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南祝仁问道。
“没什么问题……”重晖很快看完了第二遍。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你的操作相当熟练……就是亲自说指导语那一部分有些拖沓了；我们也不是真的做严格的实验，把指导语直接在屏幕上面呈现的话，效率能够更高。”重晖想了想，“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之后的学生安排可以更紧凑一点了，咱们快点收集数据。”
南祝仁点头。
重晖也微微点头，但是心里的思维却跑偏了。
这个项目的流程，顺畅得有些意外了。
在北都的时候，重晖也是有作为小导去带课题组的新生的，但那个时候面对一双双清澈的眼睛，重晖只觉得头疼。因为那些学弟学妹啥都不会，他基本就等于保姆。
可此刻面对什么都不用教的南祝仁，重晖又莫名地有些不得劲。
总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多余。
甚至想要没话找话一下。
“嗯……今天就先这么录像收集数据吧。”重晖绞尽脑汁，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需要嘱咐的点，“但是等今晚回去之后，咱们再汇总之后检查一下。”
“？”
重晖心里点了点头。
这位师弟属于天赋怪，这个没法比；但自己还是有一些靠着时间积累出来的科研经验是可以传授的，这个用天赋很难弥补。
趁着现在教导一下，等过个一两年说不定自己真的就只能抱大腿了。
面对南祝仁疑惑的眼神，重晖道：“我们现在是在建立【数据库】，但是收集上来的数据中却可能会包含很多干扰数据，不经过筛选就贸然收录的话，可能会造成污染。”
重晖如数家珍：“比如有些本身心态就比较压抑的学生，看到痛苦的图片反而会表现出【愉悦】；某些比较喜欢R18游戏的学生，看到血腥的图片之后会表现出【兴奋】等等。这些和主流不一致的表现，是要适当剔除出去的。”
重晖继续道：“我们回去之后可以先……”
“这样的话，我遇到不对的表情可以直接标注出来。”南祝仁理所当然地抢答道。
“……先把这批数据和北都的【元数据库】对比，剔除差异过大的……等会。”
重晖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标注’出来，怎么标注？”
听到这个问题。
南祝仁回答得理所当然：“这些情绪诱导材料需要诱导出什么样子的情绪来，我都是知道的。”
就好像做心理测评量表的题目能够立刻知道这个题目想要测什么问题一样，明白材料呈现的目的，也是心理学专业学生的基础素质之一。
“当我发现被试学生表现出来的情绪和材料需要诱导的情绪不一致的时候，我就立刻标注出来，之后不录入数据库就好了。”
重晖看着南祝仁，沉默了一下。
状态还是不太对，晚上去找几个心理学的同学聊聊天。
明天白天没有课也没有其他琐事了，可以把第二更补上。
第302章 目标学生到来
“你的意思是，你其实除可以像之前那样，在谈判中识别对手的说谎意图之外——”重晖指的是之前和矮个子争执那一次，“——你还能够精准识别实验被试的情绪？”
重晖最后的一句话有些克制不住地上扬，他发现自己对于小师弟的天赋认知似乎不是很清晰。
南祝仁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吗？”
重晖也眨了眨眼睛，他是真不知道。
“我给你演示一下……”
南祝仁干脆拿过摄像机调出视频文件，快进往后拉。
“你看，我这边的这个学生在看到【考试焦虑】主题的图片的时候，有很明显的焦虑反应，这是符合我们的情绪诱导目的的。你看他的脖子、喉咙还有眉毛内侧等等……”
视频上的回放还是正常速度，以重晖的素质，勉强能看出脖子、喉咙这些肢体上的大变化，但——
“眉毛的变化在哪？”一旁的小赵老师帮重晖问了出来。
南祝仁看了看赵欣雨，又看了看重晖。
开始逐帧慢放。
然后按下暂停，左手反复切换【前进】和【后退】按键，右手手指在屏幕上面画了个圈：“诺，就这。”
屏幕上的视频反复在两帧的画面之内切换。
其实不用南祝仁特地指出来，当视频慢放到这一步的时候，重晖也足够看出来了。
但是，他是通过仪器慢放才分辨出来的，而南祝仁呢？
肉眼？
【还是说他在出来之前已经细细复盘过一次，所以才这么熟悉，也是因此这个被试才做得时间这么长……】
“我再打个比方。”
却看到南祝仁径直拿过重晖的那台录像机，把重晖刚刚实验中的那位女学生的情绪诱导记录也播放出来。
“我看看……哦，师兄，你的这个被试比我的那个问题要多一点。”
南祝仁自顾自道：“你的这个被试在看到【同桌两人用同一副耳机听歌】图片的时候，展现出来的不是【愉悦】或者【放松】，还有【回忆】。”
“你看，她这里的嘴角弧度、瞳孔缩放、视线方向等等都有改变；然后呃……她的耳朵有点发红，鼻翼因为呼吸加快也有扩张，眨眼的频率也加快了。”
“她回忆的应该是他的男朋友？这孩子早恋了啊。”南祝仁说得煞有其事。
重晖眨了眨眼睛，看着南祝仁说一阵就暂停一下，说一阵就暂停一下，每次暂停都能够准确地提炼出画面中被试学生的微表情变化。
要知道这个被试是他做的，而他哪怕回放复盘，一次性估计也看不出这么多东西来……
“嗯？赵老师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赵老师突然做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被南祝仁捕捉到了。
“这孩子不会找小赵老师你做过咨询吧，咨询关于恋爱方面的问题……抱歉我不该问，你当我没说。”
小赵老师闭上嘴，但这个反应其实也相当于什么都说了。
重晖默默地把刚刚南祝仁指出来的这一段视频记录又逐帧回放了一遍。
半天之后，才慢悠悠道。
“嗯，这一段数据就先剔除出去吧，确实不太标准，没想到第一个被试就有这种情况。”他控制了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缓，“然后师弟如果你收集数据的时候碰到了类似的情况，标注出来，晚上回去一起整理，可以节省很多功夫……”
“好。”南祝仁自无不可地点头。
“节奏慢一点也没事……”重晖补充道。
……
看着重晖第三次开始逐帧回放录像的内容，南祝仁耸了耸肩，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向小赵老师问道：
“小赵老师，关于来进行数据收集的学生的筛选，有名单出来了吗？”
小赵老师闻言立刻开始搜索文件：“啊，有的，南老师你要看吗？”
南祝仁摆摆手：“不，我只是想着之前的人员选定可能有点问题。”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分层抽样】，从不同年级不同成绩层次选取学生被试，针对的是文化考试的学生对吧。那体育生呢？艺术生呢？”
“南老师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对于体育生和艺术生，他们的基数没有文化考试的学生这么大，【抽样调查】的话就显得没有这么具有代表性，还是用【普查】比较好。”
小赵老师立刻明白了南祝仁的意思：“南老师的意思是，要把所有的体育生和艺术生都加入名单里面去？”
南祝仁满意点头，转身离开。
小赵老师开始噼里啪啦地敲键盘，按照南祝仁的交代开始添加名单。同时眼睛也有意无意地瞟向重晖的方向。
虽然她很想迁就南老师，但她知道重老师才是话事人。
而重老师，似乎一直在阻止南老师去做“多余”的事情。
“哎？重老师你在……想什么？”
然而现在的重晖却没有在意小赵老师的动作，似乎也没有在意南祝仁刚刚说的话。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回放自己的录像。
到了后来甚至注意力都不在屏幕上，而是双目出神，不知道思维跑到哪里去了。
“啊？啊……你跟我说话吗？出什么问题了吗？”重晖恍惚了一下，被小赵老师唤了回来。
小赵老师眨了眨眼睛：“……没有，我就是好奇重老师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重晖一听这个问题，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啊，我在想等南师弟跟我回北都之后，课题组里面的其他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会是什么反应。”
身材高大的博士生抿了抿嘴唇。
“还有我们隔壁课题组的导师和同学……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我也很期待……”
……
在“确认”南祝仁熟悉流程之后，收集数据的进度就彻底快速推进起来。
一个又一个的学生进来之后又出去，摄像机记录下一个又一个的情绪表情反应。
一切顺利。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南祝仁趁着午休时间睡了一觉，发现这种形式的简单对话并不算【咨询时长】，刷不了【月度目标】。
这让他的心情不是很美丽。
不过，当一个身材高大、留着大寸头的学生终于伴随着敲门声出现在视线里面之后。
南祝仁终于在今天头一回露出了笑脸。
第303章 难以忍受的情绪诱导
眼前的大寸头学生身材虽然比重晖小了一圈，但也是极其高大，保守估计也有一米八五。
反正比南祝仁高壮。
他身材也很结实，只不过可能是由于年龄的限制没有挂太多肌肉，只显出一身属于比较圆润、没什么线条的脂包肌。
“老师好。”大寸头个子很高，却也很拘谨。
“你好，快坐吧。”南祝仁笑着安抚。
在打量学生外貌特征的时候，南祝仁也在下意识地收集大寸头学生浑身在自然状态下，散发出来的情绪信息。
【弓腰、驼背。】
【没有眼神交互，目光一触即走。】
【双臂无意识摇摆，步伐没有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