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沉吟了会儿，说：“那我们先去那些人被袭击的地方吧。”
叶凡点点头。
古铜山主峰由于长年累月的采集铜矿，两人一老远就看见那裸露出石块的山体，就像人脸上长的白斑。
整座高耸的主峰像蜂窝一般，千疮百孔。
路明非和叶凡在山中漫无目的地搜索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话说......小姐好看么.....”
两人饮水歇息的时候，叶凡突然开口问道。
“哈？”
路明非脑子有些没转过来，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道：“好看。”
叶凡点了点头就没有了下文，路明非则是有些摸不着脑袋为什么这家伙会突然来这样的一问。
最后路明非只能归咎于可能零也是这些年轻俊杰的白月光之类的吧，然后被自己这个毛头小子抢到了绣球，虽然遗憾嫉妒，但那也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最终只能问问那个令人艳羡的家伙自己的女神到底如何美艳了。
“天色见晚，我们还是快些下山在附近的村庄里过夜吧，明日再上山探索。”
叶凡提议道。
路明非自然是没什么异议，就这样，两人下山来到山脚的一个村子里。
进村之后村民也纷纷对两人投来好奇和敬畏的视线，毕竟其中一位的穿着是官老爷，另一位年轻人的则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今日屈尊来到他们这个小村子是不是为了妖怪的事情呢？
叶凡找到村子里的里长，出示了令牌和手谕后，两人暂时在村子南边一间还算干净整洁的木屋里居住下来。
路明非把图册摊开在桌子上，对着今日搜寻过的地方画X，叶凡则是一板一眼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晚饭由村里人送过来，倒也简单，两碗白饭，一碟咸菜，一盘土豆炖鸡。
吃完后，刚放下碗筷，叶凡就拉住了想回房间的路明非。
“今晚可能有变故，大人记得提高警惕，切莫睡得太死。”
路明非盯着叶凡的眼睛看了会儿，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回到了屋子里。
........
“准备好了么？”
一位举着火把的年轻人凑到里长耳边低语着什么。
里长苍老的面孔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后，挥挥手，示意身后众人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到了山里。
山路崎岖，攀登极其困难，但里长这个糟老头子却是健步如飞，似乎想去做的事情已经让他等待了很久。
一行人来到羊肠小道前的一处空地上停下，那是一片被挖掘出来的空地，乱石堆积，植被全被砍伐焚烧一空，有几个山窟般的窑子，是用来烧灰的。
里长回头与众人对视一眼，身后走出几位汉子，从身后抽出铁铲，挖开盖住山窟的石块后，几人点亮火把，抽出杀猪刀来，谨慎地护卫在里长身侧，一行人进入土窑。
用来烧灰的窑子一般不会挖太深，可是随着众人的深入，可以看出这更像是人工开凿出的隧道。
石壁上也没有什么烟熏火燎的痕迹，像是在开凿着什么东西。
众人走到隧道底部，来到了一扇宏伟的青铜门前。
青铜门上并无任何繁琐古奥的雕饰，只有一张烧伤状的人脸。
一行人来到门前齐刷刷地跪下，里长在心底默念完悼词后，微微起身，示意身后之人献上祭品。
两人抬起放在地上的竹箩，放到青铜门前，随后掀开了蒙在竹箩上的黑布。
竹箩内是一个脸上带有怪异图案，瘦骨嶙峋的男孩。
男孩双眼失焦，像是个傻子般地嘴里喃喃着什么。
里长抓起男孩的手，用锋利的小刀割破男孩手心后，将男孩手心放到了人脸的嘴巴上。
青铜制的人脸仿佛活络了过来，它嘴巴张开，露出锋利的獠牙，轻轻扎进男孩的皮肤里，吮吸着血液。
片刻后，青铜人脸浮现出满足惬意的表情，嘴巴缓缓松开了男孩手。
随后它的下巴不停往下坠，拖曳到地，形成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隧道。
众人抬起箩筐，跟着里长依次进入了青铜门内。
......
翌日，路明非从床上坐起身来，简单洗漱换了身衣服后，敲响了叶凡的门。
但“笃笃笃”地敲了半天后，叶凡房间内还是毫无任何动静。
路明非眉头一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走到大堂内，八仙桌上还摆放着那张堪舆图。
此刻地图上他昨天标记的那些地点全部消失不见，就连山脉外的村落和河流也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整张地图上面只留下了一条通往古铜山主峰的路线。
路明非抓起地图，冲出了大门。
村落里也死寂一片，连狗吠鸡啼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昨天来时那副稚子嬉闹，黄髫柱杖的景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村子的建筑和石碑还在，路明非甚至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大家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妖怪进村把大家都吃了？可是一路上也没有任何的血迹或者打斗的迹象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幻境出BUG了？
路明非愣在村口，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112章 黑白终不化
“路明非呢？”
零推开房门，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内，开口问道。
“回小姐的话，路公子今早就出门了。”
侍立在侧的青衣襦裙丫鬟立马回答道。
“他去干什么了？”
零愣了愣，旋即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了一丝丝烦闷，眼下情况复杂，两人应该一起行动的，路明非为什么抛下她单独行动了？
“这个........”
丫鬟神色有些犹豫。
零倒也没继续逼问下人，反正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她转身将要回去的时候，一道声音拦住了她。
“小姐，老爷叫您过去一趟。”
......
零坐上马车，离开了内城，来到了外城一处僻静的街道。
她撩起帘子，示意车夫停下。
零从车上下来后，抬眸打量了会儿这片古旧的街道。
脚下的青石板都隐隐皲裂开来，旁边的摊贩也是寥寥无几，街道两侧的楼阁看着在风中摇摇欲坠。
她轻轻撑开油纸伞，身着白裙的她立在青砖古街上，纱裙飘飘。
零清幽的眼眸望向街道尽头，缓缓迈步向前走去。
.......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后，零收起纸伞，后退两步漠然而立。
“吱呀”一声轻响，门自己轻轻地打开。
零面无表情地抬脚跨进门槛内，随着她的进入，门扉也轻轻地扣上，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扇门一样。
映入眼帘的是一株近乎覆盖了整片院落的参天古槐，槐树的叶子已经泛黄，风一吹过槐叶便簌簌而落，如同下起了一场黄色的雨。
槐树下不偏不倚地摆着一张石桌。
零走上前去，堂而皇之地坐到了石桌前的木椅上。
她微微低头，发现了石桌上刻着的古怪文字，看半天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后，她轻叹一声，抬眸看向对面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少女。
零嗓音空灵地问道。
“找我来有什么事情么？”
九珀却没有言语，只是轻轻一挥小手，文字缓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精美的青瓷茶具。
少女手法娴熟地烧水沏茶，斟、泡、涮、洗，青瓷茶具在这个古怪的少女手中上下翻飞，有种叫人目眩神迷的美感。
若有若无的茶香飘逸开来，最后是一小杯水汽蒸腾的清茶，九珀把茶杯放在白色的丝帛上，轻轻端起另外一杯茶对着零示意。
零闻着茶香，沉默了片刻，端起茶来，轻轻呷了一口。
两人对坐，彼此沉默。
或许应该说，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
不过零看见少女脸上古怪的淡金色纹路后，心中微微一动。
九珀像是察觉到了零内心的想法，淡淡地说：“没想到他连这个也会告诉你。”
零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轻声道：“你和他很熟么？”
“熟？或许吧，世界上应该没有我更懂那家伙的残暴和冷漠了。”
九珀说。
零闻言则是失笑着摇摇头，显然是认可了九珀所说的男孩的残暴和冷漠。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沉默了片刻，九珀忽然开口道。
“他也经常说我聪明。”
零把玩着茶杯，目光淡淡。
九珀则是轻笑一声，开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在一片大森林中，生活着一只老虎，老虎在森林之中逛啊逛，发现偌大的森林之中只有他一个动物，他搬开巨石，跳进河流，刨开土地，都没有发现其他的小动物。
老虎孤单地走了很久很久，希冀着遇见其他小动物，毕竟他一直守护着一片大森林，实在是太寂寞和无聊了。
但他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森林，也遇不到其他的动物。
后面老虎终于找到了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