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偷看前排女生的马尾辫。
最后一次和同学在教室后门打闹。
当时怎么就没意识到呢。
老李总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现在想想，连这句话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抬头看去。
锈迹斑斑的校门上，铜良中学泛黄的铜字，熠熠生辉。
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把老李的红包掏了掏，明白怎么回事，原来红包里除了这张写满字的教案纸，就全是空的。
他给班主任发消息：[“老李，你是一块钱都舍不得往里塞啊，怪不得我也抠门呢，原来是和你学的。”]
收到班主任的回复：[“文化人就别谈钱了，以后赚大钱了，记得给学弟学妹的教室装空调，现在学生读书越来越累了，夏天又热得跟火炉似的。”]
江阳编辑文字：[“我偏不，我吃过的苦，必须让以后学弟学妹也吃一遍。”]
班主任消息发过来：[“那以后记者采访我，我就把你教师节给我送海绵宝宝内裤的事抖出来，还要骂你。”]
江阳发消息：[“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忽然听见汽车喇叭声。
江阳偏头看去，十字路口的方向，一辆破旧的银色卡罗拉开过来。
老汉儿的破车开来了，他自己那辆崭新的奔驰S还停在北平的东隅酒店停车场。
“对了，周野，曦微都和你交待什么了？看你刚刚在笔记本上认认真真的记着。”
闻言。
周野攥了攥背包肩带。
发觉江阳的目光看过来，她挺直后背。
田曦微的面试是通过了，但是想要签合同，还是得过江阳这关，她声音有些发紧，喉咙滚动：“那个，曦微交代我一定要……”
周野才刚开口，就被停在面前的卡罗拉里，开车的中年男人打断。
老汉儿摇下车窗，瞪着江阳：“等惨了吧，勒个烂车车啷个开得动嘛！要是把我那辆奔驰S开回来，我早就来接到你了，龟儿子！”
听见龟儿子三个字。
周野立刻回过神，喊了句：“叔叔您好。”
“姑娘你是？”老汉儿换回普通话，笑容温和。
“我是江阳的朋友，我叫周野。”周野鞠了鞠躬。
江阳介绍道：“北平艺考认识的朋友，我公司准备签的艺人，也是雾都的，家在市里喃岸区，过年前和超跃在喃岸区玩了两天，就是周野招待的，一起和我去高铁站，去北平，明天去北电艺考。”
“奥，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老汉儿笑道。
顺便下车，把周野的背包放后备箱，给周野拉开车门，撇江阳一眼：“不像我这个龟儿子，长得就一幅坑爹相，现在还让我开这辆破车。”
“这车不破啊，这车很好。”
周野往后排坐。
不懂车，感觉这车看上去，和家里的雅阁差不多。
倒是看见后排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生，长得和江阳有几分相似，冲着自己笑：“周野姐姐，我是江阳的妹妹，我叫江悦悦。”
“你好。”周野笑道。
“吃不吃小当家？赵妗麦姐姐留在车上的，把水浒卡留给她就好。”
“我，我吃过了。”
周野心跳快上一拍。
赵妗麦江阳也认识？
这事没听超跃说过。
赵妗麦和古莉娜扎不一样，古莉娜扎是明星，赵妗麦是演员，也是《小别离》的主演。
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赵妗麦也是江阳公司的艺人？
立刻把这个念头否决了，按时间来算不可能的。
江阳和自己一样，正在读高三，赵妗麦出道的时候，江阳连公司都开不了。
江阳在前排坐下，回头冲江悦悦问道：“你咋来了？”
“看看能不能遇上曦微姐姐，没想到是个新姐姐。”
“你不上课啊今天？”
“请假啦。”
“请什么假，课得好好上！”江阳语调严厉起来。
江悦悦乐呵呵的：“和哥哥学的呀。”
江阳嘴角抽了抽，懒得搭理她。
老汉儿就把卡罗拉开动了。
车里有外人在，老汉儿给龟儿子一点面子，忍着没骂江阳。
江悦悦和周野聊了几句，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明信片：“周野姐姐，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我啊？”
“是啊，以后你火了，我就可以向同学炫耀了。”
“可是……”
周野局促道：“你哥还没打算签下我。”
“会签的，我哥这个人很讲原则，好看的姑娘他都签。”
话音落下。
江阳回头瞪江悦悦一眼：“你不说话能憋死你吗？能憋死你吗！”
“能憋疯。”江悦悦缩了缩脖子。
她悄悄把笔递给周野：“拜托啦。”
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周野握笔，在江悦悦的明信片上写下一行字。
一开始提笔顿了好几秒。
因为和江阳妹妹才刚认识，不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小姑娘，也就不知道写什么内容。
偏头看一眼江悦悦。
看见对方歪着头盯着明信片，又抬头对自己笑的模样，忽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她提笔写道：[致最可爱的悦悦：
希望未来的你比现在的我更勇敢。
敢在哥哥骂人时做鬼脸。
敢把不及格的试卷折成纸飞机。
最重要的是，敢对在乎的人说：“我偏不听话！”
——正在努力成为你哥公司艺人的周野，2016年春。]
江悦悦接过明信片。
欢呼一阵，举着拍照。
手机高举过头顶，下巴微收，眼睛瞪大，另一只手比剪刀手，故意把明信片挡住半张脸，要确保周野的签名清晰可见。
特意手抖，把照片拍糊。
让明信片上周野的字，也跟着模糊。
然后修图。
皮肤P得白到反光，腮红加重到像发烧，调好阿宝色滤镜，添加闪烁的星星特效。
发到QQ空间动态。
配文是：[圊舂僦像周野JJの字，樾看樾糢糊]
周野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点开江阳的QQ空间，翻看一遍江阳以前的空间说说。
确认了。
绝对是亲兄妹。
第324章 我要搂着她睡觉觉
进了高铁站，周野主动帮江阳拎包。
抬头看一眼候车区。
对面坐位穿褪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歪在椅子上打鼾。
农民工夫妻轮流抱着哭闹的婴儿，妈妈用雾都话小声哼：“莫哭嘛，莫哭嘛。”
发现隔壁座位的阿姨一直在偷瞄自己，周野把书包往胸前搂了搂。
直到听见广播里响起检票的声音，看见阿姨起身排队，才知道，对方看的是被自己挡住的车次屏幕。
每次广播里响起检票的声音，尽管知道肯定不是自己的车，没那么快，却还是会下意识的抬头对照车票。
高铁快到站时，起身排队。
周野拎着江阳的公文包，看见江阳正在刷QQ空间动态。
刷到江悦悦发的那条动态后，江阳蹙起眉头抿着嘴，在底下打字评论：[“你能不能正常点。”]
收到江悦悦的消息。
没有文字内容。
只有一张照片。
是江阳曾经在高一教室后排拍的，课桌上还摊着翻开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四十五度角仰拍的死亡视角。
故意拉长到变形的非主流刘海，能遮住半张脸。
校服领口扯开露出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