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诡世界:我靠谎言成神 第390节

  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味从桥下升起,像深埋血土中腐烂的胎壳被掀开,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又焦灼的灰白微粒。

  死潮界的边缘,波动如海底呼吸。

  接着,他们来了。

  一道道人影,从桥的尽头、从虚空的缝隙、从废墟的边缘缓步踏入这片金光之上。

  不是人。

  也不是怪物。

  是那些——被“熟悉”记忆包裹着的“陌生存在”。

  他们穿着破碎不堪的战斗服,肢体之上缝合着不属于自己的金属组件,有的胸前隐约还能看见残存的身份徽章:

  一枚磨损的公会校章,代表着一所早已焚毁的训练所。

  一串断裂的军部编号,属于数年前全灭的分支部队。

  甚至还有一枚平民医疗志愿者的铭牌,残破而静默。

  他们的眼中没有光。

  他们的面孔毫无表情,神经线条在皮下偶尔抽动,像在模仿曾经的人类情绪,但最终归于死寂。

  而他们的额头与胸口,则烙着一组组深红如血的编号——

  【命种编号·N-41】

  【命种编号·Z-12】

  【命种编号·H-78】

  【命种编号·M-09】……

  他们不是复活者。

  不是幽魂。

  不是旧日战友。

  他们是被故事偷走身份的尸体,穿着记忆的外壳,成为这场猎杀的最前排。

  他们已不再拥有名字。

  但如今,却站在一座由死者铺就、由说书人守护的桥前——

  而那扇门,仍未闭合。

  王奕辰缓缓从命种队伍中走出。

  他穿着那身宛如祭礼裁判所长袍的衣物,黑底镶银,袖口低垂,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在宣读一纸不容反驳的判决。

  他没有拔武器。

  也无需拔武器。

  他只是站在那里,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扫过那道由星光构成的归途之门。

  然后,他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得仿佛穿透了整片死潮界、星桥、虚妄之庭的全部边界,直击人心。

  “你们害怕他们。”

  “因为他们曾与你们一样。”

  “没有秘诡,没有名字,没有后台,没有星图。”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声音不疾不徐,却像刀刃一寸寸划过胸膛。

  “结果呢?”

  “他们被逼着进游戏,死在试炼。”

  “尸体连回收都不被允许。”

  “而你们——却站在门口,带着你们的理智之星、你们的优越感,护送彼此走向归途。”

  他说完这句,忽然笑了。

  笑容淡漠,像是对一切都已无所谓。

  “而他们,连死都不能真正死。”

  他转头,目光落在司命身上。

  眼中没有怒火,只有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绝望平静。

  “所以你问我——他们为什么追你?”

  “不是因为你是敌人。”

  “而是因为你,是‘活下来的人’。”

  他微微仰头,像在凝视星桥尽头的那道裂口,唇角扬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你们这些幸存者啊——”

  “活着就已经是罪了。”

  此刻,他站在命种大军的前列,脚下是铺满灰尘的残骸与焦土,背后是正在翻涌的血雾与编号之影。

  他没有动作,但整个空间仿佛都在他话语中下沉。

  那一刻,他不像敌人。

  更像一位黑色神职者,一位带着所有被遗忘者记忆的祭司,在用平静得近乎残忍的语调,

  揭开这场“游戏”背后,被刻意遮蔽的血与泥。

  “你们有没有想过……”

  他的语调忽然压低,像是贴近每一个人的耳朵:

  “在你们拿着卡牌、发动技能、推演规则的时候——”

  “有人,在同一个副本里,只能选择‘逃’,和‘等死’?”

  “你们口中的‘普通人’,在你们心里只是障碍、牺牲、背景、数据——对吧?”

  他踏出一步。

  那一步像铁钉,将那些话狠狠钉进了每一个秘诡师的神经。

  “你们活着,不是因为你们比我们强。”

  “你们活着,是因为——我们先死了。”

  “你们有高光,是因为——我们铺了尸体。”

  风忽然掀起他的长袍下摆,猎猎作响,露出他胸口一处深刻的创口。

  那是贯穿心脏的致命伤痕,像一块尚未愈合的时间残证。

  他没有掩饰。

  反而缓缓拉开衣襟,将它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死的证据。”

  “你们知道吗?我第一轮死得连脸都没剩。”

  他伸手,指向高悬在死潮上空的那道血影。

  安吉拉。

  “可她——她把我回收了。”

  “她说,我死得很美。”

  “然后,她把我肢解成情绪模块、编号逻辑、命运伏笔。”

  “再缝起来。”

  “让我的眼睁开——第一句叫她‘母亲’。”

  他收回视线,扫过所有仍在呼吸的人。

  那些还站在生与死之间、尚未坠入编号的人。

  “你们活着,庆幸我死了。”

  “可现在我活了。”

  他声音猛地拔高,如裂帛之音,撕开整座战场的沉默:

  “我只想——让你们也来尝尝这滋味!”

  他高举手臂,指向司命,声音几近嘶吼:

  “凭什么你们有卡牌!”

  “凭什么你们被称为‘秘诡师’!”

  “凭什么你们能退出,而我们连死都得再演一次?!”

  他的眼神发狂,血丝在眼白中扩张,整个人如同被复仇的意志点燃。

  “你不高尚!”

  “你只不过是站在一座——更干净的舞台上!”

  “我不是来毁掉你!”

  “我只是要让你们——别再那么从容地活着!”

  风在这一刻,仿佛被抽干。

  命种造物们无声站在他身后,他们的眼神空洞,却被王奕辰的情绪点燃,开始浮现出一种可怕的“同步”。

  他们没有喊杀,没有怒吼。

  但他们的沉默,比任何宣战更具杀意。

  他们不需要战术。

  他们只需要看——

  这些所谓“活下来的人”,会不会,终于低头。

  而司命,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平静到几近呢喃,却在那一刻,穿透了所有灰尘、所有情绪、所有即将爆发的杀意。

  “你说得对。”

  这四个字,如落雷震响。

  全场一震。

  那一瞬,风仿佛停顿了连气流都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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