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开局学到禁天神功 第29节

  无嗔道人微微摇头叹息,道:“你休要替他求情了。”心中暗道:“四丑将他丑态描绘无遗,世人唾弃,万人嘲弄,我若是原谅了他,岂非要被江湖耻笑?”

第122章 纷纷攘攘又一踪(贰)

  ——三丑道:“他们可劫杀金人了?”四丑道:“我看另外一个大红袍子的汉子,将背上第二只麻袋解下,脱开绳索,到处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说来这些罐子倒也奇怪,别人家皆是用那彩釉雕花、光滑圆鎏之物,这些罐子不同,要么方方正正,要么扁扁平平。我心中纳闷,以为买下这些破烂物什的,必定是不谙家事的慵懒汉子,受了婆娘差遣,跑到外面购物,却被奸商诡贩一顿胡乱吹嘘,稀里糊涂地就上当受骗。却听得这位红袍汉子笑道:‘这些*皆是江南小霹雳堂的宝贝,埋在路上,稍稍踩踏,便能爆炸亡魂。待金狗过来,一足踩上,便是不能害他性命,也能致他骨肉重伤,就是不能重伤,也可让其瞬间魂飞魄散,惊骇之下,动弹不得。你我届时动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一刀一个,可谓轻松之极。’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瓶瓶罐罐,虽然看似其貌不扬,但却是小霹雳堂进行研制的*器皿,千万不容小觑轻视。”——

  五丑搔搔头皮,奇道:“为何叫做小霹雳堂,难不成就没有大霹雳堂麽?”——

  大丑笑道:“大霹雳堂自然是有的,不过所有成品,皆被宋朝军营垄断*,不容外泻流传。江湖人物无奈,只好在小霹雳堂购买*暗器,却也价格奇贵,是那不折不扣的黑心买卖。”——

  四丑道:“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听见马蹄声响,远远听见有吆喝之声,如此动静,正是那金人张扬而来。”——

  无飙道人叹道:“张扬怎样?还不是前途叵测,眼看就死?”——

  三丑眼睛一翻,冷笑道:“不张扬怎样?早有埋伏等待,还不是一样前途叵测,眼看就死?”——

  无飙道人神情一变,忍耐不发。大丑叹道:“老三说话何其刻薄?偏偏与人计较真情道理,休忘了你我兄弟皆是宽厚之人。”——

  陈天识拍掌笑道:“不错,不错,你们皆是那宽厚仁待之人,便与我是百年难得一遇之奇才一般,俱是可喜可贺、可感可叹也。”——

  大丑脸色遽变,阴沉沉瞥他一眼,哼道:“正是如此。”——

  四丑道:“我想那金人的官员若是聪明,在这荒郊野外之地,自己又是肩负藏宝秘密之人,就该策马飞驰,早早赶回大都才是。马蹄匆忙,绝尘飞扬,速度是何等的迅捷,只怕就是踩上了*,不待它们爆炸,人马已相去甚远,定然难以伤及。”——

  陈天识摇头道:“非也,非也。”——

  二丑怒道:“如何又是非也?难不成老四哪里说错了么?”——

  陈天识知他对自己恚怒不息,也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道:“并非说错,而是说得不甚全面。你想,那马匹跑得再快,终究也是有限得紧,第一匹踩上了*,它逃走了,那其后的诸匹鞍马正迎头赶上,岂非撞上正着?”泰山派与崆峒女派诸人连呼有理——

  二丑不服,道:“倘若是千里马,那也是能够逃得的。”——

  陈天识哈哈大笑,道:“我若是再说’非也,非也’,只怕这位老二兄台又要恼怒了。只是你方才言语大谬,我实在按捺不得,还是要说‘非也,非也’。”——

  二丑就要发作,听得三丑喟然一叹,道:“老二,世上千里马本就不多,能够被人骑乘固缰者,那就更少了。区区的朝廷小吏,一众下等随从,哪里能够骑乘什么千里宝驹?莫怪要说你谈话大谬了。”二丑瞠目结舌,狠狠瞪视陈天识一眼,目光之中,杀意盎然,倒也不甚遮掩——

  陈天识暗道:“这番我是把他们得罪透彻了,想必日后定然要寻我报仇。”——

  四丑咳嗽一声,又道:“孰料他们走得离那埋伏之地不过十余丈开外,不知为何,尽皆下马步行。唉!这就是果真寻死,救无可救了,想必也是天意。待他们踩上*,那一帮魔教教众再呼啸杀出,不过片刻,遍地死尸,却是一具活口也没有留下。不对,不对,还有一人就活着,便是身着锦缎袍服的那位官老爷,吓得趴在马尸之上,浑身漱漱发抖,又是可怜,又是可笑。我躲在树后看得真切,那‘双戟银钩’徐荣毅猛然窜出,一把揪住官老爷的前胸襟口,大声道:‘我只问你一遍,那藏宝地图在哪里?’官老爷颤声道:‘什,什么藏宝地图?下官实不知晓。’徐荣毅大怒,骂道:‘好,你不说也罢了,我将你杀死,再从你身上慢慢搜索不迟。’旁边的红衣汉子从袖中取出一枝判官笔来,道:‘大哥且莫动手,我用这宝贝在他身上先戳上十个八个窟窿,放光他的血,看他究竟说与不说?’二人一左一右的恫吓,再天上其余诸人咶噪呼喝,也要动手,说什么‘斩下他的胳膊’、‘挂下他的皮肉也好’、‘干脆一斧头劈死他’云云,早将那官老爷惊得魂飞魄散,尿死了裤子,忙不迭磕头求饶,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卷,展开来看,听得徐荣毅点头道:‘不错,就是这幅地图了。’官老爷喜道:‘诸位大侠得来宝图,恭喜从此富贵无边,锦衣玉食、妻妾成全,小老儿便先行告辞了。’红衣大汉呸道:‘你想得倒甚是美妙,我们说了要饶你性命么?’官老爷惊道:‘我,我是好人。’红衣大汉道:‘我们圣教替天心道、诛奸除佞,其原则就是决不冤枉一个好人,却也断然不可轻易放过一个坏人。’官老爷神情稍有缓和,忙道:‘那就好,那就好。’言罢,看得红衣大汉判官笔一抖,听他道:‘偏偏你就是坏人,我怎能饶你?’那官老爷若闻晴天霹雳,顿时哭唤冤枉。便见后面有一个拎斧头的汉子递上一本书册,被徐荣毅接过,大声道:‘皇统七年六月十八日,你于上京乔老汉处抢夺了一只汉朝花瓶,不仅不予人家一文钱财,还将乔老汉殴打一顿,三月后不治而亡;皇统九年十二月,完颜亮杀熙宗自立,令你斩杀太祖一脉余党,你却戮杀良民百姓,冒充功劳;贞元元年,你随完颜亮迁都燕京,夺三条胡同土地,指使手下恶徒,打死打伤十余人,余者罪孽,笔笔难尽,还不该死?’他每念出一桩,官老爷的脸色便苍白一分,最后毫无血色,只是哀号求饶,又道:‘我观各位大侠都是汉人,小人其实也是汉人,还望念在共同祖宗的份上,就绕过小的一条狗命吧?’他此言一出,更是激怒了背後执斧头的一位汉子,蓦然冲上前去,横眉竖目,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厉声骂道:‘这便是最为可气可恨的地方,你也是汉人,却改作金人的名字,在金国朝廷效命,到处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伤害无辜,鱼肉百姓。今日不杀你,我便不姓潘。’言罢,果然一斧头下去,听得那官老爷惨叫一声,顿时陨命亡魂。”——

  袁美奇道:“不知这红衣大汉与执斧大汉又是谁?”——

  刘姥姥哼道:“他二人也是魔教中人,穿红衣的,便是‘怒面判官’钟洛中,那拿斧头的,自称姓潘,想必就是震雷堂中的‘大力斧神’潘海王了。”——

  四丑又道:“我以为他们得了藏宝地图,就要去即刻寻宝,不料那徐荣毅又走回林中,不多时,便看他引着那一对男女走回。嘿嘿,那一对男女做完了夫妻之事,皆是衣裳整齐,衣冠素颜,看似有些窘迫。想必这一对尚未拜堂的夫妻知晓了‘双戟银钩’的厉害,虽然不再被绑缚,但不敢逃走,相互携手,若有几分畏惧,缓缓跟在后面。红衣大汉道:‘大哥,这藏宝地图就这般给他们么?’后面几人笑道:‘哪里有这般便宜的好事?我们也该分上一份,后面买些好就好菜犒劳自己才是。’徐荣毅哈哈大笑,道:‘诸位兄弟言之有理,我们先起出其中的九成宝藏,七分交于总坛,弥补教中日常开销用度,剩下二成,自己就分了吧。’转身对那一对男女道:‘余下一成,尚有三万两白银,便给了你们吧?你们自己看着,要么得了这许多的银两,到天涯海角舒适度日,或是各自回归去,哪里来,哪里去,还到本帮本派,秉明一切,乞求责罚。只是你们的什么师尊前辈,未必肯宽恕汝等。’那孟姓男子闻言,略一思忖,叹道:‘颦妹,这位大哥说得极是,我们便去他处当一对夫妻吧。’方姓女子默然无语,垂眉顺目,便是应允了。钟洛中笑道:‘此图我们留着,明日便去取宝藏。事毕之后,会将地图藏于某处,你们十日后去取。’他倒是谨慎,招手让孟姓男子过来,附耳如此如此,我却听不见了,又道:‘十日为期,若是早到了一日,我们便不客气。要是晚到了一日,说不得地图就不见了。’二人唯唯诺诺,连声答应。想必那二十七万两的银子,竟然要九日才能搬完。”

第123章 纷纷攘攘又一踪(叁)

  ——陈天识笑道:“若是如此,你们无论谁得了宝藏,都来再分我其中的一成,这般算来,我可是能拿到三千两了?好,好,我可是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许多的金银宝贝。”——

  五丑看他手舞足蹈,甚是不屑,叹道:“你虽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林奇才,可惜还是一介下里巴人,不过区区三千两银子,何必如此的欢欣雀跃?”——

  陈天识哼道:“你们五兄弟便是得了宝藏,每人也不过分得六千两不到。你若是大福大贵之人,如此所得,便该瞧不得眼里。”——

  二丑神情颇为不屑,道:“你知晓什么?其中除了白银,据闻还有--”话未说完,蓦然惊觉,遂缄默不语。陈天识奇道:“还有什么?”但任他怎样催促逼问,二丑嘴巴便似上了大锁一般,一个字也不肯说了,后被他闹腾急了,怒道:“唠唠叨叨,你哪里来这许多的话?”——

  四丑又道:“我再是凶恶强悍,也万万不敢得罪红日圣教之人,想那教主、左右护法、八大长老、四兽天王,无一不是当今的绝世高手,我倘若得罪了他们,那可是躲入黄泉地府,也难保安身全魂。莫说他们,只看‘红面判官’钟洛中、‘双戟银钩’徐荣毅数人,个个皆是身手不凡。我看他们一伙往南而去,方孟二人却往西边一条小径疾走,不加思忖,便悄悄追踪她二人。走了多时,不见他们痕迹,心中好不懊恼,于是怏怏回城,再看四位兄弟早已与丐帮打完。”咳嗽一声,道:“如今算来,过去也不止十日了,那方孟男女也该取出了地图吧?”有意无意之间,却往方效颦、孟中探望,其意不言自明——

  孟中见众人眼光都往自己二人看来,心中颇为惊慌,颤声道:“我,我们没有去拿地图。”三丑哼道:“这般便宜的好事,你们放置眼前,只会默默关注,却不心动窃取?此事说于天下人听,只怕并无一人相信。”——

  陈天识笑道:“我就是不爱钱财之人。”三丑甚是惊讶,旋即冷笑道:“既然如此,你那三千两银子也莫要了。”——

  陈天识哈哈大笑,道:“不要就不要,这般说来,我也是此处的一方闲人了,留下无益,就此告辞。”大丑慌忙扯住他的袍袖,急道:“你走不得。”无嗔道人、无飙道人,还有那刘姥姥、丁媛皆异口同声,道:“不错,你走不得。”陈天识咦道:“银子我都不要了,这里还有什么事与我相干?”大丑眼睛一转,讪讪笑道:“我们既然说好了要分你一杯羹,无论如何,你那一份银两也是要收下的。做人者,岂可言而无信,徒然贻笑大方?”陈天识无奈,只好默观其变——

  方效颦怯怯叫道:“师伯,您老人家…”不及说完,便听得刘姥姥大吼一声,道:“谁是你的师伯?只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妄顾妇道,毫无廉耻,竟然与那龌龊男子欢娱媾和,几乎丢尽了我堂堂崆峒女派的颜面。我们没有你这等不长进的贱人,我也不是你的师伯。”方效颦脸色羞红紫涨,眼睛眨巴,忽若秋水汪汪,忽若滚滚岩浆,忖道:“你竟然不念丝毫情谊。”横下一条心来,大声道:“我沦落如此地步,怪得了谁?还不是拜你这老婆子所赐。听他口气,便似与你有极大的仇怨,若非如此,这大都许多人不捉,为何要单单将我擒获,强与他…我丈夫交合?”——

  孟中听她如此说话,心中又惊又喜,低声道:“你,你当众叫我丈夫,我就是即刻死去,那也值了。”——

  陈天识看他神情,颇为真挚,心中不觉有些怅然,心想:“这孟中昔日害我,心思恨毒无比,虽是名门正派,实在有欠磊落光明。方姑娘脾性暴躁,下手出招,往往不肯留情,如初说来,他二人都算不得是好人善类,但是彼此的爱恋情谊,那可是千真万确,不存虚假的。”不觉想起罗琴,胸中更身郁闷,蓦然大声道:“方姑娘说得极有道理!”方效颦看他这般附和自己,也是一怔,似乎不信,颤声道:“我,我有道理?”陈天识昂首挺胸,朗声道:“那是自然。我听老四兄台的言语,似乎魔教那几人也是光明磊落的响当当豪杰。忖其根由,说不得就是这位崆峒女派的老前辈曾经莫名冤枉于他们,于是他们在千万气愤之下,方才寻觅如此一个稍嫌卑黯的法子要报仇雪恨,以泄胸中怒息。”之所以说道“稍嫌”二字,乃是因为徐荣毅等人也并非胡乱擒人,而是看孟中与方效颦彼此钟情投意,于是强加撮合,硬配鸳鸯——

  刘姥姥闻言,不觉勃然大怒,道:“分明是他魔教当年有意挑衅,干涉我崆峒女派知事务,如何变成了是我莫名冤枉他等?”龙头拐杖重重笃地,震起一片灰尘。袁美慌忙过来搀扶,道:“旁人不知晓真相,难免会有如此迷惑,师伯胸纳百川,不必为之生气计较。是了,如此说来,当初他被您拍上了一掌,可是真真切切的,不然如何会惦念至今,要寻孟师兄与方师姐,她报复?”众人愕然——

  刘姥姥叹道:“当初白凤那贱人看上了施伯明,鬼迷心窍,也不管人家欢喜不欢喜他,日夜思念,便是要与之婚配,作一对江湖夫妻。我大为恼怒,自然不肯答应,遂将她关在后山石洞之中,以为冷月清风、莽莽草木,她再是深情,如此面壁思过三月半载,也必能斩断情愫,还复本性。其时她还是乖巧伶俐的掌门大弟子。孰料这贱人四处放话,说道她自己早已失身于‘黄衣秀士’,若不能配之守贞,亡羊补牢,唯有一死明志。那施伯明虽然是后来的‘黄谷六圣’之一,但我也知道他的一些底细,号称恶人,却非恶人,更重道德伦理,又岂会欺辱于她?所以我乍听此言,便知是偌大的谎言,不过莞尔一笑,依旧不去睬她。”——

  丁媛道:“她心中既然皆是施伯明的影子,他犹然在世上,自己哪里还舍得死去,孤孤单单地在那黄泉流浪?”——

  刘姥姥摇头道:“所以‘情’之一字,实在害人不浅,这也是我崆峒女派列祖列宗,俱要求门下弟子摒弃情欲绮念,安心修养身心,保全万世平安的道理。”陈天识不以为然,喃喃道:“若是为情而亡,死得其所,撼人心魄,留下一段愁龙怨凤的佳话,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无飙道人冷冷道:“不想你这骨骼清奇、丰神迥异、百年难得一遇的武林樵子,也能如此浪漫情怀,说出一段风流书生的话来。”——

  刘姥姥道:“后来不知是谁被她哀怨哭泣打动,悄悄给她送去一把锉刀,不过几日,竟然将铁链磨断了一道口子,果真被她逃了出去。我恚怒忿然,于是独身下山,终于在山下集镇将她截住。她见我就跑,穿村窜乡,拨弄山野,渐渐到了一处断情崖边,再无前行的道路。那悬崖不是甚深,可是也不是甚浅,跳下去,即便能够保全性命,也必定损伤身体筋骨。我封住她的退路,道:‘你若是此刻悔悟,就如同这崖名一般从此断情,我还认你是崆峒弟子,否则龙杖无情,说不得这里就是你消魂亡命之所,便连坟墓、石碑也不得一座。’她胆子忒大,见求我不得,却不甘受死,竟拔出长剑,与我就在崖柏之旁打斗了起来,每一所使,皆是那拼命狠毒的剑招。只是她再是努力,也不是我的敌手。我一杖将她少在了地上,杖头高高扬起,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是生是死,唯在一念之间。’她咬牙切齿,大声道:‘我为他而死,不亦乐乎。只盼他能够怜惜我的一番心思,为我立一座衣冠冢,每年清明时节,给我坟头添上几把纸元宝、点燃几柱香烟,我在九泉得知,也是欢喜得紧。’我又气又恨,一杖打下,就要清理门户。却听得有人叫道:‘丑婆子,你自己偌大的年纪,寻不得婆家,还要耽误儿孙辈么?狼子野心,何其毒也?’我略一分神,手势陡缓,被白凤乘势滴溜溜地滚了出去,却在一处岩石旁倚靠,犹然心惊肉跳。便看山坳处转出一个人来,黄衣布巾,风尘仆仆,一双长袖子随意扑打,左右各露出一根短戟。他看似跌跌撞撞之间,脚步实则轻盈,腿力不弱。我怒道:“你是谁?敢管我崆峒事务?’他哈哈大笑,道:‘我是红日圣教之人,乃震雷堂堂主,白虎法王手下。老婆子休要嚣张,大路不平旁人铲,我最爱见义勇为,但凡遇上了恶事,莫说是你崆峒的事务,便是嵩山、泰山事务,我也一并管得的。’我不想魔教中人会在这里出现,虽不畏惧他,却也大吃了一惊。”

第124章 纷纷攘攘又一踪(肆)

  ——陈天识此时方才明白,原来“红袖女”白凤叛派出山,自始至终,皆是为了“黄衣秀士”施伯明,却并非江湖传言,是她自己不爱失贞,辱没了崆峒颜面,方才被驱逐出来的,心中不免唏嘘不已。他正出神,听得刘姥姥又道:“我看那徐荣毅如此嚣张,心中十分生气,便执起拐杖与他打斗了起来。这‘双戟银钩’武功不错,喂招进退皆有法度,一时之间,竟然滴水不漏,毫无破绽。我与他一连打了数十招,终于寻觅得几分空档,于是一杖挺进,震开他的双戟,又空出一手,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顿时将他打得口出鲜血,咳嗽不止。待回头再看白凤那贱人,早已不知所终,竟然趁我们激烈厮杀之际,悄悄逃走了。”袁美笑道:“师伯那一掌击出,定然是无比的威风。”——

  丁媛道:“那是自然,昔日大师姐与道士拚掌,对方五雷掌法何其厉害?但也占不得丝毫上风,对我崆峒女派的绝世武学、大师姐的武功造诣,那是最后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刘姥姥面有得意之色,但听得丁媛又道“不善婆婆也对五雷掌法忌惮三分”云云,不觉脸色陡然变化,沉声道:“休要提她。”——

  丁媛神情一愕,旋即尴尬臊红,喃喃道:“是,小妹一时忘形,犯下大忌。”——

  刘姥姥脸色稍稍缓和,道:“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魔教中人武功再高,毕竟还是邪魔外道,在我堂堂名门正派之前,首先气势便减了一半。及至动手,也是邪不胜正,无论他怎样争执挣扎,还是难以抵挡我浩瀚正气的。”陈天识扁扁嘴,颇为不然,以为正气与否存乎一心,这般侃侃而谈、夸夸自美,未免有那东施效颦、王婆卖瓜之嫌。刘姥姥道:“那邪恶魔头受伤不轻,跌跌撞撞退开几步,嘴里犹然不肯认输,大声道:‘我是先前受了风寒,且有其余一些小病微恙,方才气血翻涌、经络沸腾,却并非是你方才一掌之功。’我与之辩驳。他道:‘好,我回去请名医看待,他‘打一穴’若是说我为病所困,你我恩怨讫毕,再无什么私人纠葛。若是果然是你那一掌所致,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不会跑来气极败坏寻你二斗,却会用些其他高明的法子给你难堪,且能做成美事一桩,累积功德。’言罢,匆匆逃逸,瞬间不见了踪迹。”——

  袁美点头道:“如今他来报复,可见得他正是被师伯一掌击伤的。”——

  大丑大声道:“孟道长、方姑娘,你们若是能将藏宝地图交出来,我兄弟五人定然确保你二人的性命安全,无论是泰山派的臭道士,还是崆峒女派的那帮婆娘,皆不能伤害你们一份一毫。”孟中、方效颦面面相觑,缄默不语。二丑将手中的苍狼腰刀一摆,若有炫耀,道:“不错,你们若知晓我等的厉害武功,便不会生出怀疑。”突然飞身而起,一刀往陈天识劈去。陈天识大惊失色,心想此人心胸狭窄,定然还在惦念着前小肆之中的磕绊摔跌旧怨,见得刀来,侧身躲避,却看他并不收势,大吼一声,若疾风迅电一般,冲闪过去,将背後的一棵碗口粗细的大树斩为两截。这般炫耀,自然是验证自己武功之高强——

  无飙道人脸色一变,提剑而出,大声道:“五丑兄弟,果真是极好的本领。贫道十分佩服,还想与阁下讨教一二。”——

  三丑摇头道:“这里有五位阁下,你要找那一位阁下讨教?”无飙道人冷笑道:“那一位都成,只要出来接招,便一概勿论。”——

  四丑道:“既然如此,我便出来玩耍玩耍。”陡然飞身而起,身形闪处,长袍滚滚,袖衽摆过,刺出一柄苍狼腰刀,寒光粼粼,狼牙森森,果真是说打就打。无飙道人慌忙退后几步,躲避其锋锐,一手捏将剑诀,一手挺剑相迎,遂反攻而上——

  陈天识见他这一招剑法,心中识得,不由暗暗叹息,忖道:“他不愧是泰山派的长老,此招寻常,不甚精妙高明,但被他使来,并不见老。”——

  四丑哈哈大笑,道:“好一招泰山绝学,爷爷今日是大开眼界了。”双足甫一落地,手腕轻旋,狼刀横于胸前,以为抵挡。他准头力道拿捏甚好,那无飙道人的长剑堪堪刺在了刀身之上。四丑笑道:“牛鼻子何必礼让?”略一用力,将刀身往外平推,几枚狼牙恰好将剑身夹住,又转动手臂,沉声道:“撤兵刃吧。”——

  无飙道人只觉得一道旋力传来,自己手臂阵阵发麻,不由骇然,心想原来他刀上的狼牙,还有如此用途,只是自己乃泰山名宿,怎可如此落败?遂按耐心神,深吸一气,冷笑道:“你也撤兵刃吧?”抬腿提起,脚尖就往对方臂膀“小海”戳去,但若是细细追究,又似乎要点中“曲池”或“天井”要穴——

  二丑心中一惊,暗道面前的道士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实在小觑轻视不得,自己若是再要用力拧绞长剑,他长剑落地之时,自己穴道必然受制,无论是那一穴道受封,一条臂膀也是无力支撑,那苍狼腰刀亦然随之脱手,岂非两下难堪?二人都是一般的心思,此时反倒若有默契,同时空出左手,便往对方拍去。“砰”的一声,两掌甫合,两股力道激烈相撞,只看得无飙道人与二丑哼的一声,身形摇摇晃晃,俱往后面退去,各自兵刃随之摆脱纠缠——

  众人大声叫好,尤其以那观战的四丑兄弟声音最大,大声道:“好,好,这当世的两大绝世高手比试武功,气势魄力果然是与众不同,只看得我等瞠目结舌,暗暗佩服。”泰山派虽然不以为然,但听闻他们说道“两大绝世高手”,自然是将自己本派的无飙道人也囊括了进去,皆莞尔一笑,不做异议。崆峒女派却多有不屑,窃窃私语。刘姥姥叹道:“这也算是绝世高手么?若是韩青镝、魔教教主、念雷方丈在此,只怕无论善恶修为,几乎连牙齿都要笑掉了。”——

  场中二人,已然斗过了十余招,你来我往,不分胜负。无飙道人心中暗暗心焦,暗想如此纠缠下去,那不知要打到何时才能分出高低了。二丑也是那急功近利,见招拆招,或跳或纵,精神抖擞——

  便在此时,听得无飙道人大喝一声,道:“得罪了。”蓦然环手笼袖,若缩身蓄力之状,不及对方反映,暴喝一声,无数剑芒如雨打梨花,花瓣纷纷落下,密密麻麻卷向二丑,正是泰山派剑法绝学“削云三式”——

  二丑猝不及防,不由大惊失色,慌忙格刀阻拦,却未知其中暗含变化,似乎挡了左边的袭击,右边又幻出一抹剑锋,待一刀往右边敲去,左边梨花陡现,无声无息,径直戳向自己的肋下,遂暗暗叫苦,也顾忌不得许多,只将一柄苍狼腰刀转轮子般的挥舞——

  无飙道人道:“再撤兵刃吧。”长剑贴上刀身,一抖一颤,一股内家寸劲释出。二丑便觉得虎口阵阵麻痹,啊呀一声,扔刀後退,身子贴在一株树上,目瞪口呆——

  泰山派诸人欢声雷动,尽皆叫好。五丑兄弟脸色却是极其尴尬,一时说不得话了——

  无飙道人冷笑一声,收剑还鞘,稽首道:“这位‘阁下’武功名不虚传,贫道佩服,方才曾让了。”转身欲走,却被二丑唤住,大声道:“我也想领教一下贵派绝技。”无飙道人微微一笑,对本阵遥遥叫道:“师兄,我打了一阵,你何不上来活动一番筋骨。”无嗔道人无可奈何,拂袖走出。二丑点头道:“这样最好了。你师兄武功定然比你高强,叫他与我对打,才是明智之极。”——

  无飙道人闻言,神情一变,继而冷嗤一声,也不睬他——

  那边四丑拾起了地上的苍狼腰刀,大声道:“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便是说你武功高我许多么?狗屁,狗屁,你我打了许多次架,你有哪一次是打赢我的?”二丑笑道:“以前你我是平手,但如今我勤学苦练,一身造诣远远胜你,你不服也不行呀。”四丑输了一阵,心中正自郁闷无比,听他此话,更是暴跳如雷,呸道:“胡说,胡说,一个小小的酒罐子就把你给打倒了,还好意思自吹自擂,放下这等几乎把天都吹破了的牛皮?”——

  二丑听他旧事重提,颇为困窘,也不再睬他,狠狠盯了陈天识一眼,大步走到无嗔道人跟前,抱拳一礼,道:“牛鼻子,咱两个切磋切磋,虽然点到为止,但刀剑无眼,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幸伤亡,也埋怨不得对方。”语带杀机,不甚留情。无嗔道人稽首道:“这是自然。”便听得场中一声清叱,一声大吼,二人刀剑并举,瞬间战成了一团。若说无飙道人与四丑都是刚劲猛烈的打法,这二人却有不同,皆是小心谨慎,稳重踏实得许多

第125章 纷纷攘攘又一踪(伍)

  ——陈不时初时在泰山脚下,也曾与无嗔道人交过手,其时他虽然习得了壁洞之中的“吟天剑法”,但是造诣不深,且体内真气薄绵不厚,见识也浅淡许多,只知道对方剑法颇为高明,但究竟好在哪里,却说不得一个子丑寅卯出来。如今他剑法早经蝉吟老翁暗中指点,又兼有正宗道家《指玄篇》心法修为,尽得《八脉心法》精髓,虽造诣有待精进勤习,但对各番拳脚功夫、刀剑本领,已然有了自己的思忖揣摩。他见无嗔道人每一招使出,皆留有三分余力,待二丑後退,他可踏进追踪三尺,却只走二尺半时,心中不免暗暗称赞,心想:“同样是泰山剑法,被他用来,却多了几分郑重意蕴,破风穿雾之际,含蓄稳妥,竟是破绽极少,滴水不漏的。”再看二丑,他武功较之四丑,其实并不高明,只是咬牙切齿,勉力维持——

  孟中与方效颦也看得真切,心中惊惧无比,彼此相视一眼,窃窃心道:“初时他们肆意咶噪,什么泰山派的臭道士、崆峒女派的恶婆娘,几乎骂尽,还以为他们有恃无恐,两派诸人,皆不是五丑敌手。这一番真的较量了起来,方才发现,他们的武功虽然不错,比我二人是高出了不少,可惜依旧并非几位师长前辈的对手。唉,若指望他们来救我们,那可是痴心妄想,不知生死悬于一线了。”——

  众人看得明白,这无嗔道人武功,果真在无飙道人之上,只是心中尚存疑惑,颇为不解:“他分明可以快刀斩乱麻,早早将这二丑击败,为何动手还是不徐不急,悠悠然慢慢缠斗?”却不知无嗔道人为人阴翳,人际处世,俱是暗合三分小心,他此刻虽然能够轰下二丑,但素知他惫懒无赖,追思喜欢纠缠记恨。先前陈天识在小肆之中“无意”用酒罐击倒二丑,此后被二丑一直牵怀挂念,时时以凶悍狠毒目光觑视那位“武林奇才”,他都是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此刻不觉忖道:“我若是早些将他击败,固然我声名大噪,弟子欢呼,但因此与他结下仇怨,被他日夜思念、惦记着怎样报仇,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于是每次出剑,俱是点到即止,不肯用力伤他。那二丑其实也是精明之人,如何看不出无嗔道人手下留情?暗道:“先前莫名冤枉地输了一阵,不宜再输一阵了。”心中会意,也不真的大打出手,只将手中苍狼腰刀左右挥舞,所使种种招式,尽展华丽之姿,观赏甚于实用——

  泰山派与崆峒女派皆不做声,唯独四丑奇道:“怪哉,怪哉,这老儿何时与那牛鼻子有了这般好的交情?别人以剑论强弱,他们却看似以剑论友。”——

  又过得数十招,便看无嗔道人收剑往後一退,稽首道:“这位施主刀法了得,贫道佩服,只怕再斗得下去,一天一夜,也不能见出分晓。”二丑还刀归鞘,抱拳道:“哪里哪里?仙长剑法通神,造诣卓绝,我也是大开眼界。刀剑交纵,莫说一天一夜,便是再打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一个输赢的。”哈哈而归——

  无嗔道仍微微一笑,回到阵中——

  四丑偏偏不服,冷笑道:“这等假打,也好意思相互吹捧?委实没有将我羞煞死。”——

  二丑眼睛一翻,呸道:“高手过招,自然玄妙奇异,你看不出来,便说是假打。”——

  就在此时,树林中有人哈哈大笑,远远传来声音,道:“各位都是绝顶高手,能够在此论剑交流,可谓之百年一遇的武林奇事。”言罢,忽然从天落下几枚鸟蛋,落地之后,轰然爆炸,闪开一片弥漫烟雾。众人大惊失色,相互提携、吆喝呼叫,忙不迭朝后面退去,视物过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陈天识内力充盈,目力极好,见树上跃下一人,来到身旁,低声道:“武林奇才,你随我来。”——

  陈天识闻言,不觉愕然,只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但仓促之间,也不及想忆——

  又看那人冲到孟中、方效颦跟前,出其不意,点了二人的穴道,遂一手扯拽一人,叫道:“我来救你们出去。”便往树林一侧奔跑。孟中、方效颦身不由己,跟着他疾跑如飞。陈天识不敢怠慢,匆匆追随——

  五丑之中,有人叫道:“不好了,那樵夫逃走了。”——

  泰山派有人道:“此人乃是一本活的《八脉心法》,万万放他逃逸不得。”便听得齐声喊追,尽皆拔刀拿剑的,纷纷跟在后面。陈天识恍然大悟,方知他们先前协议,哪里是要分自己一成宝藏,分明就是诳骗自己,待上当滞留下来以后,便逼问自己秘笈之事,胸中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跑得更是快捷。不多时,后面呼喝之声隐隐约约,恍惚难闻,再过得些许时候,便是一点动静也听不得了——

  几人跑出许远,便看前面那人站定,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架在孟中的脖子上,大声道:“你们伉俪情深,是不是我杀了其中的一个,另外一个也决计活不成了?”陈天识大惊,想要上去阻拦,却见那人扭头道:“你若敢轻举妄动,这二人性命难保。”——

  陈天识受他恫吓,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妄动稍许——

  孟中与方效颦苦于穴道被制,此刻动弹不得,见他蓦然出刀逼迫,寒风茫茫、刀刃锋利,不觉惊得魂飞魄散,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得话来。那人嘻嘻一笑,道:“你这女子,我将你丈夫杀了,让你从此无拘无束,便是红杏出墙,也再不忌惮,如此可好?”——

  方效颦又气又羞,但不敢抵逆,低声道:“你,你饶了他罢。”——

  那人侧头一想,若有所思,继而颔首道:“嗯,你肚里有了他的骨肉,若是孩子生将出来,没有父亲,也甚是可怜。”言罢,匕首陡转,弃了孟中,反搁在方效颦肚上,又对孟中道:“天下比她美貌的女子,数不胜数,你此刻已然不是道士了,唾手可得三万两的白银,一夜暴富,所谓‘富贵思**’,想必你也有许多的花花心念,欲享尽天下无数的艳福吧?只是被这即将大肚的黄脸婆拖累,不得如愿。”咳嗽一声,忽而正色道:“也好,我就慈悲心肠,替你杀了这个女人,解开你的一番束缚怎样?”——

  方效颦不料他说出这般恶话,惊道:“你…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杀我?”孟中急道:“前辈,她腹中由我骨肉,你若是杀了她,孩子也一命呜呼,我,我哪里还有心情沾花惹草,四处风流?”此言一出,陈天识愕然——

  方效颦也是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说什么?要是我不曾挟带身孕,你便甘心让他杀了我,然后自己轻轻松松地带着三万两银子,另寻别的女人不成?你,你果真是狼心狗肺之恶徒。”不觉哭道:“我好命苦,如何会嫁了你这样的无情丈夫。”——

  孟中委实冤枉,他并无此意,只是被那人逼迫,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真是胡说八道了,见方效颦如此,不由手足无措,急道:“颦妹,我实无这般恶毒的打算,你…你休要误会。”方效颦泪流满面,却不睬他——

  那人哈哈大笑,道:“我生平不做亏本的买卖,从来救一人,再杀一人,亦全天地人和。今日救了你二人,我自然要从中挑选一人受死。”——

  陈天识听他语气,若有笑意,不觉莞尔,知晓此人或是玩心颇重,故意恫吓两人的。只是孟中与方效颦正在惶恐畏惧之状,仓促不能分辨,反中了面前那人的圈套,齐声哀求道:“你这规矩哪里能顺应天地大道,保全人和安乐?还是变一变,一人也不要杀了。”——

  那人冷笑一声,道:“你夫妻这倒也齐心协力,可是我这规矩用了几十年,人送绰号便是救一人,杀一人的‘公平大王’,岂能说变就变的?”眉头微蹙,摇头道:“不能变,不能变,除非--”——

  方效颦急道:“前辈有话,但说无妨,除非怎样?只是你若要我,要我以身体陪侍,我是万万不敢的。”——

  那人怒道:“我是好色之人么?你敢如此说我?”方效颦喜道:“晚辈实在是无意乱说的,前辈乃是昭昭光明的磊落男子,并非寻花问柳的好色之徒。”——

  那人哼道:“我放你其中一人的性命,并无不可,只是不能白白放弃,你们该用什么东西抵偿才是。”——

  孟中心中一动,暗道:“他这是要讹诈了。”遂小心翼翼问道:“不知能用什么东西抵偿?”——

  那人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狡猾的道士,这话还用问我么?自然是你那张地图了。我也不白要,这里有一张淮阳钱庄的八百两银票,便送给你安家度日怎样?”——

  孟中脸色黯然,欲待争辩,却看方效颦接口道:“好,如此一言为定。”——

  孟中急道:“颦妹,你…”方效颦瞥他一眼,低声道:“前辈将我夫妻二人救出重围,如今又甘愿为我们破除规矩,我们送上地图,也是应该的。”——

  孟中喟然一叹,无可奈何,却不知方效颦心中另外有一番打算,暗道:“皆言男人有钱,秉性就变坏,你得了三万两银子,说不得就如他所言,花花心念纷纷而起,其时少不得懈怠我母子二人。”

第126章 桃花盈盈今又见(壹)

  ——孟中心不甘、情不愿,但方效颦有言在先,且一切由她作主,这供奉地图之事,便算是如此定议了下来。其时再要更改,只恐惹恼了面前的这位奇异人物,被他匕首一进一送,轻易见便断丧了性命,果真如此,钱财虽好,性命更珍,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了。那人也不食言,得了完颜乌蒙的藏宝地图,就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教他二人仔细验看。孟中长久当得道士,难见这些货物,被方效颦接过,口中说道“决计不会有假”云云,却慢慢揣摩细看,以为无误,方才纳入怀中,心中欢喜,忖道:“那藏宝地图虽好,却也是不详不瑞之物。只看今日被三方围攻的情形,便是留在身上,只怕三万两白银开启不得,便先自被人陷害了。还不若这实实在在的八百两银票来得更加踏实。”又暗道:“这八百两钱财也万万不能教他包管,岁月过去,肚腹日益长大,身体沉重之时,真要他在一旁殷勤接顾。倘若他因此厌恶,卷了这张银票逃走,我一介妇道人家,有家难回,有派不归,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斜斜往孟中瞥去,默默盘算打量。孟中不能尽窥她的心思,却也大概料破得几分,嘴角一咧,不觉苦笑,道:“颦妹,你放心,我断然不会负你。”二人面色恭敬,辞别那人,相互搀扶而去——

  待孟中与方效颦化作两个黑点,渐渐消没于群山崇岭之中,那人扭过身来,大步走到陈天识的跟前,嘻嘻一笑,大声道:“我且看看,你这武林奇才是如何英岸俊伟的一个人物,为何你在家中习武之时,总被爹爹逼迫、教习武师呵斥,犹然能够翻墙越篱,去镇中小场的茶铺听讲品书相声?怪哉,怪哉!”——

  陈天识见他过来之时,步履便轻盈跳跃,若女儿家一般奔奔欢闹,此刻听他声音,清脆悦耳,好似林中的小百灵鸟儿,且说出了自己的昔日往事,不觉大是愕然,再看她虽然欢笑,脸上呆板之极,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双眼晶莹明亮,恍若夜空星辰,蓦然灵光一闪,讶然道:“你戴了面具?你化了装,你,你是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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