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欲魔土显然是猜到他身上有异样,这此使的手段更为厉害,甚至涉及那位北阴和殆炁之间的遗留。
‘如今.魔土是否知晓我来历?’
他心思渐沉,这种疑虑弥散心头,几乎不能消去。
如果说他的记忆无错,自己应当不是此界之人,而是自外而来,魂落于此,可偏偏关于之前的记忆不剩什么。
内景之中,金白玄光波动,天陀似乎察觉出不对,肃声道:
“刚刚,那景行引动了【无念魔关】.”
“无念魔关?”
“昔日北阴仙君所立之物,和雷宫的万劫之器一道,决定了修士渡雷劫,制心魔的修行之道,到了今世本该在修士五法俱全时才显化。”
天陀语气幽幽,似有感慨。
许玄心神渐沉,将自己先前所遇尽数告知天陀。
这老妖闻言,却陷入呆滞,良久才开口。
“是了,明悟前因我还差了这一遭。”
他喃喃自语,全然忘我,连许玄的呼应也不回了,府邸前方的妙严灵华散着玄光,摇动不止。
许玄叹了一气,看向前方。
净土已经将六府覆盖完毕,向着天水蔓延,他再未犹豫,径直杀去。
——
青湖之上,正有异动。
铁遂驾驭煞炁,自空坠落。
他身上金气和赤电交织纠缠,不断加深法躯伤处,痛的他惨呼起来,黑火暴动,使得湖中掀起万丈波涛。
这位辽王神色渐沉,怒喝一声:
“尹谒清!”
幽冥鬼气升腾,湖水破开,一座骷髅鬼台显化而出,台上则有一道飘忽不定的魂魄,正是景行。
他似乎早有准备,催动法力,滚滚血气便自这骷髅鬼台上喷薄而出,配合魔光,在极短的时间内便重塑法躯,唯独内景之处有雷霆纠缠,难以消去。
湖水变作殷红之色,血腥气冲天。
“王上唤我何事?”
景行面有笑意,御风上前,而铁遂却是怒气极重,喝道:
“本王耗费心力,配合你道,可蓐肃根本不是好对付的。你口口声声说有手段对付那辟劫真人,我耗费人情,请了萧无愧出手,你竟跑了!”
“那可是剑仙的人情,我本来是留着等她五法大成时再用,只怪我信了你的鬼话。”
景行面上仍然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
他恭敬地将几枚疗伤灵丹奉上,这才回道:
“大人对此次行事很是满意。”
此言一出,原本还处于暴怒之中的铁遂却熄了火,眼神瞬间变得清明,那张丑恶如兽的面庞微微抽动,似有惊惧。
“原来.是大人授意,如此倒是说得通了。”
他似乎极为忌惮此事,不敢多言。
景行却目光灼灼,轻轻抬手。
太虚裂开,一尾殆炁涌动的白鱼落在他手中,面容如人,竟然有几分像是那位辟劫真人。
白鱼开口,有一阵阵玄妙莫测的声音响起,单单落在景行耳中,外人难察。
他眼神渐沉,看向铁遂:
“还请王上发动人手,查一查那许玄的身世,最好.请【灵祭】前辈出手,用【归一血缘盘】来测一测。”
“愁汐剑上,按照约定,应当留了那位剑仙的血。”
景行身旁紫炁流转,神通焕发,他微微一笑:
“待到明瘿大士那边收割完气数,这一处青湖,就是让给他们又如何?”
第560章 叶遗
洛青。
【天火炳阳阵】开启,光焰冲天,护住此间,一道赤色身影显化山巅,手中祭出一道玄台,戊春之辉散发,安稳山岳。
北边天水如同染上一片蒙蒙金色,流淌不止,愿力如虹光般窜动,遥遥可闻唱经之声。
刘霄闻眉头紧皱,他如何认不出北边那事物?
正是净土!
所谓净土,乃是众愿所集之处,昔日的莲花寺便有一座半成的【小莲因净土】,此物可是将门中折磨的不轻。
而眼下北边的这一片净土光华,何止比那【小莲因净土】广大上千万倍,其中的愿力之中正,法门之精深,即便是他也看不懂,只是心中悸动。
“绝对是一位菩提乘的人物,这净土的威能更是大离罕见。”
刘霄闻心神渐沉,北释的根本大都在净土之上,而随着眼前这一片净土的全面展开,在其中坐镇的人物,修为也在飞速上涨。
一阵雷光跃动,青衣男子御风行来,神色沉凝,只道:
“师兄,眼下当如何?”
“先让百姓和修士往南去,越过玉流,直入古阳,以此避祸。”
刘霄闻略略思索,便觉眼下最为稳妥的法子还是南撤。
毕竟有玉流山脉相隔,那片净土若是越过,便算触及南方仙道了,自有人来拦,而固守山中,皆是说不定还要受波及。
柳行芳稍稍点头,也认可这决断,便御风离去,准备将部分嫡系和低修先迁入南边。
刘霄闻心神渐沉,已有猜测,先前许玄已经通过清气联系上他,以来示警,于是刘霄闻当机立断,开启阵法,不过少时就见净土压来。
“师尊去了边疆,推动北进,恐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正当他思虑之时,洛青南边,大景原上,却有异象陡然生发,黑赤广木之光再难压下,冲天而起,似受感应。
“这是?”
刘霄闻心神稍凝,他自然知道大景原上的异样,此处本是蜀望帝彻底陨落之所,后来被大齐末太子看中,改为墓地。
齐太子叶凌霄,广木一道紫府中期,当初趁着齐灭,卷了一堆灵物逃至此处,用秘法将尸身藏匿起来,就是离宋也寻了许久不见。
至于墓中的东西,早已被人取走,按照门中推测,自然是宋氏所为。
当初为了这一处广戊之地的变化,门中还特意请了青华宗的广素真人来,按理说已经无事,可眼下却又生变故。
“是和这净土有关?”
他思绪一转,瞬间就想到关窍,心思却渐渐沉了下来,紧盯着北方那一片金光弥散的释土。
——
天水。
昔日的天水湖已经彻底搬走,炼妖塔留下的痕迹尚还能窥见,丝丝缕缕的妖气浸染在湖底,此刻却都被一片释彩抹平。
一位位披着僧袍的小妖凭空显化,摇摇晃晃步入这一片释土之中,开始唱经念佛。更有无数凡夫俗子,胎息炼气,皆都被这释光一照,皆都被度,步入净土之中。
金莲朵朵,彩云飘摇,一名名力士、天王转动经幡,高举宝幢,同时不断唱念经文,使得华光摇动,瑞霭升腾。
明瘿的法相盘坐在释土之中,越发高巍,直入云霄,下方的一名名凡夫抬首仰望,不见其顶。
这法相神色慈悲,面如玉成,唇抹金漆,披着一身金红袈裟,盘坐的下半身如木雕,色为黑赤,根系延伸而出,深深扎根于净土供出的九品莲台。
他开始毫不保留地调动净土之中的因果业力,加之一身,无穷无尽的法门皆都通悟,金色愿力如潮汐往来,向南而去。
其身旁有一座藏金之气激荡的灵山,多见各色金人铜兽走动,大阵开启,一片惶然。
明瘿并未理会提锋山,他此来根本不是冲着这一处仙道,另有所图。
离火划破太虚,轰然落下,宋世清神色怒极,手中的【天离明斧】有重明两晖变化,离火炎上之性爆发,斩入净土。
明瘿显化的法相不为所动,抬起手来,祭出一枚散出无穷华光的摩尼宝珠,悠然转动,显出一片蒙蒙金雾,止住离火。
“十方众生,至心信乐,时在末法,我道易行,救苦救难,无量光明”
他念诵经文,天地间金色愿力凝如大日,梵光流转,轰然压下,彻底将宋世清镇压。
“还请让让。”
明瘿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单单他自己拎出来,就足以和紫府中期较量,本就仅差一线突破二重。
而借着坐镇净土,广度仙道的缘法,他已然突破二重。
甚至借着【愿莲净土】展开这尊【广婴木华相】后,寻常紫府后期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他部下的五尊金刚可还未全部出手。
不对,现在应当是四尊。
明瘿心中升起几分忿怒,他手下最为得力的【醒狮】被一剑斩灭,连魂魄都逃不回来,要知道释修金刚难缠之处就在于回归净土的本事。
只要有太虚在,即便法躯被毁,这些金刚也可以通过愿力勾连净土,再度回归,凝聚法躯却比仙道简单太多。
除非,恰好撞上剑意,又碰到伐山破庙的社雷,这才难以逃脱。
四尊金刚齐齐自净土之中显化,那尊男女二首的【重相】已经恢复完全,愿力在一瞬之间就重塑了他的法躯。
他身旁还有三尊金刚行出,一者青面如鬼,一者手持金雷,一者驾驭黑水。
这几位金刚纷纷出手,帮着净土向南推进,很快就到了天水边缘之处,度化而去的百姓应有数十万。
离火再起,宋世清自那轮愿力大日之下挣脱,目眦欲裂。
自此昔日炼妖塔暴动后,福地迁走,天水的防御便大减,若是以往,对方恐怕连进都进不来,更别说度化之事。
他的法躯已经被华光打出大大小小数十个窟窿,朱血流淌,神通再起,挡在这一片净土之前,好似大船前的一只飞鸟。
“这是.我宋氏的子民,你怎敢!”
宋世清眼下当真怒极,手持离斧,神通暴涨,身上的灵甲却瞬息卸下,连带护体法光也消失不见,全身法力尽数加持到手中离火之斧上。
“【离明无退】!”
这是离火一道的禁术,发动之时,要求施术之人不留退路,舍弃护身,彻底将修为寄于一击之上,以求绝杀。
眼下加之【天离明斧】的神妙,他这一击的威能陡然上涨,撼动了净土华光,可随后却被那几尊金刚合祭的摩尼宝珠打穿。
宋世清的法躯如断线风筝落下,以最后一点法力遁入太虚,于是天水之上便响起了明瘿的笑声。
这尊法相开始念诵大愿,只道:
“叶氏帝血,我今来度。”
这一片净土迅速向着南边移去,转瞬就压到天水边缘,遥遥可见那道漓水,以及两岸的灵山。
“世尊大愿,无量光明。”
明瘿语气肃然,那一颗摩尼宝珠随着他的心意祭出,散出万道光明,引得漓水翻滚,而远处大景原上却是有了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