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有位朋友要找他。”
男孩带着女孩转身离去。
“女人！女人！”
科学院图书馆内，醉醺醺的男人大吼道，“你把我的酒藏哪里去了？”
这里曾是苏联顶级科学家讨论学术的地方，如今却如弃妇般无人问津。
藏青色的羊毛地毯上满是酒渍，书架东歪西倒，无数珍贵的学术资料散落一地。
壁炉里燃烧着各种期刊报纸，但室内温度仍在零下。
“叶夫根尼你这废物男人！你就和酒过一辈子吧！老娘受够你了！！”盥洗室内传来女人的怒骂，“我真后悔嫁给你这种废物！”
“嘭！”盥洗室的门从里面被重重的踢开，半老徐娘大步迈出，凶狠地瞪着醉汉。
这对夫妻很有差距，男人地中海海域辽阔，肚子高高隆起，因为常年酗酒，鼻子红得像是灯泡。
妻子窈窕美丽，一头白金色的长发，眉眼妩媚。即使在零下依旧穿着细高跟鞋和低胸抹裙，威风凛凛。
“撒泡尿照照自己野狗一般的脸！别人家的丈夫都是自己想办法赚钱养活妻子，至少在冬天也要有钱搞点煤炭来让妻子取暖，你呢！？废物！！你还以为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叶夫根尼·契切林教授？！”
“你只是一个被剥夺了称号和待遇的小管理员！！你那点工资还不够我买一双丝袜！！”
女人毫不留情地戳着丈夫的痛处，同时一口唾沫啐在男人肥头大耳的脸上。
男人脖子根涨红，“谁说我买不起的！你现在这条不就是我上个月买的吗？！”
“闭嘴！那条低廉的仿制品早就被我的那些男友撕烂了，现在这条是我新男友送给我的见面礼。”女人冷笑起来。
“我要和你离婚！你这个废物喝的酒还是我从舞会上带回来的！”
男人不堪其辱，狂怒地挥起拳头。
“你敢打我？来啊！我那些男友饶不了你！”女人把漂亮的脸蛋凑了上去。
“来啊！”
男人愣住了，呆呆地站着。
片刻后他如同被抽了筋的老狗般瘫在沙发上：“是我带你来这里的……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土包子……是我！是我让你……见识到了上流社会……”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女人尖叫起来，“是你把我的宝贝女儿献祭给了国家！！才换来的教授头衔！！！”
“别提那个见鬼的教授头衔了！！！他们许诺我的明明是终身荣誉教授！！！”
男人沮丧地抱着自己的秃头，“他们骗了我……只给我个无关紧要的科研教授身份……”
“他们只想要我的女儿……要是女儿还在，她还在就不会这样了……”
他抬起头来，醉意朦胧的眼中满是欲望地扫视着妻子凹凸有致的娇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要不我们再生一个吧……亲爱的！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轻轻的咳嗽声惊动了男人，让他惊醒过来这不是他家，这只是他领着微薄收入工作的地方。
男孩推开了图书馆的门，手提克格勃制式的棕色公文包，黑色的长风衣上洒满了雪花。
男孩身后还跟着一个娇小的女孩，不过大半部分身体都躲在了男孩的风衣后。
零号轻轻握拳，掩口咳嗽，目光低垂，大概是不好意思撞破了这对夫妻的私房话，有些不好意思。
“是叶夫根尼·契切林同志么？”
男孩走到桌边坐下，把公文包放在了旁边，同时女孩默默地站到了男孩椅子背后，长长的白金色秀发盖住了脸庞。
“我是，我是，您是？”
男人被男孩这副经验老道的克格勃军官的架势给吓住了。
“看起来很年轻是么？”男孩一晃自己的证件，“我是负责关闭‘δ计划’的军官，来自克格勃，身后是我的助理。”
“克格勃？”男人神色有些不安起来。
“在西伯利亚北部的研究基地，我曾和雷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相处过一段时间。”
男孩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男人，“根据这份出生证明，她是你们的女儿对么？”
男人像是丢开一块火炭似地把文件丢在桌上，紧张地看着男孩，“她......她....又惹出什么麻烦了么？”
男孩神色微微僵直了一瞬后又恢复了正常，“不，没什么，为什么您的第一反应会是您的女儿会惹出什么麻烦呢？分别这么久了，您似乎不关心您女儿的现状啊.....”
“不不不！她不是个正常的女孩，她生下来就有问题！”
契切林夫人的眼神里透着诡秘。
“哦？我在档案中做一下备注，请别紧张，两位，我来是由于‘δ计划’的终止，所有参与者都均被遣返，但由于雷娜塔未成年所以需要父母的监护，我是来办理这个手续。”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均是如释重负，契切林先生沉吟了片刻，“她天生就能模仿一切！她两岁的时候就能看懂我的微积分算式，心算速度甚至比我还快！”
“这.....只能说明您的女儿是个天才或者神童吧？根本扯不上麻烦或者古怪吧？”
男孩撑着脸，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不，刚开始我也以为她是个神童，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和喜爱她，可是很快我就发现她的异常不能用‘神童’去简单概括！”
“哦？比如？”男孩来了兴致。
“有一次她拆了家里的收音机，又重新把它组装了起来。”
“一个没学过任何无线电知识的三岁女孩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些......”
“收音机的电子元件并不多，万一她只是记忆超群呢？记住了拆解顺序？”
男孩皱眉。“孩子的模仿力都很强呀。”
第121章 黑天鹅港的逃亡（2）
“不！可我要告诉您的是那台收音机是坏的！经过她的组装后却能重新使用，而且还可以收听到以前从未听到过的电台！”
契切林先生大声说。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在组装收音机时那双眼睛，泛着恶魔一般的金色！相信我，您看见了也会这么认为的！”
契切林夫人轻抚酥胸，有些后怕地说。
“那确实挺吓人的。”
男孩把玩着手里的钢笔，交谈了半天他没有写下一个字。
“所以你们才把她捐给了国家是么？”
“但她只是组装了个收音机，没有伤害你们或者暴露出任何暴虐的倾向，或许她连一只猫猫狗狗都没杀过，为什么身为她的父母二位却坚定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是个怪物呢？”
男孩言辞犀利，眼神也渐渐锐利起来。
“这个.....这个.....”
两人同时哑口无言，神色局促起来。
“她是怪物，可她也是你们的孩子呀。”
男孩轻声道。
“好了，现在情况是这样的，如果您现在感到了忏悔想弥补您的女儿，机会就摆在您的眼前，国家会满足您的需求，你们一家可以团聚；但是鉴于她在科学上惊人的研究价值，如果您再次愿意把她捐献给国家的话，国家将会弥补二位一笔丰厚的报酬以及那个被收获的头衔，这次将会是永久的。”
“一切均由你们二位决定，不过如果您决定再次捐献，你们二位这辈子也就失去了见自己女儿的机会了....”
“不用不用！这样很好！”契切林在男孩话音未落就激动地大喊出来，“我们全家都做好了为科学奉献的准备！”
“我想请问的是，”契切林夫人不管自己的魅力对于男孩有没有用，兴奋地扭动着腰肢，略显饱满的胸脯呼之欲出，也不管对男孩有没有吸引力，“那笔报酬大约是多少.....”
“十万卢布怎么样？”男孩微笑，“可以在黑市上买到十个处女了。”
两人闻言顿时激动地对视后抱在了一起，契切林夫人把丈夫的手握紧了放在自己丰满的胸口上，神情激动，契切林则是容光焕发，不复之前的老狗般的颓唐，此刻的两人不像是就要离婚的夫妻，而是刚刚度完蜜月准备生个漂亮女孩的新人。
男孩站起身来，“可以问一句么？”
两人同时抬起脸来看着这个为他们带来破天富贵的男孩。
“有没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那个女孩的，或许这是你们能最后为你们女儿做的事了......”
“没有......只是希望她别惹麻烦就行了......”
“好。”
“我的小助理，把钱给他们吧，我们该走啦。”
男孩轻声说。
两人把脸转向一直待在男孩身后的女孩，女孩很安静，存在感很低很低，如果不是男孩主动开口或许他们都忘记了这位年轻的克格勃军官来此处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小助理。
不过，女孩的发色除了令二人觉得有些眼熟外，抬起来的那张颠倒众生却噙满泪水的小脸，更让两人内心的不安加重了起来。
雷娜塔被男孩开启血脉后获得新生后，变化自然很大，从丑小鸭变成了白金天鹅，身为女孩父母的二人认不出自己女儿的其实也没有什么，或许，在他们心中根本没有这个女儿吧。
契切林夫妇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正在哭泣的女孩，心里同时一紧。
........
零号走在冰封的枕木上，伸出手来接住一片雪花，轻轻对着掌心哈了口气后，雪花开始渐渐消融开来，他又把眸子放到了随着冰原起伏的漆黑铁轨上。
他余光扫了眼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雷娜塔，自从那天之后，女孩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眼神空洞，表情木然，如果不是她还会呼吸和吃饭的话，会被人误以为是个精致的玩偶吧。
玩偶的发条在那天被她的主人抽掉了，玩偶摇摇晃晃，濒临破碎。
零号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轻轻抬起手指，触摸着额前的碎发。
身后传来轻微的触感，一直低着头走路的雷娜塔没有发现零号停了下来，直直地朝着男孩的背部撞了上去。
女孩默默地后退两步，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雷娜塔没有任何可以去或者想去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男孩说过要实现她的愿望，她唯一的愿望现在已经破灭了，她没有了愿望。
既然没有了愿望，为什么男孩还会带着她呢，是因为那个约定么……可是连曾经最爱她的父母都会放弃她，这个男孩却还固执地守着那个契约……
她从始至终都是麻烦，在黑天鹅港的时候护士们嫌弃她，同伴们也不愿意和她一起玩，后来遇见了零号，零号说要和她交朋友，并带着她离开了那里。
不过其实她根本没有做到什么，舞会的时候如果不是零号她也出不去那道大门，后来不是零号她也走不出那片火海，不是零号，阿加塔身上的项圈也会暴露她，她也会被战斗机群杀掉。
温润的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耳边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声。
“砰！”
惊天巨响骤然在远处的冰原响起上，50BMG子弹撕裂空气，带着雷霆之势径直地对着低着小脸的雷娜塔射去。
零号抬起头来，天空上厚重的乌云被直升机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划开，雪白的光柱笼罩了两人，刺目的灯光晃得零号轻轻眯了眯眸子，这是一架俄产的米35武装直升机！
随着枪响，十几辆四轮车从冰原尽头呼啸而出，车上的人们纷纷架起了枪支，密集的子弹紧随着那颗可以击穿坦克的50BMG子弹呼啸而至。
RPG带着啸音而来，身后传来猎犬群的咆哮，零号一把拉过小脸苍白，不知所措的雷娜塔，将女孩护入怀中。
他的瞳孔竖了起来，那抹自太古时代就未曾熄灭的赤金色再次点燃在他的眼底。
无数的弹幕和RPG静止在男孩身前三米开外，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屏障，弹头与空气屏障摩擦得通红，发出刺耳的声音也无法再度前进分毫。
片刻后，RPG纷纷爆炸，无数的金属碎片掺杂着腾空而起的烈焰盛开在冰原上。
........
雷娜塔靠在男孩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了过去，等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被男孩背着，一步一步走过逐渐冰封的枕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