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圈数据倒数第四,长距离稍微好一点,正数第五。
嗯,还算可以接受。
加斯利和束龙已经统一了战线,别管最后的成绩情况具体在什么位置,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掀翻大红牛!
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下,束龙正和加斯利在P房里讨论着一会儿排位赛互相托尾流的具体实施方案,领队托斯特忽然摸到后面拍了拍束龙的肩膀。
“天空体育的记者在后面等你,稍微去应付两句吧。”
“没空,不想去,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也是红牛那边的意思,外面需要你明确地表一个态,他们保证这一次之后就不会再用这个理由缠着你了。”
“表态?表谁的态?”
“这是大致的回答方向,你抓紧时间看看有个概念就行,有什么问题可以问萨拉。”
托斯特递给了束龙一张A4纸,上面涵盖了媒体可能会询问的二十来个问题,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束龙就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冷笑。
旁边那个新来的年轻新闻官妹子被笑得浑身发毛,戳在旁边看起来有些无所适从。
“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问我。”
“没没,我刚才不是针对你,回答我已经都记住了,抓紧时间去把这鸟事给应付掉吧。”
已经记住了吗?
萨拉连忙接过那张单子跟上,出于谨慎还是从里面挑了几条尝试性地问了束龙一下,结果人家张口就来,背的基本上跟答案里的大差不差。
什么车队没有选择你会不会感到不公平?
你会不会觉得红牛先提拔阿尔本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还有你是否在围场里感到有种族歧视的现象存在?
本来以为这些问题已经够无聊的了,结果人家天空体育还真就是这么问的。
说句实话,束龙并不想照着模板上的回答,或许不一定就要拆红牛的台阶,但多多少少他也想故意膈应一下对面。
结果这边正准备张口发表一些叛逆的言论,旁边大屏幕上的画面顿时吸引了束龙的全部注意力。
画面上正转播着现在的F2第一轮正赛,但是目前比赛的进程已经被红旗打断,看起来似乎是艾尔罗格弯那里发生了非常严重的赛道事故。
“Shu,Shu?我们刚才那个问题的”
“我现在没心情回答这个问题!你没看到那边出事了吗?”
刚才画面里的那一次撞击可不是普通的撞击,一辆粉色的BWT-雅顿国际先是在艾尔罗格弯外失控碰上了护墙,横在赛道上之后又被随后而来的一辆撒沃尔青年直接冲撞在了赛车的侧面。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已经头朝下仰躺在赛道上的撒沃尔青年赛车身上,镜头里那辆侧翻赛车里的车手明显还在自己活动,看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而束龙更关心的是他后面那台完全解体的雅顿国际,不仅单体壳已经彻底暴露在了外面,里面的那位车手也已经低着头像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束龙的脑袋里一片发懵,下意识地将手指叉进发根,却发觉自己的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冷汗浸湿。
同为车手,他对于这一次碰撞完全可以说是感同身受,那种能够深度带入到其他车手视角的学习能力更是让他像是亲身经历了刚才的事故一般。
但凡对赛车的结构稍微有些了解,都知道这样的侧身碰撞对于里面的车手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在屏幕前无言地驻足站立了一会儿,转播方为了保护事故车手的隐私,就连旁边的车手排名情况都给锁住了,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发生了事故的车手是谁。
一把推开记者还在孜孜不倦递过来的麦克风,束龙转头就朝着小红牛的P房跑去,那里头能接收到的信息更多,应该可以更早确定这两名车手的情况。
雅顿国际这支车队束龙比较熟悉,它本身就是由红牛目前的领队霍纳亲自创办,也是当年霍纳作为方程式车手出道的车队。
当年霍纳起家的那辆赛车,就是从马尔科的手里亲自买过来的。
也正是霍纳在自己运营这支车队时展现出了极强的管理能力,才会被马尔科亲自挖来和马特希茨搭上线,共同完成了红牛进军F1的这么一场豪赌。
现在这支车队由霍纳的父亲帮忙管理运营,竞争力只能算是一般,但束龙关注它不是因为这支车队和红牛的渊源,重点是他和车队里的胡贝尔关系还不错。
束龙和F2里其他年轻一代车手们的交集并不算多,唯独胡贝尔算是个例外,因为在他被周冠宇拉去一起打游戏的时候,组队的队友里时常都有胡贝尔的名字。
游戏是当代年轻人最好的话题催化剂,一来二去之下大家之间的关系就和初高中的同班同学那样差不多了。
目前暂时还不知道受到了重创的那一名车手是不是胡贝尔,但是从看到事故发生的那一刻起,束龙的心里就隐隐有一点不太好的预感。
P房里的加斯利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一场事故,现在像跟柱子一样呆愣愣地站在屏幕前啃手指甲,就连嘴唇都隐隐有一些发白的迹象。
“怎么样了,赛会确定车手的情况了吗?”
“我、我不知道.但我估计情况可能不会太好,这样的碰撞”
赛会指示比赛不会重新恢复,更是佐证了这一场事故的严重程度,然而不久后确定的消息传回,坐在雅顿国际赛车里的那名车手偏偏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安托万.胡贝尔。
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束龙和胡贝尔之间的关系只是熟悉并且还算可以,但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只觉得胸口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坠着。
如今二十三岁的加斯利和胡贝尔足足做了十四年的好友,两人几乎就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这件事对于他的打击无疑是相当沉重的。
“相信他会没事的,现在的赛车安全措施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是啊,希望吧.”
然而没有留给他们多少调节情绪的时间,属于F1的排位赛如期进行,一直等所有人都坐进了赛车,都没有传回什么和胡贝尔相关的信息。
比赛前刚刚直面这样的事故,对于所有人的心态都或多或少产生了一点影响,尤其是加斯利几乎全程都不在状态。
或许平时大家都可以很轻松地将什么油门焊死追求极限挂在嘴边,实际上对于赛车的危险性并没有什么太过于具体的认知。
但是现在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赛车运动终究是赛车运动,无论是谁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他们终究是一群尝试与死神肩并肩的冒险者。
束龙在Q1把自己刷到了P7,加斯利的第一个飞行圈却仅仅位列P17,之后束龙足足帮队友拖了两次尾流,好不容易才擦线将加斯利给拽进Q2。
第一节才刚刚结束,束龙就从赛车里爬了出来,走过去敲了敲加斯利的头盔。
“你感觉怎么样,还能行吗?”
“我不知道,我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好几个开油点都会不受控制地产生犹豫。”
“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放心吧,我会确保把你送进Q3的。”
束龙隔着护目镜和加斯利对视了一阵,接着把自己的手给递了过去两人紧紧握住,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加斯利在发力时来自肌肉那种痉挛般微微的颤抖。
第一个计时圈,加斯利的成绩也只是比他Q1的圈速稍微好了一点,而束龙也只是堪堪位于P9的位置,与身后的差距只有不到0.01,随时都有被翻掉出局的风险。
这一次轮到加斯利给队友拉尾流了,他直接完全放弃掉了自己两轮做推进的机会,硬是把束龙给送到了P6,结果自己在P15被淘汰出局。
可能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阿尔本最后的成绩位于P14,同样Q2OUT。
但是就凭加斯利现在的这个状态,别说逆袭大红牛为自己争口气了,明天还能不能正常完赛都是个问题。
就在排位赛后不到一个半小时,属于胡贝尔的消息终于从医院传回,这位年轻的车手因为伤势过重已经不幸离世。
一个非常现实且残酷的结果。
赛车,是会死人的。
这天有不少人很晚才睡着,加斯利也一直瞪着通红的双眼,沉默着将脸捂在枕头下面,试图用鼻息的温度烫慰自己。
接连的噩耗让他承受了难以想象的打击,可是随着内心逐渐接受了这份尘埃落定的现实,原本剧烈脉动的心跳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取代恐惧与不安的那份情绪,或许是额外承载了另一份梦想的决心。
第147章 复仇者联盟(6K2)
“你会害怕吗?”
手机上突兀地跳出来这么一条消息,还在翻看白天胡贝尔那场事故的束龙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装作已经睡着了。
这个晚上睡不着的人同样还有他,心里既不是悲伤也不是难过,到底是什么感觉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堵得慌,急需找一个什么东西宣泄一下。
执拗地翻看着千篇一律的事故报道,仿佛天真地以为会看到一条医生误判胡贝尔死而复生的消息一样。
明明心里也知道不可能,但是划拉着屏幕的大拇指却好像总是有着它自己的想法。
白天的排位赛最后他也只跑了个P8,除了赛车性能本身的局限性,他能感觉到自己也犹豫了。
以前束龙的驾驶风格,就是毫无顾忌地跨在名为极限的边界线上,肆意地享受着轮胎在抓与不抓之间那宛如用舌尖在脖颈的鸡皮疙瘩上来回撩拨的暧昧。
然后亲手扯破速度那条名为风险的丝袜,将赛车的性能按在床上狠狠蹂躏。
如今属于极限的那条边界线在束龙的感知里依旧清晰,但他却忽然像是良心与兽性开始打架了一样,站在榻前犹豫着到底是要变本加厉享受暴虐的快感,还是换一副温和的面孔好好怜惜。
离开P房前,他视线的余角瞥到了P房角落里的父母,也和人群中欲言又止的女友对上了视线,那种依旧还未褪去的惊惧与担忧束龙全都看在了眼里。
一直等回到了motohome躺下,他都在极意克制自己的大脑,试图不去想象如果今天被抬出了赛车的那个人是自己,大家的脸上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
可是从意识到自己可能产生这样的想法开始,大脑的主导权就已经不在束龙自己的手上了,他仍旧是不可避免地想象了一番这样的场景。
怎么说呢?
虽然这种想法可能有点不负责任,但是束龙的心里居然悄悄地产生了几分暗爽。
你以为他翻看胡贝尔的新闻是想给自己找一个退缩的理由?
不不不,他只是尽力用现实的文字为自己摆脱他对整场事故的代入感。
这可能是某种奇特的自我保护机制,他在白天的排位赛里就已经发现了,那就是自己好像隐隐产生了一种自毁倾向。
加斯利是在开油点产生了犹豫,而束龙则正好相反。
对抓地力极限的感知搔弄得他脊髓发痒,内心中居然涌现出一种哪怕和赛车一起撞个粉碎,也想试试真正将极限打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感觉的冲动。
打过仗的兄弟都知道,当人在处于某种神经过度紧张的环境下,有的人会崩溃退缩,有的人则会产生一种战斗性利他主义的自我牺牲冲动。
通常的表现就是情绪高昂,战斗力暴增,然后悍不畏死。
胡贝尔的事故并没有让他生出退缩求稳的心态,反而是恨不得马上就将自己也给搭进去也要证明这不对,从一开始的失控到后续的碰撞以及胡贝尔的离世全都不对!
然而最后束龙还是退缩了,他的理性在和本能打架,他怕的不是赛车这件事本身,他怕的是自己.
“不怕。”
将这两个字发出去之后,对面立马发来了视频通话的邀请,上扬着嘴角点下了接通,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甘梦宁哭得泪眼婆娑的一张小脸。
“但是我怕!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拼?知不知道看见你在Q3车屁股突然甩了一下的时候我的心跳都快停了?现在我都感觉喘不过气来!”
“好好好”
奇怪了,应该被做心理疏导的人难道不是我吗?怎么好像反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做了一堆自己都不信的保证,好不容易才把女孩安慰得平静了下来,隔着屏幕和对面虚空拉了个勾,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机。
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选择给自己的父母单独发送一条消息。
因为不管做出怎么样的保证,束龙觉得自己做出的选择往往都会与家人们的期待背道而驰。
【虽然很对不起,但是我好像已经疯了,从七岁接触到赛车的那一年起就已经疯了。】
【生活里有趣的事情或许很多,但刺激的事情似乎仅此一件,而我可能早就习惯了心脏敲出的鼓点,对名为肾上腺素的毒药上了瘾。】
束龙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迷迷瞪瞪地重新睁开眼后,久违的面板上高亮标红了一个词条。
【神经反射、募集速度:100%】=>【身如意通】
嗯.好像是个佛教里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