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音量也止不住地升高：“看好你的小师弟！你是从北都过来的，经验丰富，这个时候也要担起师兄的责任来了！”
“除了自己的项目之外，也多带祝仁熟悉熟悉我们课题组的办事风格，不要惹出麻烦！”
“还有……”
南祝仁默默地移开半个身位，把重晖暴露出来。
重晖：……这下感觉对了。
足足十分钟后，翁娉婷才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后朝着两人摆摆手：“和江一中约定好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你们走吧。”
很快，等重晖和南祝仁灰溜溜地走了，咨询室内便只剩下翁娉婷自己一个人。
她长舒一口气，身体向后倒，几乎是砸进了刚刚被搬进来的沙发内。
“舒服了……”
一般的咨询室，安置两米左右的沙发就够了，但翁娉婷额外买了三米长的沙发，就是方便咨询师（尤其是她自己）在空余时间休息。
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透骨的“嗯哼”嘤咛，随后设定了一个手机闹钟，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她轻声呢喃道：“这个南祝仁，对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法好好说他，不管多大火都不太好说他”
“霍华德又不在了，一天天的憋死我了……”
“幸好大晖来了……”
“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吧。”
……
别墅区，重晖和南祝仁开始准备下一个项目的相关事宜。
不过，出了点不大不小的意外。
不，或者说用“惊喜”形容更恰当一点。
重晖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南祝仁，看了看眼前的车，又看了看一旁有些雀跃的卢佳。
“南老师，我要去帮娉婷姐一起处理事情了。其实你们的项目感觉也挺有意思，但我不方便一起去，这辆车就借给你们代步咯~”
说着，曾经的小前台把车钥匙递给重晖：“麻烦重师兄咯~”
重晖愣愣地接过。
随着按键被按下，一旁静静矗立的宝马SUV闪了闪车灯，像是回应。
重晖欲言又止。虽然他不是很认识车，但是按照这个车钥匙的外观和车轮胎一尘不染的样子来看……这车，该不会是新买的吧？
南祝仁冲着卢佳露出感激的笑容，挥手和她告别。随后主动上楼，帮重晖把行李箱往下搬。
26寸的小型行李箱，里面装着这次项目需要用到的仪器。
师兄弟出门，这种累活肯定默认是要学本事的后辈来做的。
但重晖此刻却不由自主地接过了南祝仁手里的东西，示意自己来没事。
“师兄？”南祝仁抬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重晖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道，“刚刚在师姐那里的时候，她让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你说‘好’。”
“但……你知道我们都能够看出来你是口不对心的吧？”在微表情课题组里面待了数年的博士生如是说道。
南祝仁眨了眨眼睛。
重晖张张嘴，最后还是只道：“算了……上车吧。”
宽敞的车身完美地容纳了大个子的身躯，这是他平时开车的时候一直苦恼的问题。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在南祝仁于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之后，踩下油门。
黑色的巨兽像是出征一样，缓缓驶出别墅。
“我再简单跟你说一下，你这个项目里面的任务吧。”重晖道。
这些事情是要提前交代好的，等到了工作场所再说，一者拖慢进度，二者如果被委托方看到，容易露怯。
“我们去给高中做的这个【智能情绪监控系统】，原理是通过监控实时地记录学生的表情，然后利用特殊的算法把他们的表情实时数据化，再把它们和数据库进行比对，进而能够在特殊的情况下预警。”
因为南祝仁对于这块没有专业的基础，重晖尽量用了大白话。
“但是你肯定也知道【微表情】的个体差异性。【抑郁症】之类普遍心理疾病患者的表情虽然具备一定的共性，但是不同年龄、地域、智力水平等等的个体，还是会存在一定的区别。”
“所以我们到了高中之后，第一件事情是更新我们的表情数据库。为此我们需要在类实验室的环境下和学生们单独对话，记录他们不同兴趣下的表情。”
“这和心理咨询挺像的，你能够帮上不小的忙，所以我们才会决定让你参与进这个项目来。”
南祝仁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他擅长的方向。
“但……这只是和心理咨询‘很像’而已，你千万不要和真的去给他们做心理咨询！”重晖忍不住高了声音。
南祝仁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好。”
重晖虽然在开车，但通过后视镜依然看到了南祝仁的表情。
第296章 到达目的地
有一说一。
能够看透别人的表情，和能够隐藏自己的表情，两者之间有的时候确实不能画等号。
更何况南祝仁他确实是个实诚人，貌似没什么隐藏自己表情的意思。
重晖顺着后视镜看了南祝仁一眼后，好悬没有握住方向盘：“你嘴里说的和脸上写的完全对不上号啊喂！”
作为心理学博士的师兄，重晖自身情绪也是很到位的。
他狠狠喘了两口气道，企图讲点道理：“就像是咨询师离开咨询室之后就要假装不认识来访者一样——我们这两个项目虽然彼此之间也有内在关联的，但他们实际上还是彼此独立的，明白吗？”
南祝仁想了想：“但，按照我们之前给出的那份报告，常主任那边也说过之后还要配合工作的。说不定会对学校里面的其他学生乃至老师展开调查，到时候肯定也会要我们帮忙的吧？现在提前做点准备工作，到时候也能够轻松一点的吧？”
我靠你说的居然有点道理。
师兄没有被带跑思维：“看常明那之前摸鱼的感觉，也不像是后续还会做什么的样子吧！”
“说到这里……”
南祝仁突然往椅背上一靠——你别说，卢佳选的这台车座椅还是挺舒服的，不知道是不是单独升级过内饰。
年轻的咨询师回忆道：“那个常主任……虽然看起来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管的样子，但他后来看到我的报告的时候，却是表露出情绪了的。”
“而且是比较正向的情绪，类似于——【期待】？”
聊到专业的事情，重晖的注意力也忍不住被拉扯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又定了定神：“那……也等常主任联系你再说。至少我们自己不能靠着主观的臆想去做什么事情，明白吗？”
“我之前听过师姐讲你的一些事情，现在我感觉你好像被那个学生影响了。我必须要说——不要主动把上一个项目的情绪带到下一个项目里面去！”
眼见得师兄被逗得差不多了，而且对方现在确实又掌握着方向盘。
南祝仁抿了抿嘴唇。
【情绪重调】
“你放心，师兄。我没有什么情绪的。”
重晖通过后视镜看着南祝仁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个小师弟前后的变化好割裂。
脸上居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瞬间，重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几年的所学。
……
总之，之后的一路还算平稳。
顺着导航，车辆缓缓停在了印着【江都第一中学】大字的学校门口。
然后，被保安拦下了。
“车牌没有登记过，不让进。”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保安大爷如是说道。
保安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负面情绪，沟通的语气也很平缓。
对于这种忠于职责的行为，重晖和南祝仁也对对方的工作表示理解。
重晖很快掏出手机和对接人沟通起来，南祝仁则是打开车门，眺望学校里面的景色。
和大学不同，高中起名字的话，花样就多很多。比如起名为“XX公立中学”的私立学校，取一部分成语如“XX求真中学”之类的公办学校，再或者各种长传修饰之后又带着“实验”、“外国语”一类名词的中学，还有就是干脆一点把外文音译过来“XX汉克中学”之类的。
再有，就是个地方特色结合的中学，名字就更加五花八门了。
教学质量也良莠不齐。
但，能够以“城市名”+“第X”+“中学”这样比较朴实无华的名字组合为校名的公办中学，一般都是能保住下限的。
尤其是眼前以“第一”作为中间名的中学，最起码是很有历史底蕴的，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南祝仁通过学校的正门眺望里面的环境，只能够看到一个大的带有校训雕塑的广场，一栋最外面的办公楼，以及隐隐见到影子的教学楼。
校区很大，甚至看不到宿舍。
“在想什么？”和对接人简单沟通过之后，重晖似乎发现南祝仁看得出神，主动询问道。
“学校很大。”南祝仁实话实说道，“我在想，要对这里的学生做数据收集的话，要做多久。”
“一开始我以为这里的学生不会很多。”南祝仁耸耸肩，“我不是江都人，小地方出身的。我当初的学校就一栋教学楼，一栋宿舍楼。”
重晖表示很理解，同时对这种情况也很有经验：“【分层抽样】就行了。从每个年级抽取各个分数段的学生，再平衡一下男女比例，差不多就能得到比较可信的数据了。”
“抽个几百人，每个人聊大约十几分钟就行。”重晖说出自己的估计，“我们两个人一起，差不多一周多点就能完成数据采样。”
这是最乐观的情况。
南祝仁点了点头。
他们正说着，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往这个方向快步走来。
“马校长。”保安这么跟对方打招呼道。
“嗯。”中年男人点头，微笑，摆手，一套和保安没有什么眼神交互的回应在1秒之内完成。
随后他看向南祝仁和重晖，眼睛不由自主地对两人的形象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但他的脸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这位是从北都来的重老师吗？这么远的路特地赶过来，真是辛苦。”
“南老师……更是久仰了，江大的那些学习视频，我们内部也组织学习了，学生的心理健康确实很重要啊。”
他很自然地带起了寒暄，并且进行了简单问候。
“马校长。”二人组也学着保安打了招呼。
“哎，副校长。”马副校长强调，依次和重晖、南祝仁进行握手，“实在抱歉啊，刚刚我们还在开会讨论你们的事情，没想到却怠慢了，让两位等了这么久。”
重晖听言也熟练地顺势往下寒暄：“是我们来早了才对，以为路上会比较堵，谁知道路况不错……”
两人被马副校长引导着往里走，南祝仁没有参与这种交际，而是打量四周。
然后，没走多久，就看到了操场。
正有学生在里面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