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赤仙门 第489节

  许玄屹立,眉心渐有一道璀璨至极的金华生发,如日临空,心窍又有白月散发霜华,日月轮转,使得这尊法身越发神异。

  这片战场已经无法容纳二人,太虚破碎,那仙将和金身齐齐坠入其中,连带净土也半沉于黑暗的太虚内。

  赤云上方仅能见雷霆同华光相激,再难窥探。

  太虚之中,许玄感受着这一道清源庙的法身之术,作为「清炁」玄天变化和「戊土」金刚不坏的结合,无疑是一道顶级的斗战之身。

  他招来丹霆,催动神妙。

  这柄灵剑上瞬间有蒙蒙金气和雷光生起,不断增长,落在他手上,好似一条金气和雷光凝成的天河。

  明瘿再度抬手,双掌合十,身旁积蓄已久的十二道彩光如游龙般冲来,直直向着许玄的剑身纠缠而去,缚住丹霆。

  ‘霞光之物。’

  许玄心念稍动,霞光有迷蒙法器之用,对方的这十二道彩光久经祭炼,并非凡物,眼下如将丹霆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剑身之上灾劫涌动,浑然不同的劫难生发,先是北斗星光击穿这一道道彩光,又有如铁水般的黑雷生发,将这霞光中的阳辉消谪殆尽。

  摩尼法珠却已经冲来,在整片净土的加持之下,焕发出无量光明,照着许玄的天灵镇压而下,使得风云不动。

  明瘿诵经不断,加持此珠。

  “光明之下,无欠无余。”

  许玄眉心之处的金华陡然爆发,【崇玄彻光天眼】在法身加持之下,威能高涨,金明玄光如道道洪流涌出,照彻太虚。

  这颗法珠乃是以佛法效仿大日,此刻真正遇上太阳之光,当即被打的摇晃不止,金华瞬息贯穿了明瘿法相的右肩。

  金血流淌,虚白日焰爆发,又受了丙火六合之光加持,开始迅速向着伤外蔓延,而戊土正仪之光又让明瘿整个法相的重心开始偏转,几乎不能直立。

  许玄心中沉凝,到了这一地步,明瘿仍然未有退走的心思,实在让人心疑。

  天眼已经炼入三道威能强横的灵光,虽然消耗颇多,但论起杀伤范围之广,这却是他手中最为厉害的法术,当即建功,击穿法相。

  他并指抹过剑身,雷霆大盛,剑意陡生,一道劫光悄然升入太虚上方,开始巡天。

  太虚外又有一道真灵奔来,是一着白麻僧袍的青年僧人,身上有道道金赤火光焚烧,极为凄惨。

  雷霆暴动,真灵湮灭,随雷当即化作漫天光雨散落,连一声惨呼都发不出。

  明瘿眉眼低垂,念了一声佛号,再度催动法力,下身的木躯开始焕发重重黑赤之光,交转打来。

  “妄造杀孽,外道邪魔,当诛!”

  他骤然抬首,可迎面而来是滚滚风雷,二灾交叠。

  许玄手持羽扇,奋力一扇,【飓灾】的神妙发动,罡风呼啸,牵动雷霆,使得净土中的华光悉数黯淡。

  于此同时,他剑上开始有一道如同活物般挣扎的黑律显化,天地之间的社雷之性越发浓重,那颗破军星散发出重重光辉。

  【居北斗】全力催动,在一瞬之间让他的杀力陡涨,近乎翻倍,此时又得了黑律和法身支持,一剑之威,几乎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雷霆贯穿那华光弥散的法相,将其钉死,上方显出一道银色仙铡,横亘天地之间,随着许玄剑落,这道仙铡也轰然斩下。

  【司劫】!

  如黑水铁浆般的灾劫爆发,北斗注死,消谪灵真,使得这尊法相之上开始有道道乌黑纹路蔓延,玉色佛容被斩出万千裂痕,如同破碎的瓷器,而广木之躯则为雷霆伐尽。

  明瘿不顾自己身上伤势,再度祭出那颗摩尼宝珠,好似流星坠落,打向法身,光明涌动,可最终却被一片戊光挡住。

  许玄心窍之处月光莹莹,催动太阴秘法避开,可耳边却有重重梵音响起,眼前白光炸开,使得他六识皆被剥夺。

  明瘿拖着残破的法相再度出手,念诵真言,道道经文开始束缚住许玄,而他手中则祭出一道金雷暴动的降魔宝杵,发力砸下。

  这一杵结结实实敲在许玄天灵盖上,打得玄冠歪斜,云霞散尽,整个法身极为迅速的开始崩解。

  明瘿并未放松,心生警兆,抬首看去,一线银色剑光自高天坠下,直直斩落。

  【逆劫】!

  这一道积蓄已久的剑招同步斩下,彻底将那尊佛首削了下来,金血汩汩流淌,白玉般的身躯破碎不堪。

  那尊法相摸索着捡起首级,试着按回,可丹霆却死死插在他的脖颈之处,灾劫暴动,大辟之杀成形,让其不得愈合。

  明瘿似乎意识到什么,手捧头颅,转而看向许玄所处的方位。

  法身消散,化作清风戊光,而后迅速趋于稳定,再度变化,中有一枚形制古老的雷印自其中显化,雷火升腾,麒麟怒目。

  清戊之气再度凝聚,借着法身玄变之功,以及【普化敕雷印】的加持,一尊墨麒麟自风云中踏出,抬起前蹄,向着那尊法相踏去。

  神妙,【踏天】。

  随着墨麟落蹄,天地间的雷劫在一瞬之间被引爆,如同至火炸开,使得这片净土再难承受这种轰击,一寸寸地破碎。

  这尊麒麟之象散去,许玄行出,恢复原身,握住丹霆,力斩而下。

  明瘿的法相开始溃散崩解,自脖颈中线被一剑斩开,煌煌剑光爆发,将其的法相彻底斩成两半,轰然倒塌。

  自这尊法相的内里却有重重广木之光爆发,黑赤光流陡然生出,在其中则有一间青翠宝殿,沉浮不定,悬着银匾,上书【翠元】二字。

  这青翠宝殿赫然是一件仙道之器,性属广木,极为古老,不沾半点释彩,内里似乎封着什么东西,传来一阵阵轰响,隐隐可见黑白雷光自门户的缝隙中溢出。

  明瘿的本象立于殿前,身上华光黯淡,雷霆窜动不息,他探出双手,似乎费劲全身力气,一点点拉动门户。

  如潮水般的黑白雷霆自这座宫殿中涌出,一股极为骇人的气机生发,让许玄的神通开始大生警兆。

  他毫不犹豫,再度斩出,可下方白玉莲台中却有一青木棺椁升起,忌木青光和功德之气涌动,挡住剑锋。

  明瘿的法体在这如潮水般的雷霆之中消磨殆尽,仅剩一具如玉般的佛骨,内里则有华光护持的真灵。

  他盘坐而下,首级低垂,语气肃然:

  “大愿已还,来世再度。”

  忌木青光变化,棺椁内的尸身一点点恢复生机。

  披着一袭青黑王袍齐太子缓缓起身,他气态威严,步履沉稳,原本死寂至极的尸身开始有了一点生机。

  叶凌霄并未理会周边景象,踏出棺木,行向宝殿,他随手捻起明瘿玉骨内的一点真灵,吹了一气,佛骨便化作飞灰。

  太虚中最后响起明瘿的呼嚎,近乎癫狂,回响不断。

  “社雷又如何?邓拙心,你罚我,杀我,来,来啊!我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雷音渐起,若在回应。

  “嘘。”

  叶凌霄并指放在唇前,英武的面容上隐隐有一股幽鬼之气。

  他抬手催动那忌木棺椁,便将明瘿的真灵封入其中,连带浩大的愿莲净土也化作一枚金莲种子,坠入棺中。

  此人回首,深深看了许玄一眼,眼瞳空洞,便携着那棺木直入殿中。

  许玄拔剑,再欲出手,可殿门中却涌出浩荡至极的雷霆,内里混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怨恨和哀恸之意,向着他的方位涌来。

  翠元殿缓缓闭合,内里的雷霆尽数涌出,而这座广木之殿则破开太虚,直往南行,正好到了巫荒上方。

  法光涌动,神通变化,下方的蛮人见着此景,皆都惶恐至极,开始祭拜一尊巫道神像,渐渐有香火金气生发,显出一尊巫神金身。

  躲避已久的枢蠢此时却被拘出,他的神躯在这灵殿前低矮到了极点,颤颤看去,近乎不可置信地说道:

  “叶——”

  他的话语还未说尽,金身之中便有无数道黑赤法光爆发,真灵裸露,在一瞬之间便被吸入殿中。

  那座翠元殿转瞬不见,坠入一片释彩之中,似被接引离去。

  许玄斩开太虚,先前将明瘿打落的反馈来的极为剧烈,此刻已然点亮北斗末尾的第二星,由破军统领。

  【北斗注死之劫】的威能再度上涨,而他的神通也越发广了。

  天陀语气却越发沉重,肃声道:

  “小心,有些不对。”

  许玄目光沉凝,看向四方,先前的麒麟一踏之下,几乎将赤云上方的太虚尽数打碎,而就在这破境般的虚空缝隙内,一道道如黑水般的雷霆涌出,裹挟着冲天怨恨。

  这些黑色雷霆之中似有无数生灵在哭嚎惨叫,显出种种被雷霆罚灭的景象,让许玄的神通开始出现滞涩之感。

  此物像是雷罚,可针对的对象却是行劫之人,专门感应社雷修士,此时已然锁定许玄方位。

  他一剑斩出,欲要飞离。

  黑雷却在转瞬之间涌了上来,演化出众生情态,或哀求,或痛斥,或悲苦,最终悉数向着他的内景之中钻去。

  雷霆尽消,仅有一滴乌黑的浊泪悬于内景,内里传来阵阵哭声,让许玄越发觉得揪心。

  除此之外,他的法躯却无其余异样,神通运转如常,也不再滞涩,但那雷霆化作的泪珠却浮在内景之中,分毫不动。

  许玄欲以清气消解,可真灵中却陡然生出一阵警觉,使他停手。

  “这是.何物?”

  他心中渐沉,总觉此物和社雷有极大的联系,眼下藏伏内景,却不知何时会作乱。

  北边传来的动静很快打断他的思绪,许玄睁开天眼,遥遥看去。

  极远之处似有庚金之气升腾,同血光交织一处,耀满天际,金威变化,为太白,为兵戈,同如龙蛇般升腾而起的血云相撞。

  神通臻极的气势隐隐传来,这动静却比许玄和明瘿之间的斗法还要恐怖的多,即便相隔万里,也能感知。

  “大神通者,出手了。”

第563章 我心在玄

  太虚。

  离火燃烧升腾,重明之光变化,照出一披着朱红宝甲的男子,神色冷峻,气息委顿,点点释彩在他法躯之中弥散。

  “就这般放他走了。”

  宋世清语中隐隐带着几分怒气,看向身后,却见一片庚金光彩涌动。

  “旨出离央,又能如何?”

  女声响起,自金气中步出一道倩影。

  她身形挺拔,披着银甲,眉眼之间英气勃发,此刻却像在沉思。

  此人赫然是太真的嫡系,梅冶,也是如今梅氏最为年轻的紫府,紫府初期,突破不久,修成【明真洞】。

  “天水百姓,可都叫那僧人度化”

  宋世清似有极深的怒气,愤愤不平。

  他本欲直接去请族中长辈出手,可半途之上却遇见这位太真紫府,对方陈清利害,便将他拦了下来。

  “我知道广木的事情紧要,明瘿是那位【神广】真君的棋子,于情于理,是该顺着他来,勾一勾广木手段,可.洞天里的那位未免有些太绝情了,天水的百姓,是最念着我大离的!”

  一旁的梅冶神色微动,叹了一气,不欲直接评判,只道:

  “凡人一事,重与不重,全看道德。净土离去,凡人无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这可是你族那位【天黐】陛下之令,怎能违抗?”

  一语及此,却像是戳中了什么,宋世清只沉声道:

  “他只是借了我宋氏的血脉,本非人属,如今代了帝位,在洞天之中发号施令,可曾下界?不过借着祖宗不在的时间妄为罢了——”

  “慎言。”

  梅冶神色稍肃,却是看向那一座翠元宝殿离去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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