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从上品金丹开始 第102节

  赤明在旁看着,冷笑一声,言道:“实是道貌岸然,阴险卑鄙。”

  “莫非我魔意宗是玄门正派?”少侌佯做疑惑问了一声,又笑道:“再者说了,是此人好耍滑头,没能完成我予他的差事,却不能是我背信弃义。”

  赤明没再回应,转过话锋问道:“你识得那人,是什么来历?”

  少侌这会面上真实显出讶色,笑道:“承玄降世无垢姿,千载仙风一道妙,这等人物你都不识得,不怕什么时候便死在了他们手里?”

  “哦,他便是许庄了。”赤明面无表情道:“什么千载仙风,不过是三宗推出来撑场面的货色而已,自他之后,灵宝宗不也冒出来个什么‘载道子’么?”话虽如此,赤明目中其实已是隐隐露出兴奋之色。

  “或许吧。”少侌不置可否道:“这位千载仙风毕竟是曾实在胜过钟神秀一筹的,不可小觑。”

  提及钟神秀,赤明面色也稍稍凝重起来,其实似他们这等魔门圣子,修行年岁比钟神秀、许庄这一辈都要多出几百载来,所以什么偌大的名头也未必镇得住他们,但钟神秀却是一个例外。

  毕竟在不久之前,这位天生了道真才在魔门头上狠狠出了一回风头。

  两人正交谈间,忽然传来一声疑问:“许庄?”

  赤明与少侌朝旁望去,只见一道绰约身影款款从旁侧山洞之中行了出来,白纱之下传出清澈温婉之声,问道:“他来到此处了?”

  在她身后,还随着一名须发皆灰,似是三旬年纪模样的麻衣道士,见得此人,两人目光深处皆露出隐隐忌惮之色。

  听闻她此言,赤明眉头微微一扬,应道:“不错,施师妹也识得此人?”

  施施黛眉之间轻轻蹙起,言道:“小妹不止识得,可与此人还有仇怨呢。”

  赤明双眸轻轻眯起,言道:“如此岂非恰好?那许庄已阻住了我麾下长老布置祭坛的去路,不如我等一并杀去,将他打杀了,正是一举三得。”

  一者扫去阻绝地气之碍,二者自是帮施施了结因果,三者么,能够斩杀玄门上宗声威煊赫的道子,无疑是助魔涨玄消之举。

  不料施施还未出声,少侌却微笑道:“他欲保下神木道场,便由他是了,如今那物已被我等圈在这范畴之内,往神木道场那方而去的可能本也不大,无非多费些手脚而已。”

  赤明面无表情道:“若他是冲我等而来呢?”

  少侌应道:“那便再说不迟。”

  赤明还未启声,忽然深深皱起了眉头,冷笑道:“我麾下所布置的禁坛已被人所破去一处,如此你们还抱有侥幸么?”

  闻声少侌亦沉吟起来,半晌却忽然道:“施师妹如何看?”

  施施望去远方,似是透过万里山峦,看往了神木道场,应道:“此是贵宗之事,两位师兄自行决断吧。小妹只是奉师门之命相助而已。”

  此言似乎听任两人决意,赤明眉却皱得更深了,没有出声,少侌则问道:“看来即使我二人决意与那许庄一战,师妹也不会帮手了?”

  施施微微一笑,言道:“小妹如今玄功未成,如见了那人的面,非被他杀了不可,却不甘冒此险。”

  赤明冷冷道:“师妹言下之意,是合我二人之力,都非许庄的对手?”

  施施只是微笑不应,少侌却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过了许久才道:“若他真有钟神秀一般,甚至更胜一筹的本事,我们确实未必奈何得了他。”

  “尔二人未必太过涨他人威风。那许庄修道才多久,名头相仿,便能与钟神秀一般玄功几近圆满了?”

  赤明面无表情道:“何况我等麾下还有十数长老,俱是元婴二重的功行,合众之力,还奈何不得他一人?”

  少侌道:“人数于这等人物之言全无意义,拘流形之鉴可还历历在目。”

  赤明冷笑道:“拘流形那只知卖弄鬼蜮伎俩的东西,集众之力便成气候么?他败在钟神秀手下也是应有之理。”

  少侌知拘流形本便为赤明所不喜,对他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拘流形不仅是集众之力,而且知行一心,如此都不起作用,我们麾下那些人更不能与之相比。”

  要知拘流形此人,竟然天生能够侵占他人身神,炼做他化之身,而且诸行宛如己身,实在诡异至极。

  也不知拘流形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渗入了魔门之中,四大魔门皆有他的他化之身,甚至显灵门的真传弟子都为他所夺化。

  若非他以真传弟子的身份面见显灵门真人,为真人识破,不得已而暴露,四大魔门恐怕都还不知道此人的存在。可偏偏显灵门竟未处罚此人,反将他正式列为真传,也因此拘流形之名才真正为人所知。

  若说此事在四大魔门之中可谓引起一时哗然,那拘流形纠集十数名他化之身伏杀钟神秀之事更令四大魔门惊震。

  拘流形本身堂而皇之使用的显灵门真传之身,便是数百年的修为,与赤明少侌他们乃是同辈,他纠集之化身,竟还有两名上品金丹炼就的元婴修为,更携中下品流婴身修士十数,他为此暴露出来的实力,都与一些中型宗派相若了。

  然而如此一股强大势力,竟然败在了钟神秀的手中,险些被他杀了个一干二净,也因此钟神秀沉寂未久的名头竟在魔门之中又流传起来,一时引起许多人之忌惮。

  赤明其实也知道他言之有理,闭目按下不快,问道:“既如此,你待如何处置?”

  少侌笑了笑道:“赤明,我非惧了那许庄,只是便要与之交锋,也要做足准备才是。”

  赤明没有言语,少侌知他是听进去了,于是道:“欲破祭坛,便让他破去吧,左右我等已经成事大半,本来不欲付出代价而已。”

  赤明眉头微微一动,便听少侌胸有成竹道:“待我放出阴山尊将此地覆起,也可起到圈禁那物的作用,若那许庄有胆袭来正好,你我借阴山尊之助,大可将他留在此处。”

  赤明目光一凝,问道:“你果真敢放出阴山尊来,不怕反为阴山尊所噬?”

  少侌轻笑一声,言道:“阴山尊为我降伏都已百载,还能脱离我的掌控?”

  “好。”赤明沉思半晌,应道:“那便依你所言,不过既然你欲放出阴山尊来,那断没有大材小用之理,需想一个法子将那许庄引了过来。”

  少侌沉吟片刻,言道:“随你所想吧,我且先去准备了。”言罢便将袖一挥,旋踵即遁去了身影。

  这时赤明才将目光一转,落到施施面上,似是揣测了一番她仅露出来的眸子中的神色,不动声色道:“即使如此,师妹还是不欲相助我等?”

  施施垂目道:“非是小妹不愿,实是小妹功行不济,恐怕没有参与其中的能力。”

  赤明将目光在她与那灰须道人之间转了几转,才启声道:“如此也好,不过我与少侌如能借阴山尊斩杀那人,也是为你了结仇怨,师妹可否助我将那许庄引来?”

  施施蹙眉道:“师兄要我如何做?”

  赤明见她有了应允之意,点了点头,言道:“此事易耳,师妹既与那人有仇怨,只需稍露一面,我再去信约他前来,想必他没有推拒的意思。”

  说到此处,赤明冷笑道:“如他不敢来便罢了吧,那想必也是徒有虚名而已。”

  施施闻言似是笑了一声,半晌道:“好,便依师兄所言吧。”

  赤明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言道:“既如此,我也需准备些手段,便先告辞了。”

  “师兄自去便是。”施施一点螓首,赤明也不再停留,便化作一道乌光遁去了。

  直至此时,施施才轻叹了一声,自言道:“许庄的修为怎会涨的如此厉害?如此下去,若我不能在他之前炼就元婴大成,恐怕真过不去此劫了。”

  她言语之间,似乎意有所问,但却没有得到回答,她也没有在意,欲往山洞之中返去,行了两步,才忽然问道:“师叔可否助我杀了此人?”

  那灰须道人直至此时面色才现出了一丝改变,淡淡应道:“我的功行已不能算作元婴之属,若我出手杀了他,恐怕引起本宗与太素正宗的正式冲突。”

  施施叹道:“既如此,师叔便当弟子胡言吧。”

  灰须道人沉默了会儿,言道:“演天真人之言也非百数俱中,师侄何必如此在乎?只要师侄能够修持住己身,自然无所谓之劫。”

  顿了一会儿,灰须道人又道:“那道妙眼下或许强极一时,能否成就元神也是未知之事,师侄不必太过灰心。”

  施施只是应道:“弟子知晓。”

  灰须道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默默随着施施步入洞中。

第152章 云来开天霁 逢山辟乾坤

  许庄毁去那阻绝地气的祭坛之后,莫说等到魔门修士气势汹汹杀来,便是连个如棱山一样的探查之人都未见到,神木道场亦是安然,似乎对方根本没有卷土重来之念。

  不仅如此,那魔门修士连原本扫荡群山,阻绝地气之事都停了下来,句芒尊者派出门人探查之时,连一个魔影都未见得,似乎许庄来到茫山,竟是引起魔患消退,使得茫山动荡都平静了下来。

  不过许庄并未觉得,魔门真是为他所摄,便真弃了图谋布置,就此此退缩了。

  莫看许庄如今名头极大,在小事或许能够让人避让,但真要涉及紧要,乃至宗门之谋,岂有以名头便能够轻易震慑的道理。

  所以那些魔修定有变化之法,而随着神木道场弟子探查范围渐广,许庄对魔门原本所图也有所觉。

  虽然魔门阻绝地气的动作截止在了神木道场,但从地脉的走向可以看出,似乎隐隐有与另外一处阻绝地气的方向围合之意。

  由此看来,虽非规则之形,但魔门修士所为似乎确为‘圈地’之举,许庄也亲自在这范畴之内来回探查过一番,可惜未有收获。

  茫山实是太过广遨,即使是魔门所圈围的这范畴之内,想要粗略搜寻一遍或许不难做到,但若魔门修士欲避着他,即使一寸一寸探查也是空费功夫。

  不过许庄自有应付一切变化的自信,倒也不觉气馁,索性便在神木道场之中坐镇,以不变应万变,静候魔门出招。

  人为之事或许会因原停滞,自然之理却不会为外物所动,日升月落循环不息,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茫山之中本因魔修肆虐,便少了许多生气,许庄的到来使得魔修歇了扫荡群山之举,但这方圆数千里中,仍是风声鹤唳。

  一些本待逃亡,只是不及动身的散修,宗派纷纷趁机离去,即使舍不得基业的,也是谨守山门,丝毫不敢出来冒头,山间灵长,自具灵感,更是避之不及,一时之间,竟是万里静寂。

  这一日,天中忽有阴云滚滚,遮蔽数千里,几是压到了山峦之顶,似乎随时会有如洪一般的暴雨倾泻而下,弥漫茫山。

  此犹未止,在神木道场之中亦能清晰望见,阴云仍自滚滚而来,转眼已经到了眼前。

  不消有人通知,许庄已经登上神木之顶,望去阴云深处,积蓄着难以想象的阴秽之气,似凝成了阴山重嶂、混溟渊海一般,张开隐隐覆地数百里,肆无忌惮引动天象,形成了这遮天蔽日的阴云。

  “这……”在许庄之后,句芒等人也纷纷登上神木之顶,越子临先张开法目一望,顿时面色微变,凝重道:“好恐怖的魔气,魔门妖人耍的什么手段?”

  句芒尊者面露忧色,言道:“莫非是汲地气炼法,炼成了什么惊天魔头?”

  结合魔门修士此前之举,句芒的推测倒不无道理,但却为越子寻一口否决,言道:“毁万千里地气炼法,莫非想引起玄魔大战?此事当无可能。”

  他虽重伤未愈,但目光自是还在的,沉吟片刻,反言道:“不过如此迹象,确似是什么厉害魔头在宣泄法力……”

  句芒尊者的师弟失声道:“只是宣泄法力,就引动如此天象,此魔本身该是何等凶威?”

  越子寻面上凝重一片,不禁望向许庄,问道:“师兄,近几日这些魔头销声匿迹,此时忽然如此招摇,也不知有什么诡计?”

  许庄并未回应,遥遥望着阴云之中飞至一道乌光,忽然探手一摘,手中现出一封信笺,随意一扫,目光落在末笔留名之上,“赤明。”

  许庄忽然思及近几日来,魔门一众销声匿迹,偏生神木道场的门人屡次探得那妖女施施的踪迹,如此阳谋,实是不加遮掩,不由淡淡一笑,言道:“看来他等是已做足了准备,才来引我前去了。”

  越子寻面色微变,问道:“师兄莫非欲往?”

  其实纵无其他因缘,既然赤明已向许庄下了战书,许庄也没有推拒的道理,淡淡应道:“正有此意。”

  越子临劝道:“师兄,日前我已经往门中去信,不若等宗门派人前来,再一并前往探查。”

  许庄道:“彼辈如此招摇,定是谋有所成,等宗门派人赶至,恐怕已是晚了。”

  越子寻道:“可那魔门贼子如此堂皇引师兄前去,定有设伏,师兄……”

  许庄昂首望着天中渐渐弥近了的阴云,忽然将肩一抖,浑身上下,涌起哗哗潮浪之声,似乎渊海摇动,无形无量的法力透体而出,搅动灵机,浩浩荡荡,一气排开,竟在漫天阴云之中,辟开一片碧晴!

  许庄朗声一笑,喝道:“任尔鬼蜮伎俩,本座有何惧之?云来开霁便是!”

  话音未落,已是拔地而起,化作恢弘光华撞入云中,一路犹如划江分海,将那遮天云幕撕开一道长长豁口,直往阴云深处而去。

  望着许庄远去的身影,句芒尊者忽然一叹,言道:“今日老道才方知晓,什么是名传神洲的玄门道子,气魄实非我等能及。”

  天穹之中,许庄不片刻已是遁出数千里远,逼近了中心之处,眼前阴秽之气渐而愈浓,已非局限于天云,弥天漫地,上下四方俱是乌烟岚雾,遮得伸手不见五指。

  魔门堂而皇之引许庄前来,许庄也没有掩饰之意,肆意宣洒法力,生生撕开雾气,下方情形显露出来,许庄顿时微微吃了一惊。

  此处他非未寻过,本是一片秀丽山峦,如今也不知是已被夷平,还是覆在的原山之上,竟是座落了一座据地方圆逾百里远,雄峰如刃耸云中的乌沉阴山。

  许庄灵识往下一扫,这座乌沉阴山,状似山峦,灵识照澈之下,通体却如血肉与泥壤混合而成一般,犹生着许多幽深孔洞、裂隙,呼风吐雾,好似修道人的吞吐一般,进者灵机地气,出者阴云秽雾,予人仿佛生物之感。

  “就是此物吞吐引起的天象之变?”许庄微微拧起眉头,除了这座阴山之外,此地便再无其他人影,目光不由往那阴山之上的孔洞、裂隙望去,忖道:“是想引我入此山去?”

  许庄沉思几息,应战赴约皆无不可,但是由人摆布却不是他的性子。

  何况此处被那阴山吞吐所影响,天地之间已是阴秽之气占了上峰,于他已是不利,再往那阴山之中而去,阴秽之气且不去谈,谁知那魔门中人都潜藏在何处?此中危险不想也知。

  许庄驾驭遁光,绕着阴山旋过一圈,察觉不出什么破绽,索性决意出手试探一番。

  他抬手起了个剑诀,轻声一喝,自朱红葫芦之中喷出一道剑芒,自天落下,化作一道千丈剑气,往阴山峰上一斩,顿时目光一凝。

  只见阴山之上,为他斩开一豁,深处已逾几百丈,随着剑气消弭,顿时露出本来面目,那泥壤之中,有无数诡异魔物,面目狰狞,嘶吼不止,肢节如探掌一般,极力伸出,胡乱盘在一起,没过几息已是将那‘伤痕’弥合起来。

  其实许庄有所不知,这阴山尊乃是魔意宗六大尊魔之一,这‘尊魔’指的非是魔门之中的崇高尊位,而是魔意宗真传道法中能够炼制的魔头之中,最难炼成,最为强横,也最难降伏的‘尊魔’。

  而这阴山尊,做为六大尊魔之一,还与许多尊魔不同,乃是吞噬、攒聚无数魔头炼成,可说是一头,也可说是无数头,根本非是一名修士能够独自炼成的,少侌也是得蒙宗门所赐,又耗费百年,才降伏了此尊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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