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延命灯开始的长生路 第3节

  马道徒深知,他若不迅速下手,待那其他几位中上品道徒得了黎卿消息,怕是区区中品练气的他,就再难竞争的过其他人了了。

  不如监守自盗,踩钢丝搏上一搏!

  黎卿闻得其暴言,眉头不自主的一挑,有些不敢置信。

  法器虽珍,这外务堂却多有“火耗”,道途艰难,上头的道人上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术与法却是不同,观中的法术那是只能通过传经阁道功获得的绝对禁区,唯法与术,是天南观唯一垄断的路径。

  “师兄你莫不是疯了,观中道法秘术可是怎允私授?那可是要点天灯的!”

  黎卿胸口兴绪一压,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他可不想顶风作死,将那诸物甚往袖中一卷,告退一声,连那老山青茶都未在再品就要起身。

  马道徒此刻亦是燥的满脸通红,似是醉酒了般,当头挡在黎卿身前,一手按住其袖口。

  “嘘,此事另有隐情。”

  “师弟,请随我借一步说话……”

  那中品道徒,真炁凝实,堪称九牛二虎之力,却是给黎卿拉了个趔趄,与几名道童徒役使了个眼色,将外务堂外暂且封住,领着黎卿便入了个隔间。

  及至半个时辰后。

  黎卿心中怔怔的等待了良久之后,几乎都要不耐烦了,那马道徒才匆匆从三楼下来,掂着一枚灰白色的芥子囊,入阁相见。

  也就这纸灵秘术应当类属于那坐化的老道徒私人遗蜕,而那韩道徒的后人又再未踏上道途,这套纸道秘录才既未充传经阁,又未多作处置,只是放在了外务堂库藏中。

  马道徒与上方的道人随意请了个入库的名头,将那外务堂库藏中的纸灵秘术与殿下的纸灵秘器囫囵装作一起打发了去,若是事后查起来,只说是粗心不慎,贱卖了便可。

  即使严查起来,也波及不了那黎卿这买主。

  届时他马某怕是已成上品道徒,观中道徒上品亦不过四十余人,声名足以威震州县,只要他咬死了是不慎所为,还能罚死马某不成?

  便如此,黎卿此番机缘,以山君灵血兑来了一道《纸灵秘录》以及一件完整的纸道重器-花纸轿!

  这也是他入道四年以来,入手是第一尊法器。

  “但师弟啊……此事你知我知,却是莫要与外人道也,若是顺遂,或许院中查都不会去查。”

  “师兄我若能借机练气上品,授绛蓝法衣,绝对忘不了师弟大恩!”

  马道徒费干了口舌,终是得偿所愿,此刻也是豪气顿生,当即便向黎卿许下一诺,再令那几名尚未练气的道童徒役领着黎卿从后门偷偷离开。

  只是,相别片刻之后,马道徒眸间却是闪过一道深深的惊讶,将那缩在袖间的左手伸出。

  按理说他已经是资深的练气中品,真炁覆盖全身,几乎是百病不侵,可仅仅是在那途中与黎卿拉扯了个来回,这左掌之上便泛起了寒霜,有着浓郁玄阴之气沾染于上……

  “可惜了,这位黎师弟!”

  世人皆知人鬼殊途,冥婚阴契又岂是寻常人所能消受?这黎师弟虽孤高独行,人还是不错的,也不知晓能不能熬过去。

  只轻叹了一声,这马道徒满面喜意油然而发,收起了那三盅阳质灵血,转身就朝着堂后而去。

  正在此时。

  哒哒哒……

  两名道徒推开外务堂的大门快步找上来,其中的青衣道徒约莫练气中品,那蓝衣道徒却已然是上品练气的道行了。

  “马元,你小子好不老实,给道爷的人都截了。”

  “那黎卿人呢?”

  两名同在外务堂中曙事的道徒面色难看,沉声质询起来。这马道徒居然将他们手下的道童全给截下,吃了独食,真真是不当人子。

  “哈哈哈,两位师兄不用再耗费功夫了,黎师弟那阳血大药尽数归于马某了。”

  马道徒意气风发,畅笑数声,拂袖便走,只待他练气上品,到时候谁是师兄,谁是师弟,可就另说了……

第4章 天南上观

  时值秋露,临渊山中晨暮微凉。

  黎卿亦是踏着暮色,携裹诸物回得了自家的小院。

  天南上观有阴神祖师一尊,四院紫府道人共一十一人,余者上中下三品道徒将近四百人,加上诸多道童徒役、杂役,观中人数便往千数去了。

  凡能练气功成,入籍道徒者,各有一幢一进的小院,正侧室合计有五间,于他等修行者而言也算是足够宽敞了。

  黎卿这一幢院落正巧卡在临渊山西南角的边缘处,加之他历来孤僻独行,少与诸道交集,门庭之前向来冷清。

  这孟云山一行来回约莫花了有两旬时日,还错过了两节道课,不过此行的收获却是超过了他四年入道的总和。

  将那延命纸烛从灯笼中拆下,供于正堂之上,黎卿便开始清算起了此刻的收获。

  练气上品孟云山之委托,得道功一百二十八、道铢一百二十八,已经是比之寻常的上品任务还溢出了两三成了,那马道徒做事倒是不差。

  黎卿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再将那枚芥子囊从袍中取出。

  天可怜见,如今入观四年了,这还是他第一个芥子囊,虽然只是观中最普通不过,唯四尺方圆的芥子袋。

  而最令黎卿心绪难平的是那一卷《纸灵秘录》,完整的纸道秘术!

  一取出那刻印在柔软鬼皮上的秘录,黎卿立即便是从头到脚细细观摩了数遍。

  纸灵秘术源于岭南扎纸,兼纳旁门巫法、西南外道,而自成一脉。

  这纸灵秘录中唯记载着纸花轿、白咒幡、纸人秘要、纸灯秘要……四类法器的祭炼要旨以及驱使的法术。

  “全套秘箓应当是练气上品的秘法,也是,品质再往上一点,那马道徒可就没有那个胆子了。”

  黎卿摇头打断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奢望。他如今那道延命灯法都还未学全,却能提前入手一道完整的纸道秘录,哪里还敢有其他奢望?

  唯一可叹的是那尊纸花桥最少也须得祭炼两道纸人才可初步催动,而他手上却只有一尊纸人。

  他急需护身道法,故看上了这成品的纸道秘器,然细细观望了这纸道秘录之后,却发现那白纸轿似乎在目前不太能派的上用场啊!

  “怕是接下来的功夫,便要先试着祭炼那尊纸人了。”黎卿思绪转动,当即便下定了决心。

  山君的虎皮,水火不侵,且先留着今后再用,余者零碎,也就那最后一盅阳质灵血了。

  他并不打算将那最后一盅灵血换作道铢,练气以来,那阴契与冥梦的影响越来越严重了,他须得留些灵物以续延命纸烛。

  否则便如那日在孟云山上一般,正待布下柳金阵势打鬼之时,却入了鬼梦,险些酿成了大错……

  将袖袍中包裹等一一卸下,该入库的入库,常用之物,譬如柳鞭、灵纸、灵血皆入那芥子囊中。

  此时他却是无暇静心练气、瞻摩纸人秘要,在先前的与山君“厮杀”途中,他那延命烛内的磷火之种已然耗尽,须得先往院外住宅区的野狐市场补充些许。

  炎道灵火世间难得且不说,天雷子又不兴于天南,炎符雷箓还是稍显贵了。

  那磷火乃是山野石材中自然生成的一点火精,也算不得灵物,但对于他等能稍稍控火的练气小修而言,磷火爆燃,威力堪比符箓,也是黎卿目前的杀手锏。

  关键,它便宜啊!

  虽磷火之种保存不易,但黎卿那纸烛之下便能匿磷火之种三份,每至回山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其中磷火补充圆满,如此,方才能让他有着足够的安全感。

  将院中诸事打理,紧闭门窗后,黎卿便将那符牌扫过院墙,将那禁制开启,出得小院……

  天南观尽占临渊山,单是这诸道徒的宅府区便似是一方山中城镇般,依山腰而建,连绵起伏不断。

  阡陌交错间,也常有道道青衣身影,或三两结伴,或独行一人,匆匆来去,少有交集。

  “黎道兄!”

  刚刚踏入这宅府南区,那旁的摊位上就有呼唤声响起,只见一个同样约莫十七八岁的黑衣徒役立时起身向黎卿招着手。

  其身前是一块灰色的粗布摊开,上面摆放着各类瓶瓶罐罐,不少根须上尚有湿泥的山参一一平铺在前。

  山参益精可助诸道养身,这些学徒役的道童在无课业之际也常游走临渊山侧的州县,或收购、或挖掘这些药材。

  那诸多瓶瓶罐罐中,有黄精、有芜菁子……而在那些完全密封的陶罐之中藏匿着的就是磷火之种了。

  黎卿平素往来,都会在他这摊位上买上三道磷火之种,一道炎符都得十余道铢,而三道磷火种才不过耗费两枚道铢。

  “这次也是要三道吗?”黑衣徒役含笑询问道。

  “嗯……这些,芜菁子也都要了。”黎卿手指目标明确的点着,将所要的物甚一一圈记。

  他等这一届徒役中,炼出真炁来的不过寥寥几人,能独行下山做任务的唯有黎卿一人,刚刚入道之时的道童生涯属实艰难,黎卿也算是同届道友的主要道铢来源了。

  因黎卿修行有异,性属阴,不甚需那黄精山参阳药,反以芜菁子、茯苓、菖蒲等等甘淡药材练气,一看这几味老药,便知是为他准备的。

  道徒任务,下品委托道功道铢不过个位数,中品委托也不过一二十,也唯有这专擅祛鬼锄灵的鬼郎-黎卿,有这般的手笔。

  场中三色芜菁子包圆,加之三枚磷火之种也不过十余道铢,于那些个还处在徒役阶段的道童而言,却是难得了。

  “这药籽繁重,道兄可要我等替你送至院落中?”

  黑衣徒役连忙接过黎卿递来的十余枚道铢,也没有数,而是再询问了一番,却是颇为仔细周到。

  倒是黎卿没有应答,大袖一甩,真炁稍稍鼓动,便将那一麻袋的药籽和三罐磷火尽数收入芥子囊中。

  待得他人都已经转身离开了才幽幽留下一道拒绝。

  “不用了!”

  这番挪移于芥子的手段可是让这摊位上的诸徒役心中同时一惊,芥子囊!

  这黎卿现在的手段却是愈发离奇了。

  也只能轻叹一声,一境之距,如隔天地。

  真炁,唯有炼出真炁才算是推开了修行的大门,才能催动诸法器与道法。

  天南上观,徒役上千,入道十二载为限,不成先天一炁,便只能下山,修行一途,这缘法二字着实太过虚幻……

第5章 西南练气道

  “夫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

  “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

  “修行命要第一,便是气,入道第一理,炼精化气,,成那一口先天一炁,真炁离体,开山裂石,有虎熊之力,此时即为练气境!”

  “这一炁灵滢入窍,周天过半,缠绕道身,可为练气中品,此刻尽掣真炁已可衍水火风雷,诸般道法可竟择修行。”

  “当你等一炁凝真,周天圆满,即若液态,此时真炁浑厚,升华凝罡,若护体罡罩,此时便是军中劲弓,邪祟精怪都难以破罡,当为练气上品。”

  “上品之后,一炁圆满,聚无可聚,那便是将有紫府筑基之相了……”

  每月的初一、十一、二十一日,由观内四院的红衣真传为诸多练出气感的下品道徒们讲道授课,直至他等晋入练气中品前,皆可前来听课,算是天南内院对这些新晋道徒的扶持。

  然这课业每旬不过一门,每门也就两个时辰,无甚太多干货,大部分时间只是在给诸多修行出岔的道徒们指导行气,属实是食之则无味,弃之又可惜。

  诸道听着这已经重复了四五个课业,照本宣科式的诵读,早已经是不耐得很,然上首的红衣真传可是每届不过一二人的院中首席,威势可是逼近紫府,这些小虾米们又怎敢多言?

  等到那红袍师兄好不容易才将《元气论》讲完,正轮到为诸道徒排忧解难的步骤,黎卿当即寻了个好机会,从蒲团上迅速起身,拱手提问道:

  “敢问师兄,我等初炼气,道行浅薄,若想要短时间内精进真炁,尽早祭炼法器,该当如何?”

  精进真炁?首座上的红袍真传眉头一挑,将那慑人的眸光投射下来。

  只见那其身提问的青衣道徒身上真炁似是一汪汨汨泉眼,那泉眼虽小,但一炁活跃又不失纯粹,倒也不像是乱来的。

  那红衣真传凛然止住唇边将吐的训斥之心,又见场中不少人都对这个问题颇有共鸣,也只好轻轻摇头。

  “本也不该说这么些个的法子,叫你等丢了几分用功刻苦,行惯了捷径。”

  “然初入道途,好修术,好法器,好飞空遁地,好弄焰火兴风,吾当年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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