望的说道:
“凡俗.......”
“当真能有人能抵抗这般神灵的伟力吗?”
目睹一切发生在眼前须臾间的变化。
刘温的喉咙不自主的吞咽,后背的冷汗已经干透。
面对着大单于极度悲观的一问,他很想点头,说有。
说要相信那位大乾大都督,毕竟他可是近万载以来,第一位让圣地俯首的男人。
可是,当他的视线着落在眼前那吞噬一切的黑色灾难时,脱口而出的话语便凝固在了喉咙当中,再说不出口。
只能绝望的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抹悲戚。
不是他不想逃。
而是当人力在面对到这种近乎天地一般的伟力时,根本来不及逃避,也来不及躲闪。
别说他仅仅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一个武道四境的高手。
当面对到这种足以堪称灭世的灾劫时,亦也没有更多的意义。
除了绝望的等死,所能做的,也唯有等待奇迹的诞生。
然后。
它便出现了。
像是金乌从九天坠落,迸发无尽的光和热,将那恐怖的黑灾顿时都泯灭一空。
恐怖的风潮携带着滚滚热浪呼啸而过,将人的衣物点燃,头发烤焦。
轰隆——
直到此时,方才有天裂般也似的轰鸣声浪滚滚而来。
震的无数人张大嘴巴,双手捂住耳朵,双目呆滞一片的望着这骤然发生的变故。
“这、这、这......”
“这是神仙出来打架了?”
惊魂未定刘温推开挡在他身前的护卫,趴在栏杆上,几乎失神也似的说道。
他身边,则是同样如此,甚至更为惊骇的老单于。
天际远处。
以毁灭之态驱散了无尽黑色沙暴的火光渐渐消弭,烟云弥散在天空。
然而却有眼尖的人看到一个宛如蚂蚁般大小的黑点,正毫发无损的屹立在爆炸的最中心。
以他为中心,本已被消弭的沙尘竟然有再度凝聚起来的架势。
“区区凡俗之力罢了,又怎能奈何的了神灵?”
“凡人,趁现在你还没有彻底激怒本尊,俯首献出你的忠臣,本尊可以给予你一个神官之位。”
“不然!”
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乍响在天地间。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整个天穹上被阴云笼罩。
从地面往上看去,仿佛可以在那阴云当中看到无数惨死之人的魂灵。
挣扎、扭曲、沉沦、永世不得超脱。
仿若幽冥炼狱,降临人间。
“神?”
一声轻蔑的笑。
东方乍明。
一线光亮冲破阴云,以是势无可挡之势闯入此间,显露出其完整的身姿。
上百丈长的机关造物,喷吐着骇然的焰光,宛如一条钢铁长龙般肆意的遨游在九天之上。
以一种难以匹敌姿态,轰然跃入此间。
然而,吸引了此间地面上,无数人视线的存在,却不是那一艘堪称神迹般的钢铁造物。
而是站在它的最最前方舰首之上,一身玄色黑衫猎猎作响的男子。
他如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般,让所有人都忽略了飞舰的存在,不由自主的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此人的身上。
仿佛看到了行走在人间的神灵,投以最热切的目光。
“这世间或可有神,但你?”
飞舰之上,静静站立在最前方,宛若脚下生根、八分不动的许念微微摇头,轻淡的面容上嘲讽的神色已然呼之欲出。
“不过一窃居神位,苟延残喘的宵小之辈罢了。”
“也配,自称为神?”
话落。
他轻轻勾了勾手。
身后的宋应星顿时了然,大呵一声:
“放!”
后面飞舰两侧,横列成一排的歼星怒顿时发出如同火龙出膛般的咆哮。
轰!
轰!
......
轰!
一连九声,庞大的飞舰都被震的陡然向下一沉。
便见,有九道炽热烈阳般的火球划破长空,几若连成一线,朝遥远处那道处于风暴中心的人轰击而去。
好似后羿射日,坠落九星。
当这九支经过不断改良,许念亲自填充真气,每一支都堪比他随手一击的恐怖歼星弩箭落下的刹那。
天地一静。
在这一瞬,仿佛世界之间便不存在有其他之物。
只剩下了光,透彻、明亮、煌煌炽烈般的大日神光。
如同沐浴在烈阳之下,整个人都要升华。
在极度的静之后,则是翻天覆地的响。
仿若大地都在被晃动,发出剧烈的摇晃。
那长生天所在之处,已经深深凹陷下去一个大坑,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同样,也看不到长生天的身影。
“死了吗?”
从地上爬起,抖落身上的泥尘,刘温呆呆的看着远方,下意识的问道。
身旁同样从一片废墟中狼狈爬起的老单于仍旧面色凝重,但可以看出比之方才已经舒缓了很多,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听闻刘温的问话,他先是下意识的点点头,旋而反应过来便又摇摇头。
面带苦涩,生硬的说道:
“那可是长生天!”
“寄居在草原上空上万年,汲取了无数草原子民血肉与魂灵的邪恶之神:长生天!”
“祂若是就这么容易的会死掉,兄长当年又怎会......”
“唉!”
他长叹一声,似又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刘温已经彻底失言。
今天他所听到的、见到的一切,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很难想象,这世间竟然能有人以血肉之躯缔造出这般堪比神灵般的威力。
而更为恐怖的是,对面的那个所谓的神灵,居然还能在这般恐怖的攻势之下不死?
简直非人,不愧是老单于口中的邪神。
高天之上。
许念目光淡淡,看向远方。
在他的视线里,庞然的蘑菇云消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