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坦白承认了自己的‘双标’了。
但是怎么说呢,这种双标又显得十分合理。
都说魔罗已经走到了尽头,可那也要看祂更进一步是什么了……那可就是圣人境界了吧!
而圣人的境界是想要突破就能突破的?
故而这三界修者实际上的最终追求,其实也就是个大罗金仙果位罢了。
简而言之,赵以孚‘到头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到头了’的苦恼,毕竟才刚进入这个境界,还新奇得很。
而老君则是看着赵以孚道:“既然你已经到了大罗之境,那么有些事情就要与你好好说道一番了。”
“就比如世人都说大罗之上还有一准圣之境,其实这种说法有所谬误。”
“准圣人境界,指的是以斩三尸之法将善恶本我分别斩出寄托于先天灵宝之上。”
“其实真要说起来,你一路修行至此又哪里见过自身境界是需要由哪样宝贝来决定的?”
“所谓斩三尸,其实就是‘换个视角来感悟世界’。就比如斩出恶尸,那就是可以同时拥有两个全新的视角:恶念视角以及抛开恶念的视角。”
“同理还有善尸、自我尸,皆是如此。”
“最终斩三尸之后,就可以抛开一切多余的干扰与影响,从至公无私的角度来感悟天地……如此才能得见天道全貌,可证道之圆满。”
“孚尹子,你聪慧过人,可从中听出些什么?”
赵以孚立刻道:“祖师,莫不是指光斩三尸其实无需先天灵宝作为载体,只需自身感悟够了能够拆分出相应的念头即可做到?”
老君颔首道:“孺子可教,这其实也是大罗境界下的一种修炼方式,看起来你早就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了吧。”
赵以孚点点头,说着又拿出了自己的一刀一剑道:“祖师,您看我这一刀一剑可以寄托念头用于斩尸吗?”
老君含笑道:“你刀名为杀生实则可以止念断执,可谓是救赎之刀。而你这剑名为伏魔,实则是溃神灭欲,乃是护法之剑。”
“如此两件至宝虽然是你后天炼成,倒也可用于斩尸。”
“只是,你未必需要以此斩尸。”
赵以孚露出疑问之色。
老君道:“用这等至宝斩尸,其作用其实是为了通过至宝所执的‘道’来掌控相应的天道。如此有至宝作为法身,又占据一条强大的道,自然是法力突飞猛进……也就是准圣之称的由来。”
“如此,你可想到了什么?”
赵以孚听了双眼目光闪动了一下,随后醒悟到了什么道:“祖师说斩三尸最终所求的,是以最为全面的视角来窥得道之圆满。”
“如此若是以至宝斩尸,岂不是又要使得视角偏于至宝所掌控的那一道,反而失了斩三尸的本意?”
老君笑而不语,居然也不说赵以孚的想法对不对,只是一挥手道:“去吧,自行领悟就可。”
说着祂就又闭上了眼睛开启了冥想。
赵以孚见状,只能是和玄都师祖一起退出这殿中。
赵以孚这才问:“师祖,您肯定也是在求那‘道之圆满’吧?”
玄都道:“是啊,若非如此,我太清一脉如此多宝贝,哪件不能让我来斩尸?”
“若是我要,说不定老师连太极图都可以给我来斩尸。”
“只是那样一来,我无疑会让老师失望。”
赵以孚听着默默点头,他明白这也是玄都师祖在借机告诫自己:咱们人教的弟子,就是这么矫情。
第326章 梦境中的交锋
赵以孚带着两个童子一头青牛回到了白云山。
老君在给他讲完道之后,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兜率宫,回到了太清天八景宫之中。
兜率宫,这其实就是老君在天庭炼丹的地方,属于是‘工位’,这时候自然就不要了。
而童子是炼丹的助手,青牛是‘通勤工具’,这不用上班了自然也就不会带回八景宫去。
于是干脆就都交给赵以孚来照拂了。
来到燎山,两个童子和青牛都被安顿在了天狱不远处,他们会自己搞个洞府暂居。
反正这山灵气充沛,任何地方稍微拾掇一下就能是仙家洞府的气象,倒是也不算辱没了这三个圣人门下的身份。
当然,最主要的也是赵以孚在它们心中本来就是‘小小小老爷’,属于主人家的身份。
于是,这燎山中的天狱妖族们冷不丁地就发现头上多了三个大佬……拥有金刚琢可以将一切兵器都给收走的独角兕大王,携带紫金红葫芦的金角大王,还有带着羊脂玉净瓶的银角大王……
这三位,似乎完全不需要他操心。毕竟早就有下凡生活的‘社会经验’了嘛。
而安顿好了它们之后,赵以孚也开始认真感悟起自己的大罗之境。
大罗金仙,这理论上是个无所不能的境界。
就好像现在,他看到依依正在那里晒太阳,忽然一挥手,在面前水池的波光粼粼中出现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黑猫。
这只黑猫栩栩如生,有着和依依完全一样的神态容貌,可它本质上只是一个幻术。
一个如有实体,就好像是真实存在的幻术!
这是他以自己的梦界干涉了现实所产生的影响。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梦界首先给他带来的一大益处,就是被极致增强的幻术。
赵以孚正在研究着呢,忽然间感应到有人闯入了自己的幻阵中。
对方明显没有遮掩的意思,在幻阵中如履平地,没有丝毫的疑惑。
赵以孚低头看去,却见一个面容俊逸的黄衣僧人正一步步地走上山坡。
这让赵以孚非常后悔。
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强化自家白云山的阵法防护的!
以他现在的眼光回看曾经的屎山幻阵,那真的是一无是处啊。
无奈,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先接待这位‘恶客’。
他元神转过,很自然地感应到了对方与他修为接近,而论佛门果位,应当是一名菩萨。
他便在山上远远相询:“不知是哪位菩萨,来我这白云山做客了?”
那黄衣俊逸高大的黄衣僧人爽朗地笑道:“小僧阿逸多,知晓这山中有能人,特来拜访。”
赵以孚闻言立刻道:“原来是阿逸多菩萨,菩萨快请进……”
说着便在半山腰上迎候。
礼节上他是一惯到位的,毕竟那些圣人大多小气,他是绝对不会留下这等把柄的。
阿逸多菩萨看到赵以孚,也是一点不敢托大道:“见过梦境之主,小僧有礼了。”
赵以孚就知道,这个菩萨是冲自己来的。
赵以孚再次回礼,心中正琢磨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男女和声的高歌:“走啊走啊走,好汉跟我一起走……”
得,那入魔的八仙在上头放浪形骸呢。
赵以孚连忙回头歉然道:“我家八位前辈不慎入魔,此时正放纵不可自持,让菩萨见笑了。”
阿逸多摇头道:“哪里是入魔?贫僧听到的分明是逍遥自在之声。”
“他们八人这般,倒也算是得了自在,可喜可贺。”
这菩萨显然是有慧眼的,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八仙的状态。
那分明是以入魔为借口,行逍遥享乐事。
赵以孚道:“菩萨,若是不嫌简陋,我们便在此处一晤吧。”
阿逸多菩萨笑盈盈道:“心若定,何处不能安坐?”
赵以孚闻言不由得对这阿逸多菩萨多出了一些好感。不管祂来是什么目的,至少这份心性气度是令人折服的。
当然他也不会真在此处与这菩萨席地而坐,他抽出了画笔,沾了点灵墨,忽然在挥洒开来。
下一刻,一道道墨线在他笔尖落下,竟然是在这半山腰上的陡峭山道旁画出了一个悬空的水墨亭台!
配上周围浓浓的白雾,竟然真好像是白纸上的墨画,带着种缥缈凌虚的仙意。
他的画道,在这一刻已经实质上的大成了。
当这整个世界都能被他当做画布来肆意泼墨时,哪怕他画出的如同稚童涂鸦,也是天下最好的画。
他带头走入了这水墨的亭台中安坐,阿逸多菩萨跟着走了进来,只觉得如入水墨画卷之中。
“妙,妙啊,贫僧还从未见过这般神通。”
祂满眼新奇,不吝夸赞。
赵以孚含蓄道:“菩萨谬赞了。”
说着他叫来了依依,让它在旁边泡茶伺候。
这小猫就在旁边以尾巴提着水壶,时不时一口火焰喷出在那烧水。
而阿逸多菩萨又是连连称赞,随后与赵以孚一番天南地北的聊天,展现出了极其渊博的认知水平。
赵以孚同样配合着一起一起聊,两人竟然都是无论聊什么都能接得上话,一时间都有些惺惺相惜了起来。
阿逸多菩萨是真的惊了,祂是有着无比深厚的积累并且师出名门才能够有这般深刻的认知。而赵以孚崛起才多久?
而赵以孚则是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阿逸多菩萨的渊博,他怎么也想不到,与这位菩萨的聊天甚至能够增进自身的境界稳固。
如此,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了,只愿意继续聊下去。
于是赵以孚道:“菩萨可否饮酒?”
阿逸多菩萨哈哈一笑道:“戒律乃是为了帮助初入门的佛子修行,若有好酒好肉,都尽管拿来。”
这洒脱豪迈劲就如同是个江湖豪客一般。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以孚只管让依依取来了酒水美食,又让阿丑也在旁边伺候着,就与这阿逸多菩萨痛快地喝酒吃菜谈天说地。
这般聊着聊着就忘乎所以了起来,开始各种针砭时弊,针对各家的优劣大说特说。
赵以孚说佛门太花哨,爱骗信徒的钱,遇到事了就喜欢闭门不出。
阿逸多就吐槽道门太折腾,就喜欢造反搞事情。
赵以孚又说佛门忽悠信徒安于现状,对人道发展没帮助。
阿逸多则是表示道门弟子就喜欢蛮干,还喜欢忽悠君王修仙,让君王荒废政事……
如此两人吵了半天,倒是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争吵之中慢慢建立了交情。毕竟大家都是嘴炮相争而并未上升到真正的斗法阶段。
喝着喝着,阿逸多就喝得有些多了。
祂醉眼朦胧地说:“道友,我这喝高了睡死过去,可能进入你的梦界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